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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阿卡西解读器的工作进展迅速,每个人都在夜以继日地工作以确保他们项目的组成部分符合泽斯的严格标准。达利亚为增强器的每一个改进都建立在之前的基础上,机器的整体性能得到指数级的提高。

  达利亚对自己的非凡之处只有最模糊的感觉,或者用在技术前沿探索形容他们的工作,她只有一点模糊的感觉因为那只不过是她在意识中所学到的知识和她……刚刚知道的知识的应用。

  在遇到科瑞尔•泽斯前,达丽亚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明白这些东西,但是在了解到以太的存在和她天生能与以太沟通的能力后,每组装好一个部件她都会觉得越来越激动。

  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其他人拥有这个能力,每天晚上当她躺在分配给她的极小的单床居室里时都会想这个问题。泽斯教士把它叫做她的认知构造中的一个稳定突变,是数千年来一代代人的大脑结构发展的进化结果。

  泽斯的答案听上去太像是背书了,这么快就能给出的答案不像是大实话,而且达丽亚觉得,熔岩城的女主人其实并不像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真正懂得她持有的恩惠——如果这的确是某种恩惠的话。

  但是不论达丽亚是怎么可以和以太沟通的,她每晚都在努力开发这一能力,学习泽斯教士提供的技术资料。她阅读了关于流体力学、粒子物理学、机械工程学、生物科学、亚空间物理学和不计其数的其他学科的书籍,发现了每一个学科中缺漏的部分,可能那些部分的研究已经遗失了或者并没有得到合乎逻辑的结论,并且经常还能填补那些缺漏处的空白。

  那些文章没有一个提到机械神,也没有一个包含安抚机魂的祈祷,由于许多年来她都在贤者路德严厉如一的监管下工作,这些明显的缺失在她眼里更加惊人。

  在万技图书馆里,就连进行最普通的技术步骤贤者卢德也要进行祈祷,不管是更换一个烧坏的电容还是在刚交接班的时候唤醒一台逻辑引擎。

  在科瑞尔•泽斯提供的文章里,达丽亚找不到这些东西,所以她在她们一起讨论如何进一步改进阿卡西解读器时问起了这个话题。

  “机械神……”泽斯点了点头说,“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问我这个。”

  “……我做错了什么吗?”达丽亚问。

  泽斯说:“不,一点也没有。你能问我其实挺好的,因为这对于我在这里的工作至关重要。”

  达丽亚抬起头看着泽斯的面具,如果她能看见女主人的脸就好了,因为如果只凭声音的话很难判断泽斯的情绪。达丽亚不知道科瑞尔•泽斯经过了多少仿生改造,她的护甲把全身包得严严实实,分辨不出任何血肉或机械强化件的踪迹。她的肢体语言基本是中性的,也不能从中推断出什么。

  “你相信机械神吗?”达丽亚问,话一出口她就觉得她简直像个孩子。“对不起,如果你不介意我问这个的话。”

  泽斯笔挺地站起来,从她面前的工作台上举起一小块机械。达丽亚看出来她手中的是一个开关。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当然,这是个开关。”

  “描述它”,泽斯下令。

  达丽亚干看着泽斯,就好像这只是一个玩笑,但是即使透过她女主人中性的肢体语言也能看出来这个问题非常严肃。

  达丽亚说:“这是一个简单的开关。两块金属件可以在接触时连通电路,不接触时断开它。当中的活动元件是为触点提供动作受力用的,在这个结构里用作切换键。”

  “它是怎么工作的?”

  “呃,两块接触件在接触时闭合,当中没有间隔空间,这意味着电力可以从一边流向另一边。当它们中间因为间隔分开时,它们是开路的,所以电流不能通过。”

  “完全正确,依托基本的工程学和物理学中简单法则的简单开关。”

  达丽亚点了下头,泽斯把开关举在她们中间继续说道:“这个开关就是我们能想到的最简单的技术产品,但是那些无止境地鼓吹机械神这个神话的教条主义***却想要我们相信某种神圣的机械意志存在里面。他们告诉我们说,只有取悦什么看不见的存在才能让这个开关工作,而且那个存在还不能被证明,只能凭信仰来相信。”

  “但是帝皇……难道他不是机械神吗?他不是奥米尼西亚?”

