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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真是不错的职业选择。”苏托说。

  “这是某种魔法吗?”纽门想动,但是整个人悬在空中,他轻轻地转过身,等待落地。

  “也不算魔法。你好像可以塑造时间。”

  “我吗?我怎么可能干那种事?”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哈,你信他说的吗?”苏托仿佛是在跟某个隐身的好朋友说话,“因为你的恶作剧对整个世界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害,以致整个延时器的时间回旋都要用来帮你收拾烂摊子,你居然不知道?”

  “不会吧!”

  “那我们就教教你吧。那种生活很不错,而且前途一片光明。”他吸了吸鼻子补充道,“至少比你目前的生活好。”

  纽门想努力多转转头:“到底是要训练我什么?”

  那人叹了口气:“你还要问啊,孩子?你到底来不来?”

  “怎么就——”

  “总之,我给你提供了你一辈子的好机会,你懂吗?”

  “为什么是一辈子的好机会呢,苏托先生?”

  “你误会了。我向你,纽门·路德,提供一个机会,这个机会让你能够过完一辈子的时间。这个时间比你目前拥有的人生长不少。”

  纽门犹豫了。他觉得自己身上很刺痛,也就是说他还在下落。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还在下落,但是这一点认知和他脚下的卵石一样真切。如果他做出错误的选择就还会继续下落。目前为止还比较简单。最后的几英寸才是最困难的。

  “必须承认我确实不喜欢目前的生活,”他说,“找到新的方向可能确实有好处。”

  “好。”那个头发鲜活的人从袍子里拿出一个东西。看起来像是折叠起来的算盘,但是打开之后其中一部分变为几簇闪光消失了,仿佛是跑到某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你在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动能?”

  “不知道。”

  “你就是个动能过剩的人,”苏托飞快地拨动珠子,有时候珠子消失,有时候又再次出现,“我觉得你体重大约是一百一十磅[13],对不对?”

  一个小东西从附近的手推车上滚下来,被他揣进兜里。他做了一些纽门看不见的事情,然后又回来。

  “再过几秒钟你就会落到底了,”他说着弯腰把一个东西放在地上,“想想你的新生活吧。”

  纽门继续下落。终于落到底了。空气中闪烁着紫色,街上装满货物的手推车重重地颠簸了一下,一个轮子崩掉了。

  苏托弯腰摇晃着纽门那一动不动的手。

  “你还好吗?”他说,“撞伤了吗?”

  “有点疼,”纽门抖抖索索地说,“可能你实际上还要重一些。让我看看……”

  苏托架着他的胳肢窝把他拖下来,走进雾气中。“我可以走了吗?”

  “不能。”

  “但是行会——”

  “你在行会那边根本不存在。”

  “不可能,我在行会有记录。”

  “不,没有。我们马上就取消。”

  “怎么会?你不可能改变历史!”

  “你要打赌吗?”

  “那我加入什么地方了?”

  “我们是你能想象的最秘密的秘密组织。”

  “真的?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历史派僧侣。”

  “嗯?我没听说过。”

  “你看,所以我们特别秘密吧。”

  他们确实特别秘密。

  接着时间飞逝。他又回到了现在。

  “你还好吧,孩子?”

  洛布桑睁开眼睛,胳膊仿佛被卸下来了似的。

  他看着自己的胳膊,以及对面的卢泽。卢泽整个人趴在摇摇晃晃的吊桥上抓着他的手。

  “怎么回事?”

  “我觉得你可能是太激动了,孩子。或者可能有点晕吊桥吧。别往下看。”

  洛布桑的下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仿佛底下有一群暴怒的蜜蜂似的。

  他不由自主地扭头去看。

  “我说让你别看!放松。”

  卢泽站起来。他像拎羽毛似的把洛布桑整个拎了起来,然后把那孩子放在木头搭的桥面上。底下的僧侣们沿着走道跑来跑去大声讲话。

  “现在闭上眼睛……不准往下看!……我带你走过去,好吗?”

  “我,呃,我想起……在城里的事情,苏托找到我的时候……我想起……”洛布桑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地跟在卢泽后面。

  “在这种情况下很正常。”卢泽说。

  “我虽然想起那时候,但是又还记得我在这里,也记得你和曼陀罗。”

  卢泽说:“经文里不是写了吗,‘有很多我们不懂的事情发生,如是我闻’?”

