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我当然想要躲开子弹，但我不可能那么快。除此之外，我已经筋疲力竭，腿上还刚刚中了一枪。
所以当我笨拙地打了一个滚以后，发现自己还活着，心中着实惊喜万分。从瓦珥的表情判断，她也很吃惊，但这并没有阻止她再一次向我开枪。
子弹停在我的胸前。它刺破了我的潜水服，却没有穿过皮肤。一小片蜘蛛网般的光线以这颗子弹为中心向周围延展，然后又迅速消失。
我很高兴自己还活着，但恐惧已经渗进我的每一根神经。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教授的能量护盾在吸收我受到的打击。我抬起头，看到了教授。他如同黑夜中的一道剪影，站在通向这顶的吊桥上，在黑暗中缓慢地晃动着。
教授全身没有半点光亮，只是一片纯粹的黑影，实验室长袍随着微风轻轻飘摆。
「住手，瓦珥。」教授并不响亮的声音吸引了瓦珥的注意力。
瓦珥转过头，显然吓了一跳。她当然不会明白我怎么能活下来，因为她不知道教授就是异能者。对她而言，这种能量护盾只是一种先进的异能者技术。
教授来到屋顶上，壁画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我已经给了妳命令，」他对瓦珥说，「住手。」
「长官，」瓦珥争辩，「他一直都是……」
「我知道。」教授说。
噢喔，我满身汗水，心绪杂乱。我想要起身，但教授的瞪视又让我倒在地上。腿部的疼痛如同火焰般开始烧灼我，我将手按在伤口上。真奇怪，在刚才那个混乱的时刻，我完全忘记自己还挨了一枪。
我不喜欢被子弹打。
「他的手机。」教授向瓦珥伸出手。瓦琪拿出手机，教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我设定了手机关机时的开锁密码，所以教授应该打不开。但他还是打开了。
「给这个人发简讯，」教授对瓦珥说，「这是炽焰。简讯这么写：『没事。瓦珥一开始以为我是王权的人，和诺克斯是一伙的。』」
瓦珥点点头，放下枪，给梅根发了简讯。
教授将双臂抱在胸前，看着我。
「我……」我说，「呃……」
「我对你很失望。」教授说。
这句话压垮了我。
「她不是坏人，教授，」我说，「如果你能听我说……」
「我一直在听，」教授说，「蒂雅？」
「收到，乔。」蒂雅的声音在我的耳机中响起，「你可以从这里再次听到全部对话，如果你想听的话。」
「你在我的手机里装窃听器，」我低声说，「你不信任我。」
教授向我扬起眉毛，「我给过你两次机会澄清这件事，最后一次就在今晚稍早。我很希望自己是错的，孩子。」
「你早就知道？」瓦珥转向教授，「一直以来，你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瓦珥。」教授说，「炽焰回话了吗？」
瓦珥低头看着我的手机屏幕。我躺在地上，胸中泛起一阵阵恶心。他们一直在窃听我。他们早就知道。星火啊！
「她说，『好吧，你确定一切正常？』」
「回答『是』，」教授对瓦珥说，「然后说：『妳现在应该离开了。瓦珥打了电话给教授，我们要返回基地。我想我可以对这一切做出解释。我会把从这个异能者身上得到的情报告诉妳。』」
就在瓦珥发简讯的时候，教授走到我身边，伸手按在我腿上，又拿出一个小盒子──被他称为急救星的医疗设备。
我腿上的疼痛立刻消失。我看着教授，感觉自己很难控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我不知道这眼泪是因为羞愧，痛苦，还是纯粹的愤怒。
他一直在监视我。
「不要这么难过，戴维。」教授轻声说，「这正是你来这里的原因。」
「什么？」
「炽焰的所作所为和我们预料中完全一样。」教授说，「我很清楚，既然她能够渗透我的团队，那么她想要笼络你也不会有任何困难。你是一名优秀的战士，戴维，有热情，有决心，但你没有经验。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足以将你融化。」
「梅根不只是一张漂亮脸蛋。」
「你任由她摆布你，」教授说，「你让她进入我们的基地，你将我们的秘密告诉她。」
「但，我……」我并没有让她进入基地，她是自己做到的。我发现教授并非知晓一切。他窃听了我的手机，但也只有在我打开手机的时候他才能得到情报。他不知道梅根和我的私人交谈，只听过我们透过手机的对话。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戴维。」教授说，「但她告诉你的一切，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游戏的一部分。她在玩弄你。她伪装的软弱，她虚假的关爱……这些我以前就见过，孩子。全都是谎言。我很难过。我打赌，就算是她告诉您这个『弱点』，也不过是在欺骗你。」
