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目奇景在远方
博士听见艾米惊恐得近乎哽咽的声音，也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追逐者。他看见了她刚刚看到的一切。冰雪战士带着中世纪的野蛮武器，怀着中世纪的野蛮思想，让博士的脚步迸发出额外的活力。他开始打头阵，催促塞姆威尔和贝尔跟紧他。
“剑？”艾米尖叫起来，步子迈得更大，好让自己跟上，“长剑？当真？那玩意儿是真的吗？”
“我毫无头绪！”博士大吼着回答她。
“不，你有！”艾米抗议，“你总是知道的！”
“好吧！”博士回头大叫，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我想我可以推测，冰雪战士来自一个古老的尚武社会，对于手持祖先打造的传统武器感到极为自豪。而使用带刃的古老战斗武器，表明它们要进行肆意杀戮和仪式化的行刑！但在它们追杀我们的时候，讨论这个问题应该不是什么开心事！”他补充道。
至少有半打冰雪战士坚持不懈地在长廊里一路追赶他们。舱口仍不断有后来者涌入。最接近他们的战士，似乎在呼唤他们。它们发出了怪异的喉音，至少可能是在发出警告，或是勒令它们的追逐对象停下脚步或者投降。这很难说。每一声号叫听上去都不太像言语，而更像是压缩空气驱动的扭力扳手发出的嘶嘶喷气声。
阿拉贝尔落到了博士、塞姆威尔和艾米的后面。又长又重的冬裙严重妨碍了她。
“快点！”塞姆威尔喝道，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推到自己前头。他环顾四周，恰好看到艾米被甲板平台的边缘绊住了，一个倒栽葱跌倒在地。
“快走！”塞姆威尔冲贝尔大叫，又冲回去帮艾米。
艾米把自己蜷了起来。塞姆威尔拽住了她的双脚。
“快点！”他几乎是在乞求。
“好……好的！”
“你受伤没有？”
“我撞到了膝盖。”艾米挣扎着吸了一口气。
“你必须得继续跑！”他不得不强调。
两人回头看。
一名冰雪战士就在二十米外。它已经到了一排大缸的尽头，看到他们，便举起了长剑，双手握住剑柄高高立起、刀锋向下，就像是一个拿着武士刀的忍者。就是罗瑞喜欢的功夫片里的那种刀，不管叫什么名字。武士刀？武撕刀？武术刀？
那个冰雪战士并没有停下脚步。它看上去加快了速度，似乎是在冲向他们。
艾米和塞姆威尔逃开了，他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
博士引导着大家飞速逃亡，在长廊尽头的墙上发现一道出口舱门，与他们进入长廊的舱门一模一样，只不过它是关着的。
那是唯一的出路。
他往舱门跑去，鞋子在最后几步不住打滑，让他猛地撞了上去。舱门封得很牢，不过门框上装着又一个掌纹读取器。这一个并没有被破坏或融穿，完全是正常运作状态。
博士啪地将右手放在面板上。霓虹亮光从他的手掌下射出。接着，舱门四角红灯闪烁，喇叭反复厉声尖啸。
舱门并未识别他的掌纹。
它不会开了。
“啊！”博士说。有那么一瞬，他开始伸手去拿音速起子。然后他想起来，那只是浪费时间。
冰雪战士几乎已经追到跟前。
阿拉贝尔在他身后赶到，艾米和塞姆威尔紧随其后。博士转向一脸惊恐的阿拉贝尔，拽住她的手腕，把她的右手按在掌纹读取器上。一道霓虹光从她手掌下射出。咔嗒一下，伴随着嘶嘶声，舱门打开了。
博士赶紧把阿拉贝尔推进舱门，然后抓住正跑过来的艾米和塞姆威尔，把他们也推了过去。他在敞开的舱门口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正在步步逼近的冰雪战士，咧开嘴笑了。
“坦索氏的战士们！”他冲着它们高喊，“伊克森蒙斯家族坦索氏的战士们，告知你们的督军，寒青星向他致意！”
冰雪战士停下脚步，盯着他。他甩出一个傲然自大的致敬礼，向后穿过舱门，随即按住了手掌面板。喇叭再次响起，四角红光闪烁。舱门并未像他以为的那样，被戏剧性地关合。
“这部分还得想办法解决。”他承认，指了指门锁。冰雪战士明确了方向，又向前迈进，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艾米越过博士，伸手按在面板上。一道霓虹光从她手掌下射出。咔嗒一下，舱门伴随着嘶嘶声，当着冰雪战士的面哐当合上了，把它们锁在了另一头。
博士看着艾米。两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那会管用？”他问。
“我并不知道。”她说。
“不过还是，干得漂亮，嗯？”他指出。
“我也这么想。”她回答。
几记锤击的声响从舱门另一侧传来，他俩不约而同地向后猛退了一步。
“这样能挡住它们一会儿。”博士说。
“要是它们像之前那样，也融穿了这把锁呢？”艾米问。
“噢，它们会的。”博士说，“不过我们现在有了很不错的优势。全都因为你是个人类。”
“什么？”艾米问。
“因为你是个人类。”博士重复。
“我听不懂你这不合逻辑的推理怎么办？”艾米问。
“你能够操纵舱门，”博士解释，“因为掌纹读取器识别你的遗传密码为人类。贝尔能够打开门，也是这个原因。人类造了的这个地方，因此人类的基因密码对门锁起作用。”
“即使像我那么古老的人类基因？”艾米问。
“只要是人类基因就行。”博士回答。
“等等。”阿拉贝尔看着博士，慌张地说，“如果你不能打开门锁，那是不是说明，你不是人类？”
博士尴尬地看着艾米，“啊，是的。我要怎么解释才好呢？”他开口道。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艾米一声尖叫：“塞姆威尔！”
塞姆威尔已然伸出的手悬在掌纹读取器上方。在艾米的抗议之下，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我只是想看看它是不是对我也有反应。”他有些气恼。
几下更为沉闷但是有力的锤击落在了舱门另一侧，他后退了几步。
“不过，我最好还是用别的门来试，嗯？”塞姆威尔补充道。
“我想那样会更有益于我们所有人的健康。”博士说。
他环顾四周，评估着他们身处的环境。这是一个后勤室，满是金属搁架和料斗。搁架上摆满了工具和设备，看上去仿佛有一部分是医用的，而有一部分是园艺用具。料斗里装满了用塑料包裹的机械备用件。他拿起几个部件，仔细查看。
“博士，我们真的不能留在这儿。”艾米说。
“是的，我们不能。”博士说。
似乎是要支持她的观点，猛击舱门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极为难受的高频呼啸，就像是牙医的钻头马力全开时发出的声音。
“是的，我们真的不能留在这儿。”博士说，“那是聚焦声波钻头。它们只要两下就能把这扇舱门弄开。如果我们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一下就能打开。我们走吧。”
他们赶紧远离恼人的噪声，来到后勤室的尽头。眼前是另一道紧闭的舱门。
“现在你可以试了，塞姆威尔。”博士说。
塞姆威尔把手放在面板上。舱门开了。
塞姆威尔看上去对自己非常满意。
穿过舱门，他们走进了一条由一排蓝色顶灯照亮的阴沉走廊。走廊向两侧延伸，左手边传来了重型涡轮机械的咆哮。博士带着他们往右侧走。他吩咐塞姆威尔关上了他们身后的舱门。
“这样他们就得越过两道障碍。”博士强调。
大家感到更加安心了一点，轻快地沿着走廊向前。
“我们当着冰雪战士的面合上门之前，你跟他们说的是什么？”艾米问。
“噢，你知道的，打招呼啊。”
