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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在马库斯的办公室里,爆炸声像记敲在玻璃上的闷响。

  卡尔和他面面相觑,那声响绝非来自提早施放的跨年烟火。

  「喔,真该死。」马库斯说:「希望没有人丧生。」

  真是个悲天悯人的和善之士,不过比起可能的受害者,他现在或许更应该考虑人事问题。

  他转向卡尔。「郑重警告你,今早是你最后一次演出那出该死的戏码,懂了吗?我可以理解你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你他妈的应该先来找我,而不是让我像个白痴一样站在那儿。」

  卡尔点点头,组长说得没错。然后他向马库斯报告了自己对罗森‧柏恩的怀疑,以及罗森基于私人理由而干涉调查的可能性。「我们必须把他找来问话。」

  马库斯重重叹了口气。

  ※※※

  他或许知道纸包不住火,也或者仍以为能够逃得掉。总之,这是卡尔第一次看到罗森没有系上蓝色领带。

  凶杀组组长并未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开口说:「罗森,我听说你在此案中扮演联络司法部长和警察总长的窗口,你要不要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免得我们乱猜一通?」

  罗森没有吭声,静静坐了一阵子,手在膝盖上来回磨擦。凶杀组副组长进入警察体制前便拥有完美无瑕的杰出履历──哥本哈根大学法律系毕业。更别说他正值壮年,行政能力优秀,交游广阔,警察X作经历楼固又扎实,如今却出了这种纰漏!在职场中搞政治手段,在同事背后放冷箭不说,还妨碍了和他无关的调查工作,理由何在?基于对他八百年前就离开的寄宿学校的向心力?为了老朋友的缘故?他妈的,现在他还有什么话说?只要说错一个字,他就吃不完兜着走。这点他们三个全都心知肚明。

  「我纯粹想避免人力浪费。」他一开口,便已后悔自己如此辩解。

  「如果你找不到更好的推托之词,就退出此案不可再插手,听清楚了吗?」卡尔看得出来这些话让凶杀组组长不太好过,而且不得不承认,无论罗森有多讨人厌,凶杀组组长和副手之间确实完美互补,合作无间。

  罗森叹了口气。「你们想必已经注意到我系的另一条领带。」

  两人点头承认。

  「是的,当年我也是那所寄宿学校的学生。」

  罗森还没搞清楚,这点他们早就想到了。

  「几年前,学校因为一起强暴案而饱受负面报导,如今不需要这个案件再来令校誉雪上加霜。」

  此事他们也再清楚不过。

  「除此之外,狄雷夫‧普朗的大哥是我的同学,他现在是寄宿学校理事会里的一员。」

  这点卡尔倒是忽略了。

  「而他妻子是司法部里一位司长的妹妹,那位司长在警察总长的改革之路上是与她并肩作战的亲密战友。」

  真是乱七八糟的表亲关系,卡尔心想。要是罗森接下来说他们全是菲英岛上一位大领主的私生子,他也不会意外。

  「另外,我也受到寄宿学校兄弟会的压力。我承认自己做得不对,不过,我以为司长是传达司法部长的命令,自己应该不算错得离谱,而司法部长之所以对重启此案不感兴趣,一方面是因为当初相关人士虽有嫌疑但未被起诉,二来是此案已判刑定案交付执行,刑期也即将届满,更何况那些相关人等并非一般市井小民。这让我有种感觉,不管当年办案程序是否有瑕疵,有人极力想避免重新调查。无论如何,我都没有亲自向司法部长证实此事,不过今天与她见面时,可以看出她完全不知情,而且绝对没有干涉调查。现在我已经明白了。」

  马库斯点点头。他已做好心理准备要踏出艰难的一步。「罗森,这一切你从未向我报告。你说警察总长下令悬案组必须停止调查此案,就我对你的了解,应该是你在呈报警察总长错误的讯息后,向她建议下达这样的命令吧?你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告诉她根本没有这回事吗?卡尔‧穆尔克纯粹因为好玩才去四处挖掘线索?」

