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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0章

法兰妮和拉里坐在餐桌边斯图和法兰妮的位置上,呷着咖啡。楼下,利奥伸展着四肢躺在他的吉他旁边,那是拉里帮他在欧斯利音像店那儿挑的,一把价值600美元的很不错的吉布森吉他,纯手工打磨的樱桃木做的。随后想想,他又给他搞到一个用电池做电源的留声机和约一打的现代民间音乐和勃鲁斯歌曲的唱片。现在露西和他在一起,一曲极逼真地模仿戴夫·范·龙克的“回流勃鲁斯”缓缓地飘上楼来。

“5天来阴雨连绵

天空像黑夜一样暗淡……

今夜牛轭湖上

将会有麻烦。”

透过起居室的拱门,法兰妮和拉里能看到斯图坐在他喜爱的安乐椅里,腿上放着打开的哈罗德的账本。现在是晚上9点钟,天已经全黑了,他从下午4点钟开始就一直那么坐着,晚饭也不吃。法兰妮看他的时候,他把账本又翻过一页。

楼下,利奥刚弹完了“回流勃鲁斯”,接着是片刻的寂静。

“他弹得真棒,不是吗?”法兰妮说。

“比我弹得好,我什么时候也不会弹得那么好。”拉里边说边呷了口咖啡。

楼下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切音,一段迅疾的节奏从音品上飞出,那并不是一段很标准的勃鲁斯乐段,拉里放下了杯子。利奥的声音随后飞出,那是一种带点讨好的低沉的声音,和着那缓慢但有力的节拍:

“嗨,宝贝,今晚我来到这里

我来不是为了交朋友,不要吵闹,

我只是想让你说你能够,

你说一遍我就会明白,

宝贝,你满意你的男人吗?

他是一个正直的人

宝贝,你满意你的男人吗?”

拉里的咖啡洒了出来。

“哎哟,”法兰妮一边叫一边起身去取抹布。

“我来吧,”他说,“我洒的真不是时候,我想。”

“不用,你坐着吧。”她拿来抹布,动作麻利地擦干了洒在桌上的咖啡。“我记得那个人。那次流感前还是挺强壮的。他肯定娶了城里哪个单身女孩。”

“我想是的。”

“那家伙叫什么?”

“我想不起来了,”拉里说,“流行音乐流行得快,过时得也快。”

“没错,但它确实是不拘形式,”她一边说一边从水槽里捞出抹布拧着。“他怎么能想出这样的话来,真是有趣。”

“那是。”拉里说。

斯图“吧嗒”一声轻轻合上了账本,令拉里感到宽慰的是,法兰妮注视着斯图走进厨房。法兰妮的眼睛首先注意到了斯图腰上挂着的那把枪。自从当上市司法官,他就一直带着它,而且还经常用它来开个玩笑,却笨拙地弄伤了自己。法兰妮一点也不觉得那些玩笑十分有趣。

“怎么了?”拉里问。

斯图的脸色很不好。他把账本放在桌上,坐了下来。法兰妮起身去给他倒咖啡,他用手抓住她的前臂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亲爱的,谢谢。”他茫然若失地望着拉里。“我全读完了,现在头痛得厉害。不习惯一下读这么多的书,上本书我读的是《小船沉没》,描写兔子的故事。是给我的一个侄子买的。”

他思索着。声音逐渐减弱下来。

“我读过那本书,很棒的书。”拉里说。

“有一窝兔子,”斯图说,“世界上最愚蠢、最怯懦的动物。它们吃得很好,长得又肥又大,并且总呆在一个地方。那儿有什么事不对劲,但没有一只兔子知道到底是哪儿不对劲,看起来它们也不想知道。只是……只是,对,那个农夫……”

拉里说,“他只身离开了那个养兔场,这样当他想要的时候,就可以随时抓一只来放进锅里炖了吃,或者是拿去卖了。不管怎么样,他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养兔常

“对。有这么一只兔子,‘银草’,它还作了一些有关闪亮的铁丝的诗——我猜是农夫用来捕兔子的陷阱,就是农夫常用来捕捉并绞死兔子的陷阱。银草就此作了一些诗。”他慢慢地摇着头,略显疲惫,有些怀疑地说:“这就是哈罗德提醒我的。那只叫银草的兔子。”

“哈罗德是个坏蛋,”法兰妮说。

“对。”斯图点着一根烟,“而且是个危险的家伙。”

“我们应该怎么办?把他抓起来?”

