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蜜娜眼前的黑暗无可测度, 这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 可能是仓库或什么之类的, 她和亚当被关进来时没看到什么, 狱卒的火把没有照亮房内分毫, 蜜娜好奇这里是不是从天花板到地上全被涂成黑色的.
女巫嘴中被塞入布条, 手指被捆绑, 免得她施法. 但谷地人没有将她的眼睛也一并蒙上, 这让蜜娜独自一人在这黑暗的房中感到极大的压迫感, 只有亚当的呼吸声让她记起自己不是孤立无援. 蜜娜的手腕被弯曲至背后绑起, 她的脚踝也被和大腿紧紧束着, 脸朝下被扔在地上. 至少这个姿势让她偶尔可以睡着一会儿, 用一半的脸部贴着地面. 但她的全身仍然不舒服.
几个小时过去后, 一开始的害怕渐渐消失, 转变成一种不安的惶恐. 他们是不是忘了她? 她会饿死在这吗？虽然嘴被蒙着, 女巫试着大叫好几次, 但没人理会她. 偶尔她会听见亚当挪动身子的声音, 她不晓得牧师是否还醒着. 自从在洛山德神殿被补后亚当就没说过半句话. 蜜娜知道他的嘴巴没有被塞住, 他不是睡着了, 就是吓坏了.
想想自己从离开埃拉堡后至今一个月里遇上的事情, 女巫不禁怀疑自己为什么也没跟着发疯. 先是魔法女神蜜斯拉把一枚装有庞大神力的项链给了她, 然后国度里所有的天神都被打落凡间. 命运石板, 两片记载有国度中所有神祇名讳和职权的古物, 被窃. 诸神们为此遭受惩罚, 殒落地面. 然后蜜娜和希瑞克、凯棱莫、还有亚当随同蜜斯拉的凡体候选人一同前往碕葛雷城堡, 拯救被邪神班恩绑架的女神.
蜜斯拉自由后, 祂取回项链, 企图利用天堂圣阶回到天国. 这座天梯其实是通往诸神居所, 通往界元的媒介. 但是在蜜斯拉到达祂的家乡涅盘界前, 守护之神海姆出现阻止祂.
虽然蜜斯拉试着制服海姆, 在没有取得命运石板前守护之神不允许任何神祇回到天界, 这是神上神Ao的命令. 海姆仍然保有祂的神力, 祂轻易地打败蜜斯拉. 临死前女神将神力项链再次交给蜜娜, 命她前往影之谷找寻大法师伊尔明斯特, 并设法寻回命运石板, 阻止国度中的乱象. 在自然定律混乱的费茹旅程中, 四人成了相互照顾的伙伴. 蜜娜和凯棱莫成了恋对, 亚当及希瑞克则成为知心好友. 一路走来她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虽然蜜娜知道自己是诸神权力斗争中的一枚棋子, 受命运的玩弄, 但不像亚当, 她没什么好损失的.
降临之夜后, 全地的牧师们面临重大考验. 除非他们的神祇在身边一哩内, 否则牧者神术完全无法生效. 除此之外, 降临地面的神明们必须藉住凡人血肉之躯中, 祂们的信徒们亲眼见证他们的上帝必须像凡人一般吃喝, 一般睡眠. 但这些还在亚当的接受范围, 他都还可理解.
直到他们离开提尔弗顿的那天为止.
在那日, 一名铁神甘德的信徒持刀深深地伤了亚当, 在他脸上留下条长长的疤痕. 蜜娜一行人为了躲避暴民的攻击, 无法带亚当寻求医者治疗, 于是伤痕留了下来. 对某些人来说这可能是种光荣的象征, 但对信奉美貌女神淑娜的亚当来说, 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突然间亚当觉得自己似乎被女神疑弃了, 觉得自己必定犯了什么大错惹来祂的不悦. 一向开朗的牧师顿时陷入悲伤和自哀的深渊里. 蜜娜本以为拯救谷地的任务, 帮助他们击退散提尔进攻能激励亚当的士气, 结果在太阳神殿发生的意外, 伊尔明斯特和班恩交战之处, 反而更加深牧师心灵上的创伤.
除非我有办法证明是班恩, 蜜娜想着, 而不是我和亚当干的, 否则我俩就死定了.
女巫在脑中一次又一次地仔细回忆着战斗当时的细节, 每分每秒. 一定有办法可以证明他们的清白,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
铁链锁匙插入锁孔中, 房门打开, 外面强烈的火光使蜜娜得掩住眼睛.
" 带他们出来, " 一个低沉又带磁性的声音说着, 带着几分哀伤, " 轻一点. "
蜜娜被迫张开双眼, 两名守卫抓住她的身体, 门口站着个强壮的男人, 一手火把, 另一手则是用银色龙头装饰的手杖.
" 她在发抖, " 一个守卫把蜜娜从地上拎起来,女巫发出的哀号让他放缓动作.
" 不然呢？" 门口的男人斥责道, " 你把她像狗一样绑着, 她的手脚都麻了. "
守卫将她拉向门口, 让她的脚在地上摩擦着. 门口男人的面孔逐渐明显, 他是个中年的战士, 脸上满是瘀伤和刀疤. 她不认得这人, 但他深沉的蓝色双眼立即引起蜜娜的注意. 女巫被带过身边时他皱起眉头.
她注意到房中有四名守卫, 另外两名进入牢中把亚当带出. 两名囚犯被带出监外, 穿过狭小阴暗的走廊, 来到一间有着桌子和三张椅子的大房间.
" 解开她的嘴, " 女巫被拖到椅子上后老战士对守卫说.
" 她是个巫师耶！别忘了可是她杀了伊尔明斯特先生的喔！" 一个金发的守卫挡在蜜娜面前, 其他守卫手伸向武器. 亚当则是呆站在原地, 动也不动. 老战士脸色阴沉下来, 蓝眼中隐藏着怒火. " 有给她喝水吗？"
" 没有, " 金发守卫低声说, " 风险─"
" 我会承担, " 老战士嚷道. 他从椅子后走出,来到蜜娜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 她知道我是来帮她的. "
守卫们交换着怀疑的眼光.
" 动作快！" 老战士大声嚷着, 然后他得虚弱地抓着椅子, 开始剧烈地咳嗽. 虽然他极有威严, 但这人很明显地正在养病中.
守卫取出蜜娜口中的布条, 女巫大口地吸着空气. " 水....水...." 勉强出声的她喉咙完全是干的.老战士点点头, 一名士兵取来整碟的水.
" 解开她的脚. " 蓝眼男子命道, " 靠脚她没办法变什么魔法的, 而且我希望她能自己走去法庭. "这个命令守卫们很快照办. 蜜娜松了口气, 她下半身恢复血液循环.
" 我是萨班, " 亚当坐在蜜娜旁边后蓝眼男子说, " 影之谷的警卫长. 你们要仔细听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 一小时后你们会被带到崎岖之塔里面的审判厅, 你们被控谋杀伊尔明斯特. 我的上司莫恩葛雷会亲自审问你. "
" 他是怎么死的, 事情怎么发生的, 你们得一字不漏告诉我, 好方便我替你们辩护. " 萨班抓着银龙拐杖, 似乎在忍住某种疼痛.
" 为什么你要帮我们? " 蜜娜好奇地问.
" 你们在这的这段时间里我都在病床上, 之前散提尔城堡出任务的伤. 因为这样, 莫恩葛雷觉得我在这件事情上是中立立场, 不会偏坦任何一方. "
" 但是你和伊尔明斯特是朋友, " 蜜娜说, 她的目光飘向亚当, 牧师则是呆望着萨班背后的墙壁.