“你会怎么跟一个冰雪战士打招呼？”艾米问。
“嗯……欢迎欢迎，冰雪战士？”
“你的话其实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有趣……”艾米说。
他们到了另一道舱门前。这一次，艾米打开了它。
另一头的房间黑黢黢的，但自动灯很快闪烁着打开了。空气闻上去透着陈腐的味道，还有不少灰尘。这间屋子更大一些，内部有色泽苍白的船壳饰面，宽阔平坦的楼面上覆盖着奇异的图案，图案多是圆环和螺旋，由色彩各异的精致金属细线镶嵌而成。腔室的另一头还有一个舱门，整个空间的一边装有复杂的控制站和控制器。另有两把椅子面朝控制台摆放着，椅子有着高高的靠垫椅背和加高的扶手。这个区域看上去像是宇宙飞船的驾驶舱。
博士朝工作区域走去。他似乎对控制系统挺着迷。“去看看下一道门后面有什么，”他对其他人说，“别走太远。”
“你打算干什么？”艾米问。
“我打算研究一下这些东西。”他倚着控制台说。
他思索着，手指从一排触摸屏上扫过。灰尘从他指间落下。“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他说，“事实上，我确信我知道这是什么。”
“真的？”艾米问。
“稍等一会儿。”博士进一步考察。他回头做了个手势，“看地板，庞德。看看地板上的这些图案。我们在哪儿见过？”
“呃……我不知道。”艾米说。
“想一想。我们最近见到过的。”
“真的吗？我不知道。”
“那就等一会儿。”说着，他在一张高背椅上坐下，十指交叉，压着指关节。他已经随机按下了几个开关，几个指示灯亮了。控制台嗡嗡作响，开始启动。“请允许我向你展示这究竟是什么。”
“博士，我们真的有时间停下来到处摆弄吗？”艾米问。
“我们有时间停下来摆弄这个东西，”博士说道，“如果这就是我以为的那个东西。”他补充道，“根据我们所确定的一些情况判断，这就是。”
阿拉贝尔和塞姆威尔回来了，他们已经检查了下一道门。
“出去是另一条过道，”贝尔说，“还有些房间。我们没有走太远。”
“很好。”博士说。他进一步调整了控制设定。
“你在干什么？”塞姆威尔问。
“他在显摆呢。”艾米说。
“我没有。”博士说，“我正在让这些长期处于休眠状态的系统重新工作，并给它们供电到可运转的能量水平。”
“没错，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们，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或者他做的到底是什么。”艾米对贝尔和塞姆威尔说，“而原因就是，这样做的话，它发挥功能的最终效果就会更加引人注目。”
“来点富有戏剧性的期待从来都是无伤大雅的。”博士说，“这是一种制造悬念的艺术。一位来自丹麦的王子告诉我的。”他轻描淡写地又摆弄了几下设置，然后拿起收纳在控制台插槽中的又小又沉的远程控制设备，站了起来。
“来吧。”博士对他们说，“到这里来。到屋子中间来。快点。”
能量在继续积累。他们能听见四周传来的响动。房间里的灯光也越来越亮。
“你做了什么？”艾米问。
“很安全的，我发誓。”博士说。他通过远程控制设备做了一下微调。
能量水平增长的嗡鸣变成了一阵阵没精打采的搏动，像是缓慢循环着的能量脉冲。
“好嘞。”他说，“准备好了吗？扶住你们的帽子。”
“我没有戴帽子。”塞姆威尔说。
“你应该来一顶。”博士回答，“帽子可酷了。”
博士按下了控制面板上的激活按钮。
房间里，他们周围的灯光变化相当大，不仅仅微闪和变暗，光线的质感似乎也有了变化，变得更柔和了，不再那么强烈，就像是伦敦西区舞台剧场景切换时的样子。如此奇特的效果，使得阿拉贝尔、塞姆威尔和艾米全都不由自主地小声惊叹起来。
然后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什么。他们眨了眨眼睛，看到周身的腔室非常突然地发生了转变。大家第二次不由自主地发出更大声的惊呼，更饱含赞叹。
博士咧开嘴笑了。
他们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间了。
他们完全置身于另一个地方。
罗瑞琢磨着他是不是该勉为其难地再来点儿汤水。他并不是真的想再来点儿汤。汤是不错，但他已经饱了。然而，除了傻坐在那儿，来点儿汤几乎是唯一可以做的事，而且他已经厌倦了傻坐在那里。至少，喝汤算是在做点什么，算是某种行动。
议事厅非常安静。维斯塔在打盹儿。索尔·法罗正望着最近的那只火桶，桶里噼啪作响。索尔早已去喝过两三次汤回来了，罗瑞担心要是索尔决定去喝第四次，或许就不会有多少汤剩下了。那除了傻坐着无聊地发呆，就真的没什么其他事可以用来消磨时间了。
夜风在外头越刮越猛，卷起雪珠敲打着窗户。罗瑞能够听见那沙粒拍打一般的响声。外面暴风雪正在肆虐。靠近火桶的地方都足够温暖，但议事厅主入口大门下方总有刺骨的邪风钻进来，屋顶的烟囱管道里发出怪异的笛鸣般的风声。
“他们已经花了很长时间。”罗瑞说。
“向导的回答往往是很难找到的。”索尔回答。他清了清喉咙，往前凑向火堆暖手，“特别是……你知道的。”
“遇到了一个从未遇到过的问题？”罗瑞问。
索尔点了点头。
“你们真的是直到现在才真正经历冬天吗？”
“一直没有经历过，直到最近三年。”索尔说，“当然，我们知道冬天什么样，知道往时地球的冬季是什么样子，因为都有记载。而通常这个季节都要相对冷一些。但是我们以前从未见过冰雪。”
“好吧。”
“维斯塔告诉你的，是不是？”
“是的。”罗瑞说。
“那你的老家有冬天？”索尔问。
“对，有的。”罗瑞说，“在我的家乡还挺常见的。我们习惯了冬季。但这儿冷得有点太厉害了，真是个严冬啊。显然，一反常态的冬季或多或少会让人担忧。”
他站起来，望着通向密室的那道门。
“或许我应该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他提议，“我确信我帮得上忙。”
“那是不被允许的。”索尔回答，“议会都是通过投票来做出决定。”
“他们到底在查看什么呢？”罗瑞问。
“哦，当然是向导的教义。”索尔坐起来，皱起眉头看着罗瑞，“向导提供给我们的契约，原样保存在密室之中。向导知识渊博，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博学，通常需要花很长时间和非常多的智慧才能筛选判断向导告诉我们的是什么。”
“你们的伊迈纽尔向导。”罗瑞说。
“没错。”索尔说，“想必你们的种植区也有同样功能的向导？”
“我们有游客咨询处和每周免费的报纸。”
“什么？”索尔问。
“没什么。”罗瑞走动了几步，“我真希望我能知道艾米和博士在哪儿。我希望他们没事。博士总是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断地想象，要是他在这儿，会怎么说，会怎么做。”
“喂！你好？有人听见吗？”博士的声音突然响彻议事厅。
索尔和维斯塔都大为震惊，差点跳了起来。
声音似乎是从罗瑞的正后方传来的。他非常缓慢地转过身。
议事厅沐浴着柔和的黄色光芒，温暖而明亮，却不知为何，是从地面上、墙壁间、天花板之中发出的。能量沿着镶嵌在木质地板上的圆形金属纹路，形成闪闪发光的哥特式花纹，一路延伸至大厅横梁和屋顶立柱的接缝处。
大厅中央变换了模样。转眼间，它似乎变成了看上去非常前卫的白色房间的一部分。议会区栅栏前的几排长凳，已经变成了看上去应该是计算机工作站的格局，另外还有两把高背椅。
罗瑞所站的地方，一半属于议事厅，一半属于新出现的白色房间。
