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塞拉西又领他们走进那条隧道。当然不是原路返回，而是向达恩的领土走去。
“塞拉西对这条隧道简直了如指掌，”尼尔德跟在塞拉西后面，说道。他的怒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她是第一个来这儿生活的。”
“她为什么离开地面，来这儿生活？”奎刚问。
“她对梅利达和达恩之间的战争，看法和我完全一样。我们在外面没法儿生活。这里虽然到处是烂泥、臭水，但是还有希望。”他咧嘴一笑，牙齿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你们也许觉得奇怪。但是我们在这儿确实比在外面快乐。”
“一点儿都不奇怪，”奥比旺说。
“是你们这些年轻人重新修整了这条隧道吗？”奎刚问。“这活儿好像刚干完不久。”
尼尔德钻进一个很小的口子前点了点头，等他们过来之后，才说：“我们一点一点地修复，一点一点地挖掘。这条通道是第十八场杰哈瓦争夺战时修的。达恩人延长下水道，和第十场争夺战之后建造的地下陵墓连通，又在夜里秘密挖掘，一直进入梅利达人的领地。那时候，杰哈瓦分为南北两城。后来，他们赢得了那场战争。”
“六个月后，又打了第十九场争夺战，”塞拉西说。“战争一直没有停止过，以后也不会停止，除非我们行动起来。”
塞拉西停了下来。一缕微弱的光从头顶一条石头缝里照射下来。“这儿。”
奎刚打量着高低不平的隧道顶。“哪儿？”
塞拉西从腰带上解下一条绳子，非常熟练地往上一抛，手腕儿轻轻一抖，绳套挂在隧道顶一个钩子上。塞拉西试了试，瞥了奎刚一眼，莞尔一笑。“别着急，肯定能经得住你。”
塞拉西顺着绳子爬上去，快到顶的时候，突然松开手，抓住一块石头，把耳朵贴在石缝上仔细听着。“没有问题，”
她朝下面轻轻地喊了一声。然后抬起脚，猛地一踢，把一块石头掀到旁边。奎刚定睛细看时，身轻如燕的小姑娘已经“飞”出洞口，前后不过三十秒钟。奎刚打心眼儿里佩服塞拉西的敏捷和力量。
她趴在洞口喊：“一切正常。”
三个男子汉顺着那条绳子，一个接一个爬了出去。他们的动作虽然不如塞拉西那样灵活、优美，但也说得过去。奎刚发现他们来到一个储藏场地，前面是已经废弃的庄园。把隧道口隐藏在这儿，实在是聪明的选择。
尼尔德在前面领路。他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别着急，”他对绝地武士说。“我是达恩人。这儿的许多人我都认识。在达恩的土地，你平安无事。至少达恩人不想拿你们当人质。”
现在，奎刚时间充裕了，可以仔细观察一下达恩控制区的情况。其实，这儿和梅利达人占领的中心区没有多大的区别。到处是废墟瓦砾，断壁残垣和路障岗楼。铺子里食品短缺，老百姓衣不蔽体。他们怀里藏着、腰带上别着、屁股上吊着、靴子里掖着的都是些破烂武器。人们为了生 计来去匆匆，很少看到二十多岁到六十来岁的人。
“这儿从前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尼尔德悲伤地说“。我见过画片和全息图像。它被重建过七次。很小的时候，记得这里鲜花盛开，绿树成阴。城里还有一座和死亡毫无关系的博物馆。”
“整整五年，没有岗楼，没有路障，”塞拉西轻声说。“达恩人和梅利达人生活在各自的聚居区，井水不犯河水。有的人甚至做了邻居，和睦友好，相安无事。可是后来，第二十五次杰哈瓦争夺战开始了。”
“你的父母呢？塞拉西，”奥比旺问。奎刚很难解读塞拉西脸上的表情。她似乎费了好大力气才下定决心，掀开她故事的一角。“仇恨毁灭了他们，就像许多其他人一样。母亲当狙击手的时候，被人家打死。哥哥被送到兵工厂干活儿，至今杳无音信。”
“父亲呢？”
塞拉西平静下来。“死了，”她冷冷地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少年派的每一个成员都有相同的故事，奎刚想。父母双亡，家族破碎，生活中充满苦难和悲伤。正是这一条纽带，让他们走到一起。
奎刚看见前面一片蓝汪汪的水。他们走过一条宽阔的林阴道，跳过一个个质子炸弹留下的很大的弹坑。
