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们部族也有自己的婚礼习俗，泰勒部族。”罗丝穿着单薄的婚礼礼服瑟瑟发抖，“一个姑娘出嫁前，需要出走一阵子，独自面对太阳，向神圣的天神祷告……呜啦啦。如果没有履行这个仪式，天神会破坏我们的狩猎，抽干河流。”
罗丝希望南和瓜尔比她自己更容易接受这套说辞。
“听起来合情合理，”南说，“我们最好赶紧进行这一步。我们自己的天神已经很难伺候了，别再让我们无从了解的天神降罚于我们。我会陪你一起完成。”
“不行，南，很抱歉你不能跟来。我需要一个人完成。”罗丝说。
“为什么？”瓜尔怀疑地问。
“泰勒部落神圣仪式的要求。”罗丝说。
她焦虑地冲岩洞入口瞥了一眼，提伦正在那边筹备婚礼。她明白，让他相信自己随口胡诌的可笑故事纯属妄想。
南挥挥手，“不要走太久，现在已经两点一刻了。”她看着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判断着时间，“我们已经快要赶不及了。”她转向自己的儿子，“谁有婚礼用的圣鱼？”
“我马上去取。”瓜尔咬着牙，用对家里人的随意语气说道。
“去，现在就去取过来！”南毫不客气地指挥道。
罗丝立马头也不回从容地走出了营地。
观察室的员工开始察觉到一点异样，他们都在等待尚塔尔回来提供帮助，没人想第一个站出来坦言自己的不安。他们汗流浃背、忧心忡忡，他们在对方脸上看到的困惑表情让焦虑的气氛一点点浓郁起来。自打出生起就被压抑住的种种微表情和无意识的小动作，开始在他们身上重新出现。
当观察室的门被猛烈冲撞开，四个超级布莱克特出现在门口时，他们这才清楚地意识到事情有些太不对劲儿。第一个超级布莱克特是被博士和奎雷吓退的那个，汤姆的残骸从它塞得满满的嘴巴里掉落下来。另外几个，都穿着做工精良的职业装，尾巴在脑袋上方摆个不停。
对人类而言，自己和超级布莱克特看起来何其相似；对超级布莱克特而言，人类也是如此。
“你们是人类吗？”女性超级布莱克特嗅着气味问道。
“他们当然是！”第一个男性怪物恶声恶气地说。
它们走进观察室，里面顿时充满了尖叫和进食的声音。
储藏室里的博士听到尖叫声，连声咒骂自己的糊涂。即使尚塔尔灌入体内的海量药剂马上就快失效，他还是没法快速思考。每隔半分钟，一波放松的感觉就会传遍肌肉，让他忽视掉其他所有事情，只想找个地方坐坐，散漫地过完一整天。
“好吧，集中精力，”他说，“咱们要聚精会神。”
尖叫声有增无减。
“奎雷，我们得去把所有人带出去。你明白吗？”
奎雷正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目光呆滞，“那边怎么骚动起来了？我可以在这儿躺一会儿吗？”他渐渐滑到地上。
博士像是通了电一般，把他从地上拖起来，狠狠抽了他几下，“听着！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朝奎雷大喊，岩洞里回荡着人们哭喊的回声，“那些怪物就在灰色之门里面，那些超级布莱克特。我们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毫无疑问，它们会杀了所有人类，而那些人只会像尚塔尔的小羔羊一样温顺地迎接死亡——他们没法像你我一样反抗！奎雷！”
“我能看得出来你很激动，”奎雷说，“好吧，我尊重你的感觉。不过，这有必要吗？”
“它们会杀了你！”博士直视着他的双眼咆哮道，“感受内心真正的自己。加把劲儿，T.P.奎雷！勇敢的抵抗派，一个曾对世界说不的男人！我需要你！”
“你让我产生了不适感。”奎雷一把推开博士，“请别把口水喷到我的衣领上，好吗？”
“我让你不舒服了。你的正常反应开始恢复了，非常好！”博士说，“好吧，换种方法……”他朝奎雷的前胸杵了一下，戳了戳他的肋部，又把他翻了个个儿，故意过分地刺戳他。
“可以烦请你停下来吗？”奎雷抬高了音量，这是他狂怒前的第一个征兆。
“阻止我！赶快，你难道不想要做点什么吗？”博士像是正在操场上霸凌学生的痞子，又抵住他扇了一巴掌。
“滚开！”奎雷发狂了，回击了他一耳光。
他们的手撞在一起，拍了个巴掌。两人陷入一阵沉默，但是很快，沉默就被远处张皇失措的尖叫声打破。叫声从小镇的另一头传来。
博士又给了奎雷一巴掌。“我已经清醒了！”奎雷气得冒烟，“你可以停下了！”
“哦，你才没真正醒过来！”博士已经做好了再给他一耳光的准备。
“不，你真的可以停下了！”奎雷仔细听着来自小镇那头的声响，“尚塔尔——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做？”
“稍后再说！”博士大喊，“现在，我们得去救那些人！”
这时，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一个声音礼貌地问：“你们是人类吗？”
“呃——在我们自救之后。”博士向后退了几步。
