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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将卡伦带到客厅的椅子跟前。卡伦坐下来,身体僵直,面无表情。这十分反常,因为平时的卡伦不只衣着完美,她本身也很完美。实际上,凯西说她“太过完美”——那么瘦,那么美,总是带着笑容,没有一丝乱发。那么瘦,这一点必须说两次。因为用凯西的话来说,这是卡伦最大的特点。确实是这样。卡伦对我一直很好,但是有的时候她会挑凯西的刺儿。似乎卡伦虽然爱自己的女儿,但是并不完全认可她。

  “威利,你去给卡伦倒杯水,好吗?”

  爸爸望着我。他的担心——不管他在担心什么——让我沮丧。说真的,我已经很沮丧了。而他这会儿为我考虑,想把我支开。就好像我一旦离开这个房间,就可以停止担心凯西。但怎么可能,我已经听到了那么多。

  “白开水就可以。”卡伦说,她要的好像不能再简单了。她只是按爸爸说的在做。“谢谢。”

  “威利,去啊。”爸爸看我盯着地毯没动,于是催促道。

  我得小心。如果我看起来快要失控,爸爸就会让我上楼去。他甚至会在我搞清状况之前把卡伦打发走。但是我需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我和凯西之间发生了那些事情,就算这不是凯西第一次出意外,我还是很关心她发生了什么事。我始终关心她。

  但是透过爸爸的表情,我知道他想尽快了结此事,然后让卡伦回去。无论他多么关心卡伦和凯西,他都会这样做。自从妈妈出了意外,爸爸就给爷爷奶奶、老师、医生、邻居设了很多新的界线,只为保护我们。其实更多的是为了保护我。吉迪恩一直比我“阳光”。人们私下里都这么说,而我的奶奶当面说过。妈妈的葬礼那天,奶奶在屋里叫住我,说我应该多向吉迪恩学习。从那之后,爸爸再也不让奶奶来了。

  事实上,奶奶并不喜欢我,因为我太像妈妈,奶奶不喜欢妈妈。但是奶奶说的没有错,吉迪恩确实恢复得比我快,他一向如此。他不为情绪所困,更少受坏心情的影响,大概是因为他有一个计算机般的巨型大脑。而我一直闷闷不乐,陷在情绪里出不来。别误会我的意思,那件事吉迪恩也很伤心。他想念妈妈,但是他的性格比较像爸爸,很坚忍。

  而我的性格更像妈妈,不过我和妈妈有一点不同:她的情绪总是慢慢积累,而我的情绪总是快速爆发。

  “好的,白开水,知道了。”我对还望着我的爸爸说道,“我这就去。”

  凯西和我相识在洗手间,准确来说,是在塞缪尔·F·史密斯纪念中学的洗手间。那时我还在上六年级,12月的一天,我为了逃课,打算躲在洗手间里。当我用力推开最后一个隔间的门时,我没有想到,那里还有一个和我一样想法的人。

  “啊!”没有上锁的门后传来一声大叫,“搞什么啊!”

  “哦,对不起。”我的脸唰的红了,“我以为没人。”

  “是,你以为没人。”那女孩听起来很生气。当她终于把门打开,她也很惊讶。凯西——新来的女孩——也猫在洗手间里面,衣服完好,做着我想做的事。她看了我一分钟,然后翻个白眼,给我腾了个地方,“别傻站着,快进来。别让其他人看见。”

  凯西和我之前就见过面——我们的学校不大——但我们不是朋友。凯西没有什么朋友。我讨厌看到有些孩子因为她穿着肥大的运动裤,扎着鬈发,或者胸和肚子比其他女孩大,就欺负她。她还因为是一个体育明星而受到排挤。那个夏天,她以一己之力让足球队体面取胜,但人们只会觉得,她看起来不像那种人。然而,并不是说我会站出来为凯西辩护。我从来不会。我只会在心里想想。

  “你为什么躲在这里?”我们的膝盖一碰到马桶,凯西就问我。

  过去的我是绝不可能告诉她任何事的。但突然之间,我只想把一切都告诉她。

  “我所有的朋友都讨厌我。”我说,“他们现在都在教室里。”