脑袋发光的博士正站在他的面前，一起的还有艾米和两位罗瑞认不出的莫芬人青年。
“博士！”罗瑞大喊。
“罗瑞！”博士满怀欣喜地惊呼，“罗瑞·威廉姆斯·庞德！”
“不是我的真名。”罗瑞微笑着。
“我确信我们能联系上什么人，”博士兴奋地说，“但我不敢相信竟会是你！”
一时间哑口无言的艾米冲过去拥抱罗瑞，而他张开了双臂迎接她。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罗瑞大笑。
预料中的拥抱并没有按计划发生。罗瑞和艾米像面对鬼魂一样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双方都惊讶不已。他们停了下来，转过身相互对望。
“刚刚发生了什么？”罗瑞问。
“为什么我触碰不到罗瑞？”艾米质问道，“怎么回事？太令人毛骨悚然了！我就这么穿过了他。如果我们在同一个房间，为什么我触碰不到他？”
“好吧，因为你们根本不能算是在同一个房间。”博士说。
艾米伸出手，想要感受罗瑞的脸庞。她仅仅只是成功地将她的手穿过了他的脑袋。
“呃，行了，别再那么做。”罗瑞告诉她。
“这太诡异了！”艾米抗议。
“是的，不过还是别那么做了。”罗瑞说。
“你想必是在‘旁处’的议事厅里。”博士说，“干得漂亮，罗瑞。那儿正是我需要你去的地方。”
罗瑞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就好像他早就计划好了似的。“你们在哪儿？”他问。
“我们在二号稳定场，”博士回答，“就是白天你从窗口或许能望见的那几座大山之一。其实我们在内部很深的地方，所以你还是看不到我们的。”
他的声音太大、太清晰以致失真，就好像在用一条连接有问题的线路打电话似的。
“罗瑞，还记得那些山么？”他问，“我认为不是真山的那些怪异玩意儿。”
“我记得，博士。”罗瑞说。
“好的，那些真的不是山，而是巨大的机器，名叫‘环境改造系统’，或是‘环境莫芬化系统’，或者随便你怎么称呼吧。它们被建造出来，用以改变这个世界，重新整合气候，让这里更像地球。”
“更有地球风格？”罗瑞笑了。
“一语中的，庞德先生。”博士大笑，“因此，这个过程将持续很多年，很多个世纪。那是一个长期项目。总之，我们正在其中一台机器里面。”
“好的……”
“具体来说，”博士说，“我们在一个远程呈现通信室里。我们是偶然发现它的，它可能曾经是连接莫芬人社群的通信网络的一部分。”
“仿佛你就在这里一样。”罗瑞说，仍然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妖术！”索尔·法罗嘟囔着。他和维斯塔都吓呆了。两人瞪大了双眼。
“那是谁？”博士问。
“那位是索尔·法罗，”罗瑞说，“而这位是维斯塔。”
“维斯塔·弗拉瑞什！”博士大喊，“活得好好的！多么令人难以置信？非常高兴能几乎见到你本人，维斯塔。如你所见，你姐姐和塞姆威尔在这儿，和我们在一起。他们非常安全。好吧……相对安全。好吧……他们是在这儿跟我一起呢。”
维斯塔和贝尔走上前，相互望着对方。
“我真是好担心你啊。”贝尔说。
“你看上去像是用光做成的。”维斯塔说。
“她就是！”博士喊道，“对你来说，她就是！远程呈现系统会产生一个实时全息场，就像是3D。我爱3D！特别是红绿3D眼镜。总之，它能在我们这儿产生一个你的全息图像，反之亦然，因此我们全都看上去在同一个房间里。”
“真是太离奇了。”艾米说着，把手指戳进罗瑞的面孔里。
“又来了，停下。”罗瑞说着，视线回到博士身上。“博士，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镇子上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有一种怪物……”
“有红色的眼睛！”维斯塔脱口而出。
“是的，红色的眼睛。”罗瑞同意。
“那应该是冰雪战士。”博士点点头，突然严肃了一些，“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周围可不止一个冰雪战士。那真是个问题，罗瑞。它们对莫芬人，对‘此后’上所有的人类，都是个威胁。我们得通力合作来阻止它们，破坏它们的计划。”
“如何做到？”罗瑞问。
“先说首要的事情，你得让莫芬人做好准备。”博士告诉他，“冰雪战士已经被调动起来了。它们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
“维斯塔，格荣当选者在吗？”贝尔问，“你能把他叫来吗？或是议会的其他成员……强斯、老者温欧娜，任何人？他们得听听这件事。”
“他们全都在密室里，商议向导的教义。”维斯塔说。
“唷，那可真有意思。”博士说。
“维斯塔，去把他们叫来！”贝尔催促道，“赶紧去！”
维斯塔点了点头，飞奔而去。索尔仍然惊讶地盯着这几个亮闪闪的人影。
“博士？”罗瑞说。
“什么事，罗瑞？”
“我……等一下。艾米，说真的，别再用你的手指戳进我的鼻子里了。博士，你为什么说话那么着急呢？”
“我有吗？”博士问。
“有。”罗瑞说，“就好像是……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没有什么时候可以比得上现在！”博士热情洋溢地说，但他有时候真的不太擅长说谎。
“博士……”罗瑞的声音里充满谨慎，那是在表明“我可是认真的”。
“什么？”博士问。
“那尖厉的噪音是什么？”罗瑞问。
地底深处第二稳定场之下的全息场里，博士回头看了看他的朋友闪烁着全身影像，很不自在地转过身。
聚焦声波钻头的声响正在稳步变大。
“等等，罗瑞。”博士说，“站在那儿别动。”
他走出全息图像区域的辉光，向开着的舱门走去。噪声在走廊中回响。冰雪战士已经割穿了博士和他的同伴们沿路锁上的第二道舱门。
“塞姆威尔？”他唤道。
年轻人跑过来加入了他。
“留意看好这里，”博士告诉他，“一旦冰雪战士在那道门口出现，就大喊出来让我们知道，然后锁上这道舱门。这样就能再次拖慢它们。”
“向导作证，我明白了。”塞姆威尔说。
“一旦你完成这些，我要你带上艾米和贝尔从另一条路走，从你侦察过的路出去，明白了吗？”
“明白，博士。”
“这很重要。”
“A类重要。我明白。那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你会在哪儿呢？”塞姆威尔问。
“我会在你们身后。”博士说，“但我需要你来带路，这样你就可以用你的手去开门锁。”
“啊，”塞姆威尔点头，“对，懂了。”
博士让塞姆威尔站在门边看守，自己走回了全息图像区域。
艾米和罗瑞面对着面，相互看着对方。
“我真的很担心你。”罗瑞告诉她。
“我也担心你。”她回答，“你只是回去拿了件外套，能有多难？”
“哦，我以为你们在我回去拿外套的时候被捉住了。”罗瑞说，“看来，这一系列的灾难都因你们而起。”
“事实上，是因为塔迪斯错得离谱，导致我们离圣诞差了不知多少年去了。”艾米回答。
“好吧，总之我真的很担心。”罗瑞说。他举起手，打开手掌，手指微微揸开，就好像他正按着一面窗玻璃。艾米用左手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于是他们通过全息媒介“触摸”了双手。一只连着松紧带的手套挂在她的袖口上。
两人的手，相互穿过了对方的。他们一起猛地各自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
“我以为那会非常甜蜜，”罗瑞失望地说，“我以为那会是个经典时刻，就像电影里，当英雄身陷囹圄，姑娘去看望他，他们把手放到探访间的玻璃隔板两侧？就像那样，你明白吗？”
