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蜜兹在安全室外面的街道上与我们会合，把我的破手机丢给我。为了让我们的藏身之地不被发现，我们要从一个密门溜出来，进入毗邻一幢被荒弃的公寓里。这里没有帮派，只有一些找不到帮派加入的独行侠。我们希望这些人对于像我们这样的陌生人不会太注意。
「安全警戒设好了吗？」我问蜜兹。
「好啦。如果有人想要进入这个地方，我们立刻就会知道。」
「亚伯拉罕？」我又问。
亚伯拉罕晃了晃他的背包，那里面装了我们的数据报、额外的能量电池，还有骑士鹰给我们的两部异能者装备。就算是有人洗劫了我们的藏身之地，他们也只能抢走几支备用枪。
「不到五分钟，」柯迪说，「还不错。」
亚伯拉罕耸耸肩，不过看上去很高兴。这个藏身地的安全性比我们使用过的其他安全室低得多，这意味着我们或者要一直留两个人在这里守卫，或者要在行动时设定好一个常规性的撤出计划。我更喜欢第二个主意。它能够让我们在城市中安排更多行动成员，而不必担忧后方的状况。不过，我们还是让蜜兹在门口设置了一些传感器，如果门被打开，警报讯号就会发送到我们的手机上。
我把步枪甩上肩──亚伯拉罕将它打磨过，并在局部涂抹装师，让它看起来不仅更加耗损严重，还像个次级品。这应该有助于我在人群中隐藏自己，如今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张梅根给的新面孔。现在的时间刚过中午，街上的行人多得让我有些惊讶。有些人在晾晒洗净的衣服，另一些人在市场中进进出出，有大量行人都扛着装有自己财物的袋子，他们从城市朽坏的那一侧被赶出来，正在寻找新的居所。这样的事情在伊尔迪希亚不断地进行着，无论何时都有人在搬家。
我没有看到孤身的人，在空地上玩球的孩子们会被不少于四名成年男女看管，那些前去市场的人也都是三三两两。人们聚集在通向房屋的台阶上，不少人身边都有步枪。但全都带着笑容，无论何处都能听到笑声。
真是一种怪异的和平。这种气氛彷佛是在表明，只要每一个人都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所有人都会相安无事。但我也看到许多这样的团体按照种族严格地被区分，让我感到不安，因为我们的团队完全就是一个种族杂烩。
「那么，小子，」柯迪走到我身边，双手插在他的迷彩长裤口袋里，「为什么我们又要到街上来？今天下午我本来想要打个盹的。」
「我不喜欢关在屋子里的感觉，」我说，「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拯救这座城市。我不想坐在一个冷冰冰的小房间里制定计划，远离人群。」
「冷冰冰的小房间是安全的。」梅根在我身后说，她正和亚伯拉罕走在一起。蜜兹在我的右边，自顾自地哼着歌。
我耸耸肩。我们在这里一样可以交谈，不必担心被人偷听。街上的人们都在专心做自己的事。其他人向他们靠近的时候，他们会自动让出路来。越小的团队反而越会受到尊敬──当一个人单独走过时，所有人都会悄然退到街道另一边。独行的男人或者女人也许会是异能者。
「这，」我一边走一边说，「就是这个时代为人们提供生活的社会。每一个团体都有他们的地盘，都暗示着暴力的威胁。这不是一座城市，这是一千个暴力集团，他们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这却是这个世界能给我们最好的生存环境。我们要改变这个世界，彻底改变──就从教授开始。我们该怎样拯救他？」
「让他面对他的弱点，」蜜兹说，「想办法。」
「我们必须先找到他的弱点。」梅根提醒大家。
「我有一个计划。」我说。
「什么？真的？」梅根一边走上来，到了和柯迪并肩的位置，「怎么做？」
我拿出那支坏掉的手机，晃了晃。
「伙计们，」柯迪说，「看样子，这小子终于崩溃，彻底疯了。我确信无疑。」
我拿出自己正在用的手机，写了一段讯息给骑士鹰：嗨，我这里有一支屏幕破掉的手机。不过还有电池。你还能追踪到它吗？
骑士鹰没有立刻回答。
「让我们假设，我可以找到教授的弱点，」我说，「然后我们要怎样做？」
「很难讲。」亚伯拉罕回答。他一边走，一边小心地看着街上的每一个人，「计划通常都要根据弱点的特征来制定，也许我们要花几个月才能确认出完美的行动方案。」
「我强烈怀疑我们有几个月的时间。」我说。
「我同意，」亚伯拉罕说，「教授有他自己的谋略。他在这里已经几个星期了，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但肯定不想静观其变。我们必须迅速阻止他。」
「而且，」我又说，「等待的时间越久，教授注意到我们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我认为你想得南辕北辙了，小子。」柯迪摇了摇头，「不知道弱点，我们想不出任何对策。」
「但也许──」亚伯拉罕说。
我看着他。
