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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那天清晨,在向导[. Guide(向导)是God(上帝)的变音,用法也相同。
]之钟敲响之前,在太阳升起、带来光和热之前,维斯塔就早早地起了床。她在黑暗之中穿上衣服:羊毛衫、衬裙和罩裙、一顶帽子、两条披肩,还有贝尔为她缝制的手套。天非常冷。她能感觉到自己的鼻尖与双颊已经冻得通红,双眼泛泪,呼向阴霾之中的白色雾气清晰可辨。
严寒的天气,凛冽刺骨。这是一种带着杀伤力的寒冷,不管比尔·格荣[. 格荣(Groan)有“叹息”之意。
]或是其他人怎么说,一切并没有好转的迹象。冬季理应过去,而不是愈发严酷。维斯塔活了十八年,直到三年前才见到白雪皑皑的冬季。自此之后,一年寒过一年。
她从挂钩上取下外衣,即便戴着手套,双手仍然麻木。拂晓黯淡的光线在白雪的映照下显得亮了一些,在漆黑的门厅弥漫开来。借着微光,她寻到了她的靴子、小锅子和前一晚摆放好的一束温室花朵。她也看到了那根杆子,一根将近两米长的强力好用的修枝钩。这并不是适合修枝的季节,但她还是把它当作常备工具,因为贝尔说过,下脚之前还是先知道雪的深度比较好。积雪改变了景致,掩盖了坑洞。你很有可能会失足跌倒,甚至消失不见,或是扭伤脚踝,在长时间的孤立无援中受冻而死。
所有人都被告知不要单独出行,特别是在早上或夜里。总有传言说,树林里潜伏着什么东西。也有人杜撰出故事来吓唬小孩儿。维斯塔有正事要做。老家伙们混淆视听的护犊之举是吓唬不了她的。
她在挂钩上方的标签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哈维斯塔[. 维斯塔是哈维斯塔的昵称。
]·弗拉瑞什[. 弗拉瑞什(Flurish)有“繁荣兴旺”之意。哈维斯塔·弗拉瑞什(Harvesta Flu-rrish)直接理解就是“丰收兴旺”。
]。边上一个,是贝尔的名字;再边上,是一个闲置的挂钩。贝尔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更年长,也更聪明。无论如何,维斯塔·弗拉瑞什不能让这一天就这么过去。
强斯·普劳莱特[. 普劳莱特(Plowrite)有“开垦正确”之意。强斯·普劳莱特(Chaunce Plowr-ite)直接理解就是“碰巧开垦正确”。
]给他们所有人的靴子都加了全金属的防滑钉。比尔·格荣,也就是当选者,准许强斯用剩下的船壳来做这些防滑钉,而那些材料也已经所剩无几了。维斯塔曾希望,当她醒来后,可以不必用到它们。
可她还是用到了。

 
夜里又下了雪,覆盖了前些天留下的积雪。万物重新裹上一层松软的银装。
院子里,天仍是夜空蓝,那是贝尔双眸的颜色。破晓的光芒扫向群星。“旁处”那些留着雪胡子的屋顶和烟囱,在蓝色夜空下更显漆黑。远处光秃秃的树丛,还有稳定场宽广隆起的高原亦是如此。一缕缕蒸汽从稳定场顶端的排气口升腾而起,在钴蓝色的天空中白得耀眼。它们在高度上比周围的一切都有明显的优势,因而也最先捕捉到黎明的曙光。
维斯塔打开太阳灯,往杆子上一挂,开始走了起来。她的金属防滑靴嘎吱作响,修枝杆戳在雪上探着路,另一只手提着罩裙的褶边。院子里的狗吠叫着。弗拉瑞什的宅邸后面,牛棚里的那头牛哞哞地叫着。
她沿着“旁处”外的北巷走着,路过水井,一直往坐落于二号稳定场阴影处的“将林”走去。
一路缓行。脚下的路,每一步都让你深陷其中,难以跨越。维斯塔的双腿开始酸痛,于是她停下休息一会儿,俯身看见流向秋日磨坊的溪流,在夜昼交替时分,如玻璃一般冻结住了。
抵达“将林”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在向导之钟敲响上工钟声之前回到“旁处”了。她决定工作到入夜以后来弥补这个问题。 维斯塔知道种植区的人会原谅她。每年有那么一次,他们会通融她一两个小时。
