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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后来其他人都睡着了,奥多问苏伊达斯:“你当真得过高山热吗?”

  “当然没有。否则我早死了。”

  “啊。”

  苏伊达斯在座位里稍微挪动身体:“不过我亲眼见过有人死于这个病。他被抛下,就像我之前说的。我留下陪他。三天之后我割断了他的喉咙。到处都是阿兰姆·查塔特,而他也不可能好转。”他耸耸肩,看着就跟没骨头似的,“别告诉她。”

  “自然,”奥多皱眉,“在大战期间——”

  “这些事我宁愿不再谈了。”

  “当然。只不过,恕我冒犯,是你先提起的。”

  “游戏就是这么玩的,”苏伊达斯说,“我想赢。”

  奥多哈哈笑。“我完全理解,”他说,“你喜欢留一个空隙,把对方引进来。”

  “这就是砍刀的全部秘密,”苏伊达斯回答道,“一等我们有五分钟空闲我就做给你看。”

  客栈没有马。托提拉气坏了。跟他们在一起时他控制着脾气,但他们听见他朝店老板嚷嚷;过了一会儿老板告退出来,他们看见那人微微发抖,嘴唇上还破了道口子。

  “不必担心,”托提拉轻描淡写地跟他们保证,“进入度卡沃茨有很长一截下坡,我们轻而易举就能把时间追回来。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不便,仅此而已。”

  客栈是一栋灰色石头盖的方房子,坐落在一条出奇平坦的地带。平地位于两座陡峭、荒芜的大山之间,刚好被大路分割成完全相等的两半。客栈里有间卖啤酒的酒吧,挤满了从矿山往厄尔巴·弗雷斯科的精炼厂运矿石的货车。“别进去,”店老板的老婆警告说,“他们会把你们拥抱死的。”于是他们就去了信使的餐厅,这里专门招待替政府送信的人和其他有公干的重要人物。餐厅比季若特父亲的房子稍小一点点,布置却华美多了:两台巨大的橡木高背长靠椅、四把精雕细刻的橡木椅子、精美的地毯和挂毯。季若特觉得这里十分奢华,但同时又带着家常的感觉。

  “当然,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吧,”苏伊达斯说,“所有这些东西都是大战时抢来的,所以才他妈这么眼熟。这些东西全都来自斯科利亚的某个大家族。”他转身对奥多说,“很可能是你的某个远房亲戚。”

  “但这也太可怕了,”伊瑟姿说,“我们得跟谁说说。我意思是,如果它们属于国内的某个家庭,那就应该还回去。这是偷盗。”

  苏伊达斯哈哈大笑。富兰特泽士说:“最好别操心这种事。会引得对方反感的。”

  “那还用说,”苏伊达斯高高兴兴地说,“再说了,咱们自己人不也一样,谁家没几样小小的纪念品呢?”

  “可这是政府的楼,”伊瑟姿反驳道,“完全不一样。”

  苏伊达斯懒得跟她辩,这时店老板的老婆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条面包、一个带木头塞子的大陶罐、一块闪闪发亮的白色奶酪和高高的一叠蜂蜜蛋糕。蛋糕竟还能下咽。

  “马有消息了吗?”富兰特泽士问。可店老板的老婆只是露出悲伤的微笑,仿佛对方问的是生命的意义,然后她就走掉了。

  苏伊达斯跟富兰特泽士要钱。富兰特泽士跟托提拉借了些,于是苏伊达斯就从酒吧拦了个马车夫,跟对方买了两把砍刀。外围的一幢房子里有砂轮。薄薄的刀刃消失在黄白两色火花形成的暴风雪中,钢铁上被热气渗透的地方留下蓝色的痕迹。

  “就这么凑合吧,”苏伊达斯说。他们的击剑厅是空闲的干草棚子,地上铺了厚木板,略有些斜,被他俩的体重一压就往下弯曲,看了让人不安。阳光从打开的门透进来,门离外面的地面十英尺,底下是铺鹅卵石的院子。

  “那人说之所以不再用这地方,是因为托梁全烂了,”苏伊达斯说,“我讨厌在摇摇欲坠的楼里战斗。又多了一件事得操心。”

  奥多决定不去追问这话背后的故事。他说:“应该没事。木板看着挺结实。”

  “等你突然消失的时候我会拿这话提醒你。好,站立时双脚与肩同宽,跟平时一样。不,再侧一点。就这样,你已经会了。”

  “你确定这么着是对的?”

