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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日落前约两小时,他们抵达了格拉卡池,那个小绿洲
差不多位于南里度泊拉斯到奥塔鲁克的中段。对于这个“特
快”商队的行进速度,索拉克感觉慢得令人心烦。如果特
快商队旅行就这样子,那他最好别再尝试什么慢速的了。 
他提醒自己:当然了,这是一支非同寻常的大型商队。
小规模的商队会更省时些。他们得在日落前几小时停下来
扎营和卸货,然后喂饱壳甲虫和赤鳞鸟,同时点燃炊火以
及前哨守卫就位。早晨出发时并不会花费小型商队很长时
间,而他们却必须拆下所有的帐篷并收回它们,然后装到
货车上,再清点守卫和杂工的总数,确定晚上没人逃跑—
—倒不是少了他们就做不成事——再次喂饱壳甲虫,并重
整队形,然后在出发前先派出先头部队。当然,正午休息
时…… 
他们每天平均走十五到二十里,这要看地形如何。好
的情况下,一切都在预计中。这条商道倒并非大路;它只
是一片常见的地形而已。然而在阿塔斯的沙漠里,各处地
形的细节特点都不尽相同。暴风和季风随着地势千变万化,
而且一个区域很可能早三个星期就被吹来的沙丘和洼地搅
乱了。很少见他们一路走直线。考虑到职责,商队队长的
工作很出色了。连凯岚都印象深刻,虽说他的出现肯定是
对这成就的强大激励。 
格拉卡池不仅仅是个普通的绿洲。根据《浪人笔记》
所载,它是商道上至关重要的停靠点,是南里度泊拉斯到
奥塔鲁克途中唯一能打到水的地方。不过水并不是免费的。

 

绿洲里有个聚落,那个大型泥砖要塞里住着五十名佣
兵,由一名有胆识的半精灵统领,其名叫格拉卡。他建立
了这个偏僻的要塞,并声称占有这个绿洲。要塞里面住了
各式各样的佣兵;他们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格拉卡没有
跟他们签任何条款。他也没付钱给他们。格拉卡给这些各
种各样好斗的男人提供了一个避难所,这是他们的自由之
地,尽管环境粗糙不堪,但却没有任何人刨根问底。自从
他在繁忙的商道上建立了一个要塞以来,它吸引了佣兵和
各个城市政府通缉的罪犯前来投奔。格拉卡不在乎他的人
是谁或者从哪儿来。无论是士兵还是歹徒——有时候二者
都是——只要服从他的权威,就欢迎他们。不过挑战权威
的人都知道了其处罚惨烈无比。 
当他们穿过外墙那厚重的木门时,凯岚赶上了索拉克
和蕾娜。 
“要是你们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比如武器、钱币或者
宝石,就紧抓在手里,”他告诫他们。“我想咱们不应该
害怕格拉卡的人,但是他们一伙儿中有手脚麻利的家伙。
商队守卫大都盯着货物,没空注意乘客。如果你丢了什么,
在这儿抱怨于事无补。” 
“谢谢你,我们会谨记的,”索拉克说。 
“要塞里提供给乘客的住房有限,”凯岚说。“如果
你想洗澡或者睡在一张比睡袋更舒服的床上,那要花你一
两个铜币,不过我建议别那样。服务员肯定会在你洗澡的
时候检查并取走你的衣服,除非你始终盯着它们,甚至那
样都难以保证。有些人偷东西如探囊取物。床上也是生满
了虱子。” 
 