“你之前的那一招呢？”奎雷气喘吁吁地问道。
“那一招这回可不管用了。它们已经走出巢穴，也看到了人类的样子。”博士扳起倒在地上的药橱，推到门边把门抵住，又把桌椅板凳压在上面。“搭把手！”他对奎雷命令道。
奎雷举起一把椅子，就在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你就在里面，”刺耳的声音说，“你是人类还是什么？”
“它究竟是什么怪物？”奎雷喘着气。
博士从刚刚设置的路障边跑开，直接跑到了储藏室后部。他用皮靴踢开木板条，设法开辟出一条逃生路线。“它们是捕食者，”他气喘吁吁地说，“迄今为止，这颗星球上任何时候都有一千三百五十万种生物。生命充斥了地球的每个角落。截至刚才，你们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你们灭绝了尼安德特人——而现在，它们也要来灭绝你们了！”
堆在门后的障碍物晃了晃。“我要进去检查一下。”门外的声音说。
奎雷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我们能做点什么？”
“做猎物通常要做的事。”博士说着，踢掉了最后几块碍事的木板。
“跑？”奎雷问道。
“我同意。”博士说着，率先一头钻进洞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障碍物轰然倒塌，一只超级布莱克特摇摇晃晃地跨过障碍物向他们扑来。奎雷急忙跟着博士窜了出去。
他们一口气跑了好几分钟，直到博士确信摆脱追捕才停下来。博士特意选择了一条不合常规且极具迷惑性的逃跑路线，希望刚出世的超级布莱克特被蜿蜒曲折的街道绕得晕头转向。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出镇的台阶前。
他们站在那里，回望奥斯特伯格。街上站着几个人，正一脸困惑地四处打量，听到满街的尖叫声——叫喊声已经停了一会儿——然后简单地嘟哝几句，确信尚塔尔会来解决这些事情。
博士转向奎雷，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你得尝试去做点更勇敢的事情。”
奎雷面色苍白，“什么意思？”
“我们没法阻止那些怪物，”博士说，“只能逃跑。在我的脑筋恢复正常之前，我至少想出了一种逃跑的办法。但是，必须有人通知地面上的人，告诉他们赶紧逃跑。那些尼安德特人，还有穴居人类，我要对他们负责。而住在这里的人，他们由你负责。”
“你也要去通知罗丝，”奎雷说，“你关心她。”
“而你也关心奥斯特伯格的人。”博士说，“多救一个是一个，让他们快点逃跑。谢天谢地，他们体内药物的作用减弱了，你能把他们唤醒。尽管他们从未回应过你的感情，而你也有无数个理由憎恨他们，憎恨你们的那个世界。但你必须一试。”
奎雷浑身一震，“是的，我读到过这种描述。这就是高尚——不喜欢某些人，但是仍然捍卫他们生存的权利！”
“就是这个意思！”博士说，“尽你所能，但不要逞英雄。这里的超级布莱克特只有几只，而且看上去行动迟缓。但是，你要想到它们才刚开始热身。你只需要把你们的人带走，越多越好，而且记住，不要落下你自己！”博士说着，已经迈步上了台阶。
奎雷目送他离开，做了个深呼吸，一路跑回小镇。他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还把路过的棚屋的墙壁敲得咚咚响。
“听着！你们这些令人作呕的蠢蛋、不开眼的傻瓜，听我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从穴居人身边溜走后，罗丝翻过一座座小山丘，努力寻找着通往尼安德特人营地的路。只有到了那里，她才有可能回到奥斯特伯格，或是原地待命，等待塔迪斯的救援。罗丝很快意识到，她过于乐观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朝哪个方向走。林间小路到处都是，错综复杂，一旦进去就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觉得，自己一生之中从来没有恐慌无助过。因为惶恐解决不了问题。但是眼下，一想到夜幕降临之时，自己孤身一人待在荒郊野外，恐惧就直冲脑门。她想起曾把她和博士吓个半死的未曾谋面的猛兽，身上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现在，寒夜漫漫，她只穿着一套皮毛比基尼，却要尴尬地迎接自己被野兽蹂躏致死的命运。
然而很快，她不再孤单了。
灌木丛里出现了一个身影。罗丝神经一紧——稍后她发现来人是提伦，他看起来很沮丧。
“别说你是迷路了，我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好吧，但至少你很明显没迷路。”罗丝说，有了伙伴让她没来由地欣喜。