" 伊尔明斯特不只是我朋友, " 萨班答, " 他是全部谷地人的朋友, 费茹大地上只要是爱好自由或知识的人和他都是朋友, 都会愿意替他作证, 这点对你们很不利. 时间很短, 你们得快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一个小时里, 蜜娜将自己与影之谷大法师打交道的过程完整地告诉警卫长. 当然她的重点是放在洛山达神殿里的战斗过程, 但她真正开始和伊尔明斯特拉上关系则是开始于蜜斯拉的遗言.
谈到班恩和大法师的战斗时, 女巫闭上眼睛. "伊尔明斯特想从别的世界召唤一个很强的生物对付班恩, " 她说, " 但是结果法术错乱, 他打开的通道里面出来的是蜜斯拉, 或者说是一部份的蜜斯拉灵体,被从魔法网络上拉出来. "
" 但你刚才不是说祂已经死在柯米尔境内的碕葛雷城堡?" 萨班问.
" 是没错, 但是海姆杀了祂时, 祂的元神一定是和魔法网络结合了. 出现在洛山达神殿里的蜜斯拉比较像是魔法元素生物....一股力量, 不是人. "
" 但是面对班恩, 连蜜斯拉就没办法保护伊尔明斯特. 临死前祂把伊尔明斯特推到界元烈痕里, 我和亚当想救他, 但是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 蜜娜张开眼睛, 发现萨班正看着牧师.
" 好吧亚当, " 他说, " 你有什么话要说？你有试着去救伊尔明斯特吗？"
亚当只是完全静坐不动. 蜜娜述说班恩故事时牧师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他双手被绑在一起, 放在膝上. 偶尔他会想伸手摸脸上的疤痕, 但守卫会马上将他抓住, 扔回坐姿. 萨班跟他说话时, 亚当只是缓缓地转过来, 呆望着警卫长, 一语不发.
萨班摇摇头, 用手拨过他稀疏的棕发. " 他这样子在法庭上对我们不利, " 他问蜜娜, " 你能叫他开口吗？"
女巫看着年轻的牧师, 他和蜜娜一开始在埃拉堡里遇到的那人已经完全不同. 亚当脸色苍白, 他的褐发纠结杂乱, 以前的他绝对不会这样. 最让蜜娜担心的, 是他的眼神, 完全没有任何求生意志. ”没办法, " 她答, " 都让我来说是最好. "
" 好吧, " 萨班起神, 对蜜娜身后的守卫点点头. 她正想抗议时, 守卫将布块塞回她口中. " 很抱歉, " 萨班说, " 上头有令. 他们怕你的法术, 市长怕你会在法庭里施法伤害市民. "
两名犯人被带往崎岖之塔, 影之谷的行政中心.他们走过拱门, 来到大殿门口, 萨班上前和守卫交谈. 离开大殿的走廊非常宽, 占了塔三分之二的面积左右, 五人可以完全并排而行.
然后莫恩葛雷接见室的房门砰的一声打开, 里面传来暴雷般的抗议和吼叫声. 两名囚犯被象征性粗鲁地拉入这个临时的法庭中, 引来观众的欢呼. 虽然房中的石壁厚实, 塔外的噪音仍然传得进来, 和里面的暴动加起来, 现场的秩序几乎快要崩溃.
房间中央有座讲台, 莫恩葛雷站在平台中间, 上面有座讲坛. 影之谷的贵族们则坐在他的旁边. 囚犯被拉上殿中, 扔在他面前. 市长的手紧紧地握着讲坛, 握到发白. 萨班跟着入场, 来到市长的左侧.
暴风银手, 著名的吟游诗人和冒险者, 自群众中走出来到莫恩葛雷右手边. 窗外的微光和房中的几支火把照亮她蓝灰色的双眼, 反射着憎恨. 暴风和一名密斯札诺尔骑士, 莎瑞提, 在谷地战结束后于洛山德神殿外找到毫发未伤的蜜娜和亚当. 他们也找到了点类似人类遗体的碎片, 想必是伊尔明斯特的, 因为现场还有他长袍碎布和魔法书残骸.
囚犯跪在莫恩葛雷面前, 房中暴民鼓噪不安. 谷地战争中的生还者几乎全都来听审, 接见厅和崎岖塔内外挤满了愤怒的男男女女, 不停地咒骂着蜜娜和亚当. 卫兵已经不太能控制群众.
凯棱莫站在前排的众人群中, 观看着他前任爱人跪在莫恩葛雷面前无助的情况. 看着市长冷酷无情的面孔, 凯棱莫才明白为何他前一天晚上私下谈话的要求会被拒绝. 大法师的死明显地让市长很生气, 但莫恩葛雷正试着撇开一切私情, 公正地处理这案.
他举起右手, 房内立即安静下来. " 诸位今天来此乃是为了神圣的任务, 不是叫你们像野狗一样乱吠. 像个文明人吧, 伊尔明斯特不希望看到我们这样的. "
群众中传出几许私语, 接着平息, 只剩一个人仍然低沉地笑着. 凯棱莫转身用肘撞向左边的希瑞克," 闭嘴啊你白痴！"
希瑞克用不屑的面孔瞧着战士, 摇摇头. " 等着看吧, 凯. 你等下就会知道谷地人的 '正义' 是怎么回事. "
希瑞克转身时, 市长正冷眼瞪着他. 贼半举手表示歉意, 并弯腰鞠躬. 群众中开始传出愤怒的声音,莫恩葛雷得举手制止, 并大声地清了清喉咙.
" 深之谷的蜜娜, 还有信奉淑娜的亚当, 你们被控谋杀影之谷学者伊尔明斯特. " 莫恩葛雷说.
这话让群众的沉默如同水晶般碎裂. 他得大声维持秩序, 抽出宝剑高举空中. 火炬焰光照耀其上, 使之看来成为把神秘的武器, 耀眼夺目、刚正坚忍. 全部守卫一起抽出武器, 摆着同样姿势.
" 今天我们会伸张正义, " 莫恩葛雷说, " 我发誓！"群众欢呼, 莫恩葛雷等他们再度安静后才继续说话. " 这是场军事审判, 因此不会有陪审团. 身为影之谷的领导, 我将作出最后的裁决. "
" 由于魔法的不稳定, 我们将不对囚犯读心. 事实的真相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 市长挥手向一旁的银发女士, " 请原告诉颂. "
暴风银手上前. " 有两个疑点让他们罪证确凿. 洛山德神殿里找到一具尸体. 没错我们的确不知道是谁的, 因为尸体已经严重损坏. 但发现的地点是在伊尔明斯特的长袍和书本碎片旁边, " 吟游诗人转身面向群众, " 而我们的长老却不见踪影, 显然他已经遭到谋害. "
暴风银手转身回来用手指着两名囚犯, " 其次, 目击证人指出, 这两人在神殿因魔法失序爆炸前几秒钟才从里面逃出来, 但却毫发未伤. " 群众的尖叫和威吓声此起彼落.
但不像莫恩葛雷, 暴风没等他们安静. " 事实摆在眼前,这两个人杀了我们大家的老朋友, " 她的声音压过观众, 蜜娜被封堵的嘴巴发出抗议声, 但没人理她.
" 安静！" 萨班挥动手杖命令群众, 然后转身看着莫恩葛雷, " 这样不叫审判. 我们不能没有足够证据, 光凭猜测就定他们的罪. 我们追求的是真理, 不是私刑. "
群众中发出嘘声和抗议声, 希瑞克看着凯棱莫, 而战士只是干干地看着眼前, 萨班摇摇头坐了下来. 莫恩葛雷用剑柄的铁球用力敲打讲檀.
" 再这样一次吵闹, 这场审判就隔离进行！" 市长用警告的口吻喊道, 群众安静下来. 几个不肯罢休的滋事份子被守卫抓走.
" 我方请证人属洛山达的雷蒙应讯. " 暴风宣布道, 一个穿着亮红和金色袍子的金发男子在守卫的引领下出现.
" 告诉我们你最后一次看到伊尔明斯特是什么情况. " 暴风说.