“真有意思,”蕾娜说。“那该怎么办呢?” 
“我们会在外墙的池子那里扎营,搭自己的帐篷,烧
自己的营火。要塞的主建筑里有个酒馆,如果你想去,我
们可以消费一番,但是劝你一手握钱包,一手握剑。要是
可以的话,你们把背包放到队长的帐篷里。在守卫当值期
间,他会一直留在营地。你们的财产托给他很安全。只要
我告诉他看好你们的行李并检查缺失即可,这轻而易举。” 
“对,我也这么打算,”索拉克笑道。“可是也许我
们最好留在营地里。” 
“请便,”凯岚说,
“不过你们会发现那里很好玩的。
我打算去问候老格拉卡。我好多年没见过这个流氓了,他
是个好客的无赖。这地方很少有什么事他不知道。他肯定
有奥塔鲁克近来所有的新闻。” 
“哦,要是这样的话,你应该去,”蕾娜说。“我跟
咱们的行李一起留在营地。我倒是宁愿休息呢。” 
扎好营后,索拉克陪凯岚到要塞主建筑那里去了。它
位于绿洲池子中央的小高地上,周围被墙围了起来。这是
一座巨大的三层矩形建筑,就像用泥砖胡乱建造的加长要
塞一般,楼的四角各有个露天的哨塔。狭窄的矩窗上装着
厚重的木页,高大的前门乃厚木板所制。它做工粗糙,但
看起来坚不可摧。 
堡内的主大厅变成了酒馆,大型的露天房间周围摆满
了原木桌椅。地面参差不齐坑坑洼洼,一条长酒吧台远在
房间那头。黑台子上的火把和桌子上的蜡烛照亮了这个地
方。半裸的人类和半精灵女服务生在拥挤的房间里来来往
 

往,运送着喝酒和吃饭的餐具。凯岚停下来,向其中一个
打听格拉卡。这个半精灵服务生指了指他的桌子,就在后
墙对面。 
格拉卡坐在一群旅者和佣兵之间谈笑风生。他是个高
大的男子,尤其是对于有精灵血统的人来说。 
精灵通常高瘦,但是格拉卡部分是人类,而他身上最
明显的人类特征就是他的胃口。他站起来有六尺高,体重
至少三百磅,然而肥肉下面是层结实坚硬的肌肉。他的胳
膊粗壮有力,胸脯犹如水桶,肩膀宽大强健,脖子又粗又
硬。大多数半精灵脸上都不长毛发,但是格拉卡满脸胡须,
末端在下巴上飘摆。他有精灵般高挑的眉毛,但不是那么
浓密。一顶普通的宽大金毡鼠皮帽下面,他那铁灰色的头
发编成两大股,几乎垂到腰部。他赤裸的上身套了件陈旧
的褐色皮背心,被灰发和头饰所遮掩。 
“嘿!看看什么风吹来了!” 
“嗨,格拉卡,你个老无赖,”凯岚以友好的声调说。
“你比我上次看到得更丑了。” 
“你却更漂亮了,”格拉卡和蔼地说。“你以前只是
个迷人的女孩,现在长成娇媚漂亮女人了!穿件女装,你
就是一个魁梧的伯爵夫人!盖斯的血啊,看到你真好!坐
吧,坐吧。让开,你们这些呆子,给德拉基的凯岚让开!” 
一提到他的名字,桌子旁的佣兵们都好奇而尊敬地瞪
着他。等他们坐下后,格拉卡朝一个女服务生招招手。 
“德鲁塞拉!给我的朋友拿两大杯啤酒!” 
 

“我要水,谢谢,”索拉克说。 
“水?”格拉卡反感地说。“水?”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索拉克说。“我从不尝啤酒
或甜酒。” 
“你带了个奇怪的同伴,”格拉卡对凯岚说。他转向
德鲁塞拉。“给这个年轻人点水,看来他不能像男人那样
喝酒。” 
“他不像男人那样喝酒,但战斗起来像,”凯岚说。
“他杀了两个巨人,一次用弓,一次用剑。这位是索拉克,
我的新副官。索拉克,给你介绍格拉卡,我的老友。” 
他们越过桌子互握前臂。格拉卡的手犹如钳子一般。
“索拉克,嗯?”他打量他。“你有精灵血统,但对于半
精灵来说,相貌不太寻常。” 
“那是因为我是半精灵人,”索拉克说。“我母亲是
精灵,父亲是半身人。” 
“是这样啊。我只听过一件这种希罕事。你一定就是
传说中的流浪者。” 
“那是我名字的精灵语含义,”索拉克说。 
“听说你是个闹事的,”格拉卡说。“真的吗?” 
“估计这要看讲述的人了,”索拉克回答。 
格拉卡咯咯一笑。“说得好。凯岚,看来你为自己找
到了一位声名显赫的副官。” 
 

