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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乔依几乎睡掉整个白天,但是晚上时没有想再入睡。他坐在他父亲的书桌前,一盏发条灯在他身后嗡嗡旋转。

  他把桌上的书清空放在旁边,多出来的空间放了他父亲的旧笔记跟注记,以及他父亲做出来最好的几只粉笔。笔记跟图表显得不重要了。谜团已经解开,问题也已结束。

  乔依不是阵学师。他让他父亲失望了。

  够了,你已经自怨自艾够久了。他告诉自己。

  他想要掀翻桌子大声尖叫,他想要把粉笔折断,踩成粉末。他为什么允许自己抱持希望?他原本就知道只有非常少数的人会被选中。

  人生多半在失望。他经常思考人类怎么能够延续这么久?难得少数顺遂的瞬间,是否真的就弥补了其他所有遗憾?

  如今结束了。乔依回到他开始的地方,跟以前一样。他的课业成绩太差,从亚米帝斯毕业后没有学校会收,他甚至失去了那一丝最渺茫、最深藏内心的希望,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找到成为阵学师的方法。

  三个被带走的学生死了,被艾克斯顿埋在无名墓里。尽管杀手遭到逮捕,但那对失去孩子的家庭又有什么意义?他们的痛苦会延续下去。

  乔依向前倾身。「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向无法回答的纸张跟笔记问道。

  他父亲的成就会因为艾克斯顿的可怕行为而被遗忘。人们会记得那名普通的办公室职员是个杀人犯,但同时也是解决新阵学线之谜的人。

  怎么会?他是怎么解决这个谜的?乔依心想。艾克斯顿的学业成绩一直被当,他是如何发现所有阵学学者都不知道的事情?

  乔依站起身来回踱步。他父亲的笔记持续逼问他,似乎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乔依走过去翻着书页,想要找出最古老的笔记。他拿出一张发黄的纸,边缘已变成褐色。

  我又去了内布拉斯克前线,却没有多少新发现。那里的人一直在说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但是似乎从来不会在我在场的时候发生。

  我坚信一定有别的阵学线。在我有其他的判定之前,我需要知道它们的功效。

  纸张下方有一个画好的符号,是螺旋状的消音线。

  「在哪里?爸,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个图样?你是怎么发现的?是内布拉斯克吗?」乔依问。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其他人也会知道。前线的阵学师如果看到这样的线,一定会猜出其中的意义。而且又是谁画的?野粉笔精不会画线,不是吗?

  乔依把纸张放到旁边,翻着他父亲的笔记,想要找出他写下那段话的确切日期。

  日志的最后一天是他父亲死前的那一天,旅行的地点写着内布拉斯克。

  乔依坐下开始思考,然后翻回他父亲开始旅行的第一天。是去桑纳亚历达。

  桑纳亚历达在邦恩还有德州附近,都是西南区的岛屿。根据日志,乔依的父亲去过那里几次。乔依皱着眉看向地板上的书,其中有一本是纳利萨曾借过关于新阵学线的书。乔依把书拿起,翻到最后一页的出借纪录卡,上面记载着这本书的借还纪录。这么多年来,这本书看起来只借出过几次。

  乔依的父亲是最早借阅这本书的人之一。他的父亲借了这本书后,过不了几个礼拜就首次前往桑纳亚历达。

  乔依翻开书浏览章节列表,有一章叫作「新线理论回顾」。他翻到那一章,借着一盏灯的光线浏览。他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找到他要的内容:

  有些早期的探险家纪录上写着西南方岛屿的悬崖上有奇怪的图形。我们看不出来这是谁画的。大多数学者都不看重这件事,因为造物线可以画出很多奇怪的形状,让其活起来,不代表这些就是新的线。

  乔依翻到第二页,结果他一眼就看到他先前在仪式间里看到的那个东西。

  这是怎么一回事?乔依读着图片下面的注记:艾斯特维兹船长前往桑纳亚历达岛探险时所做的许多图画之一。

  乔依眨眨眼,然后转头望向书桌。

  有东西在敲他的窗户。

  他大叫着从椅子上跳起来,取过从哈丁督察那里拿来的一桶酸液,这时才看到窗户外面是谁。

  红头发,大眼睛。梅乐蒂笑着向他挥手。乔依瞥了一眼时钟。现在是凌晨两点。

  他呻吟一声走出房间,爬上楼梯打开上了锁的宿舍大门。梅乐蒂站在外面,裙子上有泥污,头发上还缠着树枝。

  「梅乐蒂,妳来这里做什么?」他说。

  「我冷得发抖。你不打算请女士进去吗?」

  「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她还是硬挤了进来,步下楼梯来到工作室。乔依叹口气,关上门,跟她一起走下去。一进到屋内,她便转身双手叉腰地看着他。「这太惊骇了。」她说。