「──我们的确有一张王牌。」他说着，向梅根点了点头，「我们有一个能够让一切成真的队员。也许我们能开始设计一个陷阱，无论他害怕什么，梅根都能把那东西制造出来。」
「这真是一个飞跃性的论点。」蜜兹说，「如果他害怕……我不知道，如果是一个有感情的玉米卷呢？」
「那个我也许没问题。」梅根说。
「噢，好吧。如果他畏惧的是害怕呢？或者畏惧被证明自己错了？或者是其他一些抽象的东西？难道不是好多人都害怕这种东西吗？」
蜜兹是对的。我们全都陷入了沉默。我们的左手边出现了一间旧日的快餐店，形成它的盐呈现出一种美丽的蓝色。随着我们信步前行，这片地区更多建筑都慢慢融入这种色调中。我并没有率领团队朝着某个既定的目标前进，原本我们打算在今天稍晚时做些搜集情报的工作，这是审判者在建立基地后的标准流程。现在，我只想离开房间，在城市中走动。行走、交谈、思考。
我的手机响了。
抱歉，骑士鹰说，刚才正在接收一只无尾熊。你说什么另一支手机？
你说过，你能追踪手机，我发讯给他，那么，我这里有一支坏掉的手机。你能对它定位吗？
把它放在某个地方，他回答，然后离开。你们的讯号太近，都挤到一起了。
我照他的话做，把手机放在一个旧垃圾桶里，然后带着其他人向远处走了一段路。
是的，这支手机还能发出讯号，他告诉我，怎么了？
过一会儿我再和你说，我回了讯息，就跑回去拿起那支破手机，又带领团队左转，走进一条更宽阔的街道中。尽管我们所在的区域是这座城市刚刚生长出来的部分，但一些本来挂在我们头顶上方的盐块招牌已经破碎或者被打落了。
「好了，」我深吸一口气，「在我们查清楚教授的弱点之前，无法详细讨论如何战斗，但还是有一些事情可以先进行。比如，我们需要想清楚该如何让他面对自己的恐惧，而不是转身逃走。」
「就我来说，」梅根将双手插在她的夹克上衣的口袋里，「我必须进人一个燃烧的房子去救你，戴维。这意味着我必须足够有理智，远离超能力够久，而且想要救你。」
「这点信息实在不多，」蜜兹说，「我不是要打击士气，但伙──计，难道你不认为我们太过依赖于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了吗？」
我没有说话。除了梅根，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的身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我曾经……被王权赋予异能者的力量。这和祸星有关。王权和祸星的关系，让她能够将我变成一名异能者。
但异能的力晕没能存留在我身上。就在我遭受转变的时刻之前，我落入深水，又必须挣脱出来，拯救梅根和团队。这其中有着某种关连。面对你的恐惧，然后……怎样？对梅根而言，这表示能够控制自己的黑暗面；对我而言，这让超能力根本无法在我的身上立足。
「我们应该获取更多情报，」我承认，「柯迪，我还想和艾蒙德谈谈。」
「你认为他也经历过同样的事？」
「值得一问。」
「我们已经让他藏在新芝加哥以外的一个安全室中。」柯迪说，「一个我们在你和教授离开之后建立的藏身地点。我会让你和他取得联络。」
我点点头，一行人继续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就算没有其他收获，这次会议也帮助我确立了在伊尔迪希亚的目标。第一步，找到教授的弱点；第二步，利用他的弱点让他失去超能力足够长的时间，直到他恢复理智；第三步，设计一种方式，让他不得不面对并克服自己的弱点。
我们又转过一个街角，停住了脚步。我打算带领大家转个弯向城市外部前进，但面前的这条路被封住了。每个星期要搬运这些做为路障的铁链和长杆一定需要不少体力，从前方建筑物上聚集的人群判断──这些人的手中都拿着外观粗陋的步枪──这个团体有足够的人力。
既然我们在这座城市中是另外一个团体，不需要多说什么，我们立即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是异能者的巢穴？」柯迪猜测着，「属于某个已经臣服于教授的异能者？还是一个普通的帮派？」
「也许是漏洞的地盘，」亚伯拉罕若有所思地说，「她一直都是这座城市中最强大的异能者之一。」
「操控体积的能力，对吗？」我问。
亚伯拉罕点点头。「不知道她在教授和窃贼的冲突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我们应该调查一下。」我对他说，不过又让我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我们也许应该制定一个对付窃贼的计划。我不想把精力全部集中在教授身上，却忘记了发生在伊尔迪希亚的战争。」
「嗯哼，」蜜兹说，「如果现在能有个知道异能者变态多事情的人，而且永远都会把他知道的一切全告诉我们该有多好啊，最好是一直都有这样一个人。」
「嗯，这就是我的一串儿。」
「我是怎么跟你说这个词的，戴维？」