祭司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 然后开始说话. " 我在影之谷战争时负责看守神殿直到他出现为止. "
" 看守？看守谁？" 暴风问, " 你的战友们担心什么事发生？"
雷蒙再次皱眉, 好似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 那天稍早, 泰摩拉的神殿遭刺客攻击, 这让我们全都吓坏了. 幸运女神的牧师全部都死了, 祂的神殿被亵渎, 更被画上班恩的印记. 神殿里的医疗药水也被偷走了. " " 你自然会担心一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们神殿中啰？"
" 正是, " 雷蒙说, " 伊尔明斯特说他在这有重要的事得处理, 他会保护这里. "
" 就算赔上自己性命？" 暴风走近雷蒙.
萨班上前, 举杖抗议. " 她根本在帮他代言了！让他自己讲可以吧？"
莫恩葛雷的眼睛充满愤怒. " 暴风请你就事论事！"
银发冒险者皱起眉头, 远离牧师几步. " 伊尔明斯特是一个人去神殿的吗？"
牧师指着囚犯摇摇头. " 他们两个跟着他来. "
" 伊尔明斯特那时看来心情如何? "
这题出乎他意料之外. " 你在开玩笑吗？女士？" 雷蒙低声喃喃地说.
" 我非常正经. " 暴风严肃地说.
雷蒙吞了吞口水. " 他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但是伊尔明斯特不从头到尾都这样吗？"
群众中传来笑声, 但暴风银手的脸上是半点幽默感都没有. " 这两个人是不是让伊尔明斯特感到厌烦？他们是不是让他情绪暴燥？"
雷蒙看来非常严肃. " 我不晓得他那时在紧张什么, 这点我真的不知道. " 他指着亚当飞快地说, " 我要走的时候这人叫住我, 要我为泰摩拉神殿死的那些祭司报仇. "
暴风点点头. "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认为是这两个人杀了伊尔明斯特吗？"
萨班冲到莫恩葛雷面前. " 这种问题已经太过份了！"
市长的脸色阴沉下来. " 过份与否我自会判断, " 莫恩葛雷看着雷蒙. " 回答她的问题. "
雷蒙绷紧身子看着囚犯们. " 我会很乐意现在就杀了他们. 多少谷地男女为了保卫家园牺牲生命, 而这两个人的行为简直让这些都白废了！"
" 没有其他问题了. " 暴风说完回到莫恩葛雷身边.
开口询问前, 萨班仔细地打量着雷蒙. " 你有看到那带疤的, 或是那巫师用任何方式伤害伊尔明斯特吗？"
" 我们的生活完全没了！我们还要重建神殿, 还─"
" 回答我的问题, " 萨班冷冷地说.
雷蒙气得发抖. " 没看到. "
" 很好, 谢谢. " 萨班说, " 你可以走了. "
一名守卫上前护送洛山德牧师离去. 雷蒙转过身子挣开守卫. " 今天早上我也没看到太阳！难道这就表示这场审判会被谎话和黑暗笼罩吗？"
" 够了！" 市长暴怒, 两名守卫拖住雷蒙.
" 他们有罪, 他们罪该万死！" 雷蒙这一喊马上造成观众们疯狂的情绪波动. 他被拖走后, 守卫又从人群中赶走几名肇事者. 塔外的噪动声越来越高.
希瑞克坐在长板凳上, 拨弄着他褐色的头发.
为这里我们可是奉上性命, 他想着.
咱们卖命救了这些白痴, 好让他们在这里定我们的罪.
希瑞克接着注意到亚当. 那家伙的下巴松懈, 看起来对周遭的情况完全没有注意. 他的嘴巴没有像蜜娜一样被塞住, 他大可以大声喊冤, 但牧师却选择沉默. 说话啊！你这低能儿！希瑞克心想, 就算不为你, 也为蜜娜想想吧！ 但亚当仍然没开口, 就连伊尔明斯特的书记赖奥出现在证人台上时都没出半点声音. 站在台上的年轻书生有着褐发绿眼, 他好似个皇室成员般笔直地站着, 他的神情专注, 看着暴风银手, 今天的赖奥完全不是那个谷地人们认识的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
" 我是伊尔明斯特的书记, " 赖奥用坚定的口吻说.
" 蜜娜和亚当第一次来找伊尔明斯特乃是跟着代警卫长哈甲先生一同前来, " 赖奥看着群众, " 凯棱莫和希瑞克也和他们同行. "
" 从伊尔明斯特和蜜娜的谈话中,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银发的冒险者问.
赖奥吞了吞口水. " 伊尔明斯特先生说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蜜娜, 还提到石之地. "
" 在他们到达的几天前那里似乎发生了奇怪的现象, 你觉得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连？" 暴风问.
赖奥看着蜜娜, 从她的眼中透露的是急切无奈的焦虑. 他想起一天晚上伊尔明斯特从塔里急忙传送出去, 到半夜才回来, 嘴里还念着跟什么嘎艾洋死亡术的东西.
" 就我所知, 没有任何关连. " 赖奥说, 蜜娜闭上眼睛默默谢他. " 我想继续说的是, 我不认为伊尔明斯特先生已经死了. "
许多观众不悦地大吼着.
" 我们都知道你和他很亲近, " 暴风怜悯地说, " 说他是你的父亲可能一点也不夸张. " 她看着赖奥啜了一下鼻子, "但别让这点影响你的理智啊！"
暴风弯腰拾起大法师的破袍和魔法书碎片. " 这些是伊尔明斯特的, 对吧？" 赖奥缓缓地点头. " 你的主人不太可能会允许这些书被弄成这样, 更不可能让洛山德的神殿被毁. 要是他还活着, 一定会尊守他的诺言的, 不是吗？"
吟游诗人停了一会儿, 然后继续问. " 蜜娜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 她自称带来蜜斯拉女神的最后遗言, 同时也带着祂的信物. "
" 那么除了杀人凶手之外, 她还是个异端份子！" 暴风大喊, 群众跟进.
" 够了！" 莫恩葛雷吼道, " 暴风女士请你节制点, 否则我得找人替代你的职务！"
人群安静下来.
暴风转身背对书记. " 你没去洛山德神殿吗？"
" 没有, " 赖奥柔声说, " 他派我去连络密斯札诺尔骑士. 和东边的魔法连系已经无效, 所以我带着他的信物连夜赶过去. "
" 这些犯人到的那天你正好离开？" 暴风尖锐地问.
" 是的. "
" 有没有可能是, 伊尔明斯特怕你被这些人伤害, 才先一步派你出去, 好保护你？" 暴风问.
这话像一记拳头般重重轰在赖奥身上, 他犹豫了一会儿." 不是这样的, 女士. " 他缓缓地答道, " 那不是他的作风."
" 但是你很少和他一起旅行国度, 这又是为什么？"
深深吸口气后, 书记将头别开. " 我真的不知道, 女士." 他柔声地说.
" 我没其他问题了. "萨班抓着手杖, 汗流满面.
" 为什么伊尔明斯特允许蜜娜等人待在他家里？"
" 他相信他们, 认识他们在谷地战争中可以担任他的助手. "赖奥答.
" 这是他亲口说的？" 萨班问.
" 对, " 赖奥答, " 他施很多法术的时候都让蜜娜在旁边帮忙, 也让亚当帮他研究古书. "
" 他有对他们两个表现出任何害怕或怀疑的迹象吗？"
" 没有, " 年轻书生答, " 没这回事, 完全不是这样. "
萨班咬咬嘴唇, 问了下个问题. " 蜜斯拉真的死了吗？"
听到这话暴风站起来大声抗议, 但莫恩葛雷要她安静, 并要赖奥回答问题.
" 根据伊尔明斯特先生的说法, 女神遭遇了某种悲惨的命运.至于祂究竟死了没, 这我就不清楚了. " 赖奥叹了口气, 晃着头.