  “你那个,”——苏伊达斯冲上去朝他挥刀;从右到左划出宽大的对角线。奥多赶紧往左后方退,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脑袋被砸烂的命运——“是传统的击剑思维,”苏伊达斯一面橫着身体朝侧面挪动一面说,“砍刀不一样。它更多是关于——”他向前长刺,刀向上切,从右向左。奥多原地往后跳躲开这一击“——空间而不是线,”他继续说,“击剑是关于线,和圈。砍刀——”他的脚和刀同时攻入,刀在空中划出水平的半圆“——砍刀更多是关于空中的形状。关键就是把你周围的空间变成一片死亡地带,任何凡人都别想活下来。”

  他再次发动攻击。奥多后退、发现自己的背抵住了墙。刀刃朝他砍下,有一个倾斜的角度,从左到右。他左边没有空间可供闪躲,而如果他朝右躲,刀刃会跟着他过去、撵上他。他的手腕和手肘感到一股冲击,发现自己下意识抬起刀刃挡住了对方,右手握把、左手抓着刀尖。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决定这么干。

  苏伊达斯退后一步说:“现在你明白一点了。”

  “可这样做是错的,”奥多说,“如果拿开了刃的刀这么干,我会把自己左手的手指割开见骨的伤口。”

  “对,”苏伊达斯说,“好了,再来。”

  花了一点时间,但他渐渐明白过来:没有防守可言。如果你想挡,你就得用上双手,然后害自己一辈子变残废,而且还只能挡一次。所以没有防守。代替防守的是进攻和躲闪,理想状态是二者同时进行,也就是说在躲避对手攻击时,你形成并发动自己的攻击。他明白了,这就是区别所在,这也是为什么他在乔伊奥兹一败涂地。你不能只是承受,砍刀的比赛纯是侵略。

  “欢迎来到砍刀的世界,”两人停下喘气时苏伊达斯说,“你没法保护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杀死对方。”

  “太可怕了。”

  “对,”苏伊达斯说,“而且过一阵子它就会变成一种生活方式。另一方面呢,”他挺直后背、撤退到长距离,“对你的反应速度和评估他人的能力简直大有好处。除非对人性有完整的理解,否则你在这个游戏里撑不过两分钟。”

  他毫无预警地攻了上去,但奥多已经不在原位。他从苏伊达斯左手的细微动作读出了即将到来的攻击,于是合身往右边扑过去。如果他理解错误,那就会把自己正正摆在苏伊达斯的刀下。

  “你什么意思,”他问,“生活方式?”

  苏伊达斯反手向上砍他下巴,以此作为回答。他躲过了,但只在毫厘之间。“本能,你瞧,”苏伊达斯说,“全是本能。我跟你打赌,季若特干这个肯定出色,如果有人愿意买根脊梁骨送他。”他挥刀、奥多躲闪,“砍是基本的人性,”苏伊达斯再次围着他绕圈,“刺剑、长剑、单手剑,那些打着玩儿的项目全是刺。你压抑了砍的本能,因为砍其实效率低得多,真正能搞定对手的是刺。但砍刀不适合刺,除非是交剑转位的时候。就好像十个世纪的科学击剑根本没存在过。”他用缓慢的大动作佯攻,给出的线索比大市场还明显,而奥多差点就上当了。“难怪佩尔米亚人使不来刺剑,”他说,“完全是另一种语言。”他后退两步放低砍刀,“好了,”他说,“现在你试试向我进攻。”

  “事实上我情愿继续——”

  苏伊达斯摇头。“你仍然在像剑手一样思考,”他说,“你想先练防守再学进攻。可是根本就没有防守,这就是砍刀的整个精髓。如果你理解不了,你就没机会赢。”

  苏伊达斯开始移动。奥多松开手指,砍刀砰一声落在地板上。“我可以用这招,”他说,“毕竟这只是体育项目。又不是真打。”

  “那就是弃权。你输了。”

  “有些事情比输更糟。”

  苏伊达斯盯着他,仿佛他是某种智力测试。然后他咧嘴笑起来。“对,但我们来是为了要赢,”他兴高采烈地说,“而我要教你怎么赢。如果你的破刀躺在那破地板上,我就教不成了。同意吗?”