“这是维尔湖，”尼尔德说。“小时候，我经常来这儿游泳。现在你看看，达恩人拿它干了什么。”
走近以后，奎刚发现，刚才从两幢楼房中间看到的那一泓碧水，是一个很大的湖。那本来是一个美丽的去处，但是现在湖面上打了许多桩。一座乌黑闪亮的高大建筑傲然挺立在湖面上。
“又一座‘雪耻厅’，”尼尔德厌恶地说。“这是方圆一千公里，最后一片碧水，现在也只能供死神享受了。”尼尔德凝视着湖面泛起的层层涟漪。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脸上厌恶的表情被悲伤所代替。奎刚想，小伙子一定想起小时候在这儿游泳的情景。他突然觉得，尼尔德是那么年轻。在那座地下陵墓，他的行为举止让人觉得他比奥比旺大得多，可是在阳光下看，他们俩却年纪相仿。
奎刚瞥了塞拉西一眼。她脸色苍白，甚至憔悴，但是仍然看得出曾经是个多么美丽的小姑娘。他难过地想，他们还那么年轻，可是已经将历史的重任压在稚嫩的肩上——纠正一个历时千百年的错误，拯救一个因战火倾轧而行将灭绝的世界。
“走，”尼尔德说。“让我们看看那些幸福的死者都说些什么。”
他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他们跟在后面。走进石头门，墓碑林立，尼尔德在过道里快步走着，招出一个又一个鬼魂，却不停下来听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字字泪，声声血，讲述复仇的故事。尼尔德跑了起来，按下一个又一个圆球，招出一个又一个鬼魂。
他终于在他招出来的最后一个鬼魂前面停了下来。那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长发披肩，身穿盔甲。
“我是米凯，第九帝国加沙王泰拉迪之子，”鬼魂说。“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梅利达人侵略加沙，把我的子民像赶年一样，成群掳走。许多人死于非命，包括……”
“为什么梅利达人干这些坏事？你这个傻瓜，”尼尔德大声嘲弄，盖过了鬼魂的哭诉。“也许因为第九帝国的达恩士兵突然袭击了梅利达人的营地，杀死成百上千的士兵？”
武士继续讲他的故事。“……母亲当天就被打死，再也无法和父亲团聚。为了报复梅利达在第九次大战中欠下的血债，父亲发动平原大战，结果不幸身亡……”
“……那是一个世纪前的事了！”尼尔德说。
“……今天，我要和我的三个儿子一起上战场。最小的儿子年纪太小，还不能上前线。我今天打仗，就是为了他以后不再打仗……”
“这真是有利可图的买卖，”尼尔德讥笑着。
“我们是为了寻求正义，而不是为了复仇。所以，我们必胜！”武士举起拳头，然后分开五指，做出一副渴望和平的样子。
“谎话，傻瓜！”尼尔德喊了起来，突然回转身，从鬼魂身边走开。“快走吧！我无法忍受这些蠢话。”走出“雪耻厅”，冷风扑面。阴云密布，鬼气森森。那个黑色的巨大建筑在湖面上投下倒影，把澄碧的湖水染成黑色，很难分清哪儿是湖水，哪儿是“雪耻厅”。
“看到了吗？”尼尔德问奎刚。“他们永远不会停止。少年派是这个世界惟一的希望。我知道，绝地武士非常聪明。你们一定明白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尼尔德金色的眼睛放射着热情的光芒。奎刚瞥了奥比旺一眼，看见小伙子不但被尼尔德的话打动，而且内心深处已经波澜四起。
这一点让他不安。绝地武士当然不是铁石心肠，也会深受感动，可是责任要求他们必须立场公正，心态平和。 这儿的局势错综复杂、瞬息万变，必须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正确把握航向，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本能告诉他，最好不要偏袒任何一方。可是戴尔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们此行主要任务就是解救她。尼尔德答应帮助他们。他会履行他的诺言吗？
“我知道戴尔在哪儿，”尼尔德说，仿佛看透了客人的心思。
