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大突袭当天早上九点二十五分，凯蒂往伦敦西区的一条后街走去。她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步，因为她坐的巴士塞在西敏桥上，再不跑就要迟到了。她的小型登山包在背上跳跃着，头发随着步伐在身后飘扬。
九点三十分整，凯蒂终于顶着一头乱发，上气不接下气地抵达圆形剧院。她轻推后门，发现门没上锁。她匆匆扫视背后满布垃圾的街道，没发现什么异状，于是侧身滑进门内。
眼前是一条单调脏乱的走廊，到处摆放着桶子，隐约看得到木头支架，大概是舞台机关。一丝光线从脏兮兮的窗户筛进，空气中的霉味夹杂着一股强烈的油漆味。
前方出现另一扇门。凯蒂遵照记忆中的指示，悄无声息地跨过那扇门，进入第二间房，里面摆满好几架的戏服，安安静静地挂在那里。空气里的霉味越来越浓。桌上零星摆着几片三明治、洋芋片和喝了一半的咖啡，应该是谁吃剩的午餐。凯蒂进到第三间房，赫然发现别有洞天：脚下是厚厚的地毯，墙壁上贴了壁纸，空气中闻得出淡淡的烟味和打蜡味。她来到了戏院前半部的公众回廊。
她停步倾听。大厅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声响。
但有人在里面等着她。
那天早上，在一片欢欣鼓舞蓄势待发气氛中，凯蒂接到指示。潘尼斐勒先生的店休业一日，他自己退到地下室的军火库，为他们突击行动所需的装备分门别类。众人也都忙着准备，找出深色衣服，擦净磨亮工具，佛瑞德则一个人独自在地下室练习飞刀。霍普金先生指示凯蒂到圆形剧院，他说神秘赞助人选择无人使用的剧院为会面地点，魔法师和普通人在那儿可以平起平坐地聚头。她会在那得到攻破格莱斯顿墓穴所需的协助。
尽管对整个计划有些疑虑，凯蒂还是不由自主地对这名字感到一阵兴奋，这可是格莱斯顿欸，他的光荣事迹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人民的朋友，敌人的恐惧……她完全无法想象亵渎他的陵寝，甚至几乎没法理解这个举动。但话说回来，如果他们成功带回开国元勋的宝藏，反抗份子将有可能完成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啊。
凯蒂也心知肚明，如果他们失败了，要承受什么后果。这个团体将会分崩离析。潘尼斐勒先生已经老了：他有热情、有愤慨，力量却日渐衰退。没有他的铁腕指挥，这个组织将分崩离析——他们都会回到原本庸庸碌碌的生活，在魔法师的脚跟下苟延残喘。但若他们拥有水晶球和聚宝袋，接下来呢？也许他们的命运会扭转，将有新血加入他们，为了他们的使命而奋斗。她一念及此，心就剧烈地砰砰跳。
不过首先她得和不知名的赞助者会面，取得他的帮助。
凯蒂经过走廊上一长串半开的门，透过半掩的门，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剧院观众席。这里非常寂静，厚重的地毯和典雅的绒毛壁纸蒙住了每一滴声响。地毯是深酒红色，壁纸则是粉红色和赤陶色的横纹相间。剧院里仅有的装饰就是褪色的戏剧海报，以及散发着微弱闪光，掉了漆的黄铜烛台灯座。凯蒂飞快行走，直到楼梯前才停了下来。
她爬了一段又长又弯的楼梯，累得几乎直不起腰才上到第二段阶梯，接着穿过一条寂静走廊，左手边有六个布幔遮盖的凹室，每个都通往一间包厢，供魔法师观看舞台表演时使用。
每个凹室的布幔上方都有一面黄铜板，上面刻着号码。凯蒂毫不迟疑地直走到最后一间，七号包厢，赞助人在那等着。
这间包厢就跟别间一样，布幔完全拉下。凯蒂停在外面，侧耳倾听，却什么也没听见。她将一小绺落在脸上的头发拉回抚平，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链坠以求好运。接着，她一把掀开布幔，踏进包厢。
包厢内空无一人，只有两张面对舞台的沉甸甸金椅。包厢的帘幕被人从左边拉了过来，遮住包厢，不让楼下的观众席看到里面的动静。凯蒂既困惑又沮丧地皱起眉头。她记错号码了吗？还是来的时间不对？不可能，若说赞助者临时怯场、不现身了还比较有可能。