“的确如此,”凯岚回答,“虽说我第一次见面时没
意识到这点。我雇佣他是因为他的能力。不像你,格拉卡,
我的朋友不会听到某人的事迹就设宴款待他。” 
“哈!你应该更尊敬长老,年轻人,”格拉卡回答。
他转向索拉克。
“他们说你带了一把极特殊的剑,”他说。
“我可以看看吗?” 
索拉克犹豫了一下,然后抽出从瓦尔塞弗斯那里得来
的剑,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格拉卡瞥了一眼,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我听说的那把剑,”他说。 
索拉克只是耸了耸肩。 
“自从我见到他,他带的就是这把,”凯岚说。 
格拉卡绷起了嘴唇思索。“唔,也许传说有误吧,” 
他说。 
“我倒也想听听那些传说,”凯岚瞥了一眼索拉克。 
“我记得你说过一个人的过去对你并不重要,”索拉
克说。 
“当然了,”凯岚说。“但是我必须承认有好奇心。” 
“你没有别的剑了?”格拉卡问。 
索拉克再次耸耸肩。“只有一把短的了,”他诚恳地
回答,感觉到了隐藏在斗篷下面身侧腰带里的高锥。 
“唔唔唔,”格拉卡说。“奇怪。我的信息来源很少
出错。” 
 

“说到你的信息来源,”凯岚说,“你听到奥塔鲁克
出什么事了?” 
“你在那儿有生意?” 
“我接受了詹姆利家族守卫队长一职,”凯岚说。 
格拉卡惊讶地扬起眉毛。“你?那不是大材小用吗?
再说我听说你退休了。” 
“他们的工资非常丰厚,”凯岚说。“我难以拒绝。” 
“他们肯定付你一笔巨款,”格拉卡答道。他皱了皱
眉头。“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那么做?他们可以轻易找到
合适的人来担任这项职务,而且不必花这么多钱。” 
“我自己也同样好奇。” 
“真古怪,”格拉卡说。“除了炫耀以外,我想象不
到他们干吗让你坐这个位置。詹姆利男爵需要炫耀。他最
近的商业盟友是安科家族,这个家族的入伙对他很有用,
他的家族成了奥塔鲁克最强大的商业家族,也是戈壁荒原
上最大的一个。” 
“安科男爵现在是詹姆利家族的合伙人?”索拉克说。

“下属合伙人,是这样。” 
“我明白了,”索拉克说。 
“怎么?”凯岚面无表情地问。 
索拉克清了清喉咙。
“我想你最好再找一位副指挥。” 
凯岚皱起眉头。
“为什么?你对安科男爵有何不满吗?” 

 

“他大概对我有不满,”索拉克回答。“我们以前见
过几次。第一次,他在提尔一家赌坊被人骗,我帮了他。
但是最后一次见面时,我从他的商队里偷走了一位公主。” 
“哈!尼本奈皇族的女儿!”格拉卡一拳捶到桌子上。
“那个故事是真的!” 
“你做了什么事?”凯岚问。他的目光在索拉克和格
拉卡之间来回移动。 
“你就没听过流浪者之歌吗?”格拉卡问他。“你以
前在哪儿?整个戈壁荒原的吟游诗人都在唱它!” 
“我想找到第一个唱的人,”索拉克苦笑道。 
“歌里说什么?”凯岚问。 
“我很乐意为你唱,”伊卓柯来到了他们桌旁,克丽
科特挽着他的胳膊。“当然,假如允许我收赏钱的话。” 
“无论他们付你多少,我愿付你双倍的钱不唱,”索
拉克说。 
“哦,激起我的兴趣了,”凯岚说。 
“必须承认,这是头一次有人付钱让我不唱,”伊卓
柯乐道。“我想我应该感到耻辱。” 
“格拉卡,允许我介绍我们的一位乘客,吟游诗人伊
卓柯,来自南里度泊拉斯,还有克丽科特,她的舞艺比美
貌更出色。” 
伊卓柯鞠了一躬,克丽科特文雅地屈膝行礼。 
 