  “我……我还没读到那一句,清洁工。”洛布桑说。他觉得周围空气变凉了,说明他们来到房间另一边的岩石隧道里了。

  “很遗憾,在这里你可能永远读不到。”卢泽说,“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他们继续走,洛布桑一路揉着自己的脑门,想把那些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他们身后那一圈一圈的色彩里,以洛布桑掉下去的地方为中心形成了铅灰色的旋涡,现在旋涡渐渐消失不见了。

  根据永恒惊诧者·文所著的《第一书卷》记载,文和土泊来到位于两座高山之间的翠绿山谷,文说:“就是这里了。这里将会建立一座致力于把时间折叠或展开的寺庙。我能看见。”

  “我看不见啊,师父。”土泊说。

  “它就在那边。”文说着抬手一指,他的手臂消失了。

  “啊,”土泊说,“就在那儿呢。”

  小河边的樱花树上飘下来几片花瓣落在文头上。

  “这完美的一天将持续到永远,”他说,“空气清新,阳光灿烂,河里漂着浮冰。这山谷里未来的每一天都是完美的今天。”

  “那就有点重复了啊,师父。”土泊说。

  “那是因为你不懂怎么处理时间,”文说,“不过我可以教你如何处理它,就像对待衣服一样简单,需要的时候穿上,不用的时候放在一边。”

  “需要清洗吗?”土泊问。

  文慢慢地、十分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土泊,你这个说法,要么是某种非常深奥的思想,要么就是在用一种愚蠢的方法表达某种夸张的比喻。你觉得是哪种?”

  土泊看着自己的脚,接着又看看天。然后看着文。

  “我觉得我很愚蠢,师父。”

  “很好,”文说,“你这次能成为我的徒弟实属幸运,土泊,我可以教你,我可以教任何人。”

  土泊似乎松了口气,他鞠躬道:“你对我助益良多,师父。”

  “然后我的计划还有第二步。”文说。

  “啊,”土泊露出那种自认为聪明的表情,但是实际上他那样子看起来就好像忽然想起自己肚子疼似的,“有第二步计划的计划都是好计划,师父。”

  “给我找各种各样颜色的沙子来,再找一块平整的石头。我会让你看到时间的每一条流向。”

  “哦,好。”

  “我的计划还有第三步。”

  “啊?第三步?”

  “我可以教少数有天赋的人控制他们的时间,可以减慢时间,也可以加快时间,或者把它储存起来,或者像引流河水一样让它改道。但我担心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学习这个。我们应该帮助他们。我们要建造……一些设施,用来储存时间,或者在必要的时候将时间释放出来,因为人如果像河里的树叶一样随波逐流的话是不可能进步的。人要能够浪费时间,能够制造时间,能够失去时间而且还要可以购买时间。这将是我们最主要的任务。”

  土泊努力想要理解,努力得脸都扭曲了。然后他慢慢举起手。

  文叹了口气。

  “你要问那件衣服怎么了,对吧?”他说。

  土泊点头。

  “忘了衣服的事情吧,土泊。那件衣服不重要。只要记住,你是一张白纸,我会在上面书写——”土泊刚要张嘴,文赶紧抬手制止他,“我只是比喻,只是又一个比喻而已。好了,做午饭去吧。”

  “比喻的午饭还是真正的午饭,师父?”

  “两者都做。”

  一群白色的鸟从树丛中飞起来,在空中盘旋之后飞出山谷。

  “会有鸽子。”文说。土泊正在旁边抓紧时间生火。“每一天,都有鸽子。”他补充道。

  卢泽把那个小侍僧留在候见室。那些不喜欢他的人看到他花时间整理了僧袍才去见住持大概会很惊讶,其实卢泽虽然不关心规矩却还是关心他人的。他掐灭了自己的烟别在耳朵上。他知道住持已经快九百岁了,他尊重住持。能让卢泽尊敬的人可不多。大部分人都觉得卢泽令人痛苦。

  一般来说,这位清洁工对人的态度和对方的地位成反比,反过来也一样。那些高僧……嗯,那些有慧根的人当然不会鄙视别人,但是卢泽在寺庙里闲庭信步的样子确实种下了一些因果。对某些僧人来说,那位清洁工的存在就是在侮辱他们,卢泽没受过任何正式的教育,也没有正式雕塑,但是他自有一套做法并且获得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巨大成功。住持居然偏偏就喜欢他,因为住在这个山谷里的人中,没有一个人像卢泽这样不像清洁工,没有一个人如此博学、如此不切实际、如此虚弱。所以说,惊诧是宇宙的本质。

  卢泽朝旁边的侍从点点头,那人去打开涂了清漆的门。

  “住持今日怎样?”他说。

  “牙齿还是不舒服,卢泽,不过他还维持着连贯性,今天他以十分满意的态度迈出了第一步。”

  “是啊,我听见锣声了。”

  一群僧侣正聚在屋子中心,卢泽朝婴儿护栏走去,他们就让开了。很不幸的是,护栏必不可少。住持一向都掌握不好返老还童的程度。所以他不得不通过化生[14]尽量活到长得不合常理的长度。

  “啊,清洁工,”他高兴起来,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一边尴尬地把黄色的球扔开,“山的情况怎么样了?要饼干干要饼干干要饼干干!”