有张小纸片钉在一张椅子的扶手上。凯蒂走过去撕下，正当此时，她感到身边气流微微波动，背后隐隐有些动静。她的手猛然缩回大衣，后颈却在此时传来一阵轻微但尖锐的压迫感。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道平静、深沉的声音餐起：「亲爱的小姐，无论任何时候，请不要试图转身。你现在所感到的小小不适，来自于一把匕首的尖端，这把匕首是为罗马的波尔金家族量身铸造的，削锻如泥可不是它唯一的特长，离刀尖一指宽的地方沾了一滴毒药，如果碰到你的伤口，你将在十三秒内毙命。我向你提起这件事，只是为了确保我们双方都能举止得宜。别回头，请抓住那张椅子，将椅子转成面壁……很好，请坐。我会坐在你后面，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了。」
凯蒂把椅子拉到面壁的位置，接着慢慢转身，小心翼翼坐下，不时感到脖子后有小小的尖锐物抵着。她听到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皮鞋踏过地板的叽叽声，和一个人因坐下来而如释重负的轻叹。她盯着墙壁，不发一语。
那声音再次响起，「很好。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希望我们能开始进行交易了。我采取的预防措施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你明白吧？我并不想伤害你。」
凯蒂保持不动，继续盯着墙壁。「我们也不想伤害你，」她冷冷地说，「尽管如此，我们也有预防措施。」
那声音咕哝了一声，「什么预防措施？」
「我的一个同伴在剧院外等着。她带着一个小皮包，包包里装着困住了六只小魔鬼的爆炸胶，是我们最近从国安部仓库偷来的，我相信它在战争时会是很有效的武器，能夷平整栋建筑物。我向您提起这件事，主要是希望让您明白，我们有能力执行了不起的任务。此外，也是提醒您，如果我没有在十五分钟内回去，我朋友将会唤醒妖精，把它们扔进剧院。」凯蒂面无表情。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一阵轻笑，「设想得很周到啊，亲爱的小姐。既然如此，我们得加紧脚步了。霍普金先生一定跟你们说过，我是个悠闲的绅士，和许多魔法师都有连络管道；甚至在适当场合，也会在艺术方面小试身手。然而，就像你们一样，我厌倦了他们的统治！」他的声音开始透出一丝愤怒，「由于在财务方面有点小分歧，政府居然剥夺我的钱财和不动产！我曾经睡在塔什干的高级丝绸上，现在却一贫如洗！这叫人如何忍受。没有什么能比亲眼见到魔法师垮台更让我愉悦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的原因。」
他说得慷慨激昂，每加强一次语气，匕首尖端就往凯蒂颈后戳一下。她舔舔嘴唇，「霍普金先生说，你有珍贵的资讯要给我们。」
「我的确有。你得了解，对于你们致力改革的普通人处境，我毫不怜悯。但你们的行动引起政府高层不安，这点让我很开心。所以回到正题，霍普金和你们解释过任务的性质了吗？」凯蒂小心地点点头。「那就好。透过一些管道，我拿到格莱斯顿的相关文件，稍微研究一番。我解开了某些暗号，发现他遗留下来保卫陪葬物的毒云咒的详情。」
「恕我直言，」凯蒂说，「他如此法力无边，防御措施却似乎没什么了不起。」
「你这女孩很聪明，也很有见地，」那声音赞道，「格莱斯顿临死时，已经老弱不堪，是根没用的竹竿子，只能使出这基本的咒语。即便如此，它还是发挥了作用。没人扰乱过这墓穴的平静，因为怕毒云咒缠身。但若事前有适当的准备就可以避开它，我能提供你这资讯。」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凯蒂说，「我不懂，这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那声音听起来对这质问感到不悦，「如果我想摧毁你们的组织，」它平静地说，「在你把头探进布幔时，早就被警察拘提了。况且，我已经告诉你我希望目睹魔法师垮台。当然，你的疑问也不无道理，我确实想要那里的某些东西。我搜寻格莱斯顿的档案时，看到他的陪葬清单，里面的东西对我们双方都很有吸引力。」