  「妳说什么啊?」他问。

  「听起来没有『悲惨』好,对不对?」她往椅子上大剌剌地坐下。「我需要一个新字。」

  「妳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我烦死了。」她完全不理会他的问题。「他们把我们关了一整天。你老是失眠,所以我猜我可以来吵你。」

  「妳躲过那些警官了?」

  「我从二楼窗户爬出来的。窗户旁边有树,真正往下爬的时候比看起来难多了。」

  「没被警官抓住算妳运气好。」

  「没事,他们根本不在。」她说。

  「什么?」

  「大门是有一两个啦,但也就只有那两个。在窗子下巡逻的那些都走了,大概是换班什么的吧。不管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跟你说的悲剧。」

  「妳被关起来?」

  「这是一个,还有就是艾克斯顿被关起来。这不是他做的,乔依,我知道不是他。那个人曾经分过我半个三明治。」

  「所以他不会是杀人犯?」

  「不只这样。他是个好人。他很爱抱怨,但是我喜欢他。他的心地善良,而且很聪明。」

  「做了这件事的人很聪明。」

  「一点没错。艾克斯顿为什么要攻击武士议员的儿子?如果他不想引人注意,这么做就太蠢了。这一点完全不合理。我们应该要问为什么查尔斯被攻击?如果知道答案,那我敢打赌,隐藏在这一切事情背后的真正动机就会水落石出。」

  乔依坐在那里沉吟。

  「哈丁有对艾克斯顿不利的证据。」乔依说。

  「那又怎么样?」

  「那通常证明一个人是有罪的。」乔依说。

  「我不相信。如果艾克斯顿这么多年前从这里被赶出去,他又怎么会是那种厉害到可以创造出新线的阵学师?」梅乐蒂说。

  「嗯,我也这样想。来吧。」乔依站起来走出门口。

  梅乐蒂跟在后面。「我们要去哪里?」

  「费奇教授的办公室。」乔依说着跨进漆黑的校园里。在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之后,他注意到一件事。「巡逻的警官呢?」

  「我不知道。刚才就跟你说了。」梅乐蒂说。

  乔依加快脚步来到御敌楼,然后冲上台阶。在敲了一阵子的门后,费奇教授终于睡眼惺忪地前来应门。「嗯?」

  「教授,我觉得情况不对。」

  费奇打了个呵欠。「现在几点了?」

  「凌晨了。教授,你有看到那些要困住我的线吧?那些据说是艾克斯顿所画,几条要困住我的禁制线?」

  「怎么样?」费奇问。

  「那些线画得怎么样?」

  「非常好。像专家画得一样笔直。」

  「教授,我看到艾克斯顿在门口画的线。形状根本不对,他画得乱七八糟。」乔依说。

  「那他就是想要骗你,乔依。」

  「不是。他那时候怕死了,我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他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画很烂的线。教授,如果纳利萨──」

  「乔依!」费奇怒叱:「我受够你一直这样咬着纳利萨教授不放!我……我很不想对你发脾气,但真的应该适可而止!你在这种时候把我叫起来说纳利萨的事情?不管你有多希望动手的人是他,这些事都不是他做的。」