“我做错了什么？”他站到她面前。
“没什么。”她得承认，“但是你瞧，我还不了解你。”
“你宁愿一个人走进森林，也不愿意和我结婚。”他沮丧地说，“为什么？”
“因为两个小时前我才刚刚见到你。”罗丝回答道。
“可我是首领，”提伦困惑不解，“智慧之女的孙子。这是我的权利。”
抛开自己的尴尬处境不谈，罗丝对他感到几分歉意。她甚至想找个机会告诉他真相，看看会发生什么。“我来的地方，每个人都拥有像首领一样的权利。”她说。
提伦皱起眉头，“那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对我们指手画脚。”
“可是，你们的部落如何存活？”提伦问，“我们必须为部落贡献力量，自己的利益无关紧要。”
在罗丝和博士的旅行中，她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类，以及外星人，他们都有不同的价值取向。她记得自己在19世纪和格温妮丝有过多么古怪的交谈。但和这次遭遇相比，那算是简单多了。提伦的大脑回路似乎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她用一生建立的人生理念，在提伦这里完全不存在——不论是语言中，还是思想上。
她正想接话，突然传来飞奔的马蹄声。
“趴下！”提伦嘶声说，抓住她躲进可以藏身的灌木丛。
马蹄声越来越近，在离他们几英尺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罗丝紧贴在提伦身上，脸压着他的胸膛，感受着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离他们几英尺外的某处，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灌木丛被扒开。罗丝睁开眼睛，做好了迎接任何挑战的准备。
博士盯着在灌木丛里抱作一团的他俩，挑起眉毛，“真有效率。”半天他才说出一句话来。
罗丝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见到你太高兴了’，我得这么说？”
博士上下打量她，“你这副打扮正像一个在冰河世纪之夜出没的人。”
“这是这里的朱利安·麦克唐纳德[. 纪梵希的著名时装设计师。
]式时装。”罗丝说。
“你身上会长跳蚤的。”博士说。
“已经长了。”罗丝担忧地说。
博士朝提伦点头示意，后者这才站起来，“那么，你这个男朋友是谁？”他握了握提伦的手，“长得不丑，像是满脸涂成蓝色的阿拉丁·塞恩[. 20世纪最伟大的摇滚歌手之一，大卫·鲍伊于1974年创造的标志性形象。
]。”
“实际上，我是她的未婚夫。”提伦的话里带着挑衅，“你是谁？”
博士的表情定格，有趣得就像是一张照片。他随意点了点头，“好吧，咱们的遭遇都一言难尽……但是，我们眼下还有很多事要做！快上马！”他指向几步之外，一匹马正安静地站在那里。
尚塔尔站在观察室里，四只超级布莱克特在她四周围成一个圈。屋子里一片狼藉，堆满了残骸，职员被吃得只剩光秃秃的骨架。一通狼吞虎咽之后，超级布莱克特体贴地把他们放回到工作椅里。
“很好，不算太坏。”尚塔尔说，“原谅我没时间做完最后的测试。但我们可以变通一下——只是有点小小的瑕疵，我们无论如何要去完成计划，明白吗？”她温柔有加、不慌不忙地说道，“将人类赶尽杀绝。”
领队的那只雄性怪物举起手，“尚塔尔？”
“嗯？”
“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人类？”
尚塔尔随手抓来一张纸片，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勾勒出草图，“他们都是人类，”她说，“所有会说话的活物。除了这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她举起的纸片上惟妙惟肖地画着博士的模样。“现在明白了吗？除了你们和我，还有纸上的这个男人，见一个杀一个。没必要问他们是不是人类，你们可以自行判断。我不可能一直陪在你们身边，对吗？所以你们要学会分辨。好了，你们的大脑还正在发育，但这点小事总弄得懂吧？”她叹了口气，“那么，你们现在该干什么？
“杀掉所有人类？”雌性怪物说。
“说对了，去吧。”尚塔尔像妈妈一样鼓励道。
“我们全都得撤离这里！”奎雷对着一大群目光呆滞的奥斯特伯格人大喊道。大约有三十个人听到他的呼喊后，聚集到主街上来了。他判断他们正处于药效衰退的空当，但由于大脑里植入了兴趣补丁，他们仍保持着对尚塔尔的顺从。
“这只是抵抗派的胡言乱语。”雅各布站在最前面，搂着他的妻子。
“但我的不适感还没有消失，”莱娜说，“一定是药剂用光了，我们得找尚塔尔补充新的药剂，那样就没事了。”
