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又经过了两条街，王权才发现我。她出现在我前进路线旁的水面上，俯视着我，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双手在身侧举起，好像要托住天空。一阵阵波涛在她周围翻涌，如同海水冒出了一顶王冠。
这一次，她完全没心情和我说话。一股股水流在我脚下溅射而起，第一股水流擦过我的肋侧，切穿了衣服和皮肤。我疼得抽了口冷气，随后立刻开始朝上下左右各个方向突跃，利用手部引擎躲避王权的攻击。王权又掀起一片足有十五呎高的巨大海浪，这道海浪追逐我绕过一个街角，撞到了一栋大楼上。我则落在那个顶楼，一直跑过了楼顶。一路上，我听到帐棚中人们的尖叫声，嗅到了某种怪异的气味。是烟味？
我从大楼的另一边跳出去。就在这时，一道影子越过了我旁边的楼顶。我惊呼一声，切断了引擎能量，垂直跌落下去，那道影子刚好从我头顶掠过。它是冲着我来的。在它的身后还留着一重红色的残像。
那道影子越过我的头顶之后，落在对面的建筑上，停了来。这时我才看清楚那是牛顿，手中还握着武士刀。她又抽出一把手枪，转身盯住我。
星火啊！我早该想到她会杀过来。我向下俯冲，闪电般经过一层层楼宇，撞进水中，枪声也同时在我头顶上方响起。
冰冷的海水让我全身战栗，引擎推动我面朝下直入深水。进入水里是我躲避枪弹的第一直觉，这样做的确有用，我没有被打中，但也让我掉进了王权的手心。
我周围的水开始压缩，变得厚重，就像糖浆一样。我扭动身子，双脚指向下方，全力启动谍眼。
水好像变成了焦油，我移动的每一吋都比前一才更加困难。我吐出的气泡贴在我身上，如同一颗颗被冻结的果冻。谍眼在我背部剧烈地颤动，黑暗将我紧紧包裹住。
我已经不再害怕黑暗了。我可以紧盯着黑暗的眼睛。我的肺被压得好紧，但我推开了一切恐慌。
我冲破水面。当手臂自由之后，谍眼成功地把我送入空中；但水触手正在空中等着我，它们紧紧缠住了我的双腿。
我将谍眼的流量波束指向它们。
我的装备立刻吸收了这些触手，就像吸收其他水一样，然后它们又从我的腿部被喷出，在一次心跳的时间就把我推向自由。我冲入更高的空中，因为刚刚在水下的缺氧而晕眩，于是我飞到一个楼顶上，关闭引擎，翻滚着陆，开始深深地吸气。
好吧，我想，有王权在的时候，绝对不要再钻到水里去了。
我几乎还没有理顺呼吸，水触手就已经爬上了楼顶，如同一头巨兽的手指。牛顿化成的影子落在我身边，绚烂的光色从她的头发飘落。她向我冲过来，速度比眨眼还快。我只能开启谍眼，流量波束指在王权的一根触手上。
突然喷发的引擎将我吹离楼顶，也离开了牛顿。我勉强逃得一命，但糟糕的是，现在只有一部腿部引擎启动。我不知道另外一部的故障原因是刚才在水下的挤压，或是随后触手的绞缠，还是跟我糟糕的着陆有关。这套系统的个性一直不好，而它恰恰选在这个时候开始发脾气。
牛顿从我脚下经过。她的刀刃劳中我刚刚躺倒的地面，溅起一片火星。她来到楼顶边缘，那里有另一栋高楼拔地而起，和这栋楼之间完全没有空隙。她在这里停下脚步。
在我看来，她的停步方式相当不可思议。我只能判断，她是为了能够摆脱自己的超级速度而伸出一只手，击中了前面那栋楼的墙壁。她以自身怪异的异能者风格，将身体动能完全传导给那栋楼。她面前的墙壁爆炸，成为一片灰尘和碎砖。
她转过身，丢下手中的长刀。那把刀已经折断，锋刃上满是缺口。她伸手到腰间，从鞘抽出另一把刀，在手中转动着，看着我，以更加从容的步伐向我走来。周围，王权的触手已经缠绕住整栋大楼，一直伸向天空，形成了一个穹窿。这个不算很大的楼顶上除了我和牛顿之外空无一人，发光的涂鸦在我们四周的水面上映出倒影。水从楼顶边缘涌进来，积聚成一、两吋深的水潭，王权的身影出现在牛顿旁边。