  乔依没再说话。

  费奇揉揉眼睛。「我不是要生你的气,只是……唉,早上你再回来找我谈吧。」

  说完,费奇打着呵欠,把门关上。

  「这下好了。」梅乐蒂说。

  「他是个一定要睡饱的人,睡不饱就都是这样。」乔依说。

  「那现在怎么办?」梅乐蒂问。

  「我们去找妳宿舍前面的警官。」乔依跑下楼梯。「去看为什么其他人没有在巡逻。」

  他们再度在黑暗中穿过校园,乔依这时开始后悔自己没带着那桶酸液。可是哈丁的人一定会──他猛地停下。阵学学生宿舍就在前方,门是开的,门外的草地上躺着两个人。

  「灰的!」乔依冲上前去,梅乐蒂跟在他身边。那两人是警官。乔依紧张地用手指检查其中一人的脉搏。

  「还活着,但是昏迷了。」乔依走到另一人身边,发现他也活着。

  「呃,乔依,你记得今天早上我说自己很生气,因为你被攻击却没邀我一起?」

  「记得啊。」

  「我彻底收回那句话。」

  乔依抬头看着敞开的门口,深处传来闪动的光影。

  「去求救。」他说。

  「去哪里?」

  「前门。办公室。我不知道!妳去找人就是了。我要去看谁在里面。」

  「乔依,你不是阵学师,你去有什么用?」

  「梅乐蒂,说不定里面正在死人。」

  「我是阵学师。」

  「如果涂鸦人真的在里面,那我们谁去都一样。妳的线是挡不了他的。快去!」

  梅乐蒂站在原地片刻后快速跑走。

  乔依看着敞开的门心想:我在干嘛?

  他咬着牙走进宿舍,在拐角找到几桶酸液,顿时觉得自信心稍稍回复。他提着一桶酸液,偷偷摸摸地爬上楼梯。阵学宿舍里的男孩住在一楼,女孩们在二楼,有些教授的家人在三楼,此外二楼还有女舍监在那里看守着。如果乔依能找到舍监,也许她能帮忙。

  他来到二楼,转进走廊,走廊上似乎空无一人。

  然后他身后的楼梯传来声响。

  他惊慌地看到黑漆漆的三楼有晃动的身影,正从楼梯下来,乔依想都没想,立刻举起酸液泼了出去。

  那东西原来是个人。一桶酸液泼湿了满脸讶异的纳利萨。

  教授惊呼一声,揉着眼睛。乔依大喊一声,在二楼的走廊上狂奔。他惊慌地想要找到梅乐蒂的房间,利用她之前提过的大树逃走。他听到纳利萨咒骂着在后面跟着他。

  乔依直直撞上一面隐形的东西,整个人呆愣地往后倒。走廊几乎没有任何光线,他没看到画在地上的禁制线。

  「笨孩子。」纳利萨抓着他的肩膀。

  乔依大喊,用尽全力朝纳利萨的肚子挥拳。纳利萨闷哼一声却没有放手,反而伸出脚在地上拖行,画下一条粉笔线。

  鞋尖底下有粉笔!好主意。很难画直线,但还是个好主意。乔依心想。

  纳利萨把乔依推到地上,在两人周围画了一个禁制方阵。乔依的手臂痛得令他发出呻吟,纳利萨的手劲很大。

  他被困住了。

  乔依大喊,摸着隐形的方阵。非常结实。

  「白痴。」纳利萨用外套干燥的部分擦着脸。「如果你今天晚上活下来,你欠我一件新外套。」教授的皮肤看起来因为酸液而过敏,眼睛也充满血丝,不过酸液的腐蚀性不会强到对人造成严重威胁。

  「我──」纳利萨开口。

  走廊上一扇门打开,打断他要说的话。一个高大的人影踏上走廊,纳利萨转过身去,乔依借着阴暗的灯光勉强看到那人的脸。

  哈丁督察。

  纳利萨全身滴着酸液,站在原地。他瞥向乔依,再看看哈丁。

  然后纳利萨对哈丁说:「原来是你。我终于追到你了。」

  哈丁静静地站在原地。在充满阴影的光线下,他的圆顶警帽看起来非常像圆顶礼帽;他放下来复枪,一只手撑着枪托,枪口抵着地面,就像支拐杖。

  他把帽子拉低遮住眼睛,让乔依看不见他的眼神,但可以看到骇人的笑容。哈丁仰头把嘴巴打开。

  一群扭曲的粉笔精如潮水般从他嘴巴里涌出,顺着胸口爬下,越过他的身体。

  纳利萨骂了一声,双膝跪下,在自己周围画了一个圆圈。乔依看着纳利萨以快速、仔细的动作画完伊斯顿防御阵。

  哈丁……乔依心想。他说莉莉.怀廷家旁边有个联邦警局。他说他正在贺曼.立贝被抓走的那一区巡逻──他声称涂鸦人挑了那么近的地方攻击,根本就是在挑衅。

  还有查尔斯.卡洛威。我们到查尔斯家调查的时候,哈丁提到他前一晚才刚去过,想要那家人把他们的儿子送回亚米帝斯。

  我被攻击的那天晚上,哈丁出现后冲向大门,那时候他是从东边来的,那是普通学区,不是阵学区的方向。他一定是在普通学区操纵粉笔精。

  当时听到费奇教授说我有多重要的人,不只艾克斯顿。哈丁也在。

  灰的!