“明白。”她说。
“但那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他说。
“真是有点儿。”她同意。
罗瑞看到博士再次出现了。
“博士，那是什么声响？”他问。
“没什么好担心的。”博士欢快地说。
“他那么说，只是想让你不要担心。”艾米说。
“那是什么声响？”罗瑞问。
“雪怪正在钻穿舱门来捉我们。”艾米告诉他。
“什么？”罗瑞非常惊慌地问。
博士看了看艾米。他的肩膀垂下来，忧伤地叹了口气。
“这甚至都不是什么难记的名字，还有贾鸹费斯[. 第九任博士的故事中（2005版第一季第七集《漫长的游戏》）出现的外星生物，形似蛞蝓的巨怪，通过控制新闻操纵人们的生活。
]或者卡斯妥瓦拉[. 第五任博士的登场故事的标题，长达四集（1982年，老版本第十九季一至四集）。“卡斯妥瓦拉”是意大利阿布鲁索地区的一个小村庄，故事以荷兰著名图形视觉艺术家M.C.埃舍尔在当地游历期间的石板印刷作品《卡斯妥瓦拉》为灵感，还原了一个奇异的视觉空间。
]那种呢。”博士对她说，“我是说，我的一个朋友当场就给起了这个名字。冰雪战士，很简单，一点不难。为什么你记住它会如此困难？”
“大概是现状导致的压力。”艾米脱口而出。
“她说的是真的吗？”罗瑞问博士。
“完全不是。”博士回答，“‘怪’这个字从来就跟它们的名字没有任何关系。它们就叫冰雪战士而已。”
“上帝啊……博士，它们钻穿门了吗？”罗瑞坚持发问，尽最大努力不让自己大喊出声。
“它们正在钻呢。”博士承认。
“博士！你们必须离开那儿！”罗瑞说。
“维斯塔去找议会的人了吗？”
“去了。”罗瑞说。
“好吧，我们没有时间等他们回来。”博士意味深长地说，“听着，罗瑞，一切其实都很简单。冰雪战士想要这个星球。它们想要征服并殖民它。它们想要从莫芬人手上夺走它。但它们需要这里变得更冷，冷上许多许多。它们不希望莫芬人使这里温暖起来，变得更像地球。它们理想中‘像地球’的概念不同于莫芬人理想中的‘像地球’，而且……”
“博士，跳过那一段。”艾米建议。
“好的。罗瑞，”博士挑重点说，“关键问题是，冰雪战士已经破坏了环境改造系统。它们已经重新调整‘此后’一头扎进了冰河时代。”
“于是就有了突如其来的冬季。”罗瑞说。
“正是。”博士赞同道，“冰河时代刚好适合冰雪战士，但那会把莫芬人彻底消灭。我不打算让这种事发生。因此……我准备阻止冰雪战士，罗瑞。我要消除它们造成的破坏，并且加速环境改造系统的全球变暖进程。我要把‘此后’变成一个让任何冰雪战士都觉得非常难以忍受的地方。”
“好的。”罗瑞点头。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从外面的走廊传来。
“博士，它们过来了！”塞姆威尔在门口朝这边大喊。
“关上你那道舱门，塞姆威尔！”博士回应道，“带所有人去另一个房间，像我告诉你的那样！”
“是，博士！”塞姆威尔回答，他将手放在掌纹读取器上，舱门砰地关上了。
“抱歉。真的是时间不够用了。”博士说着转向罗瑞，“就像我说的，我需要重置环境改造系统，但那是一套巨大并且非常复杂的系统。要知道，我不希望因为胡乱摆弄而造成全球性灾难。我需要计划和日程来展开工作。罗瑞，我遇到的所有莫芬人都不断提及‘向导’。根据我的理解，向导拥有他们所尊崇的生存原则或者教义。我想他们指的其实是一套指导手册，由最初的殖民者留下的信息编纂而成，涵盖了所有操作并维护这套系统的细节。”
“我也是这么推测的。”罗瑞表示同意，“这套指导手册在他们的生活中扮演着无比重要的角色，人们将它当作某种神圣的教条。我听到他们称之为‘伊迈纽尔向导’。”
“伊迈纽尔，还是e手册[. Emanual（伊迈纽尔）可以拆分为e（电子）和manual（手册）两个词。
]？”博士饶有兴致地问道。
“正是，”罗瑞说，“e手册。一部电子手册。我想它是数字化保存的。毗邻大厅有一个地方被称作密室，那就是他们保存它的地方[. 密室（Incrypt）和加密（encrypt）同音。
]。”
“我需要复制一份。”博士说。
“噢，可他们不让我进去。”罗瑞回答。
高频牙科钻头似的声音开始在舱门另一头咆哮。冰雪战士就在门外了。
“快点！”塞姆威尔对艾米和贝尔说，“我们得走了！马上走！博士说的！”
“博士？”艾米看着博士。
“罗瑞，我需要那个‘e手册’。”博士说。
“我明白。”罗瑞回答，“但是他们不让我接近密室。”
“罗瑞，你得试试。”博士说。
“好的。”
“罗瑞，我是认真的。”博士说，“我们不能留在这儿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得走了。我会试着找到另一个类似的远程呈现终端，一找到我就与你联络。帮我拿到‘e手册’，拜托了！”
“我会尽力而为的，博士！”
“我知道你会的。”博士说。
“博士，我们得马上走了！”艾米大喊。
“艾米！”罗瑞试着越过博士再看看她，大声呼喊着，“务必小心！千万小心！”
“你知道我会的。”她回应道，同时试着在把博士拖走时向罗瑞挥手。她希望他没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她能看见他，却触摸不到，这是不公平的。他们不得不相互道别，然后开始逃亡，这是不公平的。她或许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这太不公平了。
“走！快走！”博士告诉艾米，“带塞姆威尔和阿拉贝尔从这里出去，快逃！”
“我不能落下你！”艾米抗议道。
“噢，天啊！”罗瑞大喊，完全无能为力，“这没得选。你们快跑啊！”
“我得破坏终端，这样冰雪战士就不能接入它了。”博士说，“艾米，快走！”
艾米百般不愿地跑向了远端的门，塞姆威尔和阿拉贝尔都等在那里，吓得直发抖。“博士，快来！”她大叫。
博士正在调节遥控装置，重置主控制台系统。“回头见，罗瑞·威廉姆斯·庞德！”他朝罗瑞的全息影像咧嘴一笑。
“拜托，博士，快走！”罗瑞看上去苦恼又无助。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发出了类似枪声的巨大声响。眨眼间，一股金属燃烧的气味充满了腔室——钻头贯穿了门锁。
舱门洞开，两个冰雪战士跻进了远程呈现室，一个手执阔剑，另一个拿着装饰华丽的战斧，从手柄到斧刃，全都由同一块闪闪发亮的金属打造而成。
阿拉贝尔尖叫起来。
“博士，跑啊！”罗瑞和艾米不约而同地大叫起来。
博士转过身，看见冰雪战士向他逼近。又有两个跟着先前的那一对进入房间。博士把遥控手柄扔到冰雪战士的身上，试图分散其注意力，然后一个箭步，闪身跑向艾米和两个莫芬人。
执斧的冰雪战士用超凡的力量和姿态掷出了武器。精湛的武艺让闪闪发亮的斧子在空中旋转，飞舞时发出劈开空气的嗖嗖声。这次抛掷不为杀死博士，而是迫使他后退，阻止他逃走。
斧子飞过博士身边时，他惊呼一声收住了脚步。斧子击中控制台，利刃扎进了控制组件中。这一下摧毁了能源系统。议事厅的全息影像——心急如焚的罗瑞和哑口无言的索尔——闪烁着，跳动着，全都消失了。一阵炽热的火花从控制台飞散出来，小型爆炸的冲击波让博士扑倒在地。
艾米发出哀号：“博士！”
博士想要站起来。一只巨大的绿色螯钳紧紧夹住他的右腕，痛得他大喊起来。
“快走！艾米，快走！”他大叫着，想要挣脱开。
艾米站在舱门口，极度惊恐地盯着他。塞姆威尔和阿拉贝尔想将她拖出房间，但她挣脱了两人。
“博士！”
“离开这儿！”博士大吼着回应。
“不能落下你！”
“锁上门快走！保全贝尔和塞姆威尔！快跑！”