我拔枪射击。我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但我必须做些什么。这时，谍眼又开始发脾气了──两部引擎都拒绝再喷射任何东西。子弹从牛顿身前弹开，穿出正在闭合的水穹窿，溅起一点水花。牛顿俯下身，单手撑地，做好了弹跳的准备，但王权突然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她。
「我想知道，」她对我说，「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的心砰砰直跳。我从地上爬起来，向旁边瞥了一眼，寻找可能逃脱的路径。王权的水穹窿已经彻底笼罩了这个楼顶，新的触手正从淹没楼顶的水中升起，想要缠住我。我在绝望中将流量波束对准一根触手，尝试启动谍眼。脚上的引擎依然没有运转。
让我欣慰的是，至少手部引擎还能工作，我还能吸收触，将它射到其他地方。我逐一吸收触手，射向牛顿，希望能击退她。但我的攻击只是从她面前溅开，还让她很火大。
越来越多的触手向我卷来。我持续将它们吸收，再把它们射出去。
「给我停下来！」王权咆哮。她的声音如同沉雷般震耳欲聋。一百根触手升空，远超过我的吸收能力。
然后，它们突然开始收缩。
我眨了眨眼，转头望向王权。她似乎也和我一样困惑。另外一些东西正从我们周围的水中生出来。植物？
是根茎。树根。粗壮的盘根迅速繁生，吸收它们接触到的每一点水分，用来滋养自己。曦光在看着我们。我再一次注视王权，露出笑容。
「那个孩子又在淘气了。」王权叹了口气，双臂抱在胸前，看着牛顿，「结束这一切。」
转瞬之间，牛顿变成一道幻影。
我跑不过她，我伤不了她。
我只能赌一把。
「妳真美，牛顿。」我喊着。
幻影再次变回人形，卷曲的植物盘绕住她的双脚。她咬住嘴唇，看着我，双眼圆睁，握刀的手指也渐渐变得无力。
「妳是一个神奇的异能者。」我继续说，举起了枪。
她向后退去。
「显然，」我说，「这正是灭除和王权总是会恭维妳的原因。因为恭维当然不会是妳的弱点？」牛顿放任她的手下以粗暴蛮横的态度对她。她不想被别人恭维，果然不是偶然。
牛顿转身就跑。
看到她扑倒在植被蔓生的地上，我的肠子彷佛打了个结。在内心深处，我是一名刺客。是的，我以正义的名义杀人，只对那些罪有应得的人下手。不管怎样，我终究是一名刺客。我会从一个人的背后开枪，无论有多么阴险。
我走上前，又向她的头颅射进两颗子弹，确保她必死无疑。
然后，我看着王权。她依然双臂抱在胸前，被繁茂的植物包围。那些幼苗正在变成大树，水果从枝头和藤蔓上冒出，一点点变大，垂挂下来。王权的身影也开始萎缩。曦光汲取了她用以形成投影的水注。她的穹窿垮塌了，一片雨滴沥落在楼顶和我身上。
「看样子，我在惩罚牛顿的时候说得太多了。」王权说，「这是我的错，是我暴露了她的弱点。你可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孩子。」
我举起手枪，指住王权的头。
「噢，行了，」王权说，「你知道那东西不可能伤到我。」
「我会去找妳，」我轻声说，「我会在妳杀死教授之前杀死妳。」
「是这样吗？」王权厉喝一声。「你是否想过，就在你无暇分身之际，那些审判者已经执行了他们的计划？你崇拜的乔纳森已经杀死了你心爱的女人？」
我的全身颤抖不止。
「乔纳森把她当作诱饵要引我出来。」王权说，「高尚的乔纳森杀死她，只是为了让我出现。当然，我出现了。他得到了那个小小的数据点。他的团队现在正扑向他们想象中我的藏身之地。」
「妳说谎。」
「哦？」王权说，「那么你嗅到了什么？」
我刚刚的确嗅到一股气味。我心中一阵恐慌，拔腿便向楼边跑去，在黑暗中，我只能勉强看到远处的一样东西──一道从附近楼顶上升起的烟柱──那个地方正是蜜兹说教地点。
