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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确定?”尽管知道没有人会在没有十足的把握时这么说,但我还是情不自禁的追问了这么一句。作为回答,坐在投影仪对面的这位研究生物学的侍僧非常郑重的点了点头。一时间,我对他的这个动作稍稍有些惊讶,就我的经验而言,机械神教的成员们通常不会摆出这种人类的姿势。但我猜想以他的专业领域来看,他不会像他的大多数同事们有着那么强烈的放纵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进行身体改造的倾向。

“我们能够进行的所有那些测试可以证明这一点。”他面不改色的说道,话里带着一种冷入骨髓的厌烦,这反倒让他述说的这个事实更加的令人震惊。齿轮小子1通常倾向于采用一种冷静而又缺乏情感的陈述风格,他们经常会将自己的声带替换成声音编码装置来让自己免受这种困扰:如果眼前的这个家伙关心自己声音的效果,实际上他就急需要这么做。“我们无疑是在应对一场异端散播的瘟疫。”

“我当然听说过这个传闻。”我说道,目光依次扫过一张张显出恐惧神色的面孔,“但我常常认为那不过是些夸大之辞。”为了应对这次严重的危机,我们聚集在 Lentonian自卫队的中央指挥碉堡里召开紧急会议:在我看来这个安排很有道理,因为整个自卫队中还能喘气的家伙的人数几乎不足以把这个地方留作己用。然而这地方十分理想,适合我们在这里协调己方那些分散的部队。我们出席会议的这些人聚拢在一台投影仪周围,机器还投影出了那些无暇亲自到场开会的团指挥官和其他官员的头像,他们就像是些神情焦虑的气球一样漂浮在我们面前,就像这类设备经常出现的那些问题一样,影像忽隐忽现,不时还会重叠在一起,而在这些飘忽不定的影像之上是整座城市的三维立体图。

“相信我,这事千真万确。”Tallarn 团的指挥官Samier上校向我们保证,当他身子前倾以示强调时,他那身宽松的沙漠长袍沙沙作响。“我们在Ferantis就遇到过类似的还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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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是个通常在帝国防卫军中盛行的对机械师们稍微带有些贬损意味的称呼用词,也普遍的被拓展用于称呼科技教士。
 
“那你们肯定知道该怎么击败这些盘踞在这里的怪物。”Jona插话道,总督那伴随着静电杂音的声音就像他那如同一堆急需照顾的篝火的投影图像一样萎靡不振。一名悬停在半空的科技教士抱有希望的捅了捅投影仪,总督的影像稍微稳定了些,但是仍然很淡,而且还有些模糊不清。

“仰赖帝皇陛下的指引。”Samier摆出了天鹰礼的架势。

“既然你辨认出了这种病毒,那你必定能够着手处理它。”Kasteen 说道,她那忽隐忽现的声音和影像几乎和总督一样糟糕。597团竭尽全力控制住了城市的大部分区域,她和Broklaw实在是太忙,因而无暇亲自参加这次会议;从另一方面来说,我无意将自己再度塞进前线,而且很乐意以让我们这些友军进行有效的协同行动的名义花费一点时间待在这颗星球上戒备最森严的堡垒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还额外获得了一项任务,那就是被派去提振到此时为止已经降到最低点的自卫队的士气,显然他们认为让一名帝国英雄来担当与自卫队官兵的联络工作会产生极大的积极作用。

“我恐怕它不是那么简单。”侍僧说道,我偷偷的瞥了一眼放在我前面桌子上的数据板,试图辨认出他的名字。Moroe,就是它没错。我依稀记得在某次招待会或是我们到达不久的其他某个场合上曾经被人介绍给他认识,但是我们两个没怎么说过话,科技教士不因他们的社交技巧而出名。“跟据这些记录,病毒突变的速度非常快,没有两次爆发的疫情是完全相同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一个有效的治疗方法。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隔离每一个已知的感染者,在他们能将疫病传播下去之前终结掉任何表现出症状的人的生命。”

“接种疫苗的情况怎么样了?”我的老对手Mostrue上校插话道。和大多数其他团的指挥官一样他留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个投影,但这并没有阻止他向我翻白眼,那冷酷的程度与他亲身到场没什么两样。
 
“你没在听我说话吗?”Moroe厉声说道,这可不像是大多数科技教士的风格,显然他的研究让他付出的代价超出我的认知。“这种病毒有如此众多的变种,我甚至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