  「我是和司长一起去见她,由他向她报告的。」

  「又是寄宿学校的老同学?」

  罗森狼狈的点头。

  「天啊,狄雷夫他哥哥来求你!还有司长可疑的游说!难道你没发觉到狄雷夫和他的同伙大有可能主导整件事吗,罗森?」

  「是的,我知道。」

  凶杀组组长将手中的原子笔重重丢到桌上,火冒三丈。「你现在马上停职,即刻生效,但记得写份可以呈给总长的报告过来,还有,加上那个司长的名字。」

  卡尔从未看过罗森的表情如此悲惨,虽然他一直将他视为屁股上的烂疮,现在却不禁有点同情他。

  「马库斯,我有个会议。」卡尔打断马库斯的话。

  罗森眼睛一亮,他和卡尔之间始终存在着一股微妙的敌意。

  「别搞停职这种屁事了,马库斯,我们还是需要人手。如果把事情搞大,引来媒体和一堆接踵而来的麻烦事,你会被那些记者烦死。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大肆喧哗,哭喊谋杀,而且还会引起我们正在调查的那些人的注意,这个我可是一点也不需要哟。」

  罗森不由自主频频点头。真是可悲的蠢蛋。

  「我希望罗森共同参与此案,不过是为了确保我们能顺利完成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光凭悬案组的人力们无法消化搜捕、监视等所有需要执行的差事,更别说还有许多尚待厘清的事项。马库斯,你不这么认为吗?只要再多投入一点,很可能会侦查出一系列的命案。」他敲敲约翰‧雅各布博圣列出的攻击事件清单。「我坚信不疑,马库斯。」

  英格斯雷街上的火车站腹地并未传出有人受到爆炸波及而伤亡。不过即使如此,TV2电视台的直升机仍飞抵火车站上空,彷佛这起爆炸事件是恐怖组织在此宣示自己的实力。

  卡尔从地下室的液晶屏幕上追踪这起新闻,那些事情和他无关让他松了口气。

  萝思走进来。「罗森负责调度哥本哈根警察局的侦查小组协助调查,我已把琦蜜的照片给他们,阿萨德也清楚解释了监视时应该注意的事项,他们同时会一并寻找蒂娜‧克尔森的下落,她现在可说是身处暴风眼里了。」

  「妳在说什么?」

  「哎哟,侦查小组将他们的中心设在思克贝街,那儿不是蒂娜‧克尔森居住的街道吗?」

  他点点头,又回头看他的笔记。任务列表长得让人沮丧,确定优先级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这是妳负责的任务,萝思,一件一件照次序完成。」

  她拿起纸张,大声念了出来:

  1.找出一九八七年曾参与洛维格命案调查的警察。

  2.找出狄雷夫‧普朗那帮人的同学,以及亲眼目击过他们所作所为的人。

  3.毕斯普杰格医院。找出琦蜜住院时曾于妇产科服务的医生或护士。

  4.详细调查克利斯汀‧吴尔夫的死因。

  请于今天完成!

  他认为那个「请」字应该有安抚人心的功用,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老天爷啊,我今早应该四点就来上班而不是五点半!」她发牢骚说:「你真的是彻底瘦了,可恶。今天不是应该让我们提早下班吗?」

  「正好相反,我正要问妳周末是否有什么计划。」

  「干嘛?」

  「萝思,现在妳终于有机会展现自己的实力,并且能够学习如何正确架构调查工作。何况妳想想,就算加班,之后还是可以补休。」

  她嗯哼两声,要喊人她自己来就行了。

  阿萨德踏入办公室时,电话正好响起,是组长打来的。

  卡尔大发雷霆:「你原本要抽派四个人驻守机场,现在却弄不到人?」

  电话那端的马库斯又向他证实了一次。

  「我们弄不到人手监视嫌疑人,这让人怎么忍受!若是调查工作仍持续进行的消息浅漏出去的话怎么办?你觉得狄雷夫、托斯腾和邬利克那几位先生明天会在哪儿?保证绝不会在哥本哈根,很可能跑到巴西逍遥去了。」