火。
梅根！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这一次，她完全没心情和我说话。一股股水流在我脚下溅射而起，第一股水流擦过我的肋侧，切穿了衣服和皮肤。我疼得抽了口冷气，随后立刻开始朝上下左右各个方向突跃，利用手部引擎躲避王权的攻击。王权又掀起一片足有十五呎高的巨大海浪，这道海浪追逐我绕过一个街角，撞到了一栋大楼上。我则落在那个顶楼，一直跑过了楼顶。一路上，我听到帐棚中人们的尖叫声，嗅到了某种怪异的气味。是烟味？
我从大楼的另一边跳出去。就在这时，一道影子越过了我旁边的楼顶。我惊呼一声，切断了引擎能量，垂直跌落下去，那道影子刚好从我头顶掠过。它是冲着我来的。在它的身后还留着一重红色的残像。
那道影子越过我的头顶之后，落在对面的建筑上，停了来。这时我才看清楚那是牛顿，手中还握着武士刀。她又抽出一把手枪，转身盯住我。
星火啊！我早该想到她会杀过来。我向下俯冲，闪电般经过一层层楼宇，撞进水中，枪声也同时在我头顶上方响起。
冰冷的海水让我全身战栗，引擎推动我面朝下直入深水。进入水里是我躲避枪弹的第一直觉，这样做的确有用，我没有被打中，但也让我掉进了王权的手心。
我周围的水开始压缩，变得厚重，就像糖浆一样。我扭动身子，双脚指向下方，全力启动谍眼。
水好像变成了焦油，我移动的每一吋都比前一才更加困难。我吐出的气泡贴在我身上，如同一颗颗被冻结的果冻。谍眼在我背部剧烈地颤动，黑暗将我紧紧包裹住。
我已经不再害怕黑暗了。我可以紧盯着黑暗的眼睛。我的肺被压得好紧，但我推开了一切恐慌。
我冲破水面。当手臂自由之后，谍眼成功地把我送入空中；但水触手正在空中等着我，它们紧紧缠住了我的双腿。
我将谍眼的流量波束指向它们。
我的装备立刻吸收了这些触手，就像吸收其他水一样，然后它们又从我的腿部被喷出，在一次心跳的时间就把我推向自由。我冲入更高的空中，因为刚刚在水下的缺氧而晕眩，于是我飞到一个楼顶上，关闭引擎，翻滚着陆，开始深深地吸气。
好吧，我想，有王权在的时候，绝对不要再钻到水里去了。
我几乎还没有理顺呼吸，水触手就已经爬上了楼顶，如同一头巨兽的手指。牛顿化成的影子落在我身边，绚烂的光色从她的头发飘落。她向我冲过来，速度比眨眼还快。我只能开启谍眼，流量波束指在王权的一根触手上。
突然喷发的引擎将我吹离楼顶，也离开了牛顿。我勉强逃得一命，但糟糕的是，现在只有一部腿部引擎启动。我不知道另外一部的故障原因是刚才在水下的挤压，或是随后触手的绞缠，还是跟我糟糕的着陆有关。这套系统的个性一直不好，而它恰恰选在这个时候开始发脾气。
牛顿从我脚下经过。她的刀刃劳中我刚刚躺倒的地面，溅起一片火星。她来到楼顶边缘，那里有另一栋高楼拔地而起，和这栋楼之间完全没有空隙。她在这里停下脚步。
在我看来，她的停步方式相当不可思议。我只能判断，她是为了能够摆脱自己的超级速度而伸出一只手，击中了前面那栋楼的墙壁。她以自身怪异的异能者风格，将身体动能完全传导给那栋楼。她面前的墙壁爆炸，成为一片灰尘和碎砖。
她转过身，丢下手中的长刀。那把刀已经折断，锋刃上满是缺口。她伸手到腰间，从鞘抽出另一把刀，在手中转动着，看着我，以更加从容的步伐向我走来。周围，王权的触手已经缠绕住整栋大楼，一直伸向天空，形成了一个穹窿。这个不算很大的楼顶上除了我和牛顿之外空无一人，发光的涂鸦在我们四周的水面上映出倒影。水从楼顶边缘涌进来，积聚成一、两吋深的水潭，王权的身影出现在牛顿旁边。