" 蜜娜带着女神遗言找上伊尔明斯特时, 大法师没有嘲笑她,或是赶走她, " 萨班淡淡地说, " 不但如此, 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他也知道她一心想救国度. "
赖奥和萨班两人静默不语了一会儿.
" 萨班要是你没其他问题的话, 我们换下一个证人. " 市长说.
赖奥安静地离开讲檀, 暴风起身, 传唤一名强壮的守卫上前.
" 拉克, 泰摩拉神殿命案那天晚上是你的巡逻队值勤时间.是你们第一个赶到命案现场, 发现尸体的吗？"
" 不对！" 拉克冲过守卫, 来到亚当身边拉着他袍子将他抓起来, " 这个人比我们还早到！"
" 放他下来！" 莫恩葛雷大喊, 囚犯身后突然伸出一排十字弓对准证人. 亚当被缓缓放下, 他的眼神无力漂荡着.
" 暴风你的用意何在？你想说的是, 两起神殿命案间有什么关连性吗？"
" 当然有关连！" 银发的冒险者大喊, 指着亚当, " 这人两次都在场！他们说他是淑娜的牧师, 但是看他的脸！就算没有那条疤, 他看起来还是一点也不像. 我怀疑, 亚当和蜜娜, 是闇皇班恩的手下, 效忠散塔林会, 因此他们才会杀了伊尔明斯特！"
群众情绪暴乱.
" 让他们死！" 有人大喊.
" 对！" 一名妇女附和着, " 班恩的走狗全都不得好死！"
莫恩葛雷试着维持自己的威信. " 肃静！" 他喊道.
" 还没完！" 暴风转身对市长喊, " 这几个人第一次进城时告诉守卫他们叫什么名字？"
凯棱莫抖了一下. 他们初达影之谷时用的是假身份证, 好混进城里. 他以为这点细节在战争过后早被人们淡忘了.
" 他们用的是假名字, 假身份文件....要是我说的不是真的, " 暴风大喊, " 为什么这个牧师不愿意为自己说半句公道话？" 她直接站在亚当面前, " 回答我, 杀人凶手！"
暴风的怒火之眼, 亚当并没有抬头相视. 他只是望着前方,消声地呼唤着, " 淑娜, "
" 萨班, 你还有证人吗？" 市长问.
" 我传唤凯棱莫莱恩斯班, " 老兵说, 凯棱莫被守卫护送上前. " 你率领东线军守护喀拉格池边, 重伤班恩的军队, 让影之谷获胜. 但是同时, 你也和两位被告一起抵达本地. 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
" 亚当和蜜娜都很忠心, 他们真的想帮助国度. " 战士自信满满地答.
" 叫他回答我的问题, " 暴风转身对莫恩葛雷吼道.
凯棱莫打量着眼前的银发女战士, 他绿宝石般的视线和暴风的蓝眼交会. 战士道出了他和蜜娜在埃拉堡相遇的故事, 并说明了接下来他们的遭遇.
" 所以你们纯粹是利益关系, " 萨班说, " 埃拉堡之前你不认识她？"
" 对, " 凯棱莫说, " 但那之后到现在, 我们已经很熟了."
" 这人是个彻底的佣兵, " 暴风说, " 没有任何形式的酬劳他是不会动半根手指的. "
莫恩葛雷将手指按在嘴上. " 凯棱莫, 若是今天你没被强迫应讯, 若是今天你没被传唤, 你会自愿出庭替这两人辩护吗？"
战士的皮肤开始变暗.
若他为蜜娜说谎, 这点善行还没酬劳可以抵消, 将会触发他的兽化诅咒.
" 回答我. " 莫恩葛雷催促着.
凯棱莫看着蜜娜, 她的眼中充满无限惶恐. 战士低下头, 语重心长地说, " 恕难从命. "
" 没其他问题了. " 萨班不屑地自战士面前转身, 暴风只是笑而不语地要凯棱莫离开.
希瑞克看着战士被守卫带回人群中. 看着他的眼神, 贼知道凯棱莫被彻底击败了. 因为某种原因, 希瑞克其实还挺高兴的.至少现在战士知道, 他对谷地人的看法才是对的.
" 审判有一段时间了, 萨班. 你还有其他证人要问吗? " 莫恩葛雷在讲檀上交叉手臂问道.
" 剩阁下您了. " 萨班答.
莫恩葛雷看着警卫长. " 萨班你还好吧? 需要─"
" 我传莫恩葛雷安卡崔, " 萨班强调语气地说, " 根据谷地的法律, 除非你宣布审判无效放走犯人, 否则你必须应讯. "
市长的双眼火怒, 但他仍然点点头. " 好吧, 你要问我什么？"
" 谷地战争中, 邪神班恩究竟在哪里？"
莫恩葛雷微微地顷斜脑袋. "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
" 祂率领瓦恩拉的军队从东边出现, 我们的斥侯可以证明这点, 若有必要的话我可以传唤他们. " 萨班说.
" 不用了, " 莫恩葛雷说, " 是祂带头的没错. "
" 在喀拉格池的时候, 在我方放倒树木陷阱前, 班恩消失了. " 萨班冷静地说, " 这点我有几十人可以作证. "
" 继续说, " 莫恩葛雷不耐烦地说.
" 祂下一次被人看见是在城里的十字路口, 海勒的农场旁边. 祂出现在你面前, 莫恩葛雷安卡崔, 企图杀了你, 但哈甲曼海出手救了你一命, 而他自己反而丧生, 是这样吗？"
莫恩葛雷点点头. " 哈甲的英勇事迹我不会忘记的. "
" 那之后呢? 祂上哪去了？" 萨班继续问. " 虽然哈甲已经牺牲, 但祂大可以继续杀了你, 不是吗? "
" 我不知道. " 市长不太自在地低声答, " 或许吧. "
" 但是祂没有伤害你. 祂又消失了. " 萨班说, " 一定有什么东西, 某些事物引起祂的注意. " 警卫长剧烈地咳嗽着, 莫恩葛雷的手指不安敲着讲坛.
" 我很好, " 萨班说, 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继续说, " 然后整场战争, 伊尔明斯特人在哪里？"
" 洛山德神殿里. " 市长答.
" 为什么, " 萨班问, " 为什么他没有在前线用魔法助阵抵挡班恩的军队？"
莫恩葛雷摇摇头, 无话可说.
" 他是不是一再告诉你, 真正的战斗会发生在洛山德神殿里？" 萨班问.
" 对, 但是他从来没说那是什么意思, " 莫恩葛雷说, " 也许他已经看穿被告的身份, 故意将他们引离战场免得造成更大的伤害─"
萨班举手打断. " 我的猜测是, 真正的战斗的确是在洛山德神殿, 班恩也在那里. 是祂杀了伊尔明斯特. "
暴风站起来挥舞着手. " 这只是纯粹忆测罢了, 你没有半点证据显示班恩去过那里. "
萨班脸色阴沉地转头看着莫恩葛雷. " 在定他们罪之前, 我们得先探讨他们犯案的动机. 暴风女士认为他们是散塔林会的间谍, 但这点她也没有任何证据. 审判开始前我私下问过蜜娜, 她自称─"
莫恩葛雷挥拳入空中. " 我不管她说什么！" 他吼道, " 她是个技巧高超的施法者, 高超到可以杀了伊尔明斯特. 我不是下令无论如何她嘴里的布条都不能被拿掉吗？"
" 那她要怎么为自己辩护？" 萨班大喊.
" 那我们怎么能确定, 你是不是已经中了她的魔法, 现在言行都受她控制？" 暴风问. " 你太过信任片面的证词了, 我的朋友. 为了大局, 也为了你自己着想, 你不应该继续问讯. "
" 你们没有权利这么作！" 萨班大喊, 走到莫恩葛雷身边.