“她还活着。”
“你能带我们去她那儿吗？”奎刚问。
“塞拉西能，”尼尔德说。“关押戴尔的地方重兵把守，但是我已经想出一个计划。你们营救戴尔的时候，少年派将发起一次突然袭击。”
“怎么个‘突然袭击’法儿？让梅利达人知道绝地武士正在外面到处乱跑？”奎刚说。“他们巴不得‘引蛇出洞’呢！”
“可是他们不会想到达恩‘突然袭击’。”
“达恩准备袭击他们吗？”奥比旺问。
“没有，”尼尔德回答道。“但是这样并不意味梅利达人就想不到是达恩在袭击他们。我们的计划是，在梅利达人控制区和达恩人控制区同时发起牵制性进攻。梅利达人以为达恩人攻打他们，于是倾巢出动，寸土必争。达恩人也以为遭到梅利达人的袭击，重兵防守，寸步不让。我向你担保，一定会全城大乱。你们便可以乘虚而入，救出戴尔。”
“可是你们连武器也没有，怎么能袭击人家呢？”奥比旺问。
“自有安排，”尼尔德神秘地说。“我们只要求你们一件事，那就是老老实实呆在地下陵墓，不要和梅利达人接 触。他们现在正到处搜寻你们。最好就让他们这样瞎碰乱撞去吧，这样我们行动起来就更方便了。”“所以你看，我们给你们安排了一件多么轻松的活儿呀！”塞拉西说，“我们对你们的要求就是，什么也别做。”
“我们负责牵制敌人，”尼尔德继续说。“你们负责照顾戴尔。据我所知，她伤势严重，需要药物治疗。”
奎刚凝望湖水，很是气恼。他知道，尼尔德在敲诈他，逼迫他按照他的意愿行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救出戴尔， 完成任务。他被一个孩子牵着鼻子走了。他看出奥比旺对这个计划颇为欣赏，心里又感到一阵不安。
他转过脸看着尼尔德和塞拉西。“好吧，”他说。“奥比旺和我等你们带路去救戴尔。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救戴尔。救出戴尔之后，你们要怎么干也行。好吗？”
尼尔德咧开嘴笑了。“这正是我们想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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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西对这条隧道简直了如指掌，”尼尔德跟在塞拉西后面，说道。他的怒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她是第一个来这儿生活的。”
“她为什么离开地面，来这儿生活？”奎刚问。
“她对梅利达和达恩之间的战争，看法和我完全一样。我们在外面没法儿生活。这里虽然到处是烂泥、臭水，但是还有希望。”他咧嘴一笑，牙齿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你们也许觉得奇怪。但是我们在这儿确实比在外面快乐。”
“一点儿都不奇怪，”奥比旺说。
“是你们这些年轻人重新修整了这条隧道吗？”奎刚问。“这活儿好像刚干完不久。”
尼尔德钻进一个很小的口子前点了点头，等他们过来之后，才说：“我们一点一点地修复，一点一点地挖掘。这条通道是第十八场杰哈瓦争夺战时修的。达恩人延长下水道，和第十场争夺战之后建造的地下陵墓连通，又在夜里秘密挖掘，一直进入梅利达人的领地。那时候，杰哈瓦分为南北两城。后来，他们赢得了那场战争。”
“六个月后，又打了第十九场争夺战，”塞拉西说。“战争一直没有停止过，以后也不会停止，除非我们行动起来。”
塞拉西停了下来。一缕微弱的光从头顶一条石头缝里照射下来。“这儿。”
奎刚打量着高低不平的隧道顶。“哪儿？”
塞拉西从腰带上解下一条绳子，非常熟练地往上一抛，手腕儿轻轻一抖，绳套挂在隧道顶一个钩子上。塞拉西试了试，瞥了奎刚一眼，莞尔一笑。“别着急，肯定能经得住你。”
塞拉西顺着绳子爬上去，快到顶的时候，突然松开手，抓住一块石头，把耳朵贴在石缝上仔细听着。“没有问题，”
她朝下面轻轻地喊了一声。然后抬起脚，猛地一踢，把一块石头掀到旁边。奎刚定睛细看时，身轻如燕的小姑娘已经“飞”出洞口，前后不过三十秒钟。奎刚打心眼儿里佩服塞拉西的敏捷和力量。
她趴在洞口喊：“一切正常。”