“将林”非常安静。树木像是覆盖了积雪、沉默不语的雕像。秋季带走了它们的叶片,而冬天让它们弯下了黑色的枝干。维斯塔的太阳灯开始闪烁,能量耗尽了,然而天色已渐渐明亮起来,蓝天白雪被阳光染上了粉色。
独自在幽静中走着,有那么一瞬,她感觉似乎有人跟着自己。但除了沉寂的一切和她的想象,四周别无他物。
纪念场位于“将林”的中心,是多年前被选出来的一块幽静之地。耐心被誉为莫芬人最伟大的美德,而沉睡于此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块块石碑标记出每一个埋葬点,每一块石碑上都刻有名字,就像弗拉瑞什家后厅那些钩子上的标签。
这里有弗拉瑞什家的人,世世代代错落于其他莫芬人家庭之间。维斯塔的妈妈很早之前就离世了,那时维斯塔还不记事。她就躺在这里,而维斯塔总会向她的石碑轻柔地问好。
但维斯塔是为她爸爸来的:泰勒·弗拉瑞什,被一场发烧夺走了生命,已离世四年了。他预见了寒冷季节的到来,向家人表达了他的担忧,却未能活着亲眼看见冰雪。薄薄的棺木犹如冻僵的毯子,维斯塔很想知道他在地底下是否感受得到这份寒冷。他或许太担心他的两个女儿——维斯塔和贝尔——也太担心她们将要面对的未来。
维斯塔在墓前蹲下,掸去石碑上的雪,以便看清上面的名字。她取出带来的花儿,插进爸爸墓旁的罐子里。算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因此在道过一声生日祝福后,她才开始聊起近况以及一些工作上的小事。
远方的“旁处”,向导之钟敲响了。
维斯塔朝向导点头低语了几句,并请求向导照看好她的爸爸,然后起身开始往回走。
星星仍在闪烁。沿着西边远处树林光秃秃的轮廓望过去,有一颗星星似乎正在移动。
维斯塔驻足观察。有传言说到过会移动的星星。连贝尔也曾提起,她亲眼见到过一颗。很多人说这是凶兆,预示着严寒将会带来的危险,但这仍是个谜。星星理应不会在冬季黎明的黑暗中慢慢划过。
悄声无息地,它缓缓消失在一片树林之后。维斯塔急匆匆向前,看能否再瞥见一眼。
就在那个当口,她发现了脚印。
她几乎就走过了。然而它们在积雪里如此之深,黑洞洞的影子仿佛沥青一般。脚印从北边贯穿了“将林”的中心地带,一直通向三号稳定场。
这是她见过的最巨大的脚印,甚至比杰克·达格特[. 达格特(Duggat)有“挖掘”之意。
]穿上工作靴再套上金属防滑鞋以后留下的脚印还要大一些。不光脚印的尺寸惊人,迈出的步子也大得令人咋舌。
维斯塔盯着看了一会儿。她绞尽脑汁,试图解释眼前的状况。或许那些是已经开始融化的脚印,所以尺寸才会变大。
但它们应该都是新留下的。几个小时前才下的雪,刚开始的白昼根本来不及让它们融化。离镇子那么遥远的北边,除了她,没有人在此出没。脚印形状清晰,她可以辨别出脚跟和护趾垫的轮廓。
不久之前,一个庞然大物穿过了这片寂静的树林。要是她早那么几分钟从爸爸的墓前动身离开,或许就会遇到它。它也许会经过她回程的路。
维斯塔·弗拉瑞什害怕极了。她的双手颤抖,却不是因为寒冷。“旁处”看上去远在天边——如此遥不可及,一时也逃不过去,即使求救也很难有回应。她甚至不想穿过那串脚印逃回家里。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做,就好像那庞然大物能够感知到她穿过了脚印,然后转过头来追她似的。
她掉头开始往纪念场的方向跑。太阳尚未完全升起的那个当口,回到父亲身边似乎是最佳选择。
可是有东西正在林子里等着她,闷声吠鸣着,仿佛被拴住的猛犬,血红的双眼映着晨曦的微光。
有些东西,生来嗜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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