  他深吸口气摇摇头。「他妈的!我很清楚我们没有明确的证据能证明他们涉案,但是我们握有有力的线索啊,马库斯!那些事实清楚摆在眼前!」

  挂上电话后卡尔坐在办公椅上,对着天花板吹胡子瞪眼,嘴里咒骂个不停。

  「马库斯究竟说了什么,卡尔?现在有人手可以支持我们了吗?」阿萨德问。

  「他说了什么?他说等他们厘清史托‧喀尼克街的攻击事件后,就有多余的人力了。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增加人员调查火车站附近的爆炸案。」卡尔叹了口气,他把事情想得太美了,老是会冒出比他的调查工作还重要的事情。

  「过来坐下,阿萨德。」他说:「我们必须再检视一遍约翰‧雅各布博圣的名单,看是否能得出新讯息。」

  他站在白板前写下:

  一九八七年六月十四日:凯尔‧布鲁诺,寄宿学校学生,从十公尺跳台上跌落身亡。

  一九八七年八月二日:洛维格发生命案。

  一九八七年九月十三日:尼博格海滩攻击事件。有人在附近看过五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女性受害者由于惊吓过度,无法做笔录。

  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八日:双胞胎,塔本诺耶游乐场。两根手指被砍断,遭受严重殴打。

  一九八八年四月二十四日:朗格兰一对夫妇失踪,他们的个人物品出现在鲁克宾镇。

  他列完二十件后,看着阿萨德。

  「阿萨德,你认为所有攻击事件的共同点是什么?你怎么看?」

  「发生的日期全在星期日。」

  「没错,这一点刚刚也闪过我脑中。你确定吗?」

  「是的!」

  这点十分合乎逻轘。事件当然只能发生在星期日,不会有其他可能,因为寄宿学生全都得住校,学校在这方面管制得非常严格。

  「而且从琦蜜位于奈斯维德市的住处,开车到各个案发现场都不超过两个小时。」阿萨德说:「例如在于特兰就一件攻击事件也没发生过。」

  「你还注意到什么,阿萨德?」

  「一九八八至一九九二年间没有受害者失踪。」

  「你的意思是?」

  「就像我说的。这段时间内只发生暴力攻击事件,例如拿棍棒打人之类的,但是没有人失踪或是死亡。」

  卡尔盯着那份名单许久,这是警察总局里,一名情感上与此案有所牵扯的同事整理出来的,他们怎么能确定他列举攻击事件时没有参杂主观的意见呢?毕竟每年光是在丹麦发生的暴力事件就有上千起。

  「叫约翰下来,阿萨德。」卡尔边说边翻阅文件。

  他则利用空档与琦蜜曾工作过的动物交易所取得联系,希望从那儿能够获得一些信息推演出琦蜜的大概样貌,例如梦想、价值观等,也许他可以和他们约明天一大早前往拜访,或者至少在上午见个面。

  因为之后他和那位洛德雷中学的老师有约。据说学校傍晚将为以前的学生举办一个叫作「九后六」的活动,意思是「九月最后的星期六」,其实正确日期是二〇〇七年九月二十九日,但那位老师说,这个活动纯粹只是好玩,让大家娱乐一下罢了。