  泽斯笑了起来:“啊,达丽亚,你一针见血地刺中了这个在火星上横行了两个世纪或者更长时间的争论。”

  达丽亚觉得自己满脸通红,就好像她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但是泽斯看上去并没在意。

  “天上有多少颗星辰,机械神教就有多少种信仰,” 泽斯说,“有的人相信帝皇是机械神的物理表现-奥姆尼西亚,批评他们的人则声称帝皇假装成他们的神以骗取他们的支持,相信机械神还埋在火星的沙土之下。甚至还有些人相信通过技术产品强化改造他们的身体,他们终有一天可以摆脱一切血肉变得和机械神一样。”

  达丽亚在问下一个问题前犹豫了一下,即使她明白她们的对话按照逻辑应该这么发展。“那你相信什么呢?”

  泽斯透过目镜的黑色折面注视着达丽亚,似乎她心里在讨论是否要回答这个问题,达丽亚不知道提出这个问题是不是犯了大错。

  “我相信帝皇是一位伟人,一位志向远大的人,作为一个科学和理性的人,他的学识甚至超过了机械神教的总和,” 泽斯回答,“但是即便这一切,我相信他还是一个人类。他对技术的精湛理解和他对迷信与宗教的否定态度让他成为应该指引帝国和机械神教联盟走向未来的光辉灯塔。但是火星上的许多人对此刻意视而不见,固执地无视摆在他们面前的证明。他们反而还变本加厉地信奉他们的盲目信仰,把他们古老过时的不存在的神明紧紧抱在胸前。”

  泽斯侃侃而谈时,达丽亚看到她的动作越来越生动,她中性的肢体语言让位给了洋溢热情。附着在她肩部插头上的微缩伺服颅骨笔直地竖了起来,她匠者义肢上的生理识别信号灯也在激动闪烁。

  “现在被证实的理论在过去曾经也只是想象,但是愚者只有才会依赖信仰。相信事实,相信实证证明。不要被缺乏证据和实证的激情或者花言巧语所影响。只要我们有自由发出我们必须发出的疑问,有自由说出我们心里所想的话,有自由用我们自主的意志思考,科学就绝不会衰退。我深深地为我们生在的这个时代惋惜,它竟然以能够思考的机械为荣,却对尝试思考的人类疑心重重。你应该相信的只有你了解的和可以被证明之物。你明白吗?”

  “我想是的,”达丽亚说,“这就像是实验……在你拿到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理论?在你证明任何东西之前,它是无意义的。”

  “正是如此,达丽亚,” 泽斯用显而易见的满意声音说,“现在,神学讨论该结束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经过泽斯核心铸造车间进行严格的测试后增强器原型机从上方工作空间降下。达利亚对机器结构的直觉把握搭配泽斯几个世纪以来积累的智慧,不断测试揭示他们未曾预料到的复杂情况,想要让这种设备化为现实就需要将设计推进的更精确精细。

  赛维琳几乎把她的时间都花在制图上,她绞尽脑汁把达利亚和泽斯的新想法变成可理解的示意图然后交由祖切进行加工、卡克斯顿进行组装。梅利辛用她惯有的热情组织团队工作,以至于她平时严肃的面孔也因创造的喜悦而焕发出光彩。

  达利亚从来没有考虑过生物意义上的创造概念,直到有一天,她和赛维琳、祖切一起在工作台上工作,对照赛斯的制造者们所做的那些图表进行测量。

  “多巴胺分配器的外壳加工有点不正常。”达利亚一边说着一边俯身靠在组件上观察感受。

  “该死的我就知道。”站在前面矮胖的机械师祖切咒骂道。“永远不要相信一个铸造奴工,这是我的座右铭。”

  “我记得你说过‘只使用二氧化碳气体激光切割’是你的座右铭?”赛维琳对达利亚眨了眨眼睛反问说道。

  “我有好几条座右铭。一个人有不止一个座右铭,不是吗?”

  “我想是吧,”达利亚说。“如果他是个善变的人。”

  “反复无常?”祖切说。“一个比我更善变的人很难找到。”

  “梅利辛呢?”达利亚。

  “除了她。”

  “他很英俊。”赛维琳说,“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达利亚和祖切都一脸迷惑。“谁?”达利亚问道。

  赛维琳朝躺在宝座上的灵能者点了点头。“是他,你不觉得他很帅吗?我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是个灵能者,他连名字都没有。”

  达利亚从增强器后面转回来在她仔细地看了一眼无意识的。自从他们第一次见到他以来,他连肌肉都没有动过,达利亚始终把他看作是机器的肉体部件。

  “我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说,一想到自己以如此冷静的方式对待一个人她就感到不安。“我想是的。”

  赛维琳笑了。“不,你脑子里只有一个人,嗯?”

