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卡拉克的宝藏
泰西安和三名部下站在神殿塔最底层的房间里，盯着刚才隐藏在两层
砖头之下的铁井盖门。几个小时前搜寻蒙面同盟最后一个隐藏项链时，这
些低阶圣堂武士发现了它。
“进去，”泰西安朝门打了个手势。
其中一个名叫格斯里迈的半精灵助手跪在了地上。他提起保持这道圆
门关闭的把手，它响亮地咯吱吱打开了。格斯里迈举着火把往下面的黑暗
中凝视。
“有条通道！”
“我们最好看看它通往哪里，”泰西安说。
他命令其中一个圣堂武士殿后，让另外两个进入通道。他们发现了一
个单人大小的圆形走廊通往东边角斗竞技场下面。黑曜石砖铺成的这条奇
异通道仿佛笼罩着超自然的幽暗。
“是谁挖的，蒙面同盟？”灰发的精瘦人类斯达沃问。
“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看到了，”泰西安示意两个助手前进。
在这个奇异的走廊里行进了一会儿后，格斯里迈停步抬头往上看。他
头上通着一个小竖井，也是用黑曜石所筑。他把火把靠近这个凹洞，但他
们看不到最上面。
“通到哪儿去了？”他问。
“只能是一个地方，”泰西安答道。“我们在竞技场的搏击场下面。
肯定是直达沙子下面的铁井盖暗门。”
半精灵环视一周。“我们没有靠近竞赛的地基，对吗？”
泰西安摇了摇头。“我们走得太远了。通向竞技场的房间和竖井离场
地中间更近。”
“蒙面同盟建这种东西干什么？”斯达沃问。
“你凭什么认为是同盟建的？”泰西安反驳道，示意他和格斯里迈往
前走。“我们正朝着卡拉克宫殿走。”
走了没多远，通道就到头了。顶上挂着另一扇井盖门，上面凸显着龙
头的浮雕。这怪兽凹陷的眼睛仿佛正盯着泰西安的脸，锯状牙齿的嘴巴大
张着，就好像准备咬住任何想打开这道门的人。
尽管很好奇，但泰西安还是强忍着没打开井盖门。他确信他们是在卡
拉克的黄金塔下面某个地方，意味着这很可能只是连接宫殿和神殿塔的秘
密通道。他估计国王要是知道门被打开了，可不会高兴。
糟糕的是，他和手下只发现了仍藏在神殿塔的其中两个项链。他没资
本去无视最后一个项链放置在这条通道里或者门另一侧的可能性，泰西安
很好奇。作为国王的竞赛和工程双重高阶圣堂武士，卡拉克没有给他提到
这条秘密通道似乎不同寻常。他想尽可能查出其中更多的奥秘。
泰西安从门口退开，对半精灵打了个手势。“格斯里迈，把斯达沃举
起来，让他能打开门。”
斯达沃精瘦的脸庞变得苍白。
“我们会在周围看看，施放一些侦测法术，”泰西安的话是让自己放
心，而不是针对这个人类圣堂武士。“如果最后一个项链不在那儿，我们
就关上门，忘记曾经见过这个地方。”
格斯里迈用矮胖的双手合成镫形，斯达沃使劲咽了口吐沫，攀了上
去。灰发圣堂武士打开门闩时，这道锈门咔哒一声开了。昏暗的白光照到
了这条通道里。
泰西安示意这人钻进门洞，然后把火把递了上去。斯达沃弯腰帮格斯
里迈穿过井盖门，泰西安抬眼扫视他俩周围的情况。
他看到他们上去面对着一堵幽暗房间的墙壁。突然间一个瓜果大小的
黄绿色光球出现在他面前。这个球盘旋在地上四尺高处，一阵模糊不清的
波浪状迷雾凝结成一个朦胧的下巴松弛的秃子。
“泰西安大人？”艾基斯的老男仆卡罗颤抖的声音问。
泰西安屏住了呼吸，咒骂这个间谍选时不当。“我很忙。回头联系
我。”
这个球的颜色变得更绿，愈加模糊不清。“这是三天来我第一次有机
会溜出来，下次要再等三天了。你要么现在听，要么再找机会。”
泰西安叹了口气，埋怨都怪矮人的顽固和艾基斯的宽容令卡罗如此固
执。他没收老朋友的这个奴隶后，将老男仆招到了自己手下。破坏矮人对