  「约翰要下来了。」阿萨德说,然后又埋首研究白板上的名单。

  「那段时间琦蜜人正好在瑞士。」他确认了一次后点点头。「没错,琦蜜待在瑞士时没有人被杀害,也没有人失踪。至少不在这份名单上。」

  约翰一脸憔悴。以前的他像头春天里的小牛,因草原的宽广与肥沃在警察总局跑上跑下,如今的他却让人联想到被系在畜栏里的牛一般了无生气。

  「你去看心理医师了吗,约翰?」卡尔问他。

  他去了。「她有点料,不过我还是没办法觉得好过一点。」

  卡尔望向白板上两兄妹的照片,他之所以如此并不令人意外。

  「约翰,你是根据什么标准挑选那份名单上的攻击事件?」卡尔问。「我要怎么判断是否还有几百起的事件没列在名单上?」

  「我挑选的暴力犯罪全部发生在星期日,而且不是受害者自己报的案,案发现场距离奈斯维德市也不超过一百五十公里。」他望着卡尔,必须确定自己获得他百分之百的支持。

  「我阅读过很多这类寄宿学校的相关资料。在寄宿学校中,学生受到强大又僵化的束缚,个体的需求与愿望完全不被重视,课业与义务永远摆在第一位,而且做每件事都要遵守时间,整个星期都是如此。据说之所以这么严格,是为了培养纪律与群体精神,而我便根据这些条件,排除了在上课期间,以及周末的早餐前和晚餐后所发生的暴力事件。简单来说,那帮人在这段时间有其他事情要做,这即是我选择攻击事件的原则,攻击事件一定是发生在星期日的早餐和晚餐之间的时段。」

  「你认为他们是从星期日上午开始犯罪行为?」

  「没错,这是我的想法。」

  「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他们顶多能开车到两百公里远的地方,毕竟他们还要寻找被害人加以凌虐。」

  「学期内是这样没错,但是放暑假时情况又不同了。」约翰望着地面。

  卡尔打开他的万年历。「但是洛维格的谋杀案仍然发生在星期日,是意外或者是那帮人的特有习惯?」

  「我相信那是意外,只是正好是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星期日,或许他们觉得暑假放得还不过瘾吧,那些人根本脑子有病。」约翰一脸愁容的说。

  关于接下来几年的案子,约翰承认他在选择上比较仰赖直觉,虽然这份名单没有可以让卡尔明确指出错误的地方,然而若要根据烂货来进行调查,也必须是他自己的直觉才行。最后他们决定要先集中侦查琦蜜去瑞士之前的那几年。

  约翰离开办公室后,卡尔又盯着名单好一阵子,试图评估状况。然后他拿起话筒打电话到塔本诺耶,结果对方说,一九八七年在游乐场被人殴打的双胞胎兄弟,多年前继承了一大笔遗产移民加拿大,并在那里创立农具机租借公司。至少这是警方所能掌握的消息,毕竟事隔已久,目前无人知晓两位男孩进一步的生活情况。告诉卡尔这些的值班警察,声音听起来也像个八十岁老头。

  随后卡尔看到朗格兰那对老夫妻的失踪日期,开始浏览阿萨德整理给他的档案夹。那是两位从德国基尔驾帆船到鲁克宾镇的老师,两人投宿了当地民宿,最后一次被人目击是出现在史托瑟。

  根据警方的报告,失踪那日的白天有人在鲁克宾镇的码头看见他们,分析最有可能的状况是两人驾船出海后翻覆。但是,同一天在林德塞诺尔有个男人也注意到了那对夫妻,后来在码头有人看见一群青少年徘徊于基尔夫妻的船边。引人注意是,那些青少年衣着体面,不像当地人戴着嘉实多或是BP的帽子,而是穿着熨烫过的衬衫,一头干净清爽的发型。有些人认为那些青少年驾驶了不属于自己的船出海,不过一切纯属当地人的揣测。

  报告中提到,在林德塞诺尔海边发现这对夫妇的用品,家属认为很有可能是属于两人所有,但是无法百分之百确定。

  卡尔检查物证清单:一个没有厂牌的空保温瓶、一条围巾、几双袜子和一只耳环。那是一只耳针式耳环,以银勾取代了扣锁,材质是紫水晶和银,中间以链子相连。虽然报告中不是描述得特别详细,看样子大概是位男警员做的纪录,但是仍足以让卡尔立刻联想起琦蜜金属箱里的那只耳环。

  卡尔正处在那项发现带来的震惊之中,阿萨德忽然冲进办公室,表情彷佛刚中了乐透头彩。

  「我刚刚得知,布拉霍伊区的人会为了测置在水里的时间配戴橡胶手环。」

  卡尔思绪飘渺,费了点神才回到现育。拜托,有什么东西能和他发现的耳环相比啊?

  「这种橡胶手环到处有人使用,阿萨德,大家都是如此。」

  「有可能。」他说:「不过凯尔‧布鲁诺粉身碎骨躺在磁砖上被人发现时,他的手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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