  “有道理,”奥多承认,“咱们从头开始吧。”

  兹米瑟斯是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到的。他们在信使房见到他,当时他已经快要吃完早饭:冷野鸡肉、烟熏奶酪、黑麦面包和一碗水果,都是从他自己带的篮子里拿出来的。他们故意不去问他去了哪儿,他也没有主动提供信息。

  “有个让你们高兴的消息:美特的观众已经爆满。事实上行会恳求我再多加一站比赛,但我拒绝了。再多曝光对我们也没有额外的好处。”

  “很好,”伊瑟姿说,“没得看就不会失望。”

  “来自乔伊奥兹的反馈极其正面,”兹米瑟斯继续说道,“你们大获成功,”他微笑着说,“你们所有人。”

  奥托抬起眼睛。“这倒让人安心,”苏伊达斯说,“我从没想到佩尔米亚人竟然输得起。”

  “不过呢,”兹米瑟斯继续道,“骄傲自满是绝对不行的。我希望你们都已经找时间好好练习过了吧。”

  “请你原谅,上校,”伊瑟姿直视他的眼睛,但并没看出任何反应,“不,我们并没有找着时间练习。我们被困在马车里一整天,刚吃了点东西就又上路了。我简直能听到全身僵硬的肌肉在朝我尖叫呢。现在我建议你调整日程,在我们在上千个佩尔米亚人跟前拿开刃的武器拼死战斗之前,至少让我们去某个地方休整一整天,伸伸腿、练习练习。再来点能吃的食物也没害处。”

  兹米瑟斯朝她露出慈悲的灿烂笑容。“我哪儿会对你们练习的时间、方式指手画脚呢,”他说,“毕竟你们才是击剑冠军,我可不是。我只是说你们真的应该尽量多做准备。准备工作总能带来收益的,我敢说。”

  后来,在他们等人把马车驾到大门来的那时候,奥多对苏伊达斯说:“我觉得兹米瑟斯才该去比砍刀。以攻为守那一套简直被他搞成了艺术。”

  苏伊达斯沉吟道:“刚才她叫他上校的时候……”

  “对,我注意到了,他没反应。”

  “他没否认。”苏伊达斯拿起自己的包。它似乎比奥多上回看见时重了不少、鼓了不少,“你知道,我倒很有兴趣晓得他在大战期间是做什么的。”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我收集人家的战争故事,”苏伊达斯说着站起来。他拎起包,包里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他们在大圣堂唱阿瑞奥帕吉提库斯的《替亡人做的庄严弥撒》;声音穿过四面石墙和大理石地板,刚好还能听清。这是他最喜欢的音乐之一。他真心希望不是为他唱的。

  最后来了个医生——不是修院的医师兄弟,甚至不是另一个修会的某位兄弟,而是俗家人:而且还是卡努斐克斯的家庭医生。那人块头特别大,约莫四十五岁,肩膀和后背跟熊一样,一双手是辛巴图斯院长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手。假如他是来替你扛起一栋快倒塌的大楼,好让你能连滚带爬地逃命,那你想都不想就会信任他,不过这点在眼下似乎派不上什么用场。

  他问:“是什么问题?”

  “我病了。”

  医生叹口气:“好吧,咱们来瞧瞧。”啊,辛巴图斯暗想,态度生硬,不爱东拉西扯的那种人。比起甜腻的微笑型他倒更喜欢这一型,不过说到底其实也没多大差别。

  过了一会儿他问:“是什么?”

  医生耸肩:“我不知道。”

  令人耳目一新的全新思路。“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知道,”医生重复了一遍,“我恰好是斯科利亚最顶尖的三个医生之一,但假如医学是地理,那么人类这个种族的地图是这样的:上面标注了三座城,中间是大片空白,还画了许多海蛇。我认为是你的心脏出了问题,但也可能是另外一打东西,其中一半都微不足道,另一半则几乎肯定致命。你说你多少岁来着?”