  乔依大声喊救命,用手搥着隐形的墙。这样就合理了!为什么要攻击学院外的学生?为什么要带走武士议员的儿子?

  为了引起恐慌。让所有阵学学生都聚集在亚米帝斯,而不是待在家里。哈丁封锁了学院,要所有的阵学师都来这里,包括平常住在家里的另一半学生,然后把他们统统锁在宿舍。

  他就可以把他们同时一网打尽。

  乔依继续徒劳无功地搥着隐形的监牢,他大吼着,发现声音只要到达一定的音量便会消失。他转头看到在白色的墙壁上藏着一条消音线,不过线的距离远到只有在他大吼时才会把声音吸走,正常说话则不会。

  乔依咒骂着跪在地上。哈丁此时已驱散了走廊中的禁制线,也就是乔依撞上的那一条,一堆粉笔精冲向他们,包围纳利萨教授之后开始攻击他的防御阵。纳利萨动作很快,手伸到圆圈外画了一条条刚猛线打碎粉笔精,可是效果似乎不太好,那些没有固定形状的粉笔精很快就把碎掉的肢体长回来。

  乔依推着监牢的底部,寻找感觉最弱的一段,最后找到纳利萨用脚画的区域。当时他用的力气少了一点,那条粉笔线不够直。

  乔依舔舔手指,开始搓粉笔的线的底端。这不是什么好方法,禁制线是四种阵学线中最强韧的。他只能搓着边缘,一点点地把线破坏掉。书上说这个过程或许会花上好几个小时。

  战况对纳利萨不利。虽然他的防御方法极为出色,但粉笔精实在太多了。哈丁督察站在阴影中,似乎没有太多动作,只是一个微笑、黑暗的雕像。

  他的手臂在移动,身体其他部分则是完全静止。他放下来复枪的末端,乔依可以看到枪口上黏着一段粉笔。哈丁在地上画了一条刚猛线。

  不,那不是刚猛线。那条线的角度过于锐利──不是曲线,而是类似锯齿状的突起,像是他们在莉莉.怀廷家找到的第二组新阵学线。乔依几乎忘记那条线的存在。

  这条新线像刚猛线那样往前射,穿透了几只哈丁自己的粉笔精后击中纳利萨的防御阵。纳利萨骂了一声,伸手画了一条弧线,然后开始修补被炸掉的那段。

  他的袖子滴着酸液,有些滴到圆圈上腐蚀出一个洞。纳利萨盯着洞,粉笔精们先是因为畏惧而纷纷避开,然后其中一只扑上来被酸液融化,又一只跟着冲上前。这么一来,酸液就被稀释掉了,因为扑上来的第三只没有立刻消失,而是开始攻击酸液留下的空洞周围。

  「你犯下了错误。」纳利萨抬头看哈丁。

  哈丁又画了一条锯齿线。这条线穿过洞击中纳利萨,把他打得往后飞。

  乔依瞠目结舌。这条刚猛线能影响的物体不只粉笔。真的太……太惊人了!

  形状不断变化的粗糙粉笔精撤退了。纳利萨躺在圆圈中间,神智昏迷。哈丁挂着微笑,眼睛笼罩在阴影中。他走向乔依右手边的房间,把门推开,乔依可以看到年轻女孩躺在床上。

  野粉笔精从哈丁身后涌入,充斥房间。乔依尖叫着,可是消音线偷走了他的声音。其中一个女孩翻动一阵后坐了起来。

  粉笔精爬上她的身体,布满她的全身。女孩嘴巴张得老大,却没有声音传出来。那边的墙上画了另外一条消音线,让声音不会吵醒其他学生。

  乔依只能继续搥着隐形的墙,看着那女孩发抖、痉挛,又一群粉笔精趁她想尖叫时爬进她嘴巴里。它们掐着她的皮肤,引出几滴鲜血,越来越多的粉笔精爬进她的嘴巴。

  她没有停止颤抖,而是不断抽搐、倒在地上,整个人缩得小而扁平,最后她的轮廓只剩一片模糊。乔依惊恐地看着。没多久,这个女孩看起来就跟其他涂鸦人画出的粉笔精没有两样。

  哈丁露出大大的笑容和阴森的白牙,消失在阴影下的眼睛默默目睹这一切。

  「为什么?你在干嘛?」乔依质问。

  哈丁没有回答。粉笔精则忙着攻击房间中的其他女孩。另外两个女孩一个个被吞食、变成粉笔精。可怕的景象让乔依别过头去,而刚才被酸液融化的粉笔精重新成形,从酸液里爬了出来。