“现在我更想看她跳舞,而不是听他唱歌,”格拉卡
说。 
“我完全明白这种心情,”伊卓柯说。“那么请允许
我唱个简单的。为了满足我们的朋友凯岚,我来概述这首
歌谣的故事,也许过会儿克丽科特会赏脸为我们表演。” 
“唱吧!”格拉卡说。“但是故事说得短点;好吟游
诗人,这样就可以看舞蹈了。” 
伊卓柯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克丽科特。“再次准备热
身运动吧,”他无奈地说。“呃,如果我能麻烦您给我点
酒来润润喉咙……” 
格拉卡叫的啤酒立刻就送上来了,伊卓柯便开始讲述
这个歌谣的故事,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但特别留心索拉
克。 
“歌谣的开篇重述了奥隆衰败的传说以及精灵国度的
崩溃,”他开口了。“奥隆,所有精灵的最后一位王,据
说他有一把精灵钢制成的魔法剑。它的名字叫高锥,没有
任何武器可以抵挡它。在真王手中,它将粉碎任何钢铁。
奥隆死前将剑交给一位变形者保管,以免落入亵渎者手中,
因为他们的碰触会破坏这把魔法剑,打碎其附魔。” 
“‘有一天,’奥隆带着垂死的气息说,‘未来的国
王将再次召集精灵们,当那个英雄出现时,他会带着这把
剑。’” 
“很多年过去了,”伊卓柯继续说道,“精灵陷入了
颓废。奥隆的故事和他的附魔剑成了记忆中的谜。直到有
 

一天,一位朝圣者出现了,他是来自连纵山脉的流浪者,
一位佩有无人认得的宝剑的朝圣者。剑以精灵钢所制,其
工艺已经失传几个世纪了,那弯曲的剑柄上缠着银线。剑
身也是弯曲的,所铸的形状介于弯刀和长剑之间,在剑身
上,刻着精灵语铭文,就是传说中的‘心灵顽强,性情真
挚,信仰坚定。’” 
“然后歌谣继续讲述这位朝圣者的事迹,”伊卓柯说
话的时候看着索拉克。“讲他如何挫败了亵渎者对提尔政
权的阴谋,以及怎样将城市从不死生物的灾难中拯救出来。
接着讲他在一位美丽的武利炽陪同下,怎样穿过了戈壁荒
原,他从一个贵族手中偷走了被强抢的尼本奈皇族公主。
这位尼本奈的女儿发了守护者誓言后,被父亲放逐,然后
被我们的英雄营救,并护送她重返家园。流浪者带她穿过
了恐怖的乱石荒地,没有人从那里出来过。这个贵族追踪
而来,流浪者在公平决斗中杀了他,然后带着公主回到尼
本奈,她在那里加入了蒙面同盟,帮助他们开展对抗她父
亲手下圣堂武士的战争。” 
“为了报复,影王派出了一支半巨人军队来除掉流浪
者,但是他勇猛地和他们战斗,并成功撤退,离开了城市,
和身旁的美丽武利炽神秘地消失在大漠中。” 
“他会遇到什么事?他真的是传说中预示的精灵王吗?
他能重集部落、为他们带来先前的荣耀吗?古老的语言终
于成真了吗?遍布这个世界的亵渎者都战栗了。在阿塔斯
的精灵之间,燃起了希望。他们都在寻找这个自称为流浪
者的朝圣者,希望知道他下次出现的地点。歌谣结束了,
留下的是神秘莫测的迷题。其实事实真的比唱得精彩。” 
 

“哦,哦,”凯岚注视索拉克的眼光中带着好奇和愉
悦。“没想到我这个新兵的大名鼎鼎。以这个价格,似乎
我是赚了。” 
索拉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就猜到吟游诗人会
传颂的。想象力是他们的本钱。他们抓住某些小事情,然
后添油加醋。” 
“唔唔唔,”凯岚看来有些失望。“真可惜。还从没
有过一个国王给我当下属。” 
“这么说故事是假的?”克丽科特紧紧地盯着他问。
“我在途中听说你从一个商队里偷偷带走一位公主。” 
“对,我想要再听一些,”凯岚说。 
“我想要看这位女士跳舞!”格拉卡把拳头使劲往桌
面上一捶。 
“没音乐啊,”克丽科特说。 
“恰好我把竖琴带来了,”伊卓柯从斗篷下面取出来。
“为了赏钱,我会演奏的。” 
格拉卡掏出一把钱币放到桌子上。
“为你的音乐而付,
诗人,”他说,“也为了你哄我们唱的歌。现在,女士啊,
我们要看你跳舞。”他站起来,喝令安静。“朋友们!朋
友们!我们有位可爱的女士跳舞!腾开点地方!” 
屋子中央的桌椅迅速被清空,克丽科特踏进他们围成
的圆圈中,酒馆的每个人都拥了过来。随着伊卓柯弹起了
他的竖琴,她缓缓开始了妖娆的舞蹈。索拉克趁机离开了。 
 