  “你在说什么呀?”达利亚笑着问,但她的目光滑到房间边上的一个金属工作台,穿长袍的卡克斯顿正在那里构筑一个发射器阵列。

  “哈!你完全知道我在说什么。”赛维琳得意洋洋地说。

  “不,我不知道。”达利亚说,但她说这话时却忍不住笑了。

  “他也喜欢你,我们刚到这儿的时候,我看见你们手牵手。”

  “我只是不喜欢高,”达利亚辩解道,“卡克斯顿只是……”

  “只是?”当达利亚没有继续说下去时,赛维琳调笑道。

  “那孩子喜欢你,”祖切插嘴说。“你很有吸引力,虽然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他看上去是个英俊的小伙子虽然他还需要长得壮些些。你生的孩子长得很漂亮他们也会很聪明。所以,你应该和那孩子配对……什么?”

  达利亚和赛维琳看着祖切那张好斗的脸,两人都笑了。“我们还是不要跟你胡闹,祖切。这就是你追求女性的方式吗?”赛维琳问道。

  祖切挺起胸膛。“就我们家族的传统来说我们没有时间谈恋爱。”

  “那么你怎样选择妻子呢?”赛维琳说。

  “还是一个丈夫?“达利亚补充道。

  “怎么选择?”祖切不屑说。“我们不选择。我来自Nusa Kambangan,那里的孩子出生时就绘制有基因图谱。当他们成年后,他们会与拥有相配基因的配偶配对,这样就能最大限度地繁衍后代以造福整个群体。”

  达利亚觉得这种有预谋的挑选令人讨厌,但她试图不让自己的感情流露出来。“但是相互吸引呢?爱呢?”

  “什么?”祖切问道。“它们比生存更重要吗?我不这么觉得。”

  “但是你的家乡的人不会恋爱吗?”

  “有些人会这样。”祖切坦诚道,但达利亚看到他平常淡定的脸上闪烁着某种难以名状名为情感的影子。

  “是的,”赛维琳说。“如果一个人爱上了一个和他不般配的人呢?”

  “那么他们就会生出基因上劣等的孩子,”祖切厉声说。“他们会受到惩罚的。严厉的惩罚。我们关于这方面提出的问题已经够多了,我们还有工作要做,不是吗?”

  达利亚对祖切突然的激烈语气感到畏缩,于是与赛维琳交换一个忧虑的眼神,赛维琳只是耸了耸肩接着又回到她对眼前无意识灵能者的想象中。

  “嗯,我觉得他很帅,”她说。

  机器最后一次迭代开始成形,各种错误都得到纠正,达利亚和泽斯的改进设计都已应用到设计中。在梅利辛的指导下模型提前两天完成,一旦成功黄金宝座将改头换面。

  机器每一个部件都通过诊断,所有这些都不需要借助祈祷、圣膏、念诵或圣油。设备的每一部分功能都完全符合建造者的期望,某些情况下甚至超出他们期望。

  在卡克斯顿组装并安装最后一块电路板的两天后,泽斯宣布他们准备进行一次全面测试并命令将因为连接以太而昏睡不醒的灵能者从睡梦中唤醒。

  由岩浆湖热量提供能量的发电机把大量的能量转移到阿卡西解读器的机械装置上时,房间里充满了低沉、嗡嗡作响的电磁声。圆顶内的空气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嵌在房间墙壁内的灵能者的舱室之间的发射器发出银光闪闪的火花。

  一对肌肉发达的奴工把昏迷不醒的灵能者从原有的宝座上抱起来,轻轻地把他放在新安装的θ波增强器的软座上。达利亚和梅利辛看着泽斯弯下腰观察那个人,她通过安装在身上的接口与灵能者连接。几乎看不见的一道道光在泽斯头部上方的空气中闪烁。达利亚想知道泽斯的脑海里究竟进入什么信息,而这又来自何处。