其他冰雪战士纷纷朝门口逼近。不出几秒钟，它们就能捉住她，舱门就会被劈开，他们全都会变成博士最难驯服的死对头的俘虏。
“求你了，艾米。”博士哀求，“求你了。”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一眼。
这最后的交流超越了语言。
艾米绝望地放声大喊，终于允许自己被两个年轻的莫芬人拖出了舱门。她将手敲在掌纹读取器上，舱门在冰雪战士的面前砰地关上了。
它关闭的力量如此之大，一只羊毛并指手套落到了甲板上，手套上连着被切断了的松紧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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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艾米尖叫起来，步子迈得更大，好让自己跟上，“长剑？当真？那玩意儿是真的吗？”
“我毫无头绪！”博士大吼着回答她。
“不，你有！”艾米抗议，“你总是知道的！”
“好吧！”博士回头大叫，不顾一切地往前冲，“我想我可以推测，冰雪战士来自一个古老的尚武社会，对于手持祖先打造的传统武器感到极为自豪。而使用带刃的古老战斗武器，表明它们要进行肆意杀戮和仪式化的行刑！但在它们追杀我们的时候，讨论这个问题应该不是什么开心事！”他补充道。
至少有半打冰雪战士坚持不懈地在长廊里一路追赶他们。舱口仍不断有后来者涌入。最接近他们的战士，似乎在呼唤他们。它们发出了怪异的喉音，至少可能是在发出警告，或是勒令它们的追逐对象停下脚步或者投降。这很难说。每一声号叫听上去都不太像言语，而更像是压缩空气驱动的扭力扳手发出的嘶嘶喷气声。
阿拉贝尔落到了博士、塞姆威尔和艾米的后面。又长又重的冬裙严重妨碍了她。
“快点！”塞姆威尔喝道，拽住她的胳膊，把她推到自己前头。他环顾四周，恰好看到艾米被甲板平台的边缘绊住了，一个倒栽葱跌倒在地。
“快走！”塞姆威尔冲贝尔大叫，又冲回去帮艾米。
艾米把自己蜷了起来。塞姆威尔拽住了她的双脚。
“快点！”他几乎是在乞求。
“好……好的！”
“你受伤没有？”
“我撞到了膝盖。”艾米挣扎着吸了一口气。
“你必须得继续跑！”他不得不强调。
两人回头看。
一名冰雪战士就在二十米外。它已经到了一排大缸的尽头，看到他们，便举起了长剑，双手握住剑柄高高立起、刀锋向下，就像是一个拿着武士刀的忍者。就是罗瑞喜欢的功夫片里的那种刀，不管叫什么名字。武士刀？武撕刀？武术刀？
那个冰雪战士并没有停下脚步。它看上去加快了速度，似乎是在冲向他们。
艾米和塞姆威尔逃开了，他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
博士引导着大家飞速逃亡，在长廊尽头的墙上发现一道出口舱门，与他们进入长廊的舱门一模一样，只不过它是关着的。
那是唯一的出路。
他往舱门跑去，鞋子在最后几步不住打滑，让他猛地撞了上去。舱门封得很牢，不过门框上装着又一个掌纹读取器。这一个并没有被破坏或融穿，完全是正常运作状态。
博士啪地将右手放在面板上。霓虹亮光从他的手掌下射出。接着，舱门四角红灯闪烁，喇叭反复厉声尖啸。
舱门并未识别他的掌纹。
它不会开了。
“啊！”博士说。有那么一瞬，他开始伸手去拿音速起子。然后他想起来，那只是浪费时间。
冰雪战士几乎已经追到跟前。
阿拉贝尔在他身后赶到，艾米和塞姆威尔紧随其后。博士转向一脸惊恐的阿拉贝尔，拽住她的手腕，把她的右手按在掌纹读取器上。一道霓虹光从她手掌下射出。咔嗒一下，伴随着嘶嘶声，舱门打开了。
博士赶紧把阿拉贝尔推进舱门，然后抓住正跑过来的艾米和塞姆威尔，把他们也推了过去。他在敞开的舱门口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正在步步逼近的冰雪战士，咧开嘴笑了。
“坦索氏的战士们！”他冲着它们高喊，“伊克森蒙斯家族坦索氏的战士们，告知你们的督军，寒青星向他致意！”
冰雪战士停下脚步，盯着他。他甩出一个傲然自大的致敬礼，向后穿过舱门，随即按住了手掌面板。喇叭再次响起，四角红光闪烁。舱门并未像他以为的那样，被戏剧性地关合。
“这部分还得想办法解决。”他承认，指了指门锁。冰雪战士明确了方向，又向前迈进，举起了手中的利刃。
艾米越过博士，伸手按在面板上。一道霓虹光从她手掌下射出。咔嗒一下，舱门伴随着嘶嘶声，当着冰雪战士的面哐当合上了，把它们锁在了另一头。
博士看着艾米。两人的鼻尖都快碰到一起了。
“你怎么知道那会管用？”他问。
“我并不知道。”她说。
“不过还是，干得漂亮，嗯？”他指出。
“我也这么想。”她回答。
几记锤击的声响从舱门另一侧传来，他俩不约而同地向后猛退了一步。
“这样能挡住它们一会儿。”博士说。
“要是它们像之前那样，也融穿了这把锁呢？”艾米问。
“噢，它们会的。”博士说，“不过我们现在有了很不错的优势。全都因为你是个人类。”
“什么？”艾米问。
“因为你是个人类。”博士重复。
“我听不懂你这不合逻辑的推理怎么办？”艾米问。
“你能够操纵舱门，”博士解释，“因为掌纹读取器识别你的遗传密码为人类。贝尔能够打开门，也是这个原因。人类造了的这个地方，因此人类的基因密码对门锁起作用。”
“即使像我那么古老的人类基因？”艾米问。
“只要是人类基因就行。”博士回答。
“等等。”阿拉贝尔看着博士，慌张地说，“如果你不能打开门锁，那是不是说明，你不是人类？”
博士尴尬地看着艾米，“啊，是的。我要怎么解释才好呢？”他开口道。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艾米一声尖叫：“塞姆威尔！”
塞姆威尔已然伸出的手悬在掌纹读取器上方。在艾米的抗议之下，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我只是想看看它是不是对我也有反应。”他有些气恼。
几下更为沉闷但是有力的锤击落在了舱门另一侧，他后退了几步。
“不过，我最好还是用别的门来试，嗯？”塞姆威尔补充道。
“我想那样会更有益于我们所有人的健康。”博士说。
他环顾四周，评估着他们身处的环境。这是一个后勤室，满是金属搁架和料斗。搁架上摆满了工具和设备，看上去仿佛有一部分是医用的，而有一部分是园艺用具。料斗里装满了用塑料包裹的机械备用件。他拿起几个部件，仔细查看。
“博士，我们真的不能留在这儿。”艾米说。
“是的，我们不能。”博士说。
似乎是要支持她的观点，猛击舱门的声音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极为难受的高频呼啸，就像是牙医的钻头马力全开时发出的声音。
“是的，我们真的不能留在这儿。”博士说，“那是聚焦声波钻头。它们只要两下就能把这扇舱门弄开。如果我们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一下就能打开。我们走吧。”
他们赶紧远离恼人的噪声，来到后勤室的尽头。眼前是另一道紧闭的舱门。
“现在你可以试了，塞姆威尔。”博士说。
塞姆威尔把手放在面板上。舱门开了。
塞姆威尔看上去对自己非常满意。
穿过舱门，他们走进了一条由一排蓝色顶灯照亮的阴沉走廊。走廊向两侧延伸，左手边传来了重型涡轮机械的咆哮。博士带着他们往右侧走。他吩咐塞姆威尔关上了他们身后的舱门。
“这样他们就得越过两道障碍。”博士强调。
大家感到更加安心了一点，轻快地沿着走廊向前。