他离开房子返回营地的时候,暗自咒骂伊卓柯。似乎
这个吟游诗人故意用这歌谣的故事来奚落他。他不在乎唱
的是不是索拉克所做的。他只是想背诵这个故事,以便可
以观察索拉克的反应。 
他们还没到奥塔鲁克,事情就开始糟糕了。安科男爵
跟詹姆利家族合伙了……他帮霍丽娜公主从那人的商队中
逃掉。结果他们在安科的朋友兼商业伙伴特林子爵的追击
下,穿过了乱石荒地,而且索拉克并非在单挑中杀了他,
顶多算是扮演了致死他的间接角色。特林并没有屈服,而
是用自己的性命来阻止索拉克的最终胜利。然而只有索拉
克和蕾娜以及目击的霍丽娜公主才知道这事。 
当霍丽娜返回尼本奈,加入蒙面同盟时,在知道尼本
奈皇室公主宣誓成为守护者并加入他们的抗争后,那个地
下反抗运动的成员不可能看不到其中的潜在价值。龙王的
女儿背叛了自己的父亲,成为了他们的一件珍贵的武器。
他们必须传播这个故事,这使得有些吟游诗人有了撰写流
浪者之歌的灵感——索拉克永远的悔恨。 
绿洲池耸起的小高地上一颗伸杈的帕伽法树挡住了他。
商队的帐篷都搭在那儿,只有一小段距离了,炊烟已经升
起。蕾娜坐在那里休息,看着他们的包裹,等待他回来。
她对他充满信心。她为了他离开了修道院,为了他破了誓
言,为了他面对形形色色的危险和艰辛。她信任他,相信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希望共享那种信任。 
“你想要我做什么,外公?”他靠着树喃喃自语。
“期
望我做什么?给我一把剑和一个对手,我能处理事情;我
 

也能理解。但是阴谋诡计……”他摇了摇头。“我连规则
都不懂。” 
突然有一股力量在晃动,令他头昏眼花。他的视野变
得模糊不清,要不是背靠着树干,他就要摔倒了。万物开
始旋转,他转过身,抓住树干来稳住自己。在远处,大约
三四十里的地方,升起了海湾山脉的山丘,它弯向西北方。
商队要不了一日行程就到奥塔鲁克了。 
他看到守卫坐在自己的岗位上,围在哨火周围投骰子。
突然间,其中一个守卫抓住自己脖子猛然倒地,一支黑箭
射中了他的喉咙。另一人迅速起身,但立即被一支箭射穿
了胸膛。第三人大声呼喝,开始跑向营地,但是在他踏出
四步之前,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肩胛骨之间,他面朝下扑倒
在地。 
索拉克看到他们像幽灵般从黑夜中冒出来,穿着黑衣
黑袍骑着赤鳞鸟自夜色中浮现,黑色的壳甲虫甲在月光下
朦胧发光。 
“索拉克!” 
当他看到为数众多的他们以高速驰向营地时,视野又
模糊了—— 
“索拉克!索拉克,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躺在地上,正好在帕伽法树的根部,他的视野重
新聚焦,看到凯岚蹲在旁边,正担心地俯视着他。 
“索拉克,你还好吗?怎么了?” 
他艰难地咽下吐沫,做了几个深呼吸,凯岚帮他坐好。 
 