三个男子汉顺着那条绳子，一个接一个爬了出去。他们的动作虽然不如塞拉西那样灵活、优美，但也说得过去。奎刚发现他们来到一个储藏场地，前面是已经废弃的庄园。把隧道口隐藏在这儿，实在是聪明的选择。
尼尔德在前面领路。他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别着急，”他对绝地武士说。“我是达恩人。这儿的许多人我都认识。在达恩的土地，你平安无事。至少达恩人不想拿你们当人质。”
现在，奎刚时间充裕了，可以仔细观察一下达恩控制区的情况。其实，这儿和梅利达人占领的中心区没有多大的区别。到处是废墟瓦砾，断壁残垣和路障岗楼。铺子里食品短缺，老百姓衣不蔽体。他们怀里藏着、腰带上别着、屁股上吊着、靴子里掖着的都是些破烂武器。人们为了生 计来去匆匆，很少看到二十多岁到六十来岁的人。
“这儿从前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尼尔德悲伤地说“。我见过画片和全息图像。它被重建过七次。很小的时候，记得这里鲜花盛开，绿树成阴。城里还有一座和死亡毫无关系的博物馆。”
“整整五年，没有岗楼，没有路障，”塞拉西轻声说。“达恩人和梅利达人生活在各自的聚居区，井水不犯河水。有的人甚至做了邻居，和睦友好，相安无事。可是后来，第二十五次杰哈瓦争夺战开始了。”
“你的父母呢？塞拉西，”奥比旺问。奎刚很难解读塞拉西脸上的表情。她似乎费了好大力气才下定决心，掀开她故事的一角。“仇恨毁灭了他们，就像许多其他人一样。母亲当狙击手的时候，被人家打死。哥哥被送到兵工厂干活儿，至今杳无音信。”
“父亲呢？”
塞拉西平静下来。“死了，”她冷冷地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少年派的每一个成员都有相同的故事，奎刚想。父母双亡，家族破碎，生活中充满苦难和悲伤。正是这一条纽带，让他们走到一起。
奎刚看见前面一片蓝汪汪的水。他们走过一条宽阔的林阴道，跳过一个个质子炸弹留下的很大的弹坑。
“这是维尔湖，”尼尔德说。“小时候，我经常来这儿游泳。现在你看看，达恩人拿它干了什么。”
走近以后，奎刚发现，刚才从两幢楼房中间看到的那一泓碧水，是一个很大的湖。那本来是一个美丽的去处，但是现在湖面上打了许多桩。一座乌黑闪亮的高大建筑傲然挺立在湖面上。
“又一座‘雪耻厅’，”尼尔德厌恶地说。“这是方圆一千公里，最后一片碧水，现在也只能供死神享受了。”尼尔德凝视着湖面泛起的层层涟漪。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脸上厌恶的表情被悲伤所代替。奎刚想，小伙子一定想起小时候在这儿游泳的情景。他突然觉得，尼尔德是那么年轻。在那座地下陵墓，他的行为举止让人觉得他比奥比旺大得多，可是在阳光下看，他们俩却年纪相仿。
奎刚瞥了塞拉西一眼。她脸色苍白，甚至憔悴，但是仍然看得出曾经是个多么美丽的小姑娘。他难过地想，他们还那么年轻，可是已经将历史的重任压在稚嫩的肩上——纠正一个历时千百年的错误，拯救一个因战火倾轧而行将灭绝的世界。
“走，”尼尔德说。“让我们看看那些幸福的死者都说些什么。”
他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他们跟在后面。走进石头门，墓碑林立，尼尔德在过道里快步走着，招出一个又一个鬼魂，却不停下来听他们的故事。他们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字字泪，声声血，讲述复仇的故事。尼尔德跑了起来，按下一个又一个圆球，招出一个又一个鬼魂。
他终于在他招出来的最后一个鬼魂前面停了下来。那是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长发披肩，身穿盔甲。
“我是米凯，第九帝国加沙王泰拉迪之子，”鬼魂说。“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梅利达人侵略加沙，把我的子民像赶年一样，成群掳走。许多人死于非命，包括……”