  哈丁经过乔依,来到另一个房间。他打开门走进去,乔依可以看到门上已经画了一条消音线。也许哈丁一开始就把所有的线都画好了。

  像是涂鸦的粉笔精密密麻麻地跟在哈丁后面,消失在房间里。乔依想象躺在里面的女孩们接下来的遭遇,感到一阵反胃。他跪在地上继续抠着线,想要出去,但没有什么成效。

  一个粉笔精突然冲到他面前开始攻击。

  乔依往后跳抓起钱币,想把那东西赶跑,但是那只粉笔精却没有理会他跟钱币。

  这时候乔依才发现这是一只独角兽。

  他瞥向旁边,一张脸出现在他前方的转角,与他有段距离。这时,梅乐蒂又画了一只独角兽,让它去帮第一只。乔依往后退,对独角兽这么快就在纳利萨的在线凿出洞感到惊讶。

  她真的很会画粉笔精。乔依心想。独角兽们没多久就破坏了一段他可以挤出去的空隙,乔依立刻满头大汗地冲向她。

  「梅乐蒂。」他压低声音说。只要他不用喊的,消音线就不会夺走他的声音。他猜压低的声音传得不够远,无法击中消音线,令它们发挥作用。

  「乔依,有大问题了。大门或办公室没有半个警官。我想要敲教授的门,但是没有人回应。地上是纳利萨教授吗?」

  「对,梅乐蒂,快点,我们──」

  「你打败他了!」她惊讶地站起身说。

  「不对,我想我看错他了。」乔依急忙地说。「我们得要──」

  哈丁走出房间,转头看向他们。他的位置正好挡住他们通往楼梯的去路。梅乐蒂尖叫,但大部分的声音被压制。乔依咒骂一声把她拖往自己身后,两人顺着走廊朝反方向跑去。

  宿舍走廊呈方形,内外侧都有房间,如果他们可以绕一圈,就能抵达楼梯口。

  梅乐蒂在他身边奔跑,然后突然把他往旁一扯。「我的房间。出窗户。」她指着门。

  乔依点头。她把门打开,但眼前出现一堆从敞开的窗户爬进来的粉笔精,像是一地爬向他们的白蜘蛛。哈丁派它们从大楼的外面绕进来。

  乔依咒骂,用力把门关上,梅乐蒂则再次尖叫。这次声音没有像先前那么微弱了,他们正逃离消音线。

  粉笔精从门底下钻过来,其他则从哈丁那里顺着走廊逼向他们。乔依拉着梅乐蒂朝楼梯的方向跑去,但是看到另一群粉笔精也从那个方向接近,顿时僵在原地。

  他们被包围了。

  「灰的啊,灰的啊,灰的啊。」梅乐蒂说完立刻跪倒在地,在他们周围画了一个圆圈,又加了一个禁制方阵在外面。「我们完蛋了。我们会死。」

  哈丁这时也绕过转角。那个漆黑的身影脚步安静,没说半句话,然后他停下来看着粉笔精开始啃咬梅乐蒂的方阵,举起手转了旁边一盏灯的转钥,让走廊变得明亮。

  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他似乎比在阴影中更为扭曲。

  「你说话啊!哈丁,你是我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在内布拉斯克发生什么事了?」乔依说。

  哈丁在地上画了一条他的改良版刚猛线,让梅乐蒂的方阵被破坏,一只粉笔精开始咬她的圆圈。粉笔精们蠕动、颤抖,好像迫不及待地要啃食乔依跟梅乐蒂的血肉。

  突然间,一个声音在走廊中响起,那声音清澈而愤怒。「不准你动他们!」

  哈丁转身,看到一个人站在走廊彼端,穿着一件敞开的阵学师外套,两手各握着一支粉笔。

  费奇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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