斯图敲着账本。“他和那个混血女人正在计划做些什么,以便他们西行时能受欢迎些。但这本书没说他们打算做什么。”

“书里提到许多他并不太喜欢的人。”拉里说。

“我们要把他抓起来吗?”法兰妮又问。

“我也不知道。我想先和委员会的其他人再商量一下。明天晚上有什么事,拉里?”

“会议将分两部分,公共事务和私人事务。布拉德想讨论一下他的“关电闸小组”的事。阿尔·邦德尔想让法律委员会准备一个初步的汇报。让我们来看看……门诊时间内,乔治·理查德森要在里奇和查德·诺里斯后来到。之后他们要离开,只剩下我们。”

“如果我们让阿尔·邦德尔会后留下来并告诉他有关哈罗德的最新情况,我们能确保他守口如瓶吗?”

“我相信我们能让他守口如瓶。”法兰妮说。

斯图烦躁地说,“要是法官在这儿就好了,我喜欢那个人。”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都在想法官今天晚上会在哪儿呢?楼下传来利奥模仿汤姆·拉什演奏的“凯特妹妹”。

“但是如果是阿尔的话,那就把他。我觉得只有两种选择。该死的,我们必须让他们两个都无法活动。但是我又不想把他们关进监狱。”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呢?”拉里问道。

法兰妮回答道:“放逐他们。”

拉里转脸看着她。斯图眼睛盯着他的香烟,慢慢地点着头。

“只是把他赶走吗?”拉里问道。

“他们两个人都赶走。”斯图回答。

“但是弗拉格会那样对待他们吗?”法兰妮又问。

斯图抬头看着她,“亲爱的,那就不是我们的问题了。”

她点了点头,心里想:噢,哈罗德,我真是不想让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永远永远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你觉得他们将会干什么?”斯图问。

拉里耸了耸肩:“你必须征求一下委员会的意见,斯图。但是我能想象他们会做什么事。

“什么事?”

“破坏发电厂。想办法暗杀你和法兰妮。我想他们会先做这两件事的。”

法兰妮脸色苍白,神情惊愕。

拉里又说道:“虽然他不可能到这儿来告诉我们,我想他曾经到处找阿巴盖尔妈妈与你还有拉尔夫一起,就是想趁你一个人的时候杀掉你。”

斯图说,“他是有这样的机会的。”

“也许他胆怯了。”

“求你们不要说了,好不好?”法兰妮非常沮丧。

“斯图起身回到起居室里。那儿有一部对讲机,连着一个强力电池。他摆弄了半天才找到了布拉德·基切纳。

“布拉德,你这个狗东西!斯图·雷德曼,你们听着,我看你们今晚要找些人紧盯着那个发电厂?”

“当然,”这是布拉德的声音,“但是究竟为什么?”

“事情有点微妙,布拉德。我从不同的渠道都得知有人可能到那儿捣乱。”

布拉德的回答带些不恭和亵渎。

斯图冲着麦克风点了点头,露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你的感受。据我所知,也就是今天或者是明天夜里。然后就会消除的。”

布拉德告诉他,他能毫不费力地从电厂委员会那儿找到12个人,而且每个人都会很乐意地阉了那些企图捣乱的家伙。“这事要由里奇·莫法特负责吗?”

“不,不要他负责。听着,我会跟你说的,好吗?”