  她又把注意力转移到灵能者身上,他的眼睑微颤意识开始激活,他开始摆脱使他保持沉默药物的控制。在成为这个装置一部分后灵能者的体重就开始减轻,他一度健康的体格缩减的现在就像墙墙壁内数不清的灵能者一样微弱。

  在他们带着失明的眼睛工作,人们很容易忘记他们是人类,尽管他们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随着第一次对增强版阿卡西解读器的全面测试,达利亚对他们这些沉默者们产生了一种意想不到的保护欲。

  “这会伤害到他们吗?”达利亚指着上面成千上万的男男女女问。

  “我想这次测试会让他们力竭。”泽斯说着,她头也不抬埋头于工作。“其中有些人可能承受不了。”

  泽斯语气的冷淡使达利亚感到很冰冷,她感到一股怒气在她的肚里郁结。她绷紧嘴唇,接着她看到了平躺灵能者那张平静的脸。

  “那他呢?”她问。“他会为了让这台机器运转起来而死去吗?”

  泽斯从她的工作中抬起头,她的表情在面具后面让人难以捉摸。“语音压力分析让我相信,你很关心这个人的健康。我说得对吗?”

  “是的,”达利亚说。“我不想人们因为我们在这里的作为受苦。。”

  “仅仅是不想?现在想这些事情有点晚了。”泽斯说。

  “我知道,”达利亚说。“我希望我能更早考虑这个问题,我没考虑到很抱歉。”

  “问题时事情已经发生了。”泽斯说。

  “但这会杀了他,不是吗?”

  “如果你的计划像我相信的那样有效那这些假设就不会发生。”泽斯说。“θ波增强器应该以指数级的速度扩展灵能者的学习能力而不是他接收信息的速度。”

  泽斯指着讲台周围大量庞大的录音器和数据传输设备。“从理论上讲灵能者只是从以太将知识传递到这些记录设备的通道。”

  “好吧,”达利亚说。“我不喜欢他受苦。”

  “我也是,”梅利辛罕见地流露出感情。

  “你的同情值得称赞但如果放错地方的话。”泽斯说,当一条闪烁的数据流传达到她身上。“现在完成灵能者的复苏实验。马克西玛已经来这里观察和验证我们的结果。”

  泽斯直起身走到大厅中央,留下达利亚和梅利辛与灵能者待在一起。

  “唔,你也听到她说的话了,”梅利辛点头。“我们在这儿把活干完吧,嗯?”

  “你一点也不担心吗?”达利亚反问道。“你不担心他会受苦吗?”

  “我当然在乎但这不会改变什么,不是吗?就像大师说的那样,现在考虑这些有点晚了。毕竟是你设计出这个装置。”

  “我知道,但那只是理论上的推测,它似乎不那么……我不知道……真实的。”

  “好吧,我向你保证,这是真实的,达利亚,”梅利辛说。“我们已经制造了它,我们不能忽视这个事实,这可能就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装置。不仅仅是对这些不幸的可怜人。”

  “它还会威胁谁?”达利亚迷惑不解地问。

  梅利辛宽容地微笑着,她那一半人的面容以一种达利亚从未见过的方式变得柔和起来。“啊,达利亚,你在许多方面都很聪明,但在其他方面却很天真。想想我们会从阿卡西解读器那里学到什么。通过接触以太的秘密,我们将能够将人类对宇宙的认识提升到一个新的水平。”

  “这是件坏事吗?”

  “当然不会,但一个不可避免的事实是,泽斯从这个装置中收集到的很多知识将被用来制造比我们所能想象更强大的战争武器。”

  达利亚觉得她浑身冰冷,好像房间的温度降到已经结冰。

  “我看你开始明白了,”梅里辛接着说。“这是所有科学爱好者都必须面对的道德问题。我们的研究是为了促进知识的发展,但我们不能忽视我们的研究成果在现实世界中的应用。”

  “可是——”

  “可是什么也没有,达利亚,”梅利辛抓住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不管你喜不喜欢,泽斯大师正在进行的这项测试就是这样。所以我们要尽我们所能来确保这些灵能者能活着过来,嗯?”