“索拉克?” 
“我现在好了,”索拉克说。他的头很疼,还有点轻
微的头晕。 
“发生了什么事?你病了?”凯岚问。 
“我们将被袭击,”索拉克说。 
“袭击?什么时候?被谁?” 
“我想是明天晚上,”索拉克说。
“强盗。穿着黑衣……
我……我看到他们了。我看到事情发生了。” 
凯岚盯着他,然后点点头。“好极了。我们会准备好
对付他们的。” 
“你相信我?”索拉克惊讶地问。 
“我对有幻视天赋的人毫无怀疑,”凯岚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索拉克吓了一跳。 
“我以前见过这种情况,”凯岚帮他站起来。“德拉
基的崔建将军雇用了一个有幻视的占卜师。他根本不知道
自己何时会经受这种事,但就是出现了,他的反应跟你差
不多。他的幻梦从来没有失效过。你知道,朋友,我开始
相信歌谣中的故事并非夸大其词。我本打算跟你谈那事儿
的。” 
“这就是你为何跟着我?”索拉克问。“我真荣幸。
没有几个人会错过观看克丽科特的舞蹈而来跟我聊天。” 
 

凯岚咧嘴一笑。“我注意到你退场了。你离开得更突
然。” 
“我不想回答关于那个荒唐歌谣的问题,”索拉克说。 
“我认为并不是那么荒唐,”凯岚拨开索拉克的斗篷,
露出腰带上插的高锥。“这把剑断了,除此之外很符合描
述,尤其是上面的铭文。还留着‘心灵顽强’的古诗。” 
索拉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读得懂精灵语?” 
“我还能流畅地说呢,”凯岚说。“我也懂矮人语。
我也会说少量半身人语。语言知识对我的生意有极大的帮
助。” 
“我记下了,”索拉克说。 
“那是高锥,对吗?”凯岚问。
“我很熟悉精灵预言。” 
索拉克只是点点头。 
“那么,”凯岚说。“精灵钢。我听说过它,但是从
没见过。我可以看看吗?” 
索拉克拔出剑递给他。当他触摸时,一阵蓝色的光晕
顿时游走在剑刃上,但是当凯岚握住剑柄时,光褪去了。 
“它依然有魔法,”凯岚入迷地盯着它。“我还没见
过这么好的剑,钢淬了这么多次……它怎么断的?” 
“亵渎者摸到它了,”索拉克说。“那部分传说是真
的。” 
“这下我算是明白了,”凯岚说。 
 

“还有,”索拉克说。“我现在拿着他的剑。”他拔
出之前给格拉卡和其他人展示的剑。“他死时吩咐我拿着
它。” 
“好英勇的举动,”凯岚说。“听起来不太像是亵渎
者。” 
“他是个亵渎者只是因为有协议,”索拉克解释说。
“他是一个像你一样的军人,但是为影王服务。从某种角
度来说,他是个令人尊敬的男人。此外还是个不能轻视的
人。他不再年轻,但强壮依旧,他是我见过最好的剑客。” 
“瓦尔塞弗斯,”凯岚说。 
索拉克摇了摇头。“你总是令我吃惊,”他说。“你
怎么可能知道?” 
凯岚笑了。“我是专业人士,朋友。按照名气,无论
是否配的上,我算是活着的最好剑客之一。瓦尔塞弗斯也
是一个。影王的私人刺客。哦,我确实听说过他,但从没
见过此人。我一直想知道我俩谁是最棒的。我估计现在永
远不会知道了。但是你……你遇到他了?” 
“几乎不算是公平的战斗,”索拉克说。“我们打的
时候他受了重伤,还失去了一只手。即便如此,我也比不
上他。我只是幸运而已。” 
“我想知道有多幸运,”凯岚说。“咱俩什么时候练
练手。不过在这期间,我还有别的问题要问。” 
“说吧,”索拉克说。 
 