“为什么梅利达人干这些坏事？你这个傻瓜，”尼尔德大声嘲弄，盖过了鬼魂的哭诉。“也许因为第九帝国的达恩士兵突然袭击了梅利达人的营地，杀死成百上千的士兵？”
武士继续讲他的故事。“……母亲当天就被打死，再也无法和父亲团聚。为了报复梅利达在第九次大战中欠下的血债，父亲发动平原大战，结果不幸身亡……”
“……那是一个世纪前的事了！”尼尔德说。
“……今天，我要和我的三个儿子一起上战场。最小的儿子年纪太小，还不能上前线。我今天打仗，就是为了他以后不再打仗……”
“这真是有利可图的买卖，”尼尔德讥笑着。
“我们是为了寻求正义，而不是为了复仇。所以，我们必胜！”武士举起拳头，然后分开五指，做出一副渴望和平的样子。
“谎话，傻瓜！”尼尔德喊了起来，突然回转身，从鬼魂身边走开。“快走吧！我无法忍受这些蠢话。”走出“雪耻厅”，冷风扑面。阴云密布，鬼气森森。那个黑色的巨大建筑在湖面上投下倒影，把澄碧的湖水染成黑色，很难分清哪儿是湖水，哪儿是“雪耻厅”。
“看到了吗？”尼尔德问奎刚。“他们永远不会停止。少年派是这个世界惟一的希望。我知道，绝地武士非常聪明。你们一定明白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机会吗？”
尼尔德金色的眼睛放射着热情的光芒。奎刚瞥了奥比旺一眼，看见小伙子不但被尼尔德的话打动，而且内心深处已经波澜四起。
这一点让他不安。绝地武士当然不是铁石心肠，也会深受感动，可是责任要求他们必须立场公正，心态平和。 这儿的局势错综复杂、瞬息万变，必须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正确把握航向，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本能告诉他，最好不要偏袒任何一方。可是戴尔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他们此行主要任务就是解救她。尼尔德答应帮助他们。他会履行他的诺言吗？
“我知道戴尔在哪儿，”尼尔德说，仿佛看透了客人的心思。
“她还活着。”
“你能带我们去她那儿吗？”奎刚问。
“塞拉西能，”尼尔德说。“关押戴尔的地方重兵把守，但是我已经想出一个计划。你们营救戴尔的时候，少年派将发起一次突然袭击。”
“怎么个‘突然袭击’法儿？让梅利达人知道绝地武士正在外面到处乱跑？”奎刚说。“他们巴不得‘引蛇出洞’呢！”
“可是他们不会想到达恩‘突然袭击’。”
“达恩准备袭击他们吗？”奥比旺问。
“没有，”尼尔德回答道。“但是这样并不意味梅利达人就想不到是达恩在袭击他们。我们的计划是，在梅利达人控制区和达恩人控制区同时发起牵制性进攻。梅利达人以为达恩人攻打他们，于是倾巢出动，寸土必争。达恩人也以为遭到梅利达人的袭击，重兵防守，寸步不让。我向你担保，一定会全城大乱。你们便可以乘虚而入，救出戴尔。”
“可是你们连武器也没有，怎么能袭击人家呢？”奥比旺问。
“自有安排，”尼尔德神秘地说。“我们只要求你们一件事，那就是老老实实呆在地下陵墓，不要和梅利达人接 触。他们现在正到处搜寻你们。最好就让他们这样瞎碰乱撞去吧，这样我们行动起来就更方便了。”“所以你看，我们给你们安排了一件多么轻松的活儿呀！”塞拉西说，“我们对你们的要求就是，什么也别做。”
“我们负责牵制敌人，”尼尔德继续说。“你们负责照顾戴尔。据我所知，她伤势严重，需要药物治疗。”
奎刚凝望湖水，很是气恼。他知道，尼尔德在敲诈他，逼迫他按照他的意愿行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救出戴尔， 完成任务。他被一个孩子牵着鼻子走了。他看出奥比旺对这个计划颇为欣赏，心里又感到一阵不安。
他转过脸看着尼尔德和塞拉西。“好吧，”他说。“奥比旺和我等你们带路去救戴尔。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救戴尔。救出戴尔之后，你们要怎么干也行。好吗？”
尼尔德咧开嘴笑了。“这正是我们想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