“我们当着冰雪战士的面合上门之前，你跟他们说的是什么？”艾米问。
“噢，你知道的，打招呼啊。”
“你会怎么跟一个冰雪战士打招呼？”艾米问。
“嗯……欢迎欢迎，冰雪战士？”
“你的话其实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有趣……”艾米说。
他们到了另一道舱门前。这一次，艾米打开了它。
另一头的房间黑黢黢的，但自动灯很快闪烁着打开了。空气闻上去透着陈腐的味道，还有不少灰尘。这间屋子更大一些，内部有色泽苍白的船壳饰面，宽阔平坦的楼面上覆盖着奇异的图案，图案多是圆环和螺旋，由色彩各异的精致金属细线镶嵌而成。腔室的另一头还有一个舱门，整个空间的一边装有复杂的控制站和控制器。另有两把椅子面朝控制台摆放着，椅子有着高高的靠垫椅背和加高的扶手。这个区域看上去像是宇宙飞船的驾驶舱。
博士朝工作区域走去。他似乎对控制系统挺着迷。“去看看下一道门后面有什么，”他对其他人说，“别走太远。”
“你打算干什么？”艾米问。
“我打算研究一下这些东西。”他倚着控制台说。
他思索着，手指从一排触摸屏上扫过。灰尘从他指间落下。“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他说，“事实上，我确信我知道这是什么。”
“真的？”艾米问。
“稍等一会儿。”博士进一步考察。他回头做了个手势，“看地板，庞德。看看地板上的这些图案。我们在哪儿见过？”
“呃……我不知道。”艾米说。
“想一想。我们最近见到过的。”
“真的吗？我不知道。”
“那就等一会儿。”说着，他在一张高背椅上坐下，十指交叉，压着指关节。他已经随机按下了几个开关，几个指示灯亮了。控制台嗡嗡作响，开始启动。“请允许我向你展示这究竟是什么。”
“博士，我们真的有时间停下来到处摆弄吗？”艾米问。
“我们有时间停下来摆弄这个东西，”博士说道，“如果这就是我以为的那个东西。”他补充道，“根据我们所确定的一些情况判断，这就是。”
阿拉贝尔和塞姆威尔回来了，他们已经检查了下一道门。
“出去是另一条过道，”贝尔说，“还有些房间。我们没有走太远。”
“很好。”博士说。他进一步调整了控制设定。
“你在干什么？”塞姆威尔问。
“他在显摆呢。”艾米说。
“我没有。”博士说，“我正在让这些长期处于休眠状态的系统重新工作，并给它们供电到可运转的能量水平。”
“没错，不过他并没有告诉我们，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或者他做的到底是什么。”艾米对贝尔和塞姆威尔说，“而原因就是，这样做的话，它发挥功能的最终效果就会更加引人注目。”
“来点富有戏剧性的期待从来都是无伤大雅的。”博士说，“这是一种制造悬念的艺术。一位来自丹麦的王子告诉我的。”他轻描淡写地又摆弄了几下设置，然后拿起收纳在控制台插槽中的又小又沉的远程控制设备，站了起来。
“来吧。”博士对他们说，“到这里来。到屋子中间来。快点。”
能量在继续积累。他们能听见四周传来的响动。房间里的灯光也越来越亮。
“你做了什么？”艾米问。
“很安全的，我发誓。”博士说。他通过远程控制设备做了一下微调。
能量水平增长的嗡鸣变成了一阵阵没精打采的搏动，像是缓慢循环着的能量脉冲。
“好嘞。”他说，“准备好了吗？扶住你们的帽子。”
“我没有戴帽子。”塞姆威尔说。
“你应该来一顶。”博士回答，“帽子可酷了。”
博士按下了控制面板上的激活按钮。
房间里，他们周围的灯光变化相当大，不仅仅微闪和变暗，光线的质感似乎也有了变化，变得更柔和了，不再那么强烈，就像是伦敦西区舞台剧场景切换时的样子。如此奇特的效果，使得阿拉贝尔、塞姆威尔和艾米全都不由自主地小声惊叹起来。
然后他们意识到了自己眼前看到的是什么。他们眨了眨眼睛，看到周身的腔室非常突然地发生了转变。大家第二次不由自主地发出更大声的惊呼，更饱含赞叹。
博士咧开嘴笑了。
他们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间了。
他们完全置身于另一个地方。
罗瑞琢磨着他是不是该勉为其难地再来点儿汤水。他并不是真的想再来点儿汤。汤是不错，但他已经饱了。然而，除了傻坐在那儿，来点儿汤几乎是唯一可以做的事，而且他已经厌倦了傻坐在那里。至少，喝汤算是在做点什么，算是某种行动。
议事厅非常安静。维斯塔在打盹儿。索尔·法罗正望着最近的那只火桶，桶里噼啪作响。索尔早已去喝过两三次汤回来了，罗瑞担心要是索尔决定去喝第四次，或许就不会有多少汤剩下了。那除了傻坐着无聊地发呆，就真的没什么其他事可以用来消磨时间了。
夜风在外头越刮越猛，卷起雪珠敲打着窗户。罗瑞能够听见那沙粒拍打一般的响声。外面暴风雪正在肆虐。靠近火桶的地方都足够温暖，但议事厅主入口大门下方总有刺骨的邪风钻进来，屋顶的烟囱管道里发出怪异的笛鸣般的风声。
“他们已经花了很长时间。”罗瑞说。
“向导的回答往往是很难找到的。”索尔回答。他清了清喉咙，往前凑向火堆暖手，“特别是……你知道的。”
“遇到了一个从未遇到过的问题？”罗瑞问。
索尔点了点头。
“你们真的是直到现在才真正经历冬天吗？”
“一直没有经历过，直到最近三年。”索尔说，“当然，我们知道冬天什么样，知道往时地球的冬季是什么样子，因为都有记载。而通常这个季节都要相对冷一些。但是我们以前从未见过冰雪。”
“好吧。”
“维斯塔告诉你的，是不是？”
“是的。”罗瑞说。
“那你的老家有冬天？”索尔问。
“对，有的。”罗瑞说，“在我的家乡还挺常见的。我们习惯了冬季。但这儿冷得有点太厉害了，真是个严冬啊。显然，一反常态的冬季或多或少会让人担忧。”
他站起来，望着通向密室的那道门。
“或许我应该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他提议，“我确信我帮得上忙。”
“那是不被允许的。”索尔回答，“议会都是通过投票来做出决定。”
“他们到底在查看什么呢？”罗瑞问。
“哦，当然是向导的教义。”索尔坐起来，皱起眉头看着罗瑞，“向导提供给我们的契约，原样保存在密室之中。向导知识渊博，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博学，通常需要花很长时间和非常多的智慧才能筛选判断向导告诉我们的是什么。”
“你们的伊迈纽尔向导。”罗瑞说。
“没错。”索尔说，“想必你们的种植区也有同样功能的向导？”
“我们有游客咨询处和每周免费的报纸。”
“什么？”索尔问。
“没什么。”罗瑞走动了几步，“我真希望我能知道艾米和博士在哪儿。我希望他们没事。博士总是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断地想象，要是他在这儿，会怎么说，会怎么做。”
“喂！你好？有人听见吗？”博士的声音突然响彻议事厅。
索尔和维斯塔都大为震惊，差点跳了起来。
声音似乎是从罗瑞的正后方传来的。他非常缓慢地转过身。
议事厅沐浴着柔和的黄色光芒，温暖而明亮，却不知为何，是从地面上、墙壁间、天花板之中发出的。能量沿着镶嵌在木质地板上的圆形金属纹路，形成闪闪发光的哥特式花纹，一路延伸至大厅横梁和屋顶立柱的接缝处。
大厅中央变换了模样。转眼间，它似乎变成了看上去非常前卫的白色房间的一部分。议会区栅栏前的几排长凳，已经变成了看上去应该是计算机工作站的格局，另外还有两把高背椅。
罗瑞所站的地方，一半属于议事厅，一半属于新出现的白色房间。
脑袋发光的博士正站在他的面前，一起的还有艾米和两位罗瑞认不出的莫芬人青年。
“博士！”罗瑞大喊。
“罗瑞！”博士满怀欣喜地惊呼，“罗瑞·威廉姆斯·庞德！”