她的弱点！教授知道了梅根的弱点。梅根是透过手机告诉我的。教授现在还不相信，但他的确是知道了。我感觉一阵针刺般的警惕。
「你误会她了，教授，」我看着教授的眼睛说，「我知道她是真心的。」
「哦？」教授说，「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是怎样杀死山姆的？」
「她没有杀死山姆。我……」
「她杀了。」教授的声音平静又不容置疑，「戴维，我们已经录了影。我到巴比拉的时候，瓦珥就让我看了那段影片。山姆的手机记录了他死去的那一幕。炽焰的子弹射中了他。」
「你没有告诉我！」
「我有我的理由。」教授站起身。
「你把我当成诱饵，」我说，「你说……这才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你从一开始就在设计对付她的陷阱！」
教授转身向瓦珥走去，后者向他点点头，让他看我的手机屏幕。
「我们走吧，」教授说，「潜艇在哪里？」
「下面。」瓦珥说，「我没有去运送物资，我一直在跟踪戴维。你应该告诉我的。」
「计划需要他相信我们对他的行为一无所知。」教授拿过我的手机，放进他的口袋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回头看着我，「来吧，孩子，我们回去。」
「你打算怎么做？」我依然坐在自己被枪击的地方，屁股下全是我的血，「你要怎对付梅根？」
教授的脸沉了下来。他没有回答。
我知道，他的王牌是我的手机。审判者以前就用过这样的策略，伪造出一连串来自盟友的讯息，引诱异能者进入圈套。
我必须警告梅根。
我转过身跳出楼顶，同时启动了谍眼。但谍眼没有丝毫动静。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撞上四层楼下的水面。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我从水中冒出头，抓住那栋楼的边缘，抬头向上看。教授站在楼顶边缘，手中一下一下地将一样东西抛起又接住。是谍眼的动力部件。教授是什么时候把它拿走的？可能是在他治疗我的时候。
「把他捞起来，」他提高声音对瓦珥说，让我也能听到，「我们回基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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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我笨拙地打了一个滚以后，发现自己还活着，心中着实惊喜万分。从瓦珥的表情判断，她也很吃惊，但这并没有阻止她再一次向我开枪。
子弹停在我的胸前。它刺破了我的潜水服，却没有穿过皮肤。一小片蜘蛛网般的光线以这颗子弹为中心向周围延展，然后又迅速消失。
我很高兴自己还活着，但恐惧已经渗进我的每一根神经。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教授的能量护盾在吸收我受到的打击。我抬起头，看到了教授。他如同黑夜中的一道剪影，站在通向这顶的吊桥上，在黑暗中缓慢地晃动着。
教授全身没有半点光亮，只是一片纯粹的黑影，实验室长袍随着微风轻轻飘摆。
「住手，瓦珥。」教授并不响亮的声音吸引了瓦珥的注意力。
瓦珥转过头，显然吓了一跳。她当然不会明白我怎么能活下来，因为她不知道教授就是异能者。对她而言，这种能量护盾只是一种先进的异能者技术。
教授来到屋顶上，壁画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我已经给了妳命令，」他对瓦珥说，「住手。」
「长官，」瓦珥争辩，「他一直都是……」
「我知道。」教授说。
噢喔，我满身汗水，心绪杂乱。我想要起身，但教授的瞪视又让我倒在地上。腿部的疼痛如同火焰般开始烧灼我，我将手按在伤口上。真奇怪，在刚才那个混乱的时刻，我完全忘记自己还挨了一枪。
我不喜欢被子弹打。
「他的手机。」教授向瓦珥伸出手。瓦琪拿出手机，教授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我设定了手机关机时的开锁密码，所以教授应该打不开。但他还是打开了。
「给这个人发简讯，」教授对瓦珥说，「这是炽焰。简讯这么写：『没事。瓦珥一开始以为我是王权的人，和诺克斯是一伙的。』」
瓦珥点点头，放下枪，给梅根发了简讯。
教授将双臂抱在胸前，看着我。
「我……」我说，「呃……」
「我对你很失望。」教授说。
这句话压垮了我。
「她不是坏人，教授，」我说，「如果你能听我说……」