我微微一笑。「窃贼，根据各种报告，他在祸星升起的时候还是一名少年──甚至可能是一个孩子。身为最年轻的高等异能者之一，现在他也许刚刚二十岁出头。他的个子很高，有黑褐色的头发和浅色皮肤。回去以后，我会发送照片到你们的手机上，我的笔记里有几张关于他很不错的照片。
「他偷窃超能力，并保存它们。只要他碰到某个人，就能取走他们的能力。他会特别危险的原因之一就是没人确定他拥有哪些能力，有些能力他可能从没有使用过。他的基础无敌能力包括危险感知、钢铁皮肤、再生，现在他又拥有了将自身的意志和力量注入到复制品中的能力。」
柯迪吹了一声又长又轻的口哨，「这……真是不短的名单。」
「他还能飞行、将物体变化成盐、操纵冷热、随意让物体出现、碰触就让人进入睡眠。」我又说，「但他最人的特点是不可思议的懒惰。他可能是还活着的异能者中最危险的──但他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只是待在这里，统治伊尔迪希亚，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根本不理会其他事。」
「他的弱点呢？」梅根问。
「不知道。」我们这时已经走到了城市边缘，「我对他的所知仅限于已经广泛流传的一些情报，但这些情报都不够详细。他很懒散，这一点我们可能可以加以利用。情报还表明他并不热衷于偷窃新的能力，他发现让侍奉他的异能者保有他们的能力，会让他的生活更轻松，因为困难的工作都可以交给别人去做。据说他已经有几年时间不曾夺取过能力了，所以当我发现他吸收了死降的能力时才很惊讶。」
亚伯拉罕哼了一声，「和这一点相比，我还是更想知道他的弱点。」
「同意，」我说，「我们应该进行一些情报搜集工作。可能的话，就从今天开始。我希望能尽量避开窃贼，不与他作战，但我还是会制定一个相应的计划。」
我们继续往前行，走过还在生长的建筑物桩基。它们看上去有些像是牙齿，巨大笨重的牙齿。再向外走，我们看到了正在农田中劳作的人们；异能者在这座城市中的厮杀不会改变工人们的日常生活：收获庄稼，将它们上缴给统治这里的人，以此来避免饿肚子。
我停下脚步，开始查看手机。其他人都用困惑的目光看着我。
你确定就是在今天？我发讯息问。
交付的时间？骑士鹰说，这是手机们说的，我想不出它们为什么要说谎。
没错，一队卡车很快就行驶了过来，车上装满了从UTC的贸易网络中订购的货物。我不确定术语本人是否也在这支车队里，我很想亲眼看看她的能力，但无论怎样不甘愿，也许我还是不应该去偷看那支车队。这时我看到了几天前那个和刚刚进入这座城市的我们打过交道的监督。
「好了，」我对团队说，「我认为这是一个获取情报的好地方。我们需要关于窃贼的情资，这样才能推测他的弱点。去努力完成这个任务吧。」
「要我编造一些吗？」柯迪揉搓着下巴问。
「你承认了！」蜜兹指着他说。
「我当然会承认，小妞。我有七个博士学位。把这么多时间花在学习上会让一个人很有自知之明。」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当然，全部七个学位都是苏格兰文学和文化，只不过我是在不同的大学取得的。知道吗？一个人应该对他的学问无比精通。」
我摇摇头，向那名监督走去。我们现在换成了不同的面孔，但那个人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像上次一样迅速为我们安排了工作──搬运UTC车队运来的木板箱。我们分散在工作的人群中，细听他们的闲聊。我让自己得到了从一辆卡车上卸货的任务。
「这真是个搜集情报的好地方，」亚伯拉罕上车来搬箱子时轻声对我说，「但我还是觉得，你有一个秘密目的，戴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微笑着将破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用一块黑布把它裹住，然后我选了一个箱子，把这支小手机塞进靠近箱子角落的木板缝隙中。就像我希望的那样，手机藏在那里完全看不见。
我把那只箱子递给亚伯拉罕，朝他眨眨眼，「把这个和其他箱子放在一起。」
亚伯拉罕朝我一扬眉，又向箱子里看了一眼，立刻露出笑容，照我的话去做。
下午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工作中度过，我们搬运货物、与其他工人交谈。因为心里一直想着我的计划，所以我没有问到太多讯息，但我看到亚伯拉罕和柯迪与工人们进行了不少轻松的闲聊，蜜兹似乎对这件事最擅长。
如果艾克赛尔在就好了。那个人魁梧得就像一艘船，变态得就像……唔……像一艘快沉没的船，但他很善于和人们打交道，也很善于搜集情报。
想到他，我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我曾经说服自己，教授不应该为此承担责任。但星火啊……我真的很喜欢艾克赛尔。