  “我想是吧,”达利亚同意道,弯下腰观察针筒流入灵能者大脑的流量。“但请答应我,我们只使用阿卡西解读器来学习对帝国有益的东西。”

  “这我不能答应你,”梅利辛说。“没有人可以, 但我必须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创造出一种对其潜力如此恐惧的机器或力量,其后果是如此可怕,以至于人类,一个曾经一心想毁灭自己的种族都将震惊,这将促使我们永远放弃战争。我们的思想可以创造什么,我希望我们的性格能控制住。”

  “我希望你是对的。”

  “我……我……死了吗?”灵能者呻吟着。

  两个女人都吓得跳起来,双手捂在她们的嘴和心口上,因为灵能者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正尝试从束缚中抬起头。

  梅利辛先率先恢复理智,弯下身来面对灵能者说。“不,你没死,你刚从药物引发的神经停滞状态中走出来。兴奋剂正在冲走最后残留的戊***,所以你的大脑功能应该很快就能恢复了。”

  达利亚恼怒地瞪了梅利辛一眼,也伏下身去看灵能者。

  “她是说你会没事的。你只是睡着了现在醒了。你知道你在哪儿吗?”

  那人在铸造厂刺眼的光亮中眨了眨眼睛,达利亚看到他的瞳孔仍然放大。她用手挡住他的眼睛,他感激地笑了。

  “对不起,这里的灯光有点亮,”她说。

  “明亮,是的,”灵能者说,他的眼光从一边转到另一边,当这时眼睛失去刚刚醒来时玻璃般的质感时,他的眼珠在左右转动。“这是阿卡西解读器,是不是?”

  “是的。你知道它是干什么的吗?”

  “是的,”那人说,这时梅利辛把把颅骨组件放在他头上。“当泽斯选择我做通道时,她向我解释了这一点。”

  “我叫达利亚,你叫什么名字?”

  “乔纳斯。乔纳斯·米洛斯(Jonas Milus),”那人笑着说,达利亚看出赛维琳是对的,他很英俊。“我想握你的手,但是……”

  达利亚笑了。这种幽默对她来说是被迫的,但她很欣赏这种努力,尽管她觉得乔纳斯在给她安慰的时候绑在一个从未在人类身上完全测试过的装置上是反常的。

  “我们要开始了吗?”乔纳斯问。“我想一定是这样,反正我是醒着的。”

  “是的, 泽斯即将开始新设备的第一次测试,”梅利辛一边说着一边把最后一个约束装置固定好。

  “太好了,”乔纳斯说,达利亚听到他声音里的兴奋对此她很惊讶。

  “你不担心吗?”她忍不住去问不去理会梅利辛脸上恼怒的神情。

  “我应该吗?”

  “不,不,当然不。”达利亚语速很快,“我的意思是…我不这么认为。这台机器通过了所有测试,我们所有的模拟结果都表明它应该能完美运行。”

  “你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乔纳斯问。“嗯,是的,我在某种程度上帮助设计了你的宝座。”

  “那我就不担心了,”乔纳斯说。“你担心这些?”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是个灵能者, 达利亚,”梅利辛说。“他们就是这样。”

  “哦,当然,”达利亚突然觉得自己很傻。

  “我真的很期待,”乔纳斯说。“用我的天赋来改善帝国?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我这样才能的人侍奉帝皇呢?我很快就会知晓一切,我将成为帮助人类实现其命运的一部分。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夸夸其谈,但这就是我们在这里要做的,不是吗?”

  达丽亚笑了,因为他们并没有作为不情愿的受害者去为泽斯的伟大梦想服务,这使她感到难以言表的宽慰。“是的,乔纳斯,”她说。“这正是我们在这里要做的。”

  “维多利亚•麦格纳(Victorix Magna)所有引擎启动,”印地•卡瓦雷里奥向舵手点头命令道。“拉库斯(Lacus),保持平衡。”

  “是的,我的元首,”拉库斯说着便熟练操纵神机在尤利西斯佩特拉火山北部险恶的峡谷中行走。

  “还有别让鸟卜仪频繁报警,伙计,这里地面太软了。”

  “是的,我的元首,”舱顶上方感应器回答道。感应器的回音并没有使卡瓦雷里奥分心,他知道他过于谨慎他没必要过度指导乘员们的工作。

  维多利亚·麦格纳是一台旧机器,在漫长的战斗生涯中作为战争的见证她曾无数次地被修理改装过。

  她那颗火热的心是高傲的,但它也和他一样变得苍老。卡瓦雷里奥不知道他们还能再一起行走多少步。

  事实上,维多利亚应该由军团的工匠精心护理,但是马克西玛贤者的反应堆被袭击后,风暴军团无法承担这类风险,因为剩下的反应堆都聚集在火山口斜坡上或者位于尤利西斯·福萨峡谷的边缘。