「我一直在听，」教授说，「蒂雅？」
「收到，乔。」蒂雅的声音在我的耳机中响起，「你可以从这里再次听到全部对话，如果你想听的话。」
「你在我的手机里装窃听器，」我低声说，「你不信任我。」
教授向我扬起眉毛，「我给过你两次机会澄清这件事，最后一次就在今晚稍早。我很希望自己是错的，孩子。」
「你早就知道？」瓦珥转向教授，「一直以来，你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瓦珥。」教授说，「炽焰回话了吗？」
瓦珥低头看着我的手机屏幕。我躺在地上，胸中泛起一阵阵恶心。他们一直在窃听我。他们早就知道。星火啊！
「她说，『好吧，你确定一切正常？』」
「回答『是』，」教授对瓦珥说，「然后说：『妳现在应该离开了。瓦珥打了电话给教授，我们要返回基地。我想我可以对这一切做出解释。我会把从这个异能者身上得到的情报告诉妳。』」
就在瓦珥发简讯的时候，教授走到我身边，伸手按在我腿上，又拿出一个小盒子──被他称为急救星的医疗设备。
我腿上的疼痛立刻消失。我看着教授，感觉自己很难控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我不知道这眼泪是因为羞愧，痛苦，还是纯粹的愤怒。
他一直在监视我。
「不要这么难过，戴维。」教授轻声说，「这正是你来这里的原因。」
「什么？」
「炽焰的所作所为和我们预料中完全一样。」教授说，「我很清楚，既然她能够渗透我的团队，那么她想要笼络你也不会有任何困难。你是一名优秀的战士，戴维，有热情，有决心，但你没有经验。一张漂亮的脸蛋就足以将你融化。」
「梅根不只是一张漂亮脸蛋。」
「你任由她摆布你，」教授说，「你让她进入我们的基地，你将我们的秘密告诉她。」
「但，我……」我并没有让她进入基地，她是自己做到的。我发现教授并非知晓一切。他窃听了我的手机，但也只有在我打开手机的时候他才能得到情报。他不知道梅根和我的私人交谈，只听过我们透过手机的对话。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戴维。」教授说，「但她告诉你的一切，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游戏的一部分。她在玩弄你。她伪装的软弱，她虚假的关爱……这些我以前就见过，孩子。全都是谎言。我很难过。我打赌，就算是她告诉您这个『弱点』，也不过是在欺骗你。」
她的弱点！教授知道了梅根的弱点。梅根是透过手机告诉我的。教授现在还不相信，但他的确是知道了。我感觉一阵针刺般的警惕。
「你误会她了，教授，」我看着教授的眼睛说，「我知道她是真心的。」
「哦？」教授说，「她有没有告诉你，她是怎样杀死山姆的？」
「她没有杀死山姆。我……」
「她杀了。」教授的声音平静又不容置疑，「戴维，我们已经录了影。我到巴比拉的时候，瓦珥就让我看了那段影片。山姆的手机记录了他死去的那一幕。炽焰的子弹射中了他。」
「你没有告诉我！」
「我有我的理由。」教授站起身。
「你把我当成诱饵，」我说，「你说……这才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你从一开始就在设计对付她的陷阱！」
教授转身向瓦珥走去，后者向他点点头，让他看我的手机屏幕。
「我们走吧，」教授说，「潜艇在哪里？」
「下面。」瓦珥说，「我没有去运送物资，我一直在跟踪戴维。你应该告诉我的。」
「计划需要他相信我们对他的行为一无所知。」教授拿过我的手机，放进他的口袋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回头看着我，「来吧，孩子，我们回去。」
「你打算怎么做？」我依然坐在自己被枪击的地方，屁股下全是我的血，「你要怎对付梅根？」
教授的脸沉了下来。他没有回答。
我知道，他的王牌是我的手机。审判者以前就用过这样的策略，伪造出一连串来自盟友的讯息，引诱异能者进入圈套。
我必须警告梅根。
我转过身跳出楼顶，同时启动了谍眼。但谍眼没有丝毫动静。我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就撞上四层楼下的水面。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
我从水中冒出头，抓住那栋楼的边缘，抬头向上看。教授站在楼顶边缘，手中一下一下地将一样东西抛起又接住。是谍眼的动力部件。教授是什么时候把它拿走的？可能是在他治疗我的时候。
「把他捞起来，」他提高声音对瓦珥说，让我也能听到，「我们回基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