我强迫自己与另一名工人说话。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的口音让我想起了我的祖母。我们一起向库房走去的时候──这次的库房和上次不同──他似乎对这座城市很熟悉。对于窃贼，他所知不多，只是抱怨说那名异能者对这座城市统治的手腕不够强硬。
「在原先的国家里，」这个人解释说，「像窃贼这样的人根本做不久，他让城里的那些异能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是一个老祖父，完全不约束自己的孙子们。一位更强硬的统治者，那才是这里所需要的。警察、法规、宵禁令，人们会抱怨这些手段，但正是因为这些手段，我们才能得到秩序，这样才是社会。」
我们从柯迪身边走过，他正和另一名工人分享一支雪茄。柯迪看上去只是在无聊地打发时间，但如果仔细一听，你就会发现他正小心地打探异能者们在这个城市占据的势力区域。如果你想知道谁在什么地方，柯迪就是你应该去问的人。
又和几名工人说过话之后，我发现自己有点享受这种交流，并且意识到待在这里比在巴比拉来得轻松。虽然巴比拉人更加友好，那里的生活也没有那么沉重压抑，而我不喜欢伊尔迪希亚当前的状态，不喜欢这里的人们发自内心的恐慌、人群的割裂和生活的残酷──但我习惯于这样的生活。
最后，我们接受了粮食配给，返回藏身之地，并在一路上分享大家取得的情报。没有人查到窃贼的弱点，不过我们也不期待普通人会知道这样的事。现在的问题是，似乎根本没有人见过窃贼。他一直都离群索居，关于他的传闻也少得令人吃惊──其中大多数都是关于被他窃取力晕的异能者，他们都变成了普通人。
我听着队员们的讲述，越来越失望。等我们到家的时候，已是黄昏了。蜜兹用她的手机查了门上的保安传感器，然后我们逐次走进了像铅笔盒一样的藏身之地，各自散开。柯迪向亚伯拉罕要了拉提蚩，他想尝试使用一下那套装备。我还没能完全掌握它，也许柯迪的运气会比我好些。梅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亚伯拉罕继续去整修武器，蜜兹去做了一个二明治。
我背靠墙壁坐到一楼主屋的地面上。这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我的手机，最后它也黯淡下来。我总是责备教授做事太慢，太过小心。但在伊尔迪希亚，我主持的计划会议所得到的全部成果只有「是的，我们的确需要阻止教授，并找到窃贼的弱点。大家有什么主意吗？没有？噢，好的，干得好。」
回头来看，和钢铁心打交道似乎更容易，我也为此准备了十年。这个计划的细节真该让教授和蒂雅来制定。
那么我在这里又要干些什么？
一道影子落在台阶上，梅根来了。从上面厨房里渗进来的光线照亮了她。「嗨，」她说，「戴维？为什么坐在阴影里？」
「只是在思考。」我说。
她走下来，坐到我身旁的地上，按亮了她的手机，放到我们面前照明。「我们打包了大约四十支枪带进这座城市，」她喃喃地说，「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带个星火的坐垫进来。」
「妳很惊讶？」我问。
「一点也不。今天干得很好。」
「干得很好？」我说，「我们什么收获都没有。」
「之前的会议更是没有做出过任何决定，戴维。你为大家指明正确的方向，让他们都开始思考，这很重要。」
我耸耸肩。
「那个藏起来的手机也是一个很好的进展。」她又说。
「妳看见了？」
「在我检查那个箱子之前，还是一头雾水。你认为这样会有用？」
「值得一试，」我说，「我是说，如果……」挂在墙壁上的一个指示器闪动起微弱的光亮，我闭上了嘴。
有人走进了我们旁边那幢公寓的门厅，而我们的假门正通向那个门厅，那是我们的安全威胁之一。柯迪用他从木箱货堆拿到的一些旧木板遮住了那里，木板外面是黑布衬底和很薄的一层盐。从外面看来，它和那面墙壁的其余部分没什么两样。他警告我们，如果有人进入公寓门厅，就有可能听到从假门后面发出的声音，所以只要一楼的指示器亮起来，就是在命令这一层的所有人保持安静，因为有人就在门外。
梅根用手臂抱住我，打了个哈欠。我们等着外面的人走过去。之后我们得在外面放一个压力垫或者摄影机之类的东西，好知道外面的人什么时候离开。
我们的手机闪动起来。密门外发出了敲打声。
我眨眨眼，急忙爬起身。梅根的速度比我还快了一些。一秒钟之后，我们两个全都掏出手枪，举平指向门口。亚伯拉罕在附近的房间里发出咒骂声，片刻之后，他冲了过来，手中已经举起了M134迷你炮机枪。
假门摇晃几下，滑落到一旁。「唔。」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想象教授冲进房间，他一定是早就在追踪我们。突然间，我们的一切准备都显得那么粗糙和没有意义。
我带领团队走向了毁灭。