" 你错了, 为了避免你继续被班恩的走狗伤害, " 莫恩葛雷对两名守卫说, " 请送萨班先生下去, 他显然正和强力的魔法效应抗衡着. 他和蜜娜谈话那晚的几个守卫将他们解除职务, 听候审判. "
《沙丘》六部曲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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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嘴中被塞入布条, 手指被捆绑, 免得她施法. 但谷地人没有将她的眼睛也一并蒙上, 这让蜜娜独自一人在这黑暗的房中感到极大的压迫感, 只有亚当的呼吸声让她记起自己不是孤立无援. 蜜娜的手腕被弯曲至背后绑起, 她的脚踝也被和大腿紧紧束着, 脸朝下被扔在地上. 至少这个姿势让她偶尔可以睡着一会儿, 用一半的脸部贴着地面. 但她的全身仍然不舒服.
几个小时过去后, 一开始的害怕渐渐消失, 转变成一种不安的惶恐. 他们是不是忘了她? 她会饿死在这吗？虽然嘴被蒙着, 女巫试着大叫好几次, 但没人理会她. 偶尔她会听见亚当挪动身子的声音, 她不晓得牧师是否还醒着. 自从在洛山德神殿被补后亚当就没说过半句话. 蜜娜知道他的嘴巴没有被塞住, 他不是睡着了, 就是吓坏了.
想想自己从离开埃拉堡后至今一个月里遇上的事情, 女巫不禁怀疑自己为什么也没跟着发疯. 先是魔法女神蜜斯拉把一枚装有庞大神力的项链给了她, 然后国度里所有的天神都被打落凡间. 命运石板, 两片记载有国度中所有神祇名讳和职权的古物, 被窃. 诸神们为此遭受惩罚, 殒落地面. 然后蜜娜和希瑞克、凯棱莫、还有亚当随同蜜斯拉的凡体候选人一同前往碕葛雷城堡, 拯救被邪神班恩绑架的女神.
蜜斯拉自由后, 祂取回项链, 企图利用天堂圣阶回到天国. 这座天梯其实是通往诸神居所, 通往界元的媒介. 但是在蜜斯拉到达祂的家乡涅盘界前, 守护之神海姆出现阻止祂.
虽然蜜斯拉试着制服海姆, 在没有取得命运石板前守护之神不允许任何神祇回到天界, 这是神上神Ao的命令. 海姆仍然保有祂的神力, 祂轻易地打败蜜斯拉. 临死前女神将神力项链再次交给蜜娜, 命她前往影之谷找寻大法师伊尔明斯特, 并设法寻回命运石板, 阻止国度中的乱象. 在自然定律混乱的费茹旅程中, 四人成了相互照顾的伙伴. 蜜娜和凯棱莫成了恋对, 亚当及希瑞克则成为知心好友. 一路走来她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错,虽然蜜娜知道自己是诸神权力斗争中的一枚棋子, 受命运的玩弄, 但不像亚当, 她没什么好损失的.
降临之夜后, 全地的牧师们面临重大考验. 除非他们的神祇在身边一哩内, 否则牧者神术完全无法生效. 除此之外, 降临地面的神明们必须藉住凡人血肉之躯中, 祂们的信徒们亲眼见证他们的上帝必须像凡人一般吃喝, 一般睡眠. 但这些还在亚当的接受范围, 他都还可理解.
直到他们离开提尔弗顿的那天为止.
在那日, 一名铁神甘德的信徒持刀深深地伤了亚当, 在他脸上留下条长长的疤痕. 蜜娜一行人为了躲避暴民的攻击, 无法带亚当寻求医者治疗, 于是伤痕留了下来. 对某些人来说这可能是种光荣的象征, 但对信奉美貌女神淑娜的亚当来说, 可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突然间亚当觉得自己似乎被女神疑弃了, 觉得自己必定犯了什么大错惹来祂的不悦. 一向开朗的牧师顿时陷入悲伤和自哀的深渊里. 蜜娜本以为拯救谷地的任务, 帮助他们击退散提尔进攻能激励亚当的士气, 结果在太阳神殿发生的意外, 伊尔明斯特和班恩交战之处, 反而更加深牧师心灵上的创伤.
除非我有办法证明是班恩, 蜜娜想着, 而不是我和亚当干的, 否则我俩就死定了.
女巫在脑中一次又一次地仔细回忆着战斗当时的细节, 每分每秒. 一定有办法可以证明他们的清白,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
铁链锁匙插入锁孔中, 房门打开, 外面强烈的火光使蜜娜得掩住眼睛.
" 带他们出来, " 一个低沉又带磁性的声音说着, 带着几分哀伤, " 轻一点. "
蜜娜被迫张开双眼, 两名守卫抓住她的身体, 门口站着个强壮的男人, 一手火把, 另一手则是用银色龙头装饰的手杖.
" 她在发抖, " 一个守卫把蜜娜从地上拎起来,女巫发出的哀号让他放缓动作.
" 不然呢？" 门口的男人斥责道, " 你把她像狗一样绑着, 她的手脚都麻了. "
守卫将她拉向门口, 让她的脚在地上摩擦着. 门口男人的面孔逐渐明显, 他是个中年的战士, 脸上满是瘀伤和刀疤. 她不认得这人, 但他深沉的蓝色双眼立即引起蜜娜的注意. 女巫被带过身边时他皱起眉头.
她注意到房中有四名守卫, 另外两名进入牢中把亚当带出. 两名囚犯被带出监外, 穿过狭小阴暗的走廊, 来到一间有着桌子和三张椅子的大房间.
" 解开她的嘴, " 女巫被拖到椅子上后老战士对守卫说.
" 她是个巫师耶！别忘了可是她杀了伊尔明斯特先生的喔！" 一个金发的守卫挡在蜜娜面前, 其他守卫手伸向武器. 亚当则是呆站在原地, 动也不动. 老战士脸色阴沉下来, 蓝眼中隐藏着怒火. " 有给她喝水吗？"
" 没有, " 金发守卫低声说, " 风险─"
" 我会承担, " 老战士嚷道. 他从椅子后走出,来到蜜娜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 她知道我是来帮她的. "
守卫们交换着怀疑的眼光.
" 动作快！" 老战士大声嚷着, 然后他得虚弱地抓着椅子, 开始剧烈地咳嗽. 虽然他极有威严, 但这人很明显地正在养病中.
守卫取出蜜娜口中的布条, 女巫大口地吸着空气. " 水....水...." 勉强出声的她喉咙完全是干的.老战士点点头, 一名士兵取来整碟的水.
" 解开她的脚. " 蓝眼男子命道, " 靠脚她没办法变什么魔法的, 而且我希望她能自己走去法庭. "这个命令守卫们很快照办. 蜜娜松了口气, 她下半身恢复血液循环.
" 我是萨班, " 亚当坐在蜜娜旁边后蓝眼男子说, " 影之谷的警卫长. 你们要仔细听清楚我说的每一句话. 一小时后你们会被带到崎岖之塔里面的审判厅, 你们被控谋杀伊尔明斯特. 我的上司莫恩葛雷会亲自审问你. "
" 他是怎么死的, 事情怎么发生的, 你们得一字不漏告诉我, 好方便我替你们辩护. " 萨班抓着银龙拐杖, 似乎在忍住某种疼痛.
" 为什么你要帮我们? " 蜜娜好奇地问.
" 你们在这的这段时间里我都在病床上, 之前散提尔城堡出任务的伤. 因为这样, 莫恩葛雷觉得我在这件事情上是中立立场, 不会偏坦任何一方. "
" 但是你和伊尔明斯特是朋友, " 蜜娜说, 她的目光飘向亚当, 牧师则是呆望着萨班背后的墙壁.
" 伊尔明斯特不只是我朋友, " 萨班答, " 他是全部谷地人的朋友, 费茹大地上只要是爱好自由或知识的人和他都是朋友, 都会愿意替他作证, 这点对你们很不利. 时间很短, 你们得快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一个小时里, 蜜娜将自己与影之谷大法师打交道的过程完整地告诉警卫长. 当然她的重点是放在洛山达神殿里的战斗过程, 但她真正开始和伊尔明斯特拉上关系则是开始于蜜斯拉的遗言.