凯蒂在金色宽椅上稍稍动了动。「我离开这建筑物需要两分钟，」她说，「我向你保证，我朋友非常守时。」
「我长话短说。霍普金先生告诉过你们地下墓室收藏的奇珍异宝——魔法武器等等一切，全归你们。我不需要，我与世无争。但我有收藏特别物件的习惯，如果能拥有折叠在格莱斯顿石棺里的披风，我会非常感激。这东西没有法力，所以你们也用不着；喔，如果他的橡木手杖还完好，我也想要。手杖的魔法价值很低——我相信他在里面下了个小咒语，用来驱逐昆虫——但如果我微不足道的收藏中能增加这一项，我会很高兴。」
「若我们得到宝藏，」凯蒂说，「将非常乐意把这些东西给你。」
「很好，我们达成协议了。我们各取所需。这是你们需要的装备。」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小小的黑色袋子顺着地毯被推到视线内，「先别碰。这袋子里有一只小木匣和一把铁锤，能保护你们不受毒云咒伤害，里面有完整的指示。遵守指示，你们就可以存活下来。仔细听，」那声音继续说，「今晚，寺内的管理员将在十一点三十分离去。你们到回廊上的那扇门，我会安排人让它开着。往寺院的路上有第二扇门阻挡着，这扇门平常由两个中世纪的门闩和挂钩锁着，我也会把这些锁打开等你们。接着往北耳堂的方向走去，找到格莱斯顿的雕像，坟墓入口就在雕像后面的柱子里。你只须旋转钥匙，就可以进入坟墓了。」
凯蒂动了一下，「钥匙？」
有个闪闪发光的小东西划过空中，落在袋子旁。「好好保管，」那声音说，「在打开坟墓之前，务必记得让自己躲在我的魔法保护下，要不然我之前劳心费神所设的布局就都付诸流水了。」
「我们会记得。」凯蒂说。
「很好。」她听到有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声音。那声音从她上方传来，在她身后，靠得很近。「就这样了。祝你们好运。不要回头。」
顶在她后颈上尖锐的感觉渐渐减轻，但因为那动作太过轻柔、太过偷偷摸摸，让凯蒂刚开始时几乎没有察觉到它已经不在了。她等了整整一分钟，动也不动，睁大眼睛盯着前方。
她终于失去耐心。
她一鼓作气，利落地转过头来，手上已经多了柄刀子。
包厢里没有别人。钥匙和包包安安稳稳地收入她掌心，她迅速潜入寂静的回廊，却看不到附近有任何人出现的蛛丝马迹。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九点三十分整，凯蒂终于顶着一头乱发，上气不接下气地抵达圆形剧院。她轻推后门，发现门没上锁。她匆匆扫视背后满布垃圾的街道，没发现什么异状，于是侧身滑进门内。
眼前是一条单调脏乱的走廊，到处摆放着桶子，隐约看得到木头支架，大概是舞台机关。一丝光线从脏兮兮的窗户筛进，空气中的霉味夹杂着一股强烈的油漆味。
前方出现另一扇门。凯蒂遵照记忆中的指示，悄无声息地跨过那扇门，进入第二间房，里面摆满好几架的戏服，安安静静地挂在那里。空气里的霉味越来越浓。桌上零星摆着几片三明治、洋芋片和喝了一半的咖啡，应该是谁吃剩的午餐。凯蒂进到第三间房，赫然发现别有洞天：脚下是厚厚的地毯，墙壁上贴了壁纸，空气中闻得出淡淡的烟味和打蜡味。她来到了戏院前半部的公众回廊。
她停步倾听。大厅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声响。
但有人在里面等着她。
那天早上，在一片欢欣鼓舞蓄势待发气氛中，凯蒂接到指示。潘尼斐勒先生的店休业一日，他自己退到地下室的军火库，为他们突击行动所需的装备分门别类。众人也都忙着准备，找出深色衣服，擦净磨亮工具，佛瑞德则一个人独自在地下室练习飞刀。霍普金先生指示凯蒂到圆形剧院，他说神秘赞助人选择无人使用的剧院为会面地点，魔法师和普通人在那儿可以平起平坐地聚头。她会在那得到攻破格莱斯顿墓穴所需的协助。
尽管对整个计划有些疑虑，凯蒂还是不由自主地对这名字感到一阵兴奋，这可是格莱斯顿欸，他的光荣事迹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人民的朋友，敌人的恐惧……她完全无法想象亵渎他的陵寝，甚至几乎没法理解这个举动。但话说回来，如果他们成功带回开国元勋的宝藏，反抗份子将有可能完成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啊。