  “他们为什么讨厌你?”凯西问道。我很高兴她没有试图劝我。一般人总喜欢劝你摆脱不好的情绪。(相信我,这种事情我遇到过太多次了。)相反,她似乎只是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我把八岁起就和玛雅、斯蒂芬妮、布鲁克三个人是好朋友,后来他们总是取笑我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一开始我还不肯相信,但是那个周六晚上在外过夜,他们开始询问我关于心理医生的事情。玛雅的妈妈在学校办公室做志愿者,一定是她看见我为了去见谢巴德医生而早退。显然,她告诉了玛雅,这一点出乎我的意料。

  “哎哟,威利,跟我们说说啊。”他们不依不饶。

  我满头大汗,然后感到房间开始在眼前旋转。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情。

  “听到尖叫声我才意识到,我一直在吐。”我对凯西说,“‘哦天哪!!’‘好恶心!!!’这些话一直环绕在我耳边。”

  “哦,真不幸。”凯西说,就好像我告诉她的事情虽重要,但并不惊人,“我的篮球教练,你知道是谁吧,普利策先生,昨天给我看了他的家伙。训练完之后,他开车送我回家,然后就把它拿了出来。更不幸的是,他还是我的班主任。”

  她的口气,就好像她的脸红也不是那么可怕,只是有点儿不自在。

  “哦。”我应了一声,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想到普利策先生做那么猥琐的事情,我就难为情。“呃。”

  “是的,呃。”凯西皱着眉,点了点头。然后她面露忧伤。

  “你告诉父母了吗?”

  “我妈妈是不会相信的。”凯西耸了耸肩。“我撒谎太多次了。”

  “我相信你。”我说道。我真的相信她。

  “谢谢。”凯西笑了。“我很遗憾你失去了所有的伙伴。”她点点头,闭紧了嘴。“好在你现在有了一个新伙伴。”

  厨房这头,我的动作很快,还没等水凉下来,就赶紧给卡伦倒了一杯。实际上,我一直在等待和凯西有关的这件“大事”发生。拯救她一直在我的日程当中——在她吹嘘八年级学生有多牛时,做人体盾牌,以免她挨揍;带钱到捐款米里亚姆式上,以免她入店行窃口红(凯西不涂口红)被人逮着。全是一些无害的、愚蠢的小孩行为。

  不过今年秋天,情况确实恶化了。凯西喝起酒来最要命。我不只是担心她喝多少(一个晚上五六瓶啤酒),频率如何(一周两到三次)。换作别人,这两个问题就已经够恼火了,但是对于凯西来说,这注定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灾难。曾几何时,她自己说绝不能喝酒。她爱她的父亲,但是她不想像他一样,因为喝酒而丧命。

  但是突然之间,凯西好像背弃了所有之前对自己的承诺。天哪,她还不准我提醒她。今年升入高年级后,她变得太快了,我不知所措。但是我越担心她,她越是生气。

  幸运的是,等我回到客厅,卡伦还在讲话。我或许还能听见一些关键的信息。

  “嗯,所以……”她抬眼看我,然后清了清嗓子。“我回家看凯西放学了没有,但她不在家。”

  我把杯子递给卡伦的时候,杯子一定是温的。她接过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但是她后来注意到了我的头发。那一刻被我捕捉到了。不过她很快缓过来,定了定神,喝了一口水,笑着看看我。

  “凯西会不会还没回来?”爸爸问道,“毕竟天色才刚暗下来。”

  “她其实应该在家。”卡伦坚定地说,“这一个礼拜她被我禁足了,因为她——我都说不出口她说我什么。”那种讨厌凯西的语调又出现了,可能比讨厌我更甚,“我告诉她,如果她敢出去,我就给找好的寄宿学校打电话——就是那种治疗中心。我不想这样威胁她,我更不想送她去寄宿学校。但是没有办法,现实摆在眼前。对了,我在家里看到了这个。”

  卡伦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交给了爸爸。那是凯西的证件袋。

  “我给她这个证件袋后,她一直随身带着,都三年了。”卡伦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我只是提了一下那个愚蠢的学校,没真的打算送她去。我只是很担心她。也很生气。真的。我很生气。”

  爸爸用手卷起证件袋,疑惑地看了看,又望向卡伦。“可能是不小心弄掉了吧。”爸爸提高语调,像是在提问。

  “本,我是在我的枕头下面发现它的。”卡伦说,“早上还不在那儿。肯定是凯西中途回来,又走了。那是一个暗号,我知道,她想告诉我‘去你的,我不在这里待了’。”说着,卡伦转向我,“你那儿没有她的消息吧,威利?”