谈到班恩和大法师的战斗时, 女巫闭上眼睛. "伊尔明斯特想从别的世界召唤一个很强的生物对付班恩, " 她说, " 但是结果法术错乱, 他打开的通道里面出来的是蜜斯拉, 或者说是一部份的蜜斯拉灵体,被从魔法网络上拉出来. "
" 但你刚才不是说祂已经死在柯米尔境内的碕葛雷城堡?" 萨班问.
" 是没错, 但是海姆杀了祂时, 祂的元神一定是和魔法网络结合了. 出现在洛山达神殿里的蜜斯拉比较像是魔法元素生物....一股力量, 不是人. "
" 但是面对班恩, 连蜜斯拉就没办法保护伊尔明斯特. 临死前祂把伊尔明斯特推到界元烈痕里, 我和亚当想救他, 但是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 蜜娜张开眼睛, 发现萨班正看着牧师.
" 好吧亚当, " 他说, " 你有什么话要说？你有试着去救伊尔明斯特吗？"
亚当只是完全静坐不动. 蜜娜述说班恩故事时牧师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他双手被绑在一起, 放在膝上. 偶尔他会想伸手摸脸上的疤痕, 但守卫会马上将他抓住, 扔回坐姿. 萨班跟他说话时, 亚当只是缓缓地转过来, 呆望着警卫长, 一语不发.
萨班摇摇头, 用手拨过他稀疏的棕发. " 他这样子在法庭上对我们不利, " 他问蜜娜, " 你能叫他开口吗？"
女巫看着年轻的牧师, 他和蜜娜一开始在埃拉堡里遇到的那人已经完全不同. 亚当脸色苍白, 他的褐发纠结杂乱, 以前的他绝对不会这样. 最让蜜娜担心的, 是他的眼神, 完全没有任何求生意志. ”没办法, " 她答, " 都让我来说是最好. "
" 好吧, " 萨班起神, 对蜜娜身后的守卫点点头. 她正想抗议时, 守卫将布块塞回她口中. " 很抱歉, " 萨班说, " 上头有令. 他们怕你的法术, 市长怕你会在法庭里施法伤害市民. "
两名犯人被带往崎岖之塔, 影之谷的行政中心.他们走过拱门, 来到大殿门口, 萨班上前和守卫交谈. 离开大殿的走廊非常宽, 占了塔三分之二的面积左右, 五人可以完全并排而行.
然后莫恩葛雷接见室的房门砰的一声打开, 里面传来暴雷般的抗议和吼叫声. 两名囚犯被象征性粗鲁地拉入这个临时的法庭中, 引来观众的欢呼. 虽然房中的石壁厚实, 塔外的噪音仍然传得进来, 和里面的暴动加起来, 现场的秩序几乎快要崩溃.
房间中央有座讲台, 莫恩葛雷站在平台中间, 上面有座讲坛. 影之谷的贵族们则坐在他的旁边. 囚犯被拉上殿中, 扔在他面前. 市长的手紧紧地握着讲坛, 握到发白. 萨班跟着入场, 来到市长的左侧.
暴风银手, 著名的吟游诗人和冒险者, 自群众中走出来到莫恩葛雷右手边. 窗外的微光和房中的几支火把照亮她蓝灰色的双眼, 反射着憎恨. 暴风和一名密斯札诺尔骑士, 莎瑞提, 在谷地战结束后于洛山德神殿外找到毫发未伤的蜜娜和亚当. 他们也找到了点类似人类遗体的碎片, 想必是伊尔明斯特的, 因为现场还有他长袍碎布和魔法书残骸.
囚犯跪在莫恩葛雷面前, 房中暴民鼓噪不安. 谷地战争中的生还者几乎全都来听审, 接见厅和崎岖塔内外挤满了愤怒的男男女女, 不停地咒骂着蜜娜和亚当. 卫兵已经不太能控制群众.
凯棱莫站在前排的众人群中, 观看着他前任爱人跪在莫恩葛雷面前无助的情况. 看着市长冷酷无情的面孔, 凯棱莫才明白为何他前一天晚上私下谈话的要求会被拒绝. 大法师的死明显地让市长很生气, 但莫恩葛雷正试着撇开一切私情, 公正地处理这案.
他举起右手, 房内立即安静下来. " 诸位今天来此乃是为了神圣的任务, 不是叫你们像野狗一样乱吠. 像个文明人吧, 伊尔明斯特不希望看到我们这样的. "
群众中传出几许私语, 接着平息, 只剩一个人仍然低沉地笑着. 凯棱莫转身用肘撞向左边的希瑞克," 闭嘴啊你白痴！"
希瑞克用不屑的面孔瞧着战士, 摇摇头. " 等着看吧, 凯. 你等下就会知道谷地人的 '正义' 是怎么回事. "
希瑞克转身时, 市长正冷眼瞪着他. 贼半举手表示歉意, 并弯腰鞠躬. 群众中开始传出愤怒的声音,莫恩葛雷得举手制止, 并大声地清了清喉咙.
" 深之谷的蜜娜, 还有信奉淑娜的亚当, 你们被控谋杀影之谷学者伊尔明斯特. " 莫恩葛雷说.
这话让群众的沉默如同水晶般碎裂. 他得大声维持秩序, 抽出宝剑高举空中. 火炬焰光照耀其上, 使之看来成为把神秘的武器, 耀眼夺目、刚正坚忍. 全部守卫一起抽出武器, 摆着同样姿势.
" 今天我们会伸张正义, " 莫恩葛雷说, " 我发誓！"群众欢呼, 莫恩葛雷等他们再度安静后才继续说话. " 这是场军事审判, 因此不会有陪审团. 身为影之谷的领导, 我将作出最后的裁决. "
" 由于魔法的不稳定, 我们将不对囚犯读心. 事实的真相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 市长挥手向一旁的银发女士, " 请原告诉颂. "
暴风银手上前. " 有两个疑点让他们罪证确凿. 洛山德神殿里找到一具尸体. 没错我们的确不知道是谁的, 因为尸体已经严重损坏. 但发现的地点是在伊尔明斯特的长袍和书本碎片旁边, " 吟游诗人转身面向群众, " 而我们的长老却不见踪影, 显然他已经遭到谋害. "
暴风银手转身回来用手指着两名囚犯, " 其次, 目击证人指出, 这两人在神殿因魔法失序爆炸前几秒钟才从里面逃出来, 但却毫发未伤. " 群众的尖叫和威吓声此起彼落.
但不像莫恩葛雷, 暴风没等他们安静. " 事实摆在眼前,这两个人杀了我们大家的老朋友, " 她的声音压过观众, 蜜娜被封堵的嘴巴发出抗议声, 但没人理她.
" 安静！" 萨班挥动手杖命令群众, 然后转身看着莫恩葛雷, " 这样不叫审判. 我们不能没有足够证据, 光凭猜测就定他们的罪. 我们追求的是真理, 不是私刑. "
群众中发出嘘声和抗议声, 希瑞克看着凯棱莫, 而战士只是干干地看着眼前, 萨班摇摇头坐了下来. 莫恩葛雷用剑柄的铁球用力敲打讲檀.
" 再这样一次吵闹, 这场审判就隔离进行！" 市长用警告的口吻喊道, 群众安静下来. 几个不肯罢休的滋事份子被守卫抓走.
" 我方请证人属洛山达的雷蒙应讯. " 暴风宣布道, 一个穿着亮红和金色袍子的金发男子在守卫的引领下出现.
" 告诉我们你最后一次看到伊尔明斯特是什么情况. " 暴风说.