门被彻底打开，从门外射进来的光线映出一个黑影。那不是教授，而是一个更年轻的人，身材高瘦，有着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短发。他看了我们一眼，尽管面对三个全副武装的人，他却显得漫不经心。
「这扇门一点用处也没有，」这个人说，「太容易看穿了。我还以为你们这帮人很有能力！」
「你是谁？」亚伯拉罕一边问，一边看了我一眼，等着我下达开火的命令。
我没有说话。我认识这个人。我的文档夹里有几张他的照片。
窃贼，亚特兰大的皇帝，亲自来拜访我们了。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安全警戒设好了吗？」我问蜜兹。
「好啦。如果有人想要进入这个地方，我们立刻就会知道。」
「亚伯拉罕？」我又问。
亚伯拉罕晃了晃他的背包，那里面装了我们的数据报、额外的能量电池，还有骑士鹰给我们的两部异能者装备。就算是有人洗劫了我们的藏身之地，他们也只能抢走几支备用枪。
「不到五分钟，」柯迪说，「还不错。」
亚伯拉罕耸耸肩，不过看上去很高兴。这个藏身地的安全性比我们使用过的其他安全室低得多，这意味着我们或者要一直留两个人在这里守卫，或者要在行动时设定好一个常规性的撤出计划。我更喜欢第二个主意。它能够让我们在城市中安排更多行动成员，而不必担忧后方的状况。不过，我们还是让蜜兹在门口设置了一些传感器，如果门被打开，警报讯号就会发送到我们的手机上。
我把步枪甩上肩──亚伯拉罕将它打磨过，并在局部涂抹装师，让它看起来不仅更加耗损严重，还像个次级品。这应该有助于我在人群中隐藏自己，如今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张梅根给的新面孔。现在的时间刚过中午，街上的行人多得让我有些惊讶。有些人在晾晒洗净的衣服，另一些人在市场中进进出出，有大量行人都扛着装有自己财物的袋子，他们从城市朽坏的那一侧被赶出来，正在寻找新的居所。这样的事情在伊尔迪希亚不断地进行着，无论何时都有人在搬家。
我没有看到孤身的人，在空地上玩球的孩子们会被不少于四名成年男女看管，那些前去市场的人也都是三三两两。人们聚集在通向房屋的台阶上，不少人身边都有步枪。但全都带着笑容，无论何处都能听到笑声。
真是一种怪异的和平。这种气氛彷佛是在表明，只要每一个人都专注在自己的事情上，所有人都会相安无事。但我也看到许多这样的团体按照种族严格地被区分，让我感到不安，因为我们的团队完全就是一个种族杂烩。
「那么，小子，」柯迪走到我身边，双手插在他的迷彩长裤口袋里，「为什么我们又要到街上来？今天下午我本来想要打个盹的。」
「我不喜欢关在屋子里的感觉，」我说，「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拯救这座城市。我不想坐在一个冷冰冰的小房间里制定计划，远离人群。」
「冷冰冰的小房间是安全的。」梅根在我身后说，她正和亚伯拉罕走在一起。蜜兹在我的右边，自顾自地哼着歌。
我耸耸肩。我们在这里一样可以交谈，不必担心被人偷听。街上的人们都在专心做自己的事。其他人向他们靠近的时候，他们会自动让出路来。越小的团队反而越会受到尊敬──当一个人单独走过时，所有人都会悄然退到街道另一边。独行的男人或者女人也许会是异能者。
「这，」我一边走一边说，「就是这个时代为人们提供生活的社会。每一个团体都有他们的地盘，都暗示着暴力的威胁。这不是一座城市，这是一千个暴力集团，他们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这却是这个世界能给我们最好的生存环境。我们要改变这个世界，彻底改变──就从教授开始。我们该怎样拯救他？」
「让他面对他的弱点，」蜜兹说，「想办法。」
「我们必须先找到他的弱点。」梅根提醒大家。
「我有一个计划。」我说。
「什么？真的？」梅根一边走上来，到了和柯迪并肩的位置，「怎么做？」
我拿出那支坏掉的手机，晃了晃。
「伙计们，」柯迪说，「看样子，这小子终于崩溃，彻底疯了。我确信无疑。」
我拿出自己正在用的手机，写了一段讯息给骑士鹰：嗨，我这里有一支屏幕破掉的手机。不过还有电池。你还能追踪到它吗？
骑士鹰没有立刻回答。
「让我们假设，我可以找到教授的弱点，」我说，「然后我们要怎样做？」
「很难讲。」亚伯拉罕回答。他一边走，一边小心地看着街上的每一个人，「计划通常都要根据弱点的特征来制定，也许我们要花几个月才能确认出完美的行动方案。」
「我强烈怀疑我们有几个月的时间。」我说。
「我同意，」亚伯拉罕说，「教授有他自己的谋略。他在这里已经几个星期了，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但肯定不想静观其变。我们必须迅速阻止他。」
「而且，」我又说，「等待的时间越久，教授注意到我们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我认为你想得南辕北辙了，小子。」柯迪摇了摇头，「不知道弱点，我们想不出任何对策。」