“好的,斯图,我会让他们盯着的。”

斯图关掉了对讲机,回到厨房里。“你想要多隐蔽就有多隐蔽。你知道吗,这事让人感到害怕?那个光头的老社会学家是对的。如果愿意,我们能把自己推崇得像这儿的国王一样。”

法兰妮抓住他的手。“我想让你们答应我一件事。你们俩。答应我在明天晚上开会时彻底解决这件事,我希望它早点结束。”

拉里点着头。“放逐,对,我从来没想到过这个主意,但是它可能是最好的办法。好,我这就找露西和利奥回家。”

“我们明天见。”斯图说。

“明天见。”拉里也走了出去。

9月2日的黎明,哈罗德站在日出剧场的边上举目远眺。整个城市漆黑一片。在他身后的双人小帐篷里,纳迪娜还在酣睡。那顶帐篷是他们溜出城时和其他一些野营用品一齐带出来的。

我们会回来的,还要驾着马车回来。

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哈罗德对此却有些怀疑。黑暗对他来说不仅仅是黑暗。那个无耻的杂种把他的一切都偷走了——法兰妮,他的自尊,他的账本,现在还有他的希望。他感觉自己正在沉败下去。

风刮得正紧,拂动着他的头发,用来拉紧帐篷的带子上的搭钩在风中前后摆动,发出像机关枪扫射似的“嗒嗒嗒”声。身后,纳迪娜在梦中呻吟着。那是一种令人惊恐的声音。哈罗德想,她一定也像他一样,没准比他更失落。她发出的声音不是一个人在做美梦时会发出的那种声音。

但是我能保持清醒,我能的。如果我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清醒,那就行了,一定能行。

他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在那儿了,斯图和他的朋友,包围了他的小屋,是否在等他回家以便能抓住他并把他送进监狱。他将被写进历史书中去——如果让那些拙劣粗俗之人来写书的话——就像自由之邦的鸟叫声。

她能听到鸟叫声。

法兰妮躺在黑暗中,听鸟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才认识到那黑暗并不是真的黑暗。它是淡红色的,活动的,平静的。这使她想起了她的童年。星期六的早上,不用上学,也不去教堂,可以睡个懒觉。那天可以随便睡到什么时候。可以闭上眼睛躺着,眼睛只看到一片红色的黑暗,那是从眼皮中的毛细血管网的微妙的屏幕中漏过来的星期日的阳光。你可以倾听鸟儿们在外面的老橡树上歌唱,没准还能闻到大海的咸味,因为你的名字叫法兰妮·戈德史密斯,你是一个11岁的女孩,正是奥甘奎特一个星期天的早上……

小鸟。她能听到小鸟的歌唱。

但是这儿不是奥甘奎特;这儿是

(博尔德)

她就在这红色的黑暗中尽情回忆了好长一段时间,突然间,她想起了爆炸。

(?爆炸?)

(!斯图!)

她的眼睛一闪,一下子睁开了。心中一股突然袭来的恐惧。“斯图1

斯图正坐在她的床边,一块干净的白绷带缠在他的一只前臂上。在一侧的面颊上,有一块结了痂的非常难看的伤口,有一片头发也烧没了,但是这是斯图,他还活着,和她在一起。她睁开双眼,他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法兰妮。苍天有眼。”

“孩子。”她说。她干渴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语。

他看上去很茫然,无名的恐惧又溜进了她的冰冷而麻木的身体。

“孩子,”她努力从她沙哑的喉咙里挤出话几个字。“我是不是失去了我的孩子?”

他的脸上露出理解的神情。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紧紧抱着她。“没有,法兰妮,没有,你没有失去孩子。”

她哭了,滚烫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淌了下来,她也热烈地拥抱着他,全然不顾每一块肌肉都要疼得哭出来。她抱着他。将来是以后的事。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呆在这沐浴在阳光中的房子里。

鸟鸣声从打开的窗子飞进屋来。

过了一会儿,她说,“告诉我,事情有多糟?”

他脸色显得很痛苦,不太想告诉她。“法兰妮……”

“尼克?”她低语着。她干咽了一下,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响声。“我看见一只胳膊,一只断臂……”

“最好等一等……”

“不。我必须知道。事情有多糟?”