“尚塔尔是个疯子！”奎雷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吼道。他指了指莱娜身上的药剂匣，“它再也不能向你们提供帮助了——药剂被用光了，一点不剩！想想吧，你们只储备了四十天的量，而今天已经是第四十九天了！不信你可以自己数数！”
人群陷入一阵沉默。莱娜昏倒在地，雅各布紧紧搂住她，吻着她的前额。就在这时，一声长长的凄厉惨叫越过一排屋顶传了过来。
“听！它们会把我们都杀了！”奎雷大吼道。
“所以，那叫声是什么意思？”雅各布问道。
“那意味着，要是不按我说的做，你们都会死！死！死亡！想起这个词了吗？！”奎雷压抑了多年的苦涩猛地一下都释放了出来。
“好吧，可我们终会走到尽头，这只是早晚的问题。”人群中的某人如此说道，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为什么要担心这一点呢？”
奎雷顿时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听从博士冠冕堂皇的话，真该抛下他们就走。但名为“高尚”的情感让他仍然待在原地，做着最后的尝试，“那么，你们想死吗？”他大声问道。
他看到莱娜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流下眼泪。“我就快要死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惶恐。
“那就快点跟上我，立刻！”奎雷大吼。
他抓住莱娜的手朝台阶的方向拖去，雅各布跟在后面。不过，奎雷觉得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他人还留在街上，焦急地乱作一团。
雌性超级布莱克特绕过一个拐角，张开了血盆大口。“你们好啊，”它嗓音粗哑，“你们一定是人类。”
人群缩作一团，但没有一个人逃跑。
超级布莱克特拿出一张纸片，对着人群仔细检查，“里面没有这个穿皮夹克的人，也没有尚塔尔，更没有我们的伙伴，所以……”
它伸出满是肌肉的巨型手臂，抓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其他人傻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它的巨型下巴越张越大……
电梯里，奎雷对着上升按钮一通猛按。“没必要一直按，按一次就够了。”雅各布说，把啜泣的莱娜拽到自己怀里。
电梯轰隆轰隆开始上升。奎雷瘫倒在电梯内壁上，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
在互相交换了情报之后，罗丝让提伦带着博士一起回部落。提伦在前面跑着带路，罗丝和博士骑马跟在后面。
“这是匹野马吗？”罗丝问。
“还是匹烈性子的野马。”博士说。
“这么说你驯服它了？这不是要花上好几个星期吗？”
“有了这个就不在话下，”博士炫耀地挥了挥通灵纸片，“在它眼里，我就是至高无上的万马之神。通灵纸片，也能制造图像幻觉。”
回到洞穴入口，罗丝介绍博士是泰勒部族的一名长者，然而这并没有带来什么改变。
“我是这个部落的智慧之女，”南冲着博士的脸吼道，“谁‘哔——’给了你指使我们的权利？”
“她说的‘哔——’？”罗丝问。
“是塔迪斯做了一个脏话过滤。”博士告诉她。他转向南，后者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神里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我是我们部落的智慧之子！”
南鄙视地发出一阵嘲笑，其他人也笑了，南对部落的人说：“智慧之子！男人！男人掌权？我们都知道这样做的下场！”
“不，你不懂，你永远也不会懂！你们必须全都进到洞穴里面去！”博士大喊，“你们无法对抗这个新的部落，但可以争取一点时间让我来消灭它们！”
南大笑起来，“方圆几英里之内，我们是最强大的部落。没有谁敢和我们一较高下。”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而且，我们绝不听信外来人的说辞。家庭之外的人都是骗子。”
“‘哔——’典型的井底之蛙。”博士说。
罗丝向前一步，“冷静一下。南，能听我说句话吗？”
“你背叛了我们。你逃跑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罗丝，但你仍旧是个外族人。”南说。
“但我不必做个外族人。”罗丝说，“你想让我加入你们的大家庭。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们就会听我的，是吗？如果我是为了部落的利益考虑呢？”
南的脸皱成一团，“那么，我会听你的。”
