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下坠了足足有二十呎，掉在一片密实的灌木丛中。我的胃不住地抽搐。灌木枝叶起了很大的缓冲作用，但落地的撞击还是把我肺里的空气都挤了出去。我躺在那里，拚命想要喘一口气，却什么都吸不进来。终于，伴随着一阵疼痛，我把空气吸进了肺叶。
一片星辰闪耀的天空在遥远的上方旋转、波动。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让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星火啊……这里的星星可真多，排列的图案也很奇怪。一簇一簇，或者是一条条的缎带，在黑暗的底色上闪耀起点点光明，我还是无法习惯这种景色。在新芝加哥，天空一直被夜影的黑幕所遮盖，我只能想象星星的样子。经过了那么多年，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依照我对于老相本的模糊回忆，在我的想象中，星星彷佛是平均分布在苍穹上的。
真实的星空完全无序，更像是洒在地上的谷粒。我呻吟一声，坐起身。现在，我一边环顾周围，一边在心中对自己说，也许这才是我应得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被吸进梅根的影子次元里了？
起初看起来是这样，但这又让我必须解释一个怪异之处：伊尔迪希亚就在这里，距离我并不遥远。梅根不是说在她的影子世界里，这座城市根本没有朝这个方向走？
此外还有另一个不正常的地方。惭愧的是，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这个问题。
祸星去哪里了？
星星全都在天空中闪烁，但那颗无所不在的红点不见了，让人很不安。祸星一直都会在夜空中，就算是在新芝加哥，它的光芒也会刺穿夜影的黑幕，瞪视着我们。
我站起身，眼望天空，努力寻找祸星。刚一站稳，在我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藏身之地，就在梅根身边，她正不住地摇晃我。「戴维？噢，星火啊，戴维！」
「我没事。」我一边说，一边回想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是的，我回来了，就在我不久之掉落的地方，我面前的墙壁也不再透明。「出了什么事？」
「我意外地把你送过去了，」梅根说，「你完全消失了，然后你又猛地弹了回来。星火啊！」
「很有趣。」
「太可怕了。」她说，「谁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里会遇到什么，戴维？如果我让你掉进了一个大气成分完全不同的世界呢？你在那里会不会窒息？」
「那里和我们的世界很像，」我一边说，一边揉搓肋骨，「那里也有伊尔迪希亚，只不过和我们的距离不一样。」
「什么……真的？」梅根问，「你确定？我还特意挑了一个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地方，让我能有一个很好的视角。」
我坐下来，「是的。妳能再次进入同一个世界吗？想进去？」
「我不知道，」她说，「我这样做的时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就像弯一下手肘。」
「或者吃一个贝果。」我说着，点了点头。
「其实……并不一样，不过无所谓啦。」她犹豫了一下，便坐到我身边的地上。没过多久，柯迪探头进来看了看我们──看样子是梅根在叫醒我的时候声音太大了。梅根的消失了，现在柯迪能够看见我们。
「一切都还好吗？」柯迪的手中举着步枪。
「要看你如何定义了，」梅根一边说，一边躺倒在地上，「戴维说服我做了一些愚蠢的事。」
「他很善于此道。」柯迪靠在门框上说。
「我们正在测试她的力量。」我对柯迪说。
「嘿，」他说，「你竟然不先警告我？」
「告诉你，你又会怎样？」我问。
「起来吃些羊肉杂碎布丁。」柯迪说，「如果有意料之外的异能者力量突然摧毁了你的藏身之地，那么抢先吃些羊杂布丁绝不会是一件坏事。」
我皱起眉，「羊肉杂碎布丁是什么？」
「别问了，」梅根说，「他只是在胡说八道。」
「我可以给他看。」柯迪说着伸出拇指朝肩膀后面指了指。
「等等，」梅根说，「你真的有那种东西？」
「是的。不久之前我在市场里找到的。我猜这里的人认为牲畜一定要物尽其用，不是吗？」他停顿了一下，「当然，那些填在羊肚里的东西真的够可怕。」