  如果没有这些反应堆,他心爱军团的引擎将难以维持运转。无论谁对阿斯克劳伊斯山发起攻击,他都为了摧毁阿斯克劳伊斯山中的坦比斯特斯要塞提供巨量能量的反应堆。

  卡瓦雷里奥斜靠在一张轮廓分明的座位上,他的手臂和头部护罩被电线和植入物包裹,这些东西像虫子一样在皮肤下面轻微晃动。这种连接方式早已过时,作为一种被某些火星元首视为过时的指挥手段。许多人已经接受全身浸泡在羊膜池中让信息像液体一样流通于物质与虚拟之间,但卡瓦雷里奥更喜欢与他指挥的引擎实际连接。

  他知道他的身体逐渐萎缩,这意味着他很快就会别无选择最终只能接受被安置在一个水泡里,但他无法忍受因此带来的精神和身体上的痛苦和压力。

  那一天还没有到来,卡瓦雷里奥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一扫而空,专心于眼前的任务。

  卡瓦雷里奥把周围的一切都联系在一起,仿佛维多利亚的躯体就是他的血肉。在他的四周,是贫瘠、坑坑洼洼的火星地貌,西南方是苍白、灰蒙蒙的不毛之地,还有两座陨石坑,两座陨石坑之间的铸造厂就是堆积在一起的塔楼。

  前方吉加斯·苏尔奇(Gigas Sulci)山下蔓延着望不到边的住宅区,到处都是破烂不堪、闷热难耐的塔楼和棚屋,数百万人在奥林匹斯山高耸、布满闪电的山坡上为铸造将军辛苦劳作。

  几天来,凯尔博·哈尔的领地被滚烫的雷雨笼罩,山坡和山脊被紫色闪电噼啪轰击着。卡瓦雷里奥不知道铸造将军在进行什么实验,但实验的副产品干扰了周围数千公里的语音通信。

  每个频道都充斥着杂乱的代码,让人听起来感觉所有频道都混合成一个频率。卡瓦雷里奥不得不把vox的音量调小,那喋喋不休、毫无意义的代码使他头痛欲裂。

  卡瓦雷里奥把制造将军从他的脑子里抛到一边,把眼光投向南方。南方的代达利亚平原精炼厂上空密布的乌云笼罩着大地,使地平线永远笼罩在暮色中。

  卡瓦雷里奥所在的战斗群中有三台钴蓝色引擎,它们沿着铸造将军和伊普鲁维恩·马克西玛领地之间的边界稳步前进,现在的他们同远古的巨人一样书写着传说。

  在卡瓦雷里奥左边是威严的领主塔尔西斯•哈尔斯塔图斯(Tharsis Hastatus),由他的战友苏萨克(SUZAK)指挥。哈尔斯塔图斯是一个杀人机器,而苏萨克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他可以在最需要的时候发动致命一击。

  在他的右边,阿卡迪亚•富利斯(Arcadia Fortis)迈着急切的步伐前进,他略微领先队伍。它的首领伊恩·莫尔丹特(Ian MORDANT)是一个心肠狠毒的猎人,作为一个刚从掠夺者晋升为战士的人,现在的他还没有摆脱对独狼作战的偏爱。

  “闭嘴,莫尔丹特,”卡瓦雷里奥说。“我的传感器告诉我这里的地面很软,一些沙子已经开始透过缝隙阻碍神机行动。我可不想叫一群奴工把你从引擎后部扯下来。”

  “明白了。”简短的回答夹杂尖细刺耳的干扰声,那就是莫尔丹特的声音。莫尔丹特还在习惯他的新坐骑的怪癖,他和他的引擎不在一个频率更大原因是他的反应对引擎来说近乎粗鲁。卡瓦雷里奥之所以容忍这种行为,是因为莫尔丹特是他手下最优秀的战士,击杀数仅次于他。

  “他还认为他还是掠夺者之主,不是吗?” 麦格纳组员库伊珀(Kuyper)说。

  “的确,” 卡瓦雷里奥表示同意。“阿卡迪亚很快就会把他治好的,她是个严厉的女主人,这是肯定的。基尔(BASER)有消息吗?”