“石器时代心理学。”罗丝跟不在状态的博士耳语道，接着抓起提伦的手，“好吧，我们开始吧，赶快。去把婚礼圣鱼拿过来！”
南顿时笑容满面，“多么明智的姑娘。时间还没到……”她把部落的人召集过来，宣布道：“婚礼就照常举行！”
“越快越好。”罗丝催促道，她又转向博士，警告他注意言辞，“不要对妈妈和米奇提起这件事……”
“恭喜。”除此之外，博士无话可说。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罗丝希望南和瓜尔比她自己更容易接受这套说辞。
“听起来合情合理，”南说，“我们最好赶紧进行这一步。我们自己的天神已经很难伺候了，别再让我们无从了解的天神降罚于我们。我会陪你一起完成。”
“不行，南，很抱歉你不能跟来。我需要一个人完成。”罗丝说。
“为什么？”瓜尔怀疑地问。
“泰勒部落神圣仪式的要求。”罗丝说。
她焦虑地冲岩洞入口瞥了一眼，提伦正在那边筹备婚礼。她明白，让他相信自己随口胡诌的可笑故事纯属妄想。
南挥挥手，“不要走太久，现在已经两点一刻了。”她看着太阳在天空中的位置判断着时间，“我们已经快要赶不及了。”她转向自己的儿子，“谁有婚礼用的圣鱼？”
“我马上去取。”瓜尔咬着牙，用对家里人的随意语气说道。
“去，现在就去取过来！”南毫不客气地指挥道。
罗丝立马头也不回从容地走出了营地。
观察室的员工开始察觉到一点异样，他们都在等待尚塔尔回来提供帮助，没人想第一个站出来坦言自己的不安。他们汗流浃背、忧心忡忡，他们在对方脸上看到的困惑表情让焦虑的气氛一点点浓郁起来。自打出生起就被压抑住的种种微表情和无意识的小动作，开始在他们身上重新出现。
当观察室的门被猛烈冲撞开，四个超级布莱克特出现在门口时，他们这才清楚地意识到事情有些太不对劲儿。第一个超级布莱克特是被博士和奎雷吓退的那个，汤姆的残骸从它塞得满满的嘴巴里掉落下来。另外几个，都穿着做工精良的职业装，尾巴在脑袋上方摆个不停。
对人类而言，自己和超级布莱克特看起来何其相似；对超级布莱克特而言，人类也是如此。
“你们是人类吗？”女性超级布莱克特嗅着气味问道。
“他们当然是！”第一个男性怪物恶声恶气地说。
它们走进观察室，里面顿时充满了尖叫和进食的声音。
储藏室里的博士听到尖叫声，连声咒骂自己的糊涂。即使尚塔尔灌入体内的海量药剂马上就快失效，他还是没法快速思考。每隔半分钟，一波放松的感觉就会传遍肌肉，让他忽视掉其他所有事情，只想找个地方坐坐，散漫地过完一整天。
“好吧，集中精力，”他说，“咱们要聚精会神。”
尖叫声有增无减。
“奎雷，我们得去把所有人带出去。你明白吗？”
奎雷正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目光呆滞，“那边怎么骚动起来了？我可以在这儿躺一会儿吗？”他渐渐滑到地上。
博士像是通了电一般，把他从地上拖起来，狠狠抽了他几下，“听着！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他朝奎雷大喊，岩洞里回荡着人们哭喊的回声，“那些怪物就在灰色之门里面，那些超级布莱克特。我们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毫无疑问，它们会杀了所有人类，而那些人只会像尚塔尔的小羔羊一样温顺地迎接死亡——他们没法像你我一样反抗！奎雷！”
“我能看得出来你很激动，”奎雷说，“好吧，我尊重你的感觉。不过，这有必要吗？”
“它们会杀了你！”博士直视着他的双眼咆哮道，“感受内心真正的自己。加把劲儿，T.P.奎雷！勇敢的抵抗派，一个曾对世界说不的男人！我需要你！”
“你让我产生了不适感。”奎雷一把推开博士，“请别把口水喷到我的衣领上，好吗？”
“我让你不舒服了。你的正常反应开始恢复了，非常好！”博士说，“好吧，换种方法……”他朝奎雷的前胸杵了一下，戳了戳他的肋部，又把他翻了个个儿，故意过分地刺戳他。
“可以烦请你停下来吗？”奎雷抬高了音量，这是他狂怒前的第一个征兆。
“阻止我！赶快，你难道不想要做点什么吗？”博士像是正在操场上霸凌学生的痞子，又抵住他扇了一巴掌。
“滚开！”奎雷发狂了，回击了他一耳光。
他们的手撞在一起，拍了个巴掌。两人陷入一阵沉默，但是很快，沉默就被远处张皇失措的尖叫声打破。叫声从小镇的另一头传来。
博士又给了奎雷一巴掌。“我已经清醒了！”奎雷气得冒烟，“你可以停下了！”
“哦，你才没真正醒过来！”博士已经做好了再给他一耳光的准备。
“不，你真的可以停下了！”奎雷仔细听着来自小镇那头的声响，“尚塔尔——她做了什么？她为什么这么做？”
“稍后再说！”博士大喊，“现在，我们得去救那些人！”
这时，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一个声音礼貌地问：“你们是人类吗？”
“呃——在我们自救之后。”博士向后退了几步。
“你之前的那一招呢？”奎雷气喘吁吁地问道。