  “七十二。”

  医生点点头:“如果有存钱的话,我建议花掉。”

  “我宣誓守穷的。”

  “那就不必操心这个了,”医生摇摇头,“很抱歉,我必须告诉你,你时日无多。但我仿佛觉得你已经知道了。”

  “哦是的,”辛巴图斯说,“大家都知道。不过任何大致的估数我都愿意听一听。”

  “两个月到九个月之间,取决于诸如压力、精力的消耗和饮食之类的因素。不过呢,你倒像那种衰败的废墟,出于习惯的力量,有时候就是不肯倒下。”

  院长点点头。“我长大的那栋房子里有块地板就是这样,”他说,“等它终于折断的时候,木匠说它好几年前就该断了,简直是奇迹。谢谢你,医生,你帮了大忙。”

  “不必谢我,”医生穿上外套,“是你那位将军表亲派我来的。”

  “啊。那么他如今身体如何?我好久没见他了。”

  “健康到令人生厌。”医生回答道,“担心儿子,当然了。不过除此之外好得很。”

  “哪个儿子?”

  “奥都勒森图鲁斯。”医生皱眉,“你没听说吗?”

  院长坐起来一点:“我知道小奥多在佩尔米亚。”

  “也就是说你没听说最新的进展。”

  “看来的确如此,”辛巴图斯说,“而无知对我的健康很有害处。你讲的是什么意思?”

  医生把硕大的身躯放低到一把细腿的小椅子上。“你知道他是被派去比长剑的?好吧,现在他们让他比砍刀。将军气得发狂。”

  院长叹口气:“恐怕我对剑术格斗没什么了解。”

  医生解释给他听。讨厌的疼痛正好选了这时候醒过来舒展身体,让院长难以集中精神。“等等,”院长说,“你意思是说奥多他……”他不得不停下,竭尽全力不让自己龇牙咧嘴。

  医生看着他:“你没事吧?”

  “有点抽筋,”院长说。这几个词似乎太过庞大,很难脱口而出,“所以他真的有可能会……”

  医生没听他讲话。“怎么回事?哪里痛?”

  “不过是抽筋,”院长悄声说,“我不会有事的。告诉我……”

  可医生已经走开了。他转过背去,调了一种什么东西,“喝下去。马上喝。”

  “但我不渴。”

  “见鬼,叫你喝你就喝。”

  只要能让他满意就好,让他别再瞎忙、好好回答他的问题。“好了,”辛巴图斯说,“为什么奥多在比这个什么砍刀?似乎完全……”

  他睡着了。医生密切关注他一会儿,然后起身走出门外。

  “他犯了心脏病,”他告诉副院长,“我及时给他吃了药,他应该能挺过来。这次应该能。”

  “这次?”

  “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他还想保留哪怕一点点活下去的希望,他就必须完全静养,一点不受打扰。不见任何访客。我要留下来看护他,所以我得送信给卡努斐克斯将军,告诉他我暂时不回去了。另外还得从我的药房取些药来,等下我写张单子。记住,除非我点头,谁也不许进去。明白了?”

  “鲁兹尔·索斯,”兹米瑟斯宣布,“不在我们的行程表上,不过我们比预定时间提前了,所以有资本休息休息。我跟托提拉中尉谈过了,他已经派人先去安排,只要运气别太差,你们就能独占一个地方安静待着,还能练习练习。”

  想得美。离小镇还有一英里的时候,他们遇到一支阿兰姆·查塔特小队,护送镇议会和镇长来迎接他们。

  “肯定会很惊险,”镇长说,“但是有了你的人再加上这帮人——”(他朝阿兰姆·查塔特的方向把头一点,后者已经下马,仰躺在微弱的阳光下)“——只要我们掐准时间,应该没问题。”

  这是一片草甸,洒满肥嘟嘟的红罂粟,他们坐在折叠椅上。椅子是议会带来的,除此之外他们还带了一张桌子、一块桌布、本镇政府的银器以及一大篮子食物。一个高个青年拿银罐子给大家倒酒,看他那样仿佛是在伺候众神。“能有机会这样认识诸位,真是荣幸之至,”镇长第七次说。伊瑟姿给他一个轻度厌恶的眼神。