我拔枪射击。我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但我必须做些什么。这时，谍眼又开始发脾气了──两部引擎都拒绝再喷射任何东西。子弹从牛顿身前弹开，穿出正在闭合的水穹窿，溅起一点水花。牛顿俯下身，单手撑地，做好了弹跳的准备，但王权突然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她。
「我想知道，」她对我说，「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的心砰砰直跳。我从地上爬起来，向旁边瞥了一眼，寻找可能逃脱的路径。王权的水穹窿已经彻底笼罩了这个楼顶，新的触手正从淹没楼顶的水中升起，想要缠住我。我在绝望中将流量波束对准一根触手，尝试启动谍眼。脚上的引擎依然没有运转。
让我欣慰的是，至少手部引擎还能工作，我还能吸收触，将它射到其他地方。我逐一吸收触手，射向牛顿，希望能击退她。但我的攻击只是从她面前溅开，还让她很火大。
越来越多的触手向我卷来。我持续将它们吸收，再把它们射出去。
「给我停下来！」王权咆哮。她的声音如同沉雷般震耳欲聋。一百根触手升空，远超过我的吸收能力。
然后，它们突然开始收缩。
我眨了眨眼，转头望向王权。她似乎也和我一样困惑。另外一些东西正从我们周围的水中生出来。植物？
是根茎。树根。粗壮的盘根迅速繁生，吸收它们接触到的每一点水分，用来滋养自己。曦光在看着我们。我再一次注视王权，露出笑容。
「那个孩子又在淘气了。」王权叹了口气，双臂抱在胸前，看着牛顿，「结束这一切。」
转瞬之间，牛顿变成一道幻影。
我跑不过她，我伤不了她。
我只能赌一把。
「妳真美，牛顿。」我喊着。
幻影再次变回人形，卷曲的植物盘绕住她的双脚。她咬住嘴唇，看着我，双眼圆睁，握刀的手指也渐渐变得无力。
「妳是一个神奇的异能者。」我继续说，举起了枪。
她向后退去。
「显然，」我说，「这正是灭除和王权总是会恭维妳的原因。因为恭维当然不会是妳的弱点？」牛顿放任她的手下以粗暴蛮横的态度对她。她不想被别人恭维，果然不是偶然。
牛顿转身就跑。
看到她扑倒在植被蔓生的地上，我的肠子彷佛打了个结。在内心深处，我是一名刺客。是的，我以正义的名义杀人，只对那些罪有应得的人下手。不管怎样，我终究是一名刺客。我会从一个人的背后开枪，无论有多么阴险。
我走上前，又向她的头颅射进两颗子弹，确保她必死无疑。
然后，我看着王权。她依然双臂抱在胸前，被繁茂的植物包围。那些幼苗正在变成大树，水果从枝头和藤蔓上冒出，一点点变大，垂挂下来。王权的身影也开始萎缩。曦光汲取了她用以形成投影的水注。她的穹窿垮塌了，一片雨滴沥落在楼顶和我身上。
「看样子，我在惩罚牛顿的时候说得太多了。」王权说，「这是我的错，是我暴露了她的弱点。你可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孩子。」
我举起手枪，指住王权的头。
「噢，行了，」王权说，「你知道那东西不可能伤到我。」
「我会去找妳，」我轻声说，「我会在妳杀死教授之前杀死妳。」
「是这样吗？」王权厉喝一声。「你是否想过，就在你无暇分身之际，那些审判者已经执行了他们的计划？你崇拜的乔纳森已经杀死了你心爱的女人？」
我的全身颤抖不止。
「乔纳森把她当作诱饵要引我出来。」王权说，「高尚的乔纳森杀死她，只是为了让我出现。当然，我出现了。他得到了那个小小的数据点。他的团队现在正扑向他们想象中我的藏身之地。」
「妳说谎。」
「哦？」王权说，「那么你嗅到了什么？」
我刚刚的确嗅到一股气味。我心中一阵恐慌，拔腿便向楼边跑去，在黑暗中，我只能勉强看到远处的一样东西──一道从附近楼顶上升起的烟柱──那个地方正是蜜兹说教地点。
火。
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