“不是我的真名。”罗瑞微笑着。
“我确信我们能联系上什么人，”博士兴奋地说，“但我不敢相信竟会是你！”
一时间哑口无言的艾米冲过去拥抱罗瑞，而他张开了双臂迎接她。
“你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罗瑞大笑。
预料中的拥抱并没有按计划发生。罗瑞和艾米像面对鬼魂一样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双方都惊讶不已。他们停了下来，转过身相互对望。
“刚刚发生了什么？”罗瑞问。
“为什么我触碰不到罗瑞？”艾米质问道，“怎么回事？太令人毛骨悚然了！我就这么穿过了他。如果我们在同一个房间，为什么我触碰不到他？”
“好吧，因为你们根本不能算是在同一个房间。”博士说。
艾米伸出手，想要感受罗瑞的脸庞。她仅仅只是成功地将她的手穿过了他的脑袋。
“呃，行了，别再那么做。”罗瑞告诉她。
“这太诡异了！”艾米抗议。
“是的，不过还是别那么做了。”罗瑞说。
“你想必是在‘旁处’的议事厅里。”博士说，“干得漂亮，罗瑞。那儿正是我需要你去的地方。”
罗瑞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就好像他早就计划好了似的。“你们在哪儿？”他问。
“我们在二号稳定场，”博士回答，“就是白天你从窗口或许能望见的那几座大山之一。其实我们在内部很深的地方，所以你还是看不到我们的。”
他的声音太大、太清晰以致失真，就好像在用一条连接有问题的线路打电话似的。
“罗瑞，还记得那些山么？”他问，“我认为不是真山的那些怪异玩意儿。”
“我记得，博士。”罗瑞说。
“好的，那些真的不是山，而是巨大的机器，名叫‘环境改造系统’，或是‘环境莫芬化系统’，或者随便你怎么称呼吧。它们被建造出来，用以改变这个世界，重新整合气候，让这里更像地球。”
“更有地球风格？”罗瑞笑了。
“一语中的，庞德先生。”博士大笑，“因此，这个过程将持续很多年，很多个世纪。那是一个长期项目。总之，我们正在其中一台机器里面。”
“好的……”
“具体来说，”博士说，“我们在一个远程呈现通信室里。我们是偶然发现它的，它可能曾经是连接莫芬人社群的通信网络的一部分。”
“仿佛你就在这里一样。”罗瑞说，仍然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妖术！”索尔·法罗嘟囔着。他和维斯塔都吓呆了。两人瞪大了双眼。
“那是谁？”博士问。
“那位是索尔·法罗，”罗瑞说，“而这位是维斯塔。”
“维斯塔·弗拉瑞什！”博士大喊，“活得好好的！多么令人难以置信？非常高兴能几乎见到你本人，维斯塔。如你所见，你姐姐和塞姆威尔在这儿，和我们在一起。他们非常安全。好吧……相对安全。好吧……他们是在这儿跟我一起呢。”
维斯塔和贝尔走上前，相互望着对方。
“我真是好担心你啊。”贝尔说。
“你看上去像是用光做成的。”维斯塔说。
“她就是！”博士喊道，“对你来说，她就是！远程呈现系统会产生一个实时全息场，就像是3D。我爱3D！特别是红绿3D眼镜。总之，它能在我们这儿产生一个你的全息图像，反之亦然，因此我们全都看上去在同一个房间里。”
“真是太离奇了。”艾米说着，把手指戳进罗瑞的面孔里。
“又来了，停下。”罗瑞说着，视线回到博士身上。“博士，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镇子上发生了非常可怕的事情。有一种怪物……”
“有红色的眼睛！”维斯塔脱口而出。
“是的，红色的眼睛。”罗瑞同意。
“那应该是冰雪战士。”博士点点头，突然严肃了一些，“我很遗憾地告诉你，周围可不止一个冰雪战士。那真是个问题，罗瑞。它们对莫芬人，对‘此后’上所有的人类，都是个威胁。我们得通力合作来阻止它们，破坏它们的计划。”
“如何做到？”罗瑞问。
“先说首要的事情，你得让莫芬人做好准备。”博士告诉他，“冰雪战士已经被调动起来了。它们随时都可能发起攻击。”
“维斯塔，格荣当选者在吗？”贝尔问，“你能把他叫来吗？或是议会的其他成员……强斯、老者温欧娜，任何人？他们得听听这件事。”
“他们全都在密室里，商议向导的教义。”维斯塔说。
“唷，那可真有意思。”博士说。
“维斯塔，去把他们叫来！”贝尔催促道，“赶紧去！”
维斯塔点了点头，飞奔而去。索尔仍然惊讶地盯着这几个亮闪闪的人影。
“博士？”罗瑞说。
“什么事，罗瑞？”
“我……等一下。艾米，说真的，别再用你的手指戳进我的鼻子里了。博士，你为什么说话那么着急呢？”
“我有吗？”博士问。
“有。”罗瑞说，“就好像是……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没有什么时候可以比得上现在！”博士热情洋溢地说，但他有时候真的不太擅长说谎。
“博士……”罗瑞的声音里充满谨慎，那是在表明“我可是认真的”。
“什么？”博士问。
“那尖厉的噪音是什么？”罗瑞问。
地底深处第二稳定场之下的全息场里，博士回头看了看他的朋友闪烁着全身影像，很不自在地转过身。
聚焦声波钻头的声响正在稳步变大。
“等等，罗瑞。”博士说，“站在那儿别动。”
他走出全息图像区域的辉光，向开着的舱门走去。噪声在走廊中回响。冰雪战士已经割穿了博士和他的同伴们沿路锁上的第二道舱门。
“塞姆威尔？”他唤道。
年轻人跑过来加入了他。
“留意看好这里，”博士告诉他，“一旦冰雪战士在那道门口出现，就大喊出来让我们知道，然后锁上这道舱门。这样就能再次拖慢它们。”
“向导作证，我明白了。”塞姆威尔说。
“一旦你完成这些，我要你带上艾米和贝尔从另一条路走，从你侦察过的路出去，明白了吗？”
“明白，博士。”
“这很重要。”
“A类重要。我明白。那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你会在哪儿呢？”塞姆威尔问。
“我会在你们身后。”博士说，“但我需要你来带路，这样你就可以用你的手去开门锁。”
“啊，”塞姆威尔点头，“对，懂了。”
博士让塞姆威尔站在门边看守，自己走回了全息图像区域。
艾米和罗瑞面对着面，相互看着对方。
“我真的很担心你。”罗瑞告诉她。
“我也担心你。”她回答，“你只是回去拿了件外套，能有多难？”
“哦，我以为你们在我回去拿外套的时候被捉住了。”罗瑞说，“看来，这一系列的灾难都因你们而起。”
“事实上，是因为塔迪斯错得离谱，导致我们离圣诞差了不知多少年去了。”艾米回答。
“好吧，总之我真的很担心。”罗瑞说。他举起手，打开手掌，手指微微揸开，就好像他正按着一面窗玻璃。艾米用左手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于是他们通过全息媒介“触摸”了双手。一只连着松紧带的手套挂在她的袖口上。
两人的手，相互穿过了对方的。他们一起猛地各自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
“我以为那会非常甜蜜，”罗瑞失望地说，“我以为那会是个经典时刻，就像电影里，当英雄身陷囹圄，姑娘去看望他，他们把手放到探访间的玻璃隔板两侧？就像那样，你明白吗？”
“明白。”她说。
“但那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他说。
“真是有点儿。”她同意。
罗瑞看到博士再次出现了。
“博士，那是什么声响？”他问。
“没什么好担心的。”博士欢快地说。
“他那么说，只是想让你不要担心。”艾米说。