“那一招这回可不管用了。它们已经走出巢穴，也看到了人类的样子。”博士扳起倒在地上的药橱，推到门边把门抵住，又把桌椅板凳压在上面。“搭把手！”他对奎雷命令道。
奎雷举起一把椅子，就在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你就在里面，”刺耳的声音说，“你是人类还是什么？”
“它究竟是什么怪物？”奎雷喘着气。
博士从刚刚设置的路障边跑开，直接跑到了储藏室后部。他用皮靴踢开木板条，设法开辟出一条逃生路线。“它们是捕食者，”他气喘吁吁地说，“迄今为止，这颗星球上任何时候都有一千三百五十万种生物。生命充斥了地球的每个角落。截至刚才，你们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你们灭绝了尼安德特人——而现在，它们也要来灭绝你们了！”
堆在门后的障碍物晃了晃。“我要进去检查一下。”门外的声音说。
奎雷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我们能做点什么？”
“做猎物通常要做的事。”博士说着，踢掉了最后几块碍事的木板。
“跑？”奎雷问道。
“我同意。”博士说着，率先一头钻进洞里。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障碍物轰然倒塌，一只超级布莱克特摇摇晃晃地跨过障碍物向他们扑来。奎雷急忙跟着博士窜了出去。
他们一口气跑了好几分钟，直到博士确信摆脱追捕才停下来。博士特意选择了一条不合常规且极具迷惑性的逃跑路线，希望刚出世的超级布莱克特被蜿蜒曲折的街道绕得晕头转向。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出镇的台阶前。
他们站在那里，回望奥斯特伯格。街上站着几个人，正一脸困惑地四处打量，听到满街的尖叫声——叫喊声已经停了一会儿——然后简单地嘟哝几句，确信尚塔尔会来解决这些事情。
博士转向奎雷，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你得尝试去做点更勇敢的事情。”
奎雷面色苍白，“什么意思？”
“我们没法阻止那些怪物，”博士说，“只能逃跑。在我的脑筋恢复正常之前，我至少想出了一种逃跑的办法。但是，必须有人通知地面上的人，告诉他们赶紧逃跑。那些尼安德特人，还有穴居人类，我要对他们负责。而住在这里的人，他们由你负责。”
“你也要去通知罗丝，”奎雷说，“你关心她。”
“而你也关心奥斯特伯格的人。”博士说，“多救一个是一个，让他们快点逃跑。谢天谢地，他们体内药物的作用减弱了，你能把他们唤醒。尽管他们从未回应过你的感情，而你也有无数个理由憎恨他们，憎恨你们的那个世界。但你必须一试。”
奎雷浑身一震，“是的，我读到过这种描述。这就是高尚——不喜欢某些人，但是仍然捍卫他们生存的权利！”
“就是这个意思！”博士说，“尽你所能，但不要逞英雄。这里的超级布莱克特只有几只，而且看上去行动迟缓。但是，你要想到它们才刚开始热身。你只需要把你们的人带走，越多越好，而且记住，不要落下你自己！”博士说着，已经迈步上了台阶。
奎雷目送他离开，做了个深呼吸，一路跑回小镇。他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还把路过的棚屋的墙壁敲得咚咚响。
“听着！你们这些令人作呕的蠢蛋、不开眼的傻瓜，听我说！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从穴居人身边溜走后，罗丝翻过一座座小山丘，努力寻找着通往尼安德特人营地的路。只有到了那里，她才有可能回到奥斯特伯格，或是原地待命，等待塔迪斯的救援。罗丝很快意识到，她过于乐观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朝哪个方向走。林间小路到处都是，错综复杂，一旦进去就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觉得，自己一生之中从来没有恐慌无助过。因为惶恐解决不了问题。但是眼下，一想到夜幕降临之时，自己孤身一人待在荒郊野外，恐惧就直冲脑门。她想起曾把她和博士吓个半死的未曾谋面的猛兽，身上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现在，寒夜漫漫，她只穿着一套皮毛比基尼，却要尴尬地迎接自己被野兽蹂躏致死的命运。
然而很快，她不再孤单了。
灌木丛里出现了一个身影。罗丝神经一紧——稍后她发现来人是提伦，他看起来很沮丧。
“别说你是迷路了，我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好吧，但至少你很明显没迷路。”罗丝说，有了伙伴让她没来由地欣喜。
“我做错了什么？”他站到她面前。