梅根皱起眉，「难道它不是地道苏格兰菜之类的？」
「当然，当然，」柯迪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晃进了屋里，「正是因为很可怕，它才是苏格兰国菜。只有最勇敢的人才敢吃它，这证明了你是一位勇士，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天穿上苏兰短裙。」他和我们坐到一起，「所以，你们的超能力研究结果如何？」
「梅根把我送进了另一个次元。」我说。
「干得漂亮，」柯迪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根巧克力棒，「你没有带回一只突变兔子或者类似的东西给我吗？」
「没有突变兔子，」我说，「但祸星不在那里。」
「现在情形就更奇怪了，」柯迪说着，咬了一口巧克力，皱着眉头。
「怎么了？」我问。
「尝起来就像是土块，小子，」他说，「我真怀念过去的日子。」
「梅根，」我说，「妳能再引来那个世界的幻象吗？」
梅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还想去那里？」
「妳的超能力终究是有限的，」我说，「所以似乎并不是很危险。我的意思是，妳将我放在另一个世界里，但我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吗？」
「如果这只是因为我的练习不够呢？」梅根问，「如果，只要我再练习多一些，就可能让你的处境更危险呢？」
「那么这也意味着妳学会了更加持久地影响这个世界，」我说，「这对我们将非常有利，为此冒险是值得的。」
梅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但我似乎是说服了她。也许我有一点太过于擅长鼓动人们去做蠢事了。教授曾经不止一次为此指责过我。
梅根向她刚才改变过的墙壁挥挥手。墙壁消失不见，再次让我们看到了空旷的草原。
「现在，改变另一边吧。」我说着，指了指柯迪走进来的屋门所在的那面墙。
「这太危险了，」梅根警告我，「让我们被夹在两个影子中间，表示另外一个次元将更有可能渗透进来……但你不在乎，对不对？好吧，先告诉你，为了这个，你欠我一次背部按摩。」
对面的墙壁也消失了。现在我们三个就像是在平原上一座孤立的房间里，而且房间的两面墙都被打掉了。这种新视角让我们能够看到我刚刚见到的景象：伊尔迪希亚就在一段距离之外。
「唔。」柯迪站起身，从肩头取下步枪，用瞄准镜细看远处的城市。
「那座城市在这个次元中的位置有所不同，」梅根说，「这不奇怪。探寻到和我们类似的次元会更容易，所以我早该猜到的。」
「不，那不是，」柯迪说，「伊尔迪希亚还在和我们的次一儿相同的地方。只是妳的窗户没有开在我们藏身之地所在的地方。」
「什么？」梅根说着站起了身。
「看到那片原野了吗？那里是伊尔迪希亚的东边，那片树林就是很明确的标志。和我们的次元中一样。那座城市还在同样的地方，我们只是正在从外面看它。」
梅根显得很困惑。
「问题出在哪里？」我问她。
「我一直以为我的影子有直接的位置关连，」梅根说，「如果我把某个东西拉过来，那定是因为它正发生在另一个次元中相同的位置上，也就是说，就在我所在之地。」
「我们一直在谈论改变现实的形态，」柯迪耸了耸肩，「为什么地方就不会改变，小姑娘？」
「我不知道。」梅根说，「这只是……只是和我一直以为的不一样。我开始怀疑，我到底错得有多厉害。」
「没有祸星。」我尽量走到贴近消失墙壁的地方，「梅根，妳抓住的影子会不会一直来自于同一个世界，一个和我们平行的世界？当妳使用妳的力量时，我总是会见到炽焰。这似乎表明妳拉来的影子总是来自于他的世界。」
「是的，」梅根说，「或者是这样，或者是存在着成百上千个不同的他，每一个世界各有一个他。」
柯迪哼了一声，「听起来让人很头痛。」
「你根本不明白，」梅根说着叹了口气，「我做的事情是你的理论无法解释的，戴维。但也许的确有一个和我们相似的平行世界，而我触及那里的频率最高──如果我的能力在那里找不到我所需要的，它就会伸展得更远。在我刚刚转生的时候，我的能力可以延伸到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在梅根维持住的影子里，我盯着远处的那个伊尔迪希亚。一个和我们平行的世界、一个没有祸星的世界，那会是什么样子？如果那里没有祸星提供超能力，怎么还会有异能者？