“要不要从Tallarn人开始?”我建议道,随后就收获了来自Samier的怒目而视。我了解那种沙漠世界的原住民是多么的敏感,就稍微转动了下座椅直接与他对话。“你在Ferantis上肯定暴漏在了这种病毒之下。”当我讲话时偷偷的瞟了一眼自己的数据板,发现事实和我预想的一样,那确实是他们的上一个战区。“你们可能已经产生了对这种病毒的免疫力。即便它是一种完全不同的菌种,正如Moroe侍僧所说的那样,这也可能是一个着手点。”

Samier听得连连点头,但是在他来得及开口讲话前,那位钻研生物学的侍僧抢先开口道。“也许它并不是不同的菌种,”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你们先于其他团抵达这颗星球,并且和首先显示出感染症状的自卫队密切合作过。病毒是从那里扩散到帝国防卫军,继而蔓延到平民当中的。”他开始用手敲击按钮,并用自己的数据板展示了相关的情况,尽管不是特别的明显,但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所蕴含的速度与精度还是暗示我们他对手指和大脑皮层进行了相应的改造。

我能看到这位Tallarn上校那张被浓密胡须和宽松的连帽斗篷包围的那张阴沉似水的脸。“你竟敢说是我们将病毒带到了Lentonia?”他缓缓说道。

“这是目前为止最具可能性的传病媒介,”Moroe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愤怒的前兆。

Samier的下巴绷得紧紧的。“那么你就向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我手下的人对这种疾病完全免疫。”他向科技教士发出了挑战。

Moroe看上有些不太舒服。“我解释不了,”他说道。“除非他们是携带者,能以某种方式免于生病,但是仍然能够传播病毒。”
 
Samier一把攥住了挂在脖子上的帝皇圣像,他的嘴唇动了一会儿,看样子是在念诵着某段冗长的祷文。当他再次大声讲话时,神情显得比之前要从容得多。这听上去可能有些奇怪,但实际上也相当具有代表性:普通的Tallarn人动不动就会求神问卜,而且普遍都会宣称自己感受到了陛下的回应,然而这对于附近的其他人来说看上去不太可能。(换言之,任何非Tallarn人都会产生这种感觉:他们的同伴会把这毋庸置疑的当作是帝皇陛下将他老人家的神圣意志传递给了他们,基于此这些家伙甚至会赞同那些最过明显的白痴行为。幸好那个世界的居民理所当然的认同他们的官员和牧师具有最令人信服的洞察力,否则这些上位者就彻底没法操纵制下的平民了。1)“那么务必请你进行相关的测试,”他说道。“如果我们会因为这些无稽之谈而立即在全银河系的帝国公民面前名声扫地的话,那就请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那么如果你们被证明是病毒携带者呢?”我说道,因为总要有人来说这话,而要是由我来说,他可能不至于大发雷霆。

“那么为了保住帝皇现有的基业,我们会动用一切手段拯救这个世界。”Samier以循环逻辑巧妙的回应了这个敏感问题。

“一切赞美归于帝皇,”我装腔作势念诵出这个短句,跟他一起摆出了天鹰礼的姿势。2

“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了指城市的简图,上面分布着很多图标的它就像是一个盛着瘟疫的箱子。现在想起来,这对于我那平静如水的内心来说真是个极为贴切的类比。每一个斑点代表着一支防卫军部队,597团或是Tallarn团的标示符远多于其他部队,或是指代另一群行尸走肉所造成的事故,这种事在发生教堂大屠杀事件之后的日子里变得越来越频繁。我们也需要镇压骚乱,当这个消息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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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译注:我们都知道Tallarn是个沙漠世界,设定的现实基础是……某地,所以作者的这段吐槽明显是针对某组织为首的某势力的。阿嘞还姆度力拉,别开枪。以上内容纯属吃饱了撑的瞎扯,切勿来砍。)
2、 我不清楚凯恩何时变得对Tallarn的习俗如此熟悉,不过某些还没进行过编辑的档案段落能够对此给予一定的解释。
 
至民间时,恐慌的民众变得更加绝望,他们为了让自己不被感染而纷纷逃离隔离区。只有帝皇知道他们想去哪里,我怀疑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城外的区域似乎让他们产生了一种那里就是安全区的错觉。“现在我们勉强控制住了局势。如果你的团也被隔离的话,那我们全都要完蛋了。”