“没什么。”她得承认，“但是你瞧，我还不了解你。”
“你宁愿一个人走进森林，也不愿意和我结婚。”他沮丧地说，“为什么？”
“因为两个小时前我才刚刚见到你。”罗丝回答道。
“可我是首领，”提伦困惑不解，“智慧之女的孙子。这是我的权利。”
抛开自己的尴尬处境不谈，罗丝对他感到几分歉意。她甚至想找个机会告诉他真相，看看会发生什么。“我来的地方，每个人都拥有像首领一样的权利。”她说。
提伦皱起眉头，“那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对我们指手画脚。”
“可是，你们的部落如何存活？”提伦问，“我们必须为部落贡献力量，自己的利益无关紧要。”
在罗丝和博士的旅行中，她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类，以及外星人，他们都有不同的价值取向。她记得自己在19世纪和格温妮丝有过多么古怪的交谈。但和这次遭遇相比，那算是简单多了。提伦的大脑回路似乎和自己完全不一样。她用一生建立的人生理念，在提伦这里完全不存在——不论是语言中，还是思想上。
她正想接话，突然传来飞奔的马蹄声。
“趴下！”提伦嘶声说，抓住她躲进可以藏身的灌木丛。
马蹄声越来越近，在离他们几英尺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罗丝紧贴在提伦身上，脸压着他的胸膛，感受着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离他们几英尺外的某处，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灌木丛被扒开。罗丝睁开眼睛，做好了迎接任何挑战的准备。
博士盯着在灌木丛里抱作一团的他俩，挑起眉毛，“真有效率。”半天他才说出一句话来。
罗丝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见到你太高兴了’，我得这么说？”
博士上下打量她，“你这副打扮正像一个在冰河世纪之夜出没的人。”
“这是这里的朱利安·麦克唐纳德[. 纪梵希的著名时装设计师。
]式时装。”罗丝说。
“你身上会长跳蚤的。”博士说。
“已经长了。”罗丝担忧地说。
博士朝提伦点头示意，后者这才站起来，“那么，你这个男朋友是谁？”他握了握提伦的手，“长得不丑，像是满脸涂成蓝色的阿拉丁·塞恩[. 20世纪最伟大的摇滚歌手之一，大卫·鲍伊于1974年创造的标志性形象。
]。”
“实际上，我是她的未婚夫。”提伦的话里带着挑衅，“你是谁？”
博士的表情定格，有趣得就像是一张照片。他随意点了点头，“好吧，咱们的遭遇都一言难尽……但是，我们眼下还有很多事要做！快上马！”他指向几步之外，一匹马正安静地站在那里。
尚塔尔站在观察室里，四只超级布莱克特在她四周围成一个圈。屋子里一片狼藉，堆满了残骸，职员被吃得只剩光秃秃的骨架。一通狼吞虎咽之后，超级布莱克特体贴地把他们放回到工作椅里。
“很好，不算太坏。”尚塔尔说，“原谅我没时间做完最后的测试。但我们可以变通一下——只是有点小小的瑕疵，我们无论如何要去完成计划，明白吗？”她温柔有加、不慌不忙地说道，“将人类赶尽杀绝。”
领队的那只雄性怪物举起手，“尚塔尔？”
“嗯？”
“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是不是人类？”
尚塔尔随手抓来一张纸片，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勾勒出草图，“他们都是人类，”她说，“所有会说话的活物。除了这个穿皮夹克的男人。”她举起的纸片上惟妙惟肖地画着博士的模样。“现在明白了吗？除了你们和我，还有纸上的这个男人，见一个杀一个。没必要问他们是不是人类，你们可以自行判断。我不可能一直陪在你们身边，对吗？所以你们要学会分辨。好了，你们的大脑还正在发育，但这点小事总弄得懂吧？”她叹了口气，“那么，你们现在该干什么？
“杀掉所有人类？”雌性怪物说。
“说对了，去吧。”尚塔尔像妈妈一样鼓励道。
“我们全都得撤离这里！”奎雷对着一大群目光呆滞的奥斯特伯格人大喊道。大约有三十个人听到他的呼喊后，聚集到主街上来了。他判断他们正处于药效衰退的空当，但由于大脑里植入了兴趣补丁，他们仍保持着对尚塔尔的顺从。
“这只是抵抗派的胡言乱语。”雅各布站在最前面，搂着他的妻子。
“但我的不适感还没有消失，”莱娜说，“一定是药剂用光了，我们得找尚塔尔补充新的药剂，那样就没事了。”
“尚塔尔是个疯子！”奎雷挥舞着手臂声嘶力竭地吼道。他指了指莱娜身上的药剂匣，“它再也不能向你们提供帮助了——药剂被用光了，一点不剩！想想吧，你们只储备了四十天的量，而今天已经是第四十九天了！不信你可以自己数数！”
人群陷入一阵沉默。莱娜昏倒在地，雅各布紧紧搂住她，吻着她的前额。就在这时，一声长长的凄厉惨叫越过一排屋顶传了过来。