祭司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 然后开始说话. " 我在影之谷战争时负责看守神殿直到他出现为止. "
" 看守？看守谁？" 暴风问, " 你的战友们担心什么事发生？"
雷蒙再次皱眉, 好似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 那天稍早, 泰摩拉的神殿遭刺客攻击, 这让我们全都吓坏了. 幸运女神的牧师全部都死了, 祂的神殿被亵渎, 更被画上班恩的印记. 神殿里的医疗药水也被偷走了. " " 你自然会担心一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们神殿中啰？"
" 正是, " 雷蒙说, " 伊尔明斯特说他在这有重要的事得处理, 他会保护这里. "
" 就算赔上自己性命？" 暴风走近雷蒙.
萨班上前, 举杖抗议. " 她根本在帮他代言了！让他自己讲可以吧？"
莫恩葛雷的眼睛充满愤怒. " 暴风请你就事论事！"
银发冒险者皱起眉头, 远离牧师几步. " 伊尔明斯特是一个人去神殿的吗？"
牧师指着囚犯摇摇头. " 他们两个跟着他来. "
" 伊尔明斯特那时看来心情如何? "
这题出乎他意料之外. " 你在开玩笑吗？女士？" 雷蒙低声喃喃地说.
" 我非常正经. " 暴风严肃地说.
雷蒙吞了吞口水. " 他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但是伊尔明斯特不从头到尾都这样吗？"
群众中传来笑声, 但暴风银手的脸上是半点幽默感都没有. " 这两个人是不是让伊尔明斯特感到厌烦？他们是不是让他情绪暴燥？"
雷蒙看来非常严肃. " 我不晓得他那时在紧张什么, 这点我真的不知道. " 他指着亚当飞快地说, " 我要走的时候这人叫住我, 要我为泰摩拉神殿死的那些祭司报仇. "
暴风点点头. " 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你认为是这两个人杀了伊尔明斯特吗？"
萨班冲到莫恩葛雷面前. " 这种问题已经太过份了！"
市长的脸色阴沉下来. " 过份与否我自会判断, " 莫恩葛雷看着雷蒙. " 回答她的问题. "
雷蒙绷紧身子看着囚犯们. " 我会很乐意现在就杀了他们. 多少谷地男女为了保卫家园牺牲生命, 而这两个人的行为简直让这些都白废了！"
" 没有其他问题了. " 暴风说完回到莫恩葛雷身边.
开口询问前, 萨班仔细地打量着雷蒙. " 你有看到那带疤的, 或是那巫师用任何方式伤害伊尔明斯特吗？"
" 我们的生活完全没了！我们还要重建神殿, 还─"
" 回答我的问题, " 萨班冷冷地说.
雷蒙气得发抖. " 没看到. "
" 很好, 谢谢. " 萨班说, " 你可以走了. "
一名守卫上前护送洛山德牧师离去. 雷蒙转过身子挣开守卫. " 今天早上我也没看到太阳！难道这就表示这场审判会被谎话和黑暗笼罩吗？"
" 够了！" 市长暴怒, 两名守卫拖住雷蒙.
" 他们有罪, 他们罪该万死！" 雷蒙这一喊马上造成观众们疯狂的情绪波动. 他被拖走后, 守卫又从人群中赶走几名肇事者. 塔外的噪动声越来越高.
希瑞克坐在长板凳上, 拨弄着他褐色的头发.
为这里我们可是奉上性命, 他想着.
咱们卖命救了这些白痴, 好让他们在这里定我们的罪.
希瑞克接着注意到亚当. 那家伙的下巴松懈, 看起来对周遭的情况完全没有注意. 他的嘴巴没有像蜜娜一样被塞住, 他大可以大声喊冤, 但牧师却选择沉默. 说话啊！你这低能儿！希瑞克心想, 就算不为你, 也为蜜娜想想吧！ 但亚当仍然没开口, 就连伊尔明斯特的书记赖奥出现在证人台上时都没出半点声音. 站在台上的年轻书生有着褐发绿眼, 他好似个皇室成员般笔直地站着, 他的神情专注, 看着暴风银手, 今天的赖奥完全不是那个谷地人们认识的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
" 我是伊尔明斯特的书记, " 赖奥用坚定的口吻说.
" 蜜娜和亚当第一次来找伊尔明斯特乃是跟着代警卫长哈甲先生一同前来, " 赖奥看着群众, " 凯棱莫和希瑞克也和他们同行. "
" 从伊尔明斯特和蜜娜的谈话中,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银发的冒险者问.
赖奥吞了吞口水. " 伊尔明斯特先生说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蜜娜, 还提到石之地. "
" 在他们到达的几天前那里似乎发生了奇怪的现象, 你觉得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连？" 暴风问.
赖奥看着蜜娜, 从她的眼中透露的是急切无奈的焦虑. 他想起一天晚上伊尔明斯特从塔里急忙传送出去, 到半夜才回来, 嘴里还念着跟什么嘎艾洋死亡术的东西.
" 就我所知, 没有任何关连. " 赖奥说, 蜜娜闭上眼睛默默谢他. " 我想继续说的是, 我不认为伊尔明斯特先生已经死了. "
许多观众不悦地大吼着.
" 我们都知道你和他很亲近, " 暴风怜悯地说, " 说他是你的父亲可能一点也不夸张. " 她看着赖奥啜了一下鼻子, "但别让这点影响你的理智啊！"
暴风弯腰拾起大法师的破袍和魔法书碎片. " 这些是伊尔明斯特的, 对吧？" 赖奥缓缓地点头. " 你的主人不太可能会允许这些书被弄成这样, 更不可能让洛山德的神殿被毁. 要是他还活着, 一定会尊守他的诺言的, 不是吗？"
吟游诗人停了一会儿, 然后继续问. " 蜜娜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 她自称带来蜜斯拉女神的最后遗言, 同时也带着祂的信物. "
" 那么除了杀人凶手之外, 她还是个异端份子！" 暴风大喊, 群众跟进.
" 够了！" 莫恩葛雷吼道, " 暴风女士请你节制点, 否则我得找人替代你的职务！"
人群安静下来.
暴风转身背对书记. " 你没去洛山德神殿吗？"
" 没有, " 赖奥柔声说, " 他派我去连络密斯札诺尔骑士. 和东边的魔法连系已经无效, 所以我带着他的信物连夜赶过去. "
" 这些犯人到的那天你正好离开？" 暴风尖锐地问.
" 是的. "
" 有没有可能是, 伊尔明斯特怕你被这些人伤害, 才先一步派你出去, 好保护你？" 暴风问.
这话像一记拳头般重重轰在赖奥身上, 他犹豫了一会儿." 不是这样的, 女士. " 他缓缓地答道, " 那不是他的作风."
" 但是你很少和他一起旅行国度, 这又是为什么？"
深深吸口气后, 书记将头别开. " 我真的不知道, 女士." 他柔声地说.
" 我没其他问题了. "萨班抓着手杖, 汗流满面.
" 为什么伊尔明斯特允许蜜娜等人待在他家里？"
" 他相信他们, 认识他们在谷地战争中可以担任他的助手. "赖奥答.
" 这是他亲口说的？" 萨班问.
" 对, " 赖奥答, " 他施很多法术的时候都让蜜娜在旁边帮忙, 也让亚当帮他研究古书. "
" 他有对他们两个表现出任何害怕或怀疑的迹象吗？"
" 没有, " 年轻书生答, " 没这回事, 完全不是这样. "
萨班咬咬嘴唇, 问了下个问题. " 蜜斯拉真的死了吗？"
听到这话暴风站起来大声抗议, 但莫恩葛雷要她安静, 并要赖奥回答问题.
" 根据伊尔明斯特先生的说法, 女神遭遇了某种悲惨的命运.至于祂究竟死了没, 这我就不清楚了. " 赖奥叹了口气, 晃着头.
" 蜜娜带着女神遗言找上伊尔明斯特时, 大法师没有嘲笑她,或是赶走她, " 萨班淡淡地说, " 不但如此, 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他也知道她一心想救国度. "
赖奥和萨班两人静默不语了一会儿.