「但也许──」亚伯拉罕说。
我看着他。
「──我们的确有一张王牌。」他说着，向梅根点了点头，「我们有一个能够让一切成真的队员。也许我们能开始设计一个陷阱，无论他害怕什么，梅根都能把那东西制造出来。」
「这真是一个飞跃性的论点。」蜜兹说，「如果他害怕……我不知道，如果是一个有感情的玉米卷呢？」
「那个我也许没问题。」梅根说。
「噢，好吧。如果他畏惧的是害怕呢？或者畏惧被证明自己错了？或者是其他一些抽象的东西？难道不是好多人都害怕这种东西吗？」
蜜兹是对的。我们全都陷入了沉默。我们的左手边出现了一间旧日的快餐店，形成它的盐呈现出一种美丽的蓝色。随着我们信步前行，这片地区更多建筑都慢慢融入这种色调中。我并没有率领团队朝着某个既定的目标前进，原本我们打算在今天稍晚时做些搜集情报的工作，这是审判者在建立基地后的标准流程。现在，我只想离开房间，在城市中走动。行走、交谈、思考。
我的手机响了。
抱歉，骑士鹰说，刚才正在接收一只无尾熊。你说什么另一支手机？
你说过，你能追踪手机，我发讯给他，那么，我这里有一支坏掉的手机。你能对它定位吗？
把它放在某个地方，他回答，然后离开。你们的讯号太近，都挤到一起了。
我照他的话做，把手机放在一个旧垃圾桶里，然后带着其他人向远处走了一段路。
是的，这支手机还能发出讯号，他告诉我，怎么了？
过一会儿我再和你说，我回了讯息，就跑回去拿起那支破手机，又带领团队左转，走进一条更宽阔的街道中。尽管我们所在的区域是这座城市刚刚生长出来的部分，但一些本来挂在我们头顶上方的盐块招牌已经破碎或者被打落了。
「好了，」我深吸一口气，「在我们查清楚教授的弱点之前，无法详细讨论如何战斗，但还是有一些事情可以先进行。比如，我们需要想清楚该如何让他面对自己的恐惧，而不是转身逃走。」
「就我来说，」梅根将双手插在她的夹克上衣的口袋里，「我必须进人一个燃烧的房子去救你，戴维。这意味着我必须足够有理智，远离超能力够久，而且想要救你。」
「这点信息实在不多，」蜜兹说，「我不是要打击士气，但伙──计，难道你不认为我们太过依赖于一个人身上发生的事了吗？」
我没有说话。除了梅根，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的身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我曾经……被王权赋予异能者的力量。这和祸星有关。王权和祸星的关系，让她能够将我变成一名异能者。
但异能的力晕没能存留在我身上。就在我遭受转变的时刻之前，我落入深水，又必须挣脱出来，拯救梅根和团队。这其中有着某种关连。面对你的恐惧，然后……怎样？对梅根而言，这表示能够控制自己的黑暗面；对我而言，这让超能力根本无法在我的身上立足。
「我们应该获取更多情报，」我承认，「柯迪，我还想和艾蒙德谈谈。」
「你认为他也经历过同样的事？」
「值得一问。」
「我们已经让他藏在新芝加哥以外的一个安全室中。」柯迪说，「一个我们在你和教授离开之后建立的藏身地点。我会让你和他取得联络。」
我点点头，一行人继续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就算没有其他收获，这次会议也帮助我确立了在伊尔迪希亚的目标。第一步，找到教授的弱点；第二步，利用他的弱点让他失去超能力足够长的时间，直到他恢复理智；第三步，设计一种方式，让他不得不面对并克服自己的弱点。
我们又转过一个街角，停住了脚步。我打算带领大家转个弯向城市外部前进，但面前的这条路被封住了。每个星期要搬运这些做为路障的铁链和长杆一定需要不少体力，从前方建筑物上聚集的人群判断──这些人的手中都拿着外观粗陋的步枪──这个团体有足够的人力。
既然我们在这座城市中是另外一个团体，不需要多说什么，我们立即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是异能者的巢穴？」柯迪猜测着，「属于某个已经臣服于教授的异能者？还是一个普通的帮派？」
「也许是漏洞的地盘，」亚伯拉罕若有所思地说，「她一直都是这座城市中最强大的异能者之一。」
「操控体积的能力，对吗？」我问。
亚伯拉罕点点头。「不知道她在教授和窃贼的冲突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我们应该调查一下。」我对他说，不过又让我想起了另一个问题，「我们也许应该制定一个对付窃贼的计划。我不想把精力全部集中在教授身上，却忘记了发生在伊尔迪希亚的战争。」
「嗯哼，」蜜兹说，「如果现在能有个知道异能者变态多事情的人，而且永远都会把他知道的一切全告诉我们该有多好啊，最好是一直都有这样一个人。」
「嗯，这就是我的一串儿。」
「我是怎么跟你说这个词的，戴维？」