“那是什么声响？”罗瑞问。
“雪怪正在钻穿舱门来捉我们。”艾米告诉他。
“什么？”罗瑞非常惊慌地问。
博士看了看艾米。他的肩膀垂下来，忧伤地叹了口气。
“这甚至都不是什么难记的名字，还有贾鸹费斯[. 第九任博士的故事中（2005版第一季第七集《漫长的游戏》）出现的外星生物，形似蛞蝓的巨怪，通过控制新闻操纵人们的生活。
]或者卡斯妥瓦拉[. 第五任博士的登场故事的标题，长达四集（1982年，老版本第十九季一至四集）。“卡斯妥瓦拉”是意大利阿布鲁索地区的一个小村庄，故事以荷兰著名图形视觉艺术家M.C.埃舍尔在当地游历期间的石板印刷作品《卡斯妥瓦拉》为灵感，还原了一个奇异的视觉空间。
]那种呢。”博士对她说，“我是说，我的一个朋友当场就给起了这个名字。冰雪战士，很简单，一点不难。为什么你记住它会如此困难？”
“大概是现状导致的压力。”艾米脱口而出。
“她说的是真的吗？”罗瑞问博士。
“完全不是。”博士回答，“‘怪’这个字从来就跟它们的名字没有任何关系。它们就叫冰雪战士而已。”
“上帝啊……博士，它们钻穿门了吗？”罗瑞坚持发问，尽最大努力不让自己大喊出声。
“它们正在钻呢。”博士承认。
“博士！你们必须离开那儿！”罗瑞说。
“维斯塔去找议会的人了吗？”
“去了。”罗瑞说。
“好吧，我们没有时间等他们回来。”博士意味深长地说，“听着，罗瑞，一切其实都很简单。冰雪战士想要这个星球。它们想要征服并殖民它。它们想要从莫芬人手上夺走它。但它们需要这里变得更冷，冷上许多许多。它们不希望莫芬人使这里温暖起来，变得更像地球。它们理想中‘像地球’的概念不同于莫芬人理想中的‘像地球’，而且……”
“博士，跳过那一段。”艾米建议。
“好的。罗瑞，”博士挑重点说，“关键问题是，冰雪战士已经破坏了环境改造系统。它们已经重新调整‘此后’一头扎进了冰河时代。”
“于是就有了突如其来的冬季。”罗瑞说。
“正是。”博士赞同道，“冰河时代刚好适合冰雪战士，但那会把莫芬人彻底消灭。我不打算让这种事发生。因此……我准备阻止冰雪战士，罗瑞。我要消除它们造成的破坏，并且加速环境改造系统的全球变暖进程。我要把‘此后’变成一个让任何冰雪战士都觉得非常难以忍受的地方。”
“好的。”罗瑞点头。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从外面的走廊传来。
“博士，它们过来了！”塞姆威尔在门口朝这边大喊。
“关上你那道舱门，塞姆威尔！”博士回应道，“带所有人去另一个房间，像我告诉你的那样！”
“是，博士！”塞姆威尔回答，他将手放在掌纹读取器上，舱门砰地关上了。
“抱歉。真的是时间不够用了。”博士说着转向罗瑞，“就像我说的，我需要重置环境改造系统，但那是一套巨大并且非常复杂的系统。要知道，我不希望因为胡乱摆弄而造成全球性灾难。我需要计划和日程来展开工作。罗瑞，我遇到的所有莫芬人都不断提及‘向导’。根据我的理解，向导拥有他们所尊崇的生存原则或者教义。我想他们指的其实是一套指导手册，由最初的殖民者留下的信息编纂而成，涵盖了所有操作并维护这套系统的细节。”
“我也是这么推测的。”罗瑞表示同意，“这套指导手册在他们的生活中扮演着无比重要的角色，人们将它当作某种神圣的教条。我听到他们称之为‘伊迈纽尔向导’。”
“伊迈纽尔，还是e手册[. Emanual（伊迈纽尔）可以拆分为e（电子）和manual（手册）两个词。
]？”博士饶有兴致地问道。
“正是，”罗瑞说，“e手册。一部电子手册。我想它是数字化保存的。毗邻大厅有一个地方被称作密室，那就是他们保存它的地方[. 密室（Incrypt）和加密（encrypt）同音。
]。”
“我需要复制一份。”博士说。
“噢，可他们不让我进去。”罗瑞回答。
高频牙科钻头似的声音开始在舱门另一头咆哮。冰雪战士就在门外了。
“快点！”塞姆威尔对艾米和贝尔说，“我们得走了！马上走！博士说的！”
“博士？”艾米看着博士。
“罗瑞，我需要那个‘e手册’。”博士说。
“我明白。”罗瑞回答，“但是他们不让我接近密室。”
“罗瑞，你得试试。”博士说。
“好的。”
“罗瑞，我是认真的。”博士说，“我们不能留在这儿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得走了。我会试着找到另一个类似的远程呈现终端，一找到我就与你联络。帮我拿到‘e手册’，拜托了！”
“我会尽力而为的，博士！”
“我知道你会的。”博士说。
“博士，我们得马上走了！”艾米大喊。
“艾米！”罗瑞试着越过博士再看看她，大声呼喊着，“务必小心！千万小心！”
“你知道我会的。”她回应道，同时试着在把博士拖走时向罗瑞挥手。她希望他没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水。她能看见他，却触摸不到，这是不公平的。他们不得不相互道别，然后开始逃亡，这是不公平的。她或许从此再也见不到他了，这太不公平了。
“走！快走！”博士告诉艾米，“带塞姆威尔和阿拉贝尔从这里出去，快逃！”
“我不能落下你！”艾米抗议道。
“噢，天啊！”罗瑞大喊，完全无能为力，“这没得选。你们快跑啊！”
“我得破坏终端，这样冰雪战士就不能接入它了。”博士说，“艾米，快走！”
艾米百般不愿地跑向了远端的门，塞姆威尔和阿拉贝尔都等在那里，吓得直发抖。“博士，快来！”她大叫。
博士正在调节遥控装置，重置主控制台系统。“回头见，罗瑞·威廉姆斯·庞德！”他朝罗瑞的全息影像咧嘴一笑。
“拜托，博士，快走！”罗瑞看上去苦恼又无助。有什么东西爆炸了，发出了类似枪声的巨大声响。眨眼间，一股金属燃烧的气味充满了腔室——钻头贯穿了门锁。
舱门洞开，两个冰雪战士跻进了远程呈现室，一个手执阔剑，另一个拿着装饰华丽的战斧，从手柄到斧刃，全都由同一块闪闪发亮的金属打造而成。
阿拉贝尔尖叫起来。
“博士，跑啊！”罗瑞和艾米不约而同地大叫起来。
博士转过身，看见冰雪战士向他逼近。又有两个跟着先前的那一对进入房间。博士把遥控手柄扔到冰雪战士的身上，试图分散其注意力，然后一个箭步，闪身跑向艾米和两个莫芬人。
执斧的冰雪战士用超凡的力量和姿态掷出了武器。精湛的武艺让闪闪发亮的斧子在空中旋转，飞舞时发出劈开空气的嗖嗖声。这次抛掷不为杀死博士，而是迫使他后退，阻止他逃走。
斧子飞过博士身边时，他惊呼一声收住了脚步。斧子击中控制台，利刃扎进了控制组件中。这一下摧毁了能源系统。议事厅的全息影像——心急如焚的罗瑞和哑口无言的索尔——闪烁着，跳动着，全都消失了。一阵炽热的火花从控制台飞散出来，小型爆炸的冲击波让博士扑倒在地。
艾米发出哀号：“博士！”
博士想要站起来。一只巨大的绿色螯钳紧紧夹住他的右腕，痛得他大喊起来。
“快走！艾米，快走！”他大叫着，想要挣脱开。
艾米站在舱门口，极度惊恐地盯着他。塞姆威尔和阿拉贝尔想将她拖出房间，但她挣脱了两人。
“博士！”
“离开这儿！”博士大吼着回应。
“不能落下你！”
“锁上门快走！保全贝尔和塞姆威尔！快跑！”
其他冰雪战士纷纷朝门口逼近。不出几秒钟，它们就能捉住她，舱门就会被劈开，他们全都会变成博士最难驯服的死对头的俘虏。
“求你了，艾米。”博士哀求，“求你了。”
两人四目相对。最后一眼。
这最后的交流超越了语言。
艾米绝望地放声大喊，终于允许自己被两个年轻的莫芬人拖出了舱门。她将手敲在掌纹读取器上，舱门在冰雪战士的面前砰地关上了。
它关闭的力量如此之大，一只羊毛并指手套落到了甲板上，手套上连着被切断了的松紧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