最后，梅根让幻象消失了。我为她做了肩颈按摩，竭力缓解因而向她袭去的头痛。她一直在瞥着那根蜡烛，但终究没有向火焰伸出手。不久之后，我们三个都回到了床上。我们需要睡眠。
明天我们会深入研究蒂雅的计划，想出解救她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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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星辰闪耀的天空在遥远的上方旋转、波动。我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让我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星火啊……这里的星星可真多，排列的图案也很奇怪。一簇一簇，或者是一条条的缎带，在黑暗的底色上闪耀起点点光明，我还是无法习惯这种景色。在新芝加哥，天空一直被夜影的黑幕所遮盖，我只能想象星星的样子。经过了那么多年，我的记忆已经模糊。依照我对于老相本的模糊回忆，在我的想象中，星星彷佛是平均分布在苍穹上的。
真实的星空完全无序，更像是洒在地上的谷粒。我呻吟一声，坐起身。现在，我一边环顾周围，一边在心中对自己说，也许这才是我应得的。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被吸进梅根的影子次元里了？
起初看起来是这样，但这又让我必须解释一个怪异之处：伊尔迪希亚就在这里，距离我并不遥远。梅根不是说在她的影子世界里，这座城市根本没有朝这个方向走？
此外还有另一个不正常的地方。惭愧的是，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这个问题。
祸星去哪里了？
星星全都在天空中闪烁，但那颗无所不在的红点不见了，让人很不安。祸星一直都会在夜空中，就算是在新芝加哥，它的光芒也会刺穿夜影的黑幕，瞪视着我们。
我站起身，眼望天空，努力寻找祸星。刚一站稳，在我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藏身之地，就在梅根身边，她正不住地摇晃我。「戴维？噢，星火啊，戴维！」
「我没事。」我一边说，一边回想刚刚所发生的一切。是的，我回来了，就在我不久之掉落的地方，我面前的墙壁也不再透明。「出了什么事？」
「我意外地把你送过去了，」梅根说，「你完全消失了，然后你又猛地弹了回来。星火啊！」
「很有趣。」
「太可怕了。」她说，「谁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里会遇到什么，戴维？如果我让你掉进了一个大气成分完全不同的世界呢？你在那里会不会窒息？」
「那里和我们的世界很像，」我一边说，一边揉搓肋骨，「那里也有伊尔迪希亚，只不过和我们的距离不一样。」
「什么……真的？」梅根问，「你确定？我还特意挑了一个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地方，让我能有一个很好的视角。」
我坐下来，「是的。妳能再次进入同一个世界吗？想进去？」
「我不知道，」她说，「我这样做的时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就像弯一下手肘。」
「或者吃一个贝果。」我说着，点了点头。
「其实……并不一样，不过无所谓啦。」她犹豫了一下，便坐到我身边的地上。没过多久，柯迪探头进来看了看我们──看样子是梅根在叫醒我的时候声音太大了。梅根的消失了，现在柯迪能够看见我们。
「一切都还好吗？」柯迪的手中举着步枪。
「要看你如何定义了，」梅根一边说，一边躺倒在地上，「戴维说服我做了一些愚蠢的事。」
「他很善于此道。」柯迪靠在门框上说。
「我们正在测试她的力量。」我对柯迪说。
「嘿，」他说，「你竟然不先警告我？」
「告诉你，你又会怎样？」我问。
「起来吃些羊肉杂碎布丁。」柯迪说，「如果有意料之外的异能者力量突然摧毁了你的藏身之地，那么抢先吃些羊杂布丁绝不会是一件坏事。」
我皱起眉，「羊肉杂碎布丁是什么？」
「别问了，」梅根说，「他只是在胡说八道。」
「我可以给他看。」柯迪说着伸出拇指朝肩膀后面指了指。
「等等，」梅根说，「你真的有那种东西？」
「是的。不久之前我在市场里找到的。我猜这里的人认为牲畜一定要物尽其用，不是吗？」他停顿了一下，「当然，那些填在羊肚里的东西真的够可怕。」
梅根皱起眉，「难道它不是地道苏格兰菜之类的？」