“如果你真的是精灵王,那为什么接受商业家族士兵
一职?” 
索拉克摇了摇头。“我从来没声称是什么国王,也不
想当。高锥是我从武利炽大主教那里得来的礼物,那是多
年前一个佩林人交给她保存的。如果她了解精灵预言,如
果她的天赋被它唤起,那就决不会向我提起它。一旦剑断
了,我就再也用不着它了。它为我所用,但是责任太重了。
我在我们相遇前不久把它投到的一个绿洲的池子里。但是
有一天它又奇迹般地回来。似乎我被它缠上了。至于我为
何要接受你提供的工作,那是因为我得去奥塔鲁克,似乎
直入事态中央是个好办法。” 
“我明白了。你去奥塔鲁克有什么事?” 
“我说不上来。” 
“不能说还是不愿说?”凯岚问。 
“我不想对你撒谎,”索拉克说。“我必须以守护者
的名义去奥塔鲁克,但是除此之外,我一无所知。不要问
我怎么知道必须要去。我不会告诉你的。” 
凯岚点点头。“说得很坦白。”他把剑还给索拉克,
当索拉克摸到它时,又闪光了。“好吧。我们离开后去哪
儿?” 
“我估计你会要一位新副指挥,”索拉克说。 
“你还没开始上任,就要辞职了吗?” 
索拉克皱起眉头。“可是……当然了,你现在知道—
—” 
 

“我没听到什么让我认为给你提供这个职务有错。如
果你不想当了,那是另外一回事。要是你在奥塔鲁克的立
场跟我们有冲突,我希望你到那时再辞职。如果我的身份
需要做什么事情来回应,我会提前二十四小时通知你。我
能握你的手吗?” 
索拉克伸出手。“但愿我们对立的那天永远别来。” 
“但愿吧,”凯岚说。
“跟我再谈谈刚才你那个幻梦。” 
索拉克描述了自己所看到的,包括了他所回忆得起来
全部。当他说完后,凯岚点点头。 
“从头到脚全是黑衣,嗯?黑胸甲黑箭。你看清那箭
了吗?” 
索拉克点点头。“很重要吗?” 
“那是影族的标志,”他说。 
“影族?”索拉克问。 
“你不知道?真令我惊讶。那是个精灵部落,现有的
最古老的之一,但是影族不是普通的流浪部落。很多年前
他们曾经是,但后来演化成如同他们名字一般的黑暗神秘
团队。对他们的了解很少,只知道是侦察、敲诈、偷窃和
暗杀高手。尤其是暗杀。他们分成小组,名叫爪,每个组
由爪长领导。每个爪长领导一群以影长著称的下属,他们
再领导更小的被称为利爪的小队。每个利爪有自己独特的
性质。有些利爪专攻魔法,有些是盗贼、刺客、强盗……
统领全体的是大影长,具体是谁则众说纷纭。如果你在幻
象中看到的强盗的确是影族,那我们有的忙了。” 
 

“也许格拉卡可以帮忙,”索拉克说。 
凯岚哼了一声。“哦,我估计不会,”他说。“我甚
至都不会费心去问。” 
“但他是你朋友啊,”索拉克说。 
“是一个老熟人,”凯岚纠正他。“但是格拉卡最忠
诚的始终是格拉卡。他会考虑借我们一些佣兵,护送我们
到奥塔鲁克,但是他会坚持分享货物作为报酬,我没有同
意的权限。我认为詹姆利男爵不会准许的。” 
“他更愿意失去全部货物吗?” 
“不是,他更愿意我来保护它,”凯岚说。“如果我
一来就表现出不能胜任,他会怎么看这糟糕的开端?不行,
我们要保护好自己。” 
“你可以信赖我,”索拉克说。“还有蕾娜。” 
“我当然会信赖的。”凯岚皱了皱眉头。“影族比普
通的强盗更高明,”他说。“连普通的强盗都经常在商队
里至少安插一个内应,从而了解商队的情况和守卫的部属。” 

“伊卓柯!”索拉克突然说。 
“那个吟游诗人?” 
“一开始我对他就有种很奇怪的直觉,”索拉克说。
“起先我想也许只是不喜欢他,但是我禁不住地感觉到他
在策划什么。” 
 

“你可能说对了,”凯岚说。“他在南里度泊拉斯加
入商队,谁会怀疑一个跟舞女旅行的装腔作势的吟游诗人?
你认为克丽科特也参与了吗?” 
索拉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不是。” 
“嗯,有个方法查一下,”凯岚说。“我们去看看你
的修女朋友。如果你是对的,今夜结束前我们就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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