凯蒂也心知肚明，如果他们失败了，要承受什么后果。这个团体将会分崩离析。潘尼斐勒先生已经老了：他有热情、有愤慨，力量却日渐衰退。没有他的铁腕指挥，这个组织将分崩离析——他们都会回到原本庸庸碌碌的生活，在魔法师的脚跟下苟延残喘。但若他们拥有水晶球和聚宝袋，接下来呢？也许他们的命运会扭转，将有新血加入他们，为了他们的使命而奋斗。她一念及此，心就剧烈地砰砰跳。
不过首先她得和不知名的赞助者会面，取得他的帮助。
凯蒂经过走廊上一长串半开的门，透过半掩的门，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剧院观众席。这里非常寂静，厚重的地毯和典雅的绒毛壁纸蒙住了每一滴声响。地毯是深酒红色，壁纸则是粉红色和赤陶色的横纹相间。剧院里仅有的装饰就是褪色的戏剧海报，以及散发着微弱闪光，掉了漆的黄铜烛台灯座。凯蒂飞快行走，直到楼梯前才停了下来。
她爬了一段又长又弯的楼梯，累得几乎直不起腰才上到第二段阶梯，接着穿过一条寂静走廊，左手边有六个布幔遮盖的凹室，每个都通往一间包厢，供魔法师观看舞台表演时使用。
每个凹室的布幔上方都有一面黄铜板，上面刻着号码。凯蒂毫不迟疑地直走到最后一间，七号包厢，赞助人在那等着。
这间包厢就跟别间一样，布幔完全拉下。凯蒂停在外面，侧耳倾听，却什么也没听见。她将一小绺落在脸上的头发拉回抚平，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银链坠以求好运。接着，她一把掀开布幔，踏进包厢。
包厢内空无一人，只有两张面对舞台的沉甸甸金椅。包厢的帘幕被人从左边拉了过来，遮住包厢，不让楼下的观众席看到里面的动静。凯蒂既困惑又沮丧地皱起眉头。她记错号码了吗？还是来的时间不对？不可能，若说赞助者临时怯场、不现身了还比较有可能。
有张小纸片钉在一张椅子的扶手上。凯蒂走过去撕下，正当此时，她感到身边气流微微波动，背后隐隐有些动静。她的手猛然缩回大衣，后颈却在此时传来一阵轻微但尖锐的压迫感。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道平静、深沉的声音餐起：「亲爱的小姐，无论任何时候，请不要试图转身。你现在所感到的小小不适，来自于一把匕首的尖端，这把匕首是为罗马的波尔金家族量身铸造的，削锻如泥可不是它唯一的特长，离刀尖一指宽的地方沾了一滴毒药，如果碰到你的伤口，你将在十三秒内毙命。我向你提起这件事，只是为了确保我们双方都能举止得宜。别回头，请抓住那张椅子，将椅子转成面壁……很好，请坐。我会坐在你后面，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好好谈谈了。」
凯蒂把椅子拉到面壁的位置，接着慢慢转身，小心翼翼坐下，不时感到脖子后有小小的尖锐物抵着。她听到一阵布料摩擦的窸窣声、皮鞋踏过地板的叽叽声，和一个人因坐下来而如释重负的轻叹。她盯着墙壁，不发一语。
那声音再次响起，「很好。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希望我们能开始进行交易了。我采取的预防措施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你明白吧？我并不想伤害你。」
凯蒂保持不动，继续盯着墙壁。「我们也不想伤害你，」她冷冷地说，「尽管如此，我们也有预防措施。」
那声音咕哝了一声，「什么预防措施？」
「我的一个同伴在剧院外等着。她带着一个小皮包，包包里装着困住了六只小魔鬼的爆炸胶，是我们最近从国安部仓库偷来的，我相信它在战争时会是很有效的武器，能夷平整栋建筑物。我向您提起这件事，主要是希望让您明白，我们有能力执行了不起的任务。此外，也是提醒您，如果我没有在十五分钟内回去，我朋友将会唤醒妖精，把它们扔进剧院。」凯蒂面无表情。这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他一阵轻笑，「设想得很周到啊，亲爱的小姐。既然如此，我们得加紧脚步了。霍普金先生一定跟你们说过，我是个悠闲的绅士，和许多魔法师都有连络管道；甚至在适当场合，也会在艺术方面小试身手。