我微微一笑。「窃贼，根据各种报告，他在祸星升起的时候还是一名少年──甚至可能是一个孩子。身为最年轻的高等异能者之一，现在他也许刚刚二十岁出头。他的个子很高，有黑褐色的头发和浅色皮肤。回去以后，我会发送照片到你们的手机上，我的笔记里有几张关于他很不错的照片。
「他偷窃超能力，并保存它们。只要他碰到某个人，就能取走他们的能力。他会特别危险的原因之一就是没人确定他拥有哪些能力，有些能力他可能从没有使用过。他的基础无敌能力包括危险感知、钢铁皮肤、再生，现在他又拥有了将自身的意志和力量注入到复制品中的能力。」
柯迪吹了一声又长又轻的口哨，「这……真是不短的名单。」
「他还能飞行、将物体变化成盐、操纵冷热、随意让物体出现、碰触就让人进入睡眠。」我又说，「但他最人的特点是不可思议的懒惰。他可能是还活着的异能者中最危险的──但他似乎完全不在意。他只是待在这里，统治伊尔迪希亚，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根本不理会其他事。」
「他的弱点呢？」梅根问。
「不知道。」我们这时已经走到了城市边缘，「我对他的所知仅限于已经广泛流传的一些情报，但这些情报都不够详细。他很懒散，这一点我们可能可以加以利用。情报还表明他并不热衷于偷窃新的能力，他发现让侍奉他的异能者保有他们的能力，会让他的生活更轻松，因为困难的工作都可以交给别人去做。据说他已经有几年时间不曾夺取过能力了，所以当我发现他吸收了死降的能力时才很惊讶。」
亚伯拉罕哼了一声，「和这一点相比，我还是更想知道他的弱点。」
「同意，」我说，「我们应该进行一些情报搜集工作。可能的话，就从今天开始。我希望能尽量避开窃贼，不与他作战，但我还是会制定一个相应的计划。」
我们继续往前行，走过还在生长的建筑物桩基。它们看上去有些像是牙齿，巨大笨重的牙齿。再向外走，我们看到了正在农田中劳作的人们；异能者在这座城市中的厮杀不会改变工人们的日常生活：收获庄稼，将它们上缴给统治这里的人，以此来避免饿肚子。
我停下脚步，开始查看手机。其他人都用困惑的目光看着我。
你确定就是在今天？我发讯息问。
交付的时间？骑士鹰说，这是手机们说的，我想不出它们为什么要说谎。
没错，一队卡车很快就行驶了过来，车上装满了从UTC的贸易网络中订购的货物。我不确定术语本人是否也在这支车队里，我很想亲眼看看她的能力，但无论怎样不甘愿，也许我还是不应该去偷看那支车队。这时我看到了几天前那个和刚刚进入这座城市的我们打过交道的监督。
「好了，」我对团队说，「我认为这是一个获取情报的好地方。我们需要关于窃贼的情资，这样才能推测他的弱点。去努力完成这个任务吧。」
「要我编造一些吗？」柯迪揉搓着下巴问。
「你承认了！」蜜兹指着他说。
「我当然会承认，小妞。我有七个博士学位。把这么多时间花在学习上会让一个人很有自知之明。」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当然，全部七个学位都是苏格兰文学和文化，只不过我是在不同的大学取得的。知道吗？一个人应该对他的学问无比精通。」
我摇摇头，向那名监督走去。我们现在换成了不同的面孔，但那个人似乎根本不在意。他像上次一样迅速为我们安排了工作──搬运UTC车队运来的木板箱。我们分散在工作的人群中，细听他们的闲聊。我让自己得到了从一辆卡车上卸货的任务。
「这真是个搜集情报的好地方，」亚伯拉罕上车来搬箱子时轻声对我说，「但我还是觉得，你有一个秘密目的，戴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微笑着将破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用一块黑布把它裹住，然后我选了一个箱子，把这支小手机塞进靠近箱子角落的木板缝隙中。就像我希望的那样，手机藏在那里完全看不见。
我把那只箱子递给亚伯拉罕，朝他眨眨眼，「把这个和其他箱子放在一起。」
亚伯拉罕朝我一扬眉，又向箱子里看了一眼，立刻露出笑容，照我的话去做。
下午其余的时间都是在工作中度过，我们搬运货物、与其他工人交谈。因为心里一直想着我的计划，所以我没有问到太多讯息，但我看到亚伯拉罕和柯迪与工人们进行了不少轻松的闲聊，蜜兹似乎对这件事最擅长。
如果艾克赛尔在就好了。那个人魁梧得就像一艘船，变态得就像……唔……像一艘快沉没的船，但他很善于和人们打交道，也很善于搜集情报。
想到他，我心中不由得一阵难过。我曾经说服自己，教授不应该为此承担责任。但星火啊……我真的很喜欢艾克赛尔。
我强迫自己与另一名工人说话。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他的口音让我想起了我的祖母。我们一起向库房走去的时候──这次的库房和上次不同──他似乎对这座城市很熟悉。对于窃贼，他所知不多，只是抱怨说那名异能者对这座城市统治的手腕不够强硬。