  “还没有,我的元首,”库伊珀看了看记录说道。

  “传感器,你能联系到瓦肯雷克斯(Vulpus Rex)吗?”

  “我正在尝试,我的元首,”帕洛斯(Palus)回答说,“但是,眼前这种该死的环境使他们很难确定回来的时间。我们女士的视力也不如以前了。”

  “这还不够,帕洛斯,”卡瓦雷里奥警告说。“找到她,现在。”

  “是的,元首。”

  卡瓦雷里奥给了传感器几分钟回答然后问道:“你现在确定她位置了吗?”

  “她在更靠南的地方,”帕洛斯松了一口气回答道,“在钡高速公路尽头的吉加斯亚居住区偷偷摸摸。”

  “是个伏击的好地方。”库伊珀点头,“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在我们身上,那就是从那里。”

  “而伏击者会发现基尔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舵手拉库斯津津有味地补充说。

  卡瓦雷里奥点点头。基尔指挥着瓦肯雷克斯,作为是风暴军团中最优秀的战犬泰坦,他比那些看起来巨大的对手更具威胁性。

  卡瓦雷里奥调出先前绘制周围的地形示意图与泰坦扫描对比,他认为库伊珀的判断是正确的。只有钡高速公路可以让一辆引擎通过而不必毁坏一半的房屋。

  然而那些棚户区地图早已过时了而且很可能根本不准确,所以在考虑到引擎的安全时,自满是绝对没有好处的。如此多的地方被建造或拆毁,以至于大多数棚户区的地图每天都被作废。

  “让我们以2-2-5的速度前进,”卡瓦雷里奥命令道,当维多利亚•麦格纳威风凛凛转身开始沿着马克西玛域的边界庄严行进时,他感到自己的肌肉在抽动。“阿基莱(Magos Argyre),我们的反应堆情况如何? ”

  “评估:临界。”泰坦工程师阿基莱说,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元首座后面的位置。“我们不应该在此行走的,卡瓦雷里奥元首。反应堆的灵魂受到困扰,如果没有背诵完整的祈祷文来抚慰它那颗受困的心,那么这次行走就是危险的。”

  “说得对,贤者,”卡瓦雷里奥说。“那我们放慢前进的速度。”

  “放缓前进速度。”阿基莱重复道。

  卡瓦雷里奥通过网络收集压力传感器、大气采样器、红外板和微波接收器的数据监测周围环境。他的意识对周遭世界的理解远超火星其他生物。

  他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地面上,因为马克西玛铸造厂周围的景色变幻莫测,但他发现自己的注意力总是被奥林匹斯山上伤痕累累的丑陋天空所吸引。

  “你究竟在干什么,凯尔博·哈尔?”他喃喃自语。

  “吾主?” 库伊珀问道。

  “嗯?噢,没什么,我只是出神,”卡瓦雷里奥回答。

  库伊珀开始对奥林匹斯山产生了兴趣,他们之间的联系不允许任何秘密存在。

  “大山(the Grand Mountain),对吗?”库伊珀问道,他用泰坦驾驶者旧名称呼奥林匹斯山。维多利亚•麦格纳的下颌位置操作员向后倚靠面对卡瓦雷里奥。“她有心事。”

  “那座大山,”卡瓦雷里奥赞同说。“她就是火星之声而且有什么事让她烦恼。”

  “吾主!” 帕洛斯呼叫道。“Ascraeus Mons的Vox接入频道。沙拉克元首紧急要求与您通话。”

  “接进来。”卡瓦雷里奥命令道。

  一道鬼魅般的绿光在躺倒的元首面前出现,从沙拉克全息影像背景看他身处首席会议厅。图像像被信号干扰抖动,文字时而淡入时而淡出,好像代码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沙拉格?”卡瓦雷里奥询问道。“我们在执行任务。”

  “我知道,风暴王,但你必须马上返回阿斯克劳伊斯山。”

  “回来?为什么?”

  沙拉克的回答被一串尖锐的代码模糊了,就像兽性的愤怒咆哮,他的形象扭曲仿佛被一团沸腾的热雾笼罩。

  “……死颅军团。他们来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卡瓦雷里奥厉声说。

  沙拉格的形象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卡瓦雷里奥清楚地听到了后面的话,仿佛他的伙伴就站在他面前。

  “是死颅军团。”沙拉格重复道。“他们的引擎开始行走。他们正在向阿斯克劳伊斯山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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