  “我已经完全做好了火山,一个很不错的火山。很令人激动。”

  “你身体还好吗?”住持用短胖的小手拿着一个木头长颈鹿敲围栏。

  “是的,住持。看到你再次站立成长起来真令人高兴。”

  “目前只能走几步,饼干干饼干干要饼干干。很不幸,幼儿的身体不受控制,饼干干!”

  “你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对吗,住持?说‘让这一个接受测试’。”

  “你觉得我们这位要饼干干要饼干干要饼干干够了!洛布桑·路德小朋友如何?”一位侍从捧着一盘甜面包上前。“你要顺便吃点甜面包吗?”住持说完又加了一句:“很好吃饼干干!”

  “不用了住持,我牙都长全了。”清洁工回答。

  “路德是个谜啊,对不对?他的导师好吃饼干干姆姆姆姆姆姆饼干干跟我说他很有天赋,但都没用在正路上。你从没见过他,不知道他的过去,因此我觉得你可以很客观地观察他姆姆姆饼干干。”

  “他速度快得异常,”卢泽说,“我觉得他能在事件发生之前就做出反应。”

  “怎么可能有人做到这点?要小熊要小熊要小熊!”

  “我带他去了高级道场的随机球装置,球出来之前,他就朝着球即将出来的洞跑去了。”

  “是某种感应吗?”

  “如果那个简单的机械也有思想的话,我们可就麻烦大了,”卢泽深吸了一口气,“在曼陀罗大厅,他看清了混沌的图形。”

  “你让新来的弟子去看曼陀罗了?”侍僧首领仁波惊恐地说。

  “想知道某人能不能游泳,就要把他推进河里,”卢泽耸耸肩,“不然还能怎样?”

  “但是没有经过训练就去看——”

  “他看出了其中的模式,”卢泽说,“并且对曼陀罗做出了回应。”他没说曼陀罗也回应了路德。这点他还得想想。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本来是不会回望你的。

  “即使如此,带新人去看曼陀罗小熊小熊小熊小熊也是命令禁止的。”住持说。他笨手笨脚地摸索着地垫上的玩具,捡起一个画着微笑蓝色大象的大积木笨手笨脚地朝仁波扔去。“有时候你太肆意妄为了,清洁工,看,大象!”

  周围侍从纷纷为住持辨认动物的能力叫好。“他看出了模式,他知道什么事情将会发生。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知道什么,”卢泽固执地说,“我们刚见面没一会儿,他就偷了我一样东西,我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不经过训练他真的可以这么快吗?这孩子到底是谁?”

  嘀嗒

  这姑娘是谁呢?

  弗洛特学院的校长女士、弗洛特快乐教育法的先驱,弗洛特女士觉得自己经常在和苏珊老师对话之后思考这个问题。当然了,那姑娘是她的雇员,但是……嗯,弗洛特女士在纪律方便比较松懈,所以才发明了快乐教育法——就是不要求纪律严明。她通常都是用愉快的语气跟人对话,说到对方尴尬不已最终不得不同意她。

  苏珊老师对任何事情都不觉得尴尬。

  “苏珊,我叫你来的原因是,呃,原因是——”弗洛特女士结巴了。

  “有人投诉吗?”苏珊老师说。

  “呃,不……呃……史密斯老师告诉我,你班上的学生都很不消停。史密斯老师还说,他们的阅读能力,嗯,都很不幸地提高了……”

  “史密斯老师认为好书应该写男孩和小狗玩球,”苏珊说,“我们班的学生希望能读有剧情的书,所以他们都不怎么耐心。我们班现在读的是《硌棱童话》。”

  “你也太粗鲁了,苏珊。”

  “不,校长,我很礼貌了。我要是粗鲁的话,就会直接说,史密斯小姐这样的老师将来肯定下地狱。”

  “那本书太坏——”弗洛特校长停了一下,随后厉声说,“你现在不准教他们阅读!”不过她那种严厉的语气也很没说服力。苏珊抬起头,弗洛特女士不禁往椅子里缩了缩。这姑娘有种超能力,她能全神贯注地盯着你。要承受她全部的注意力你必须当个比弗洛特女士更认真的人才行。苏珊的眼神能看透你的灵魂,并且给其中的缺点画上小红圈。当苏珊老师看你的时候,她就是在给你打分。

  校长女士嘟哝着说:“我的意思是,童年应该玩耍和——”

  “学习。”苏珊小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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