" 萨班要是你没其他问题的话, 我们换下一个证人. " 市长说.
赖奥安静地离开讲檀, 暴风起身, 传唤一名强壮的守卫上前.
" 拉克, 泰摩拉神殿命案那天晚上是你的巡逻队值勤时间.是你们第一个赶到命案现场, 发现尸体的吗？"
" 不对！" 拉克冲过守卫, 来到亚当身边拉着他袍子将他抓起来, " 这个人比我们还早到！"
" 放他下来！" 莫恩葛雷大喊, 囚犯身后突然伸出一排十字弓对准证人. 亚当被缓缓放下, 他的眼神无力漂荡着.
" 暴风你的用意何在？你想说的是, 两起神殿命案间有什么关连性吗？"
" 当然有关连！" 银发的冒险者大喊, 指着亚当, " 这人两次都在场！他们说他是淑娜的牧师, 但是看他的脸！就算没有那条疤, 他看起来还是一点也不像. 我怀疑, 亚当和蜜娜, 是闇皇班恩的手下, 效忠散塔林会, 因此他们才会杀了伊尔明斯特！"
群众情绪暴乱.
" 让他们死！" 有人大喊.
" 对！" 一名妇女附和着, " 班恩的走狗全都不得好死！"
莫恩葛雷试着维持自己的威信. " 肃静！" 他喊道.
" 还没完！" 暴风转身对市长喊, " 这几个人第一次进城时告诉守卫他们叫什么名字？"
凯棱莫抖了一下. 他们初达影之谷时用的是假身份证, 好混进城里. 他以为这点细节在战争过后早被人们淡忘了.
" 他们用的是假名字, 假身份文件....要是我说的不是真的, " 暴风大喊, " 为什么这个牧师不愿意为自己说半句公道话？" 她直接站在亚当面前, " 回答我, 杀人凶手！"
暴风的怒火之眼, 亚当并没有抬头相视. 他只是望着前方,消声地呼唤着, " 淑娜, "
" 萨班, 你还有证人吗？" 市长问.
" 我传唤凯棱莫莱恩斯班, " 老兵说, 凯棱莫被守卫护送上前. " 你率领东线军守护喀拉格池边, 重伤班恩的军队, 让影之谷获胜. 但是同时, 你也和两位被告一起抵达本地. 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
" 亚当和蜜娜都很忠心, 他们真的想帮助国度. " 战士自信满满地答.
" 叫他回答我的问题, " 暴风转身对莫恩葛雷吼道.
凯棱莫打量着眼前的银发女战士, 他绿宝石般的视线和暴风的蓝眼交会. 战士道出了他和蜜娜在埃拉堡相遇的故事, 并说明了接下来他们的遭遇.
" 所以你们纯粹是利益关系, " 萨班说, " 埃拉堡之前你不认识她？"
" 对, " 凯棱莫说, " 但那之后到现在, 我们已经很熟了."
" 这人是个彻底的佣兵, " 暴风说, " 没有任何形式的酬劳他是不会动半根手指的. "
莫恩葛雷将手指按在嘴上. " 凯棱莫, 若是今天你没被强迫应讯, 若是今天你没被传唤, 你会自愿出庭替这两人辩护吗？"
战士的皮肤开始变暗.
若他为蜜娜说谎, 这点善行还没酬劳可以抵消, 将会触发他的兽化诅咒.
" 回答我. " 莫恩葛雷催促着.
凯棱莫看着蜜娜, 她的眼中充满无限惶恐. 战士低下头, 语重心长地说, " 恕难从命. "
" 没其他问题了. " 萨班不屑地自战士面前转身, 暴风只是笑而不语地要凯棱莫离开.
希瑞克看着战士被守卫带回人群中. 看着他的眼神, 贼知道凯棱莫被彻底击败了. 因为某种原因, 希瑞克其实还挺高兴的.至少现在战士知道, 他对谷地人的看法才是对的.
" 审判有一段时间了, 萨班. 你还有其他证人要问吗? " 莫恩葛雷在讲檀上交叉手臂问道.
" 剩阁下您了. " 萨班答.
莫恩葛雷看着警卫长. " 萨班你还好吧? 需要─"
" 我传莫恩葛雷安卡崔, " 萨班强调语气地说, " 根据谷地的法律, 除非你宣布审判无效放走犯人, 否则你必须应讯. "
市长的双眼火怒, 但他仍然点点头. " 好吧, 你要问我什么？"
" 谷地战争中, 邪神班恩究竟在哪里？"
莫恩葛雷微微地顷斜脑袋. "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
" 祂率领瓦恩拉的军队从东边出现, 我们的斥侯可以证明这点, 若有必要的话我可以传唤他们. " 萨班说.
" 不用了, " 莫恩葛雷说, " 是祂带头的没错. "
" 在喀拉格池的时候, 在我方放倒树木陷阱前, 班恩消失了. " 萨班冷静地说, " 这点我有几十人可以作证. "
" 继续说, " 莫恩葛雷不耐烦地说.
" 祂下一次被人看见是在城里的十字路口, 海勒的农场旁边. 祂出现在你面前, 莫恩葛雷安卡崔, 企图杀了你, 但哈甲曼海出手救了你一命, 而他自己反而丧生, 是这样吗？"
莫恩葛雷点点头. " 哈甲的英勇事迹我不会忘记的. "
" 那之后呢? 祂上哪去了？" 萨班继续问. " 虽然哈甲已经牺牲, 但祂大可以继续杀了你, 不是吗? "
" 我不知道. " 市长不太自在地低声答, " 或许吧. "
" 但是祂没有伤害你. 祂又消失了. " 萨班说, " 一定有什么东西, 某些事物引起祂的注意. " 警卫长剧烈地咳嗽着, 莫恩葛雷的手指不安敲着讲坛.
" 我很好, " 萨班说, 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继续说, " 然后整场战争, 伊尔明斯特人在哪里？"
" 洛山德神殿里. " 市长答.
" 为什么, " 萨班问, " 为什么他没有在前线用魔法助阵抵挡班恩的军队？"
莫恩葛雷摇摇头, 无话可说.
" 他是不是一再告诉你, 真正的战斗会发生在洛山德神殿里？" 萨班问.
" 对, 但是他从来没说那是什么意思, " 莫恩葛雷说, " 也许他已经看穿被告的身份, 故意将他们引离战场免得造成更大的伤害─"
萨班举手打断. " 我的猜测是, 真正的战斗的确是在洛山德神殿, 班恩也在那里. 是祂杀了伊尔明斯特. "
暴风站起来挥舞着手. " 这只是纯粹忆测罢了, 你没有半点证据显示班恩去过那里. "
萨班脸色阴沉地转头看着莫恩葛雷. " 在定他们罪之前, 我们得先探讨他们犯案的动机. 暴风女士认为他们是散塔林会的间谍, 但这点她也没有任何证据. 审判开始前我私下问过蜜娜, 她自称─"
莫恩葛雷挥拳入空中. " 我不管她说什么！" 他吼道, " 她是个技巧高超的施法者, 高超到可以杀了伊尔明斯特. 我不是下令无论如何她嘴里的布条都不能被拿掉吗？"
" 那她要怎么为自己辩护？" 萨班大喊.
" 那我们怎么能确定, 你是不是已经中了她的魔法, 现在言行都受她控制？" 暴风问. " 你太过信任片面的证词了, 我的朋友. 为了大局, 也为了你自己着想, 你不应该继续问讯. "
" 你们没有权利这么作！" 萨班大喊, 走到莫恩葛雷身边.
" 你错了, 为了避免你继续被班恩的走狗伤害, " 莫恩葛雷对两名守卫说, " 请送萨班先生下去, 他显然正和强力的魔法效应抗衡着. 他和蜜娜谈话那晚的几个守卫将他们解除职务, 听候审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