然而，就像你们一样，我厌倦了他们的统治！」他的声音开始透出一丝愤怒，「由于在财务方面有点小分歧，政府居然剥夺我的钱财和不动产！我曾经睡在塔什干的高级丝绸上，现在却一贫如洗！这叫人如何忍受。没有什么能比亲眼见到魔法师垮台更让我愉悦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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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有。你得了解，对于你们致力改革的普通人处境，我毫不怜悯。但你们的行动引起政府高层不安，这点让我很开心。所以回到正题，霍普金和你们解释过任务的性质了吗？」凯蒂小心地点点头。「那就好。透过一些管道，我拿到格莱斯顿的相关文件，稍微研究一番。我解开了某些暗号，发现他遗留下来保卫陪葬物的毒云咒的详情。」
「恕我直言，」凯蒂说，「他如此法力无边，防御措施却似乎没什么了不起。」
「你这女孩很聪明，也很有见地，」那声音赞道，「格莱斯顿临死时，已经老弱不堪，是根没用的竹竿子，只能使出这基本的咒语。即便如此，它还是发挥了作用。没人扰乱过这墓穴的平静，因为怕毒云咒缠身。但若事前有适当的准备就可以避开它，我能提供你这资讯。」
「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凯蒂说，「我不懂，这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那声音听起来对这质问感到不悦，「如果我想摧毁你们的组织，」它平静地说，「在你把头探进布幔时，早就被警察拘提了。况且，我已经告诉你我希望目睹魔法师垮台。当然，你的疑问也不无道理，我确实想要那里的某些东西。我搜寻格莱斯顿的档案时，看到他的陪葬清单，里面的东西对我们双方都很有吸引力。」
凯蒂在金色宽椅上稍稍动了动。「我离开这建筑物需要两分钟，」她说，「我向你保证，我朋友非常守时。」
「我长话短说。霍普金先生告诉过你们地下墓室收藏的奇珍异宝——魔法武器等等一切，全归你们。我不需要，我与世无争。但我有收藏特别物件的习惯，如果能拥有折叠在格莱斯顿石棺里的披风，我会非常感激。这东西没有法力，所以你们也用不着；喔，如果他的橡木手杖还完好，我也想要。手杖的魔法价值很低——我相信他在里面下了个小咒语，用来驱逐昆虫——但如果我微不足道的收藏中能增加这一项，我会很高兴。」
「若我们得到宝藏，」凯蒂说，「将非常乐意把这些东西给你。」
「很好，我们达成协议了。我们各取所需。这是你们需要的装备。」一阵轻微的摩擦声，小小的黑色袋子顺着地毯被推到视线内，「先别碰。这袋子里有一只小木匣和一把铁锤，能保护你们不受毒云咒伤害，里面有完整的指示。遵守指示，你们就可以存活下来。仔细听，」那声音继续说，「今晚，寺内的管理员将在十一点三十分离去。你们到回廊上的那扇门，我会安排人让它开着。往寺院的路上有第二扇门阻挡着，这扇门平常由两个中世纪的门闩和挂钩锁着，我也会把这些锁打开等你们。接着往北耳堂的方向走去，找到格莱斯顿的雕像，坟墓入口就在雕像后面的柱子里。你只须旋转钥匙，就可以进入坟墓了。」
凯蒂动了一下，「钥匙？」
有个闪闪发光的小东西划过空中，落在袋子旁。「好好保管，」那声音说，「在打开坟墓之前，务必记得让自己躲在我的魔法保护下，要不然我之前劳心费神所设的布局就都付诸流水了。」
「我们会记得。」凯蒂说。
「很好。」她听到有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声音。那声音从她上方传来，在她身后，靠得很近。「就这样了。祝你们好运。不要回头。」
顶在她后颈上尖锐的感觉渐渐减轻，但因为那动作太过轻柔、太过偷偷摸摸，让凯蒂刚开始时几乎没有察觉到它已经不在了。她等了整整一分钟，动也不动，睁大眼睛盯着前方。
她终于失去耐心。
她一鼓作气，利落地转过头来，手上已经多了柄刀子。
包厢里没有别人。钥匙和包包安安稳稳地收入她掌心，她迅速潜入寂静的回廊，却看不到附近有任何人出现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