  “没问题,”兹米瑟斯兴致很好,“毕竟这就是我们来佩尔米亚的目的,为了促进友谊和理解。”

  “完全正确,”说话的是个小个子,镇政府的书记员之类的角色,“蒙你们好心从繁忙的日程里抽出时间来拜访我们的社区。这是本镇有史以来最重大的事件了。”

  “所以才这样的拥挤,”镇长可怜巴巴地咧嘴一笑,“全镇人都上街了。他们一听说你们要来……”

  接下来是漫长的作战会议。镇长摊开地图,托提拉和兹米瑟斯制定作战计划。他们要在这里等待,直到夜幕即将降临,然后绕半个圈子,从南面进入鲁兹尔·索斯,因为一般人绝对料不到他们会从这个方向来。“这样我们就能出其不意,”托提拉说,“可一旦消息传开,场面肯定会非常混乱,所有人都会想赶过去。”

  镇长点头。“爆发点多半会在这里,”他戳戳地图,“玉米交易所。唯一的出路是铜门,而它相当窄。如果你们的人能在这里把它堵住,在火祭坛旁边,他们就别无选择,只能绕远路,经过制革厂、沿绵羊街往上。我们再派一支阿兰姆·查塔特小分队驻守在这里……”

  兹米瑟斯摇头:“或许会有至少一部分人爬到墙外,试图从这边这扇门进入,我们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他把指尖放在地图上,“尽管我极不愿意分散兵力,我还是认为明智的做法是部署一道散兵线守住这片区域,两到三个连的兵力。虽然没法挡住他们,但可以拖慢他们的速度,为我们争取时间把马车驶进墙内。”

  托提拉热切地点头:“那么,如果我们留下马车,步行穿越这条小巷……”

  兹米瑟斯喃喃道:“风险很大啊。”

  “应该没问题,”托提拉说,“如果我们派车夫赶着马车继续前进,假装好像要从这条街走……”

  镇长说:“亚麻场。”

  “对,亚麻场。他们看见马车,以为剑手还在车里,于是就会跟过去,而我则领着剑手穿过这些小巷,然后从这里钻出来,几乎就在行会大厅的正对面。如果我们动作够快,不等他们明白过来我们已经平安抵达了。”

  兹米瑟斯皱眉。“有一个问题,”他说,“假设你能把他们带进去、关上门,那也仍然有好几千歇斯底里的人围在外头,而你只有一扇门、一把锁和一道门闩去抵挡他们。你的手下仍然困在玉米交易所,而阿兰姆·查塔特则在镇子另一头。到时候谁来阻止他们冲进行会大楼呢?”

  议员们对看一眼。“我们来,”镇长说,“当然还有守备队。守备队可以提前在行会外集结,这不会引起多少怀疑,他们会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所以,等中尉带领剑手从小巷上来,守备队会在这里把他们带进去,并且守住大门,直到你们帝国军从玉米市场赶来。”

  苏伊达斯看出奥多按捺不住、很想加入讨论。他伸手按在他胳膊上。

  “交给他们,”他悄声说,“不是你的战争。”

  奥多犹豫片刻,然后笑了。“说得对,”他说,“不过真好笑不是吗?我们在计划一场军事行动,用来对抗那些真心喜欢我们的人。”

  “不过是战略罢了,”苏伊达斯回答道,“你不是说你父亲总这么说吗?一切都是战略。”

  奥多点头:“我家的一个世交跟我讲过父亲设计追求母亲的故事。完全是《战争艺术》里的法子。问题在于她父亲也读过那本书。洛伊克叔叔说最后那变成了父亲这辈子打得最艰难的一仗。”

  苏伊达斯看着他:“但他赢了。”

  “哦没错。灵机一动、侧翼包抄,接着是坚定的围城战。似乎还涉及另外一个男人。据我所知他最后被发配去了北边前线。不知道他有没有活下来。”他有点紧张地哈哈笑,“我猜所以才有那句老话:在情场和战场,一切手段都是公道的。”

  “不,”苏伊达斯说,“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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