「在原先的国家里，」这个人解释说，「像窃贼这样的人根本做不久，他让城里的那些异能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像是一个老祖父，完全不约束自己的孙子们。一位更强硬的统治者，那才是这里所需要的。警察、法规、宵禁令，人们会抱怨这些手段，但正是因为这些手段，我们才能得到秩序，这样才是社会。」
我们从柯迪身边走过，他正和另一名工人分享一支雪茄。柯迪看上去只是在无聊地打发时间，但如果仔细一听，你就会发现他正小心地打探异能者们在这个城市占据的势力区域。如果你想知道谁在什么地方，柯迪就是你应该去问的人。
又和几名工人说过话之后，我发现自己有点享受这种交流，并且意识到待在这里比在巴比拉来得轻松。虽然巴比拉人更加友好，那里的生活也没有那么沉重压抑，而我不喜欢伊尔迪希亚当前的状态，不喜欢这里的人们发自内心的恐慌、人群的割裂和生活的残酷──但我习惯于这样的生活。
最后，我们接受了粮食配给，返回藏身之地，并在一路上分享大家取得的情报。没有人查到窃贼的弱点，不过我们也不期待普通人会知道这样的事。现在的问题是，似乎根本没有人见过窃贼。他一直都离群索居，关于他的传闻也少得令人吃惊──其中大多数都是关于被他窃取力晕的异能者，他们都变成了普通人。
我听着队员们的讲述，越来越失望。等我们到家的时候，已是黄昏了。蜜兹用她的手机查了门上的保安传感器，然后我们逐次走进了像铅笔盒一样的藏身之地，各自散开。柯迪向亚伯拉罕要了拉提蚩，他想尝试使用一下那套装备。我还没能完全掌握它，也许柯迪的运气会比我好些。梅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亚伯拉罕继续去整修武器，蜜兹去做了一个二明治。
我背靠墙壁坐到一楼主屋的地面上。这里唯一的光源就是我的手机，最后它也黯淡下来。我总是责备教授做事太慢，太过小心。但在伊尔迪希亚，我主持的计划会议所得到的全部成果只有「是的，我们的确需要阻止教授，并找到窃贼的弱点。大家有什么主意吗？没有？噢，好的，干得好。」
回头来看，和钢铁心打交道似乎更容易，我也为此准备了十年。这个计划的细节真该让教授和蒂雅来制定。
那么我在这里又要干些什么？
一道影子落在台阶上，梅根来了。从上面厨房里渗进来的光线照亮了她。「嗨，」她说，「戴维？为什么坐在阴影里？」
「只是在思考。」我说。
她走下来，坐到我身旁的地上，按亮了她的手机，放到我们面前照明。「我们打包了大约四十支枪带进这座城市，」她喃喃地说，「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要带个星火的坐垫进来。」
「妳很惊讶？」我问。
「一点也不。今天干得很好。」
「干得很好？」我说，「我们什么收获都没有。」
「之前的会议更是没有做出过任何决定，戴维。你为大家指明正确的方向，让他们都开始思考，这很重要。」
我耸耸肩。
「那个藏起来的手机也是一个很好的进展。」她又说。
「妳看见了？」
「在我检查那个箱子之前，还是一头雾水。你认为这样会有用？」
「值得一试，」我说，「我是说，如果……」挂在墙壁上的一个指示器闪动起微弱的光亮，我闭上了嘴。
有人走进了我们旁边那幢公寓的门厅，而我们的假门正通向那个门厅，那是我们的安全威胁之一。柯迪用他从木箱货堆拿到的一些旧木板遮住了那里，木板外面是黑布衬底和很薄的一层盐。从外面看来，它和那面墙壁的其余部分没什么两样。他警告我们，如果有人进入公寓门厅，就有可能听到从假门后面发出的声音，所以只要一楼的指示器亮起来，就是在命令这一层的所有人保持安静，因为有人就在门外。
梅根用手臂抱住我，打了个哈欠。我们等着外面的人走过去。之后我们得在外面放一个压力垫或者摄影机之类的东西，好知道外面的人什么时候离开。
我们的手机闪动起来。密门外发出了敲打声。
我眨眨眼，急忙爬起身。梅根的速度比我还快了一些。一秒钟之后，我们两个全都掏出手枪，举平指向门口。亚伯拉罕在附近的房间里发出咒骂声，片刻之后，他冲了过来，手中已经举起了M134迷你炮机枪。
假门摇晃几下，滑落到一旁。「唔。」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我想象教授冲进房间，他一定是早就在追踪我们。突然间，我们的一切准备都显得那么粗糙和没有意义。
我带领团队走向了毁灭。
门被彻底打开，从门外射进来的光线映出一个黑影。那不是教授，而是一个更年轻的人，身材高瘦，有着白皙的皮肤和黑色短发。他看了我们一眼，尽管面对三个全副武装的人，他却显得漫不经心。
「这扇门一点用处也没有，」这个人说，「太容易看穿了。我还以为你们这帮人很有能力！」
「你是谁？」亚伯拉罕一边问，一边看了我一眼，等着我下达开火的命令。
我没有说话。我认识这个人。我的文档夹里有几张他的照片。
窃贼，亚特兰大的皇帝，亲自来拜访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