“那我们应该立刻重新进行部署。”Samier从座位上站起身来靠近投影仪的控制装置。片刻之后,图标被他变换了位置,他将597团聚拢在市中心,保卫总督的宅邸、机械神教的神庙和政务院。“而我的团会保护隔离区的边缘地带,如果帝皇保佑我们的话,我们从内到外就都能有效的实现对城区的控制。”

“这样的安排符合我们的实际情况。”过了一会儿,随时会在我们眼前消失的Kasteen对此表示同意。

我也点了点头,不过我对这项安排远远谈不上满意,就我目前所能看到的情况来说,这会让我们被潜在的敌人团团围在中间无处可逃。但从另一方面说,总督府的空地上有着大片的空间足够起降一架穿梭机,我在心中暗暗记下要确保我们能弄上那么一架以备后用。“很有道理。”我说道,仿佛我认为这样做的理由很充分。

“侍僧,还有个问题。”Mostrue此时插话道。“你预料已经被感染的防卫军会变成什么样子?”

Moroe看上去有些惊讶。“就是他们总是会变成的那种样子。”他回答说。“他们会死亡。随后病毒会刺激脑干的电化学活性,勉强恢复身体的运动和感知机能。由此产生的还魂者纯粹受到本能的驱使,这主要体现在攻击性和用进食来维持生存的需求上。”

“那么我们应该立即清除掉病人。”一名Vostroyan团的政委直截了当的提出了他的观点。
 
“而且要把尸体烧掉。”我不太情愿的补充道。一时间被我们遗忘的某件事在我的脑子里面小声唠叨个没完没了,但最终我还是听清了它述说的内容。“我们到达这里之前那些在战斗中阵亡的人都是怎么处理的?”我问道,心中已经确定自己不会喜欢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没有被火化,是吧?”

“是的。”Samier摇了摇头。“我们没有时间为他们举行葬礼。他们都被埋在集体墓穴中。”

这个回答对我而言好似冷水泼头一般。“他们现在在哪儿?”我问道。

在场的每个人都面面相觑,投影仪上漂浮着的那些脑袋看上去也都是一脸茫然不解。

“这件事应该是归市政府操办,”Jona说道。“但是最近没人跟进这件事。”听了这个回答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试试联系国教。”我建议道。“他们应该会坚持举行某种仪式的。”

“我马上去找Callister。”总督承诺道。

“好。”就像我喜欢无限期的待在这座碉堡里一样,我那振奋士气的角色意味着我不得不向军队面前展示我这张脸,除此之外还要在平民面前表现的十分放松和无忧无虑。我站起身来,竭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等我到达总督府时,我会和你一起讨论这个问题。”

“你要到这儿来吗?”即便他的影像模糊不清,但是Jona的脸还是明白无误的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重新部署,”我提醒他道。“我们会在你的周围建立起防线。”

“哦。”他听上去仿佛是在尝试摆出不把这种情况放在眼里的样子,但实际效果并不是非常成功。“那我就放心了。”

“我很高兴你能这么想。”我说道,想让自己也能够分享他的乐观精神。
 
编者按:

下面这段摘录并没有对凯恩的描述做什么补充,但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将它纳入了本文,因为它证实了很多他对于局势的暗示。

摘自《The Liberation of Lentonia》(Lentonia的解放),Jonas Worden,未完成的手稿。

局势一天天变得越来越糟糕。到处都是一群群的还魂者,而帝国防卫军倾尽全力捕杀这些怪物,想要保护平民。许多试图逃离这座城市的市民成了行尸走肉们的猎物,不过仍有大批人愿意铤而走险,但在帝国防卫军试图保护这些不停劝阻的小团体时又爆发了更多的骚乱。

食物和药品日渐稀缺,这些骚乱也随之变得更加的严重。Lentonia一直依赖外部世界的进口贸易,但是在已被证实的瘟疫的威胁之下,我不得不封锁了整个世界,不让外来的商船进入这个世界。如果我们不能在短时间内控制住这场爆发的瘟疫,我们就都会饿死。

希望仁慈的帝皇能够原谅我。我知道我从来不想得到这份工作不是没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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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译注:牢骚归牢骚。但这位年轻的总督和大多数行星的最高统治者不同,他很清楚在这个多事之“秋”他新获得的这个职务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恰好相反这意味着天大的责任(麻烦)。但是必须得说Jona是个对自己治下人民负责任的好官,这点也与他名字的来源——先知Jonah的为人高度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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