  我和凯西还是朋友的时候,每个小时都会短信联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摇了摇头,“我已经有一阵子没跟她联络了。”

  至少已经一周了,也可能更久。在家里待着,都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但我知道,这是那件事后,我们最长的一次失联。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我们不可能永远装作是朋友。那件事后,凯西就一直在假装。

  那件事发生在1月,但是我和凯西最后一次说话是在感恩节后。漫长的两个月,对16岁的我来说,就像是一辈子。然而,第二天早上,凯西出现在了我家门口。我的眼睛哭得酸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一直到凯西给我换下已经穿了两天的衣服,我才相信她是真实的。也一直到她帮我放下乱作一团的头发,梳开,然后编好辫子——就像她要送我上战场——我才意识到,我是多么离不开她。

  我不知道凯西是怎么跟卡伦说,我们不再是最好的朋友,然后又暂时和好,几周后又再次绝交。但我应该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们母女的关系并不亲密,而且为什么凯西和我不再说话,她也没有把原因说得很明白。

  “你和凯西有一阵子没联系了?”爸爸惊讶地问。

  妈妈一开始就知道我和凯西绝交的事。显然,她一直没有告诉爸爸。可能是因为我让妈妈别那么做——我记不清了。但是我记得,当我告诉妈妈我和凯西不再是朋友的时候,妈妈说了什么。我们并排躺在她的床上,我说完之后,她说,“我一直想做你的朋友。”

  我耸了耸肩。“最后一次收到凯西的短信,可能是上周,可能是周二。”

  “上周?”爸爸压低眉毛,说道。

  事实上,我也不确定。但是今天都已经周四了,所以肯定是一周前的事情了。

  “哦,那么久了啊。”卡伦的失望多过惊讶,“我知道你们最近联络少了,但是我没有想到……”她摇了摇头,“我来之前报了警,但是因为凯西已经满了16岁,而且我们一直在闹别扭,所以警方好像并不着急找她。他们立了案,准备去当地医院看看,但是不打算去树林之类的地方找。他们会派一辆车,但是要等天亮才能行动。”卡伦把指尖按在太阳穴上,来回摇晃她的头,“距离天亮还有12个小时。谁知道那个时候凯西会在哪儿,会怎么样?一想到她有个三长两短——本,我不能等到天亮。我怕再也没有机会挽回。”

  我很惊讶,卡伦似乎对凯西有多失控一清二楚。不过也对,没有我给凯西做掩护,她迟早要暴露。卡伦设想的这种境况——凯西醉倒在某个地方——并不是不可能发生。就算现在天色还早——临近晚上7点,也是有可能的。

  牛顿地区高中的孩子们把这种人叫作“白日侠”。显然,他们觉得正午就喝得酩酊大醉是一件很酷的事情。我上回赶去搭救凯西是11月的时候,那时才下午四五点。她在马克斯·罗素家的派对上喝多了,没法自己回家,所以我叫了一辆出租车去接她。她很走运,那天卡伦在外旅行,而我的爸爸像往常一样,在学校实验室忙工作,吉迪恩还在学校,为他的英特尔科学竞赛做准备。我偷偷溜了出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带回了我家。凯西走不稳,头撞到了墙上。她一直呕吐,我就在旁边帮她拉着头发。后来我打电话给卡伦,说凯西头疼,想留在我家过夜。

  第二天,我对凯西说必须戒酒,否则会出大事的。但是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再是她唯一的伙伴了。我只是她朋友中的一个,而且还在劝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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