“听！它们会把我们都杀了！”奎雷大吼道。
“所以，那叫声是什么意思？”雅各布问道。
“那意味着，要是不按我说的做，你们都会死！死！死亡！想起这个词了吗？！”奎雷压抑了多年的苦涩猛地一下都释放了出来。
“好吧，可我们终会走到尽头，这只是早晚的问题。”人群中的某人如此说道，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为什么要担心这一点呢？”
奎雷顿时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听从博士冠冕堂皇的话，真该抛下他们就走。但名为“高尚”的情感让他仍然待在原地，做着最后的尝试，“那么，你们想死吗？”他大声问道。
他看到莱娜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这是她平生第一次流下眼泪。“我就快要死了。”她的声音充满了惶恐。
“那就快点跟上我，立刻！”奎雷大吼。
他抓住莱娜的手朝台阶的方向拖去，雅各布跟在后面。不过，奎雷觉得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他人还留在街上，焦急地乱作一团。
雌性超级布莱克特绕过一个拐角，张开了血盆大口。“你们好啊，”它嗓音粗哑，“你们一定是人类。”
人群缩作一团，但没有一个人逃跑。
超级布莱克特拿出一张纸片，对着人群仔细检查，“里面没有这个穿皮夹克的人，也没有尚塔尔，更没有我们的伙伴，所以……”
它伸出满是肌肉的巨型手臂，抓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其他人傻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它的巨型下巴越张越大……
电梯里，奎雷对着上升按钮一通猛按。“没必要一直按，按一次就够了。”雅各布说，把啜泣的莱娜拽到自己怀里。
电梯轰隆轰隆开始上升。奎雷瘫倒在电梯内壁上，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
在互相交换了情报之后，罗丝让提伦带着博士一起回部落。提伦在前面跑着带路，罗丝和博士骑马跟在后面。
“这是匹野马吗？”罗丝问。
“还是匹烈性子的野马。”博士说。
“这么说你驯服它了？这不是要花上好几个星期吗？”
“有了这个就不在话下，”博士炫耀地挥了挥通灵纸片，“在它眼里，我就是至高无上的万马之神。通灵纸片，也能制造图像幻觉。”
回到洞穴入口，罗丝介绍博士是泰勒部族的一名长者，然而这并没有带来什么改变。
“我是这个部落的智慧之女，”南冲着博士的脸吼道，“谁‘哔——’给了你指使我们的权利？”
“她说的‘哔——’？”罗丝问。
“是塔迪斯做了一个脏话过滤。”博士告诉她。他转向南，后者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神里透露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我是我们部落的智慧之子！”
南鄙视地发出一阵嘲笑，其他人也笑了，南对部落的人说：“智慧之子！男人！男人掌权？我们都知道这样做的下场！”
“不，你不懂，你永远也不会懂！你们必须全都进到洞穴里面去！”博士大喊，“你们无法对抗这个新的部落，但可以争取一点时间让我来消灭它们！”
南大笑起来，“方圆几英里之内，我们是最强大的部落。没有谁敢和我们一较高下。”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而且，我们绝不听信外来人的说辞。家庭之外的人都是骗子。”
“‘哔——’典型的井底之蛙。”博士说。
罗丝向前一步，“冷静一下。南，能听我说句话吗？”
“你背叛了我们。你逃跑了！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罗丝，但你仍旧是个外族人。”南说。
“但我不必做个外族人。”罗丝说，“你想让我加入你们的大家庭。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们就会听我的，是吗？如果我是为了部落的利益考虑呢？”
南的脸皱成一团，“那么，我会听你的。”
“石器时代心理学。”罗丝跟不在状态的博士耳语道，接着抓起提伦的手，“好吧，我们开始吧，赶快。去把婚礼圣鱼拿过来！”
南顿时笑容满面，“多么明智的姑娘。时间还没到……”她把部落的人召集过来，宣布道：“婚礼就照常举行！”
“越快越好。”罗丝催促道，她又转向博士，警告他注意言辞，“不要对妈妈和米奇提起这件事……”
“恭喜。”除此之外，博士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