「当然，当然，」柯迪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晃进了屋里，「正是因为很可怕，它才是苏格兰国菜。只有最勇敢的人才敢吃它，这证明了你是一位勇士，就像是在寒冷的冬天穿上苏兰短裙。」他和我们坐到一起，「所以，你们的超能力研究结果如何？」
「梅根把我送进了另一个次元。」我说。
「干得漂亮，」柯迪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根巧克力棒，「你没有带回一只突变兔子或者类似的东西给我吗？」
「没有突变兔子，」我说，「但祸星不在那里。」
「现在情形就更奇怪了，」柯迪说着，咬了一口巧克力，皱着眉头。
「怎么了？」我问。
「尝起来就像是土块，小子，」他说，「我真怀念过去的日子。」
「梅根，」我说，「妳能再引来那个世界的幻象吗？」
梅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你还想去那里？」
「妳的超能力终究是有限的，」我说，「所以似乎并不是很危险。我的意思是，妳将我放在另一个世界里，但我不是很快就回来了吗？」
「如果这只是因为我的练习不够呢？」梅根问，「如果，只要我再练习多一些，就可能让你的处境更危险呢？」
「那么这也意味着妳学会了更加持久地影响这个世界，」我说，「这对我们将非常有利，为此冒险是值得的。」
梅根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但我似乎是说服了她。也许我有一点太过于擅长鼓动人们去做蠢事了。教授曾经不止一次为此指责过我。
梅根向她刚才改变过的墙壁挥挥手。墙壁消失不见，再次让我们看到了空旷的草原。
「现在，改变另一边吧。」我说着，指了指柯迪走进来的屋门所在的那面墙。
「这太危险了，」梅根警告我，「让我们被夹在两个影子中间，表示另外一个次元将更有可能渗透进来……但你不在乎，对不对？好吧，先告诉你，为了这个，你欠我一次背部按摩。」
对面的墙壁也消失了。现在我们三个就像是在平原上一座孤立的房间里，而且房间的两面墙都被打掉了。这种新视角让我们能够看到我刚刚见到的景象：伊尔迪希亚就在一段距离之外。
「唔。」柯迪站起身，从肩头取下步枪，用瞄准镜细看远处的城市。
「那座城市在这个次元中的位置有所不同，」梅根说，「这不奇怪。探寻到和我们类似的次元会更容易，所以我早该猜到的。」
「不，那不是，」柯迪说，「伊尔迪希亚还在和我们的次一儿相同的地方。只是妳的窗户没有开在我们藏身之地所在的地方。」
「什么？」梅根说着站起了身。
「看到那片原野了吗？那里是伊尔迪希亚的东边，那片树林就是很明确的标志。和我们的次元中一样。那座城市还在同样的地方，我们只是正在从外面看它。」
梅根显得很困惑。
「问题出在哪里？」我问她。
「我一直以为我的影子有直接的位置关连，」梅根说，「如果我把某个东西拉过来，那定是因为它正发生在另一个次元中相同的位置上，也就是说，就在我所在之地。」
「我们一直在谈论改变现实的形态，」柯迪耸了耸肩，「为什么地方就不会改变，小姑娘？」
「我不知道。」梅根说，「这只是……只是和我一直以为的不一样。我开始怀疑，我到底错得有多厉害。」
「没有祸星。」我尽量走到贴近消失墙壁的地方，「梅根，妳抓住的影子会不会一直来自于同一个世界，一个和我们平行的世界？当妳使用妳的力量时，我总是会见到炽焰。这似乎表明妳拉来的影子总是来自于他的世界。」
「是的，」梅根说，「或者是这样，或者是存在着成百上千个不同的他，每一个世界各有一个他。」
柯迪哼了一声，「听起来让人很头痛。」
「你根本不明白，」梅根说着叹了口气，「我做的事情是你的理论无法解释的，戴维。但也许的确有一个和我们相似的平行世界，而我触及那里的频率最高──如果我的能力在那里找不到我所需要的，它就会伸展得更远。在我刚刚转生的时候，我的能力可以延伸到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在梅根维持住的影子里，我盯着远处的那个伊尔迪希亚。一个和我们平行的世界、一个没有祸星的世界，那会是什么样子？如果那里没有祸星提供超能力，怎么还会有异能者？
最后，梅根让幻象消失了。我为她做了肩颈按摩，竭力缓解因而向她袭去的头痛。她一直在瞥着那根蜡烛，但终究没有向火焰伸出手。不久之后，我们三个都回到了床上。我们需要睡眠。
明天我们会深入研究蒂雅的计划，想出解救她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