“死了7个人,”他用低沉而嘶哑的声音说。“我们还算幸运,我算计了一下。不然可能会更糟。”

“谁,斯图尔特?”

他笨拙地抓住她的手。“尼克是他们中的一个,亲爱的。有一块窗玻璃,我猜是——你知道,那种碘化玻璃——它……它……”他停了一会儿,低头看着他的手,重又抬起头来看着她。”他……我们能认出他来……根据特别的伤疤……”他转过身去,停了好一会儿。法兰妮发出一声刺耳的叹息。

当他能继续讲话时,斯图接着说,“还有苏珊。苏珊,爆炸时她还在里面。”

“那……好像不太可能,是吧?”法兰妮说。她只觉得一阵眩晕和麻木,心中一片迷茫。

“是真的。”

“还有谁?”

“查德·诺里斯,”他说,法兰妮又发出一声刺耳的叹息。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神情木然地擦去了泪水。

“他们是呆在里面的3个。有点像奇迹。布拉德说那里肯定有八九个炸弹连在厕所里。尼克,他几乎……我想到他可能正好把手放在那个鞋盒上……”

“不要……”她说,“……无法知道。”

另外四个是骑摩托车从城里来的人——安德烈亚、迪安、戴尔还有一个名叫帕特的年轻女孩。

斯图没有告诉法兰妮,帕特,就是那个教利奥长笛的女孩,被格兰·贝特曼的录音机击中,旋转的录音机几乎把她头打掉。

法兰妮点了点头,这一下弄疼了脖子。当她移动身体,哪怕是稍微动一下,整个背部就钻心地疼。

有20人在爆炸中受了伤,其中的一个,就是丧葬委员会的特迪·魏查克,已经没有康复的机会了。另外还有两个情况危急。一个名叫勒维斯的人失去了一只眼睛。拉尔夫·布伦特纳失去了左手斯图用握着的右手来了个飞吻,除了小时候妈妈送他到上学的班车上时,他就不记得还有别的什么时候这么做过了。法兰妮向身后挥了挥手。她的眼里又噙满了滚烫的泪珠,但她努力没让它们落下来。他们出发了。他们已经走到了街道的尽头。斯图又回头挥了挥手。拉里也挥了挥手。法兰妮和露西也冲他们挥了挥手。他们穿过了大街,渐渐远去。露西满脸的恐惧和失落,几乎要呕吐出来。

“上帝。”她说。

“我们进去吧,”法兰妮说,“我想喝杯茶。”

他们走进屋,法兰妮放上了茶壶,让大家等着。

他们4个人一下午也不怎么说话,慢慢地向西南方向行进。他们一直朝戈尔登的方向走,准备在那儿过夜。他们经过了墓地,现在他们是4个人,已经快下午4点了,他们的影子在身后越拖越长,白天的酷热也开始悄悄退去,这时他们在博尔德南边的路上看到了这个城镇的路标。好一会儿,斯图总有一种感觉:他们几个都处在想要一起转身往回走的边缘。他们前面是黑暗和死亡。在他们后面还有一点点温暖,一点点爱。

格兰从背包里拉出一条印花大手帕,搓成一根佩斯利纹花绳,缠在头上。“第43章,光头社会学家东斯和他的汗巾。”他空洞地说。科亚克已经走在他们前面好远,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中,兴高采烈地向一片银莲花走去。

“哎,你,”拉里的话有点悲伤,“我感觉这就是所有事情的终点。”

“对,”拉尔夫说,“我也有同感。”

“谁想稍事休息一下?”格兰并没抱多大希望地问。

“快点,”斯图微笑着说,“你们这些小兵还想不想活了?”

他们继续赶路,把博尔德甩在了身后。晚上9点,他们在戈尔登安下了帐篷。这儿离6号公路开始拐弯处有半英里,6号公路拐弯后沿克里克一直扎进洛基山脉深处。

第一个夜晚,他们都没睡好。他们已经感觉远离了家乡,正处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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