阿斯塔克家族的信任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这个高阶圣堂武士懂得奴役
和自由的力量，只有少数自由人才懂。在死于国王的砖坑里还是监视艾基
斯来换取自由的两个选择面前，卡罗挑中了后者。
“把水晶放在你脸前面，”泰西安命令道。“我们就能看到彼此
了。”
他给了卡罗一个黑曜石魔水晶，矮人能用它来跟他联系。他可以在幽
光中看到卡罗，便知道间谍也可以在水晶中看到自己的脸。除了拿水晶的
人，其余人听到泰西安的话只不过是模糊的细语。
卡罗听命了，矮人粗糙的脸上深深的皱纹凸现眼前。老奴隶眯眼看着
水晶，褶皱的眉毛挤到一起，无牙的嘴巴大张着。
“什么事？”泰西安问道。
泰西安不耐烦地听卡罗叙述艾基斯跟其他四个贵族会面，以及袭击导
致了贾希拉受伤。泰西安对矮人告诉他的每件事都不吃惊，因为他料到朋
友对奴隶被没收的反应就是做蠢事。
当矮人说到艾基斯在奴隶拍卖会上购物的事情时，泰西安的不耐烦变
成了感兴趣。“那女孩什么名字？”他暂时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她的名字是莎蒂丽。”
“别让她离开你的视野！”泰西安大呼，示意斯达沃站起来。“你在
哪儿？我立刻派人去监视她。”
“那样做对你没好处，”卡罗答道。“几分钟后艾基斯大人买下了
她，他给了她一袋金币，还放了她。他告诉她想要协助谋反，当蒙面者需
要他帮助的时候，她应该联络他。”
“我的运气真跟个瞎眼的沙漠行者一样！”泰西安吼道。“对方竞价
者什么样？”
高阶圣堂武士沮丧地听着矮人描述的模样，除了黑曜石圆头手杖，他
有点类似提尔的工匠。待到卡罗叙述完，泰西安简略问了下拍卖会和运营
的精灵。
“你很快就会成为自由人，”泰西安在交谈要结束时说。“而且，在
你的帮助下，我让艾基斯摆脱麻烦会容易得多。你对阿斯塔克家忠心耿耿
啊。”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卡罗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泰西安的脸。
“不要愚弄我，这根本不叫背叛。”
泰西安耸耸肩。“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说。“如果你再看
到莎蒂丽，立刻跟我联系。我抓住她之日，就是你自由之时。”
“我会的，”卡罗答道。他的手指盖住了水晶，枯老的脸孔从视野中
消失了。
泰西安转身面对部下。“忘记你们听到的每个字。”
他下命令的时候才发现此话多此一举了。斯达沃和格斯里迈张口结舌
地盯着这个房间。泰西安跟他们一起审视四周。
他们进入了黄金塔底部的一个巨型房间。镀铜的椽木高悬在头上。横
梁之间的房顶上有一些泰西安不认识的阴森怪兽雕像。天花板边缘处，带
槽的花岗岩柱子支撑着镀金椽木。在这些支柱之间，排着一列又一列的木
架。大部分的木板都是空的，只有一部分上面放着塞满了钱币和闪亮宝石
的陶壶和金属盒。有一些地方，古代铁剑和战斧的模糊轮廓占据了其它的
空架子。有个架子上放置着一套布满灰尘的全身铠甲。
晒到半透明白石板上的朦胧白光令这个大厅微微泛亮。白石板下面坐
落着一个光洁的黑色金字塔，比一整个半巨人还高，底部超过十二步长。
这个装置用一整块儿黑曜石雕刻而成，表面抛光得又凉又滑。泰西安似乎
在凝视着这片黑暗的中心，他越来越好奇，而不是考虑这条黑曜石走廊的
用途。
金字塔顶部是平的，塑成的小平台大得能站下好几个人。平台边缘一
圈有二十四个球——也是抛光的黑曜石——围着一个相同大小的水果，都
跟半巨人脑袋一样大。奇怪的是，这些墨色圆球并未吸引高阶圣堂武士的
眼睛。平台前面放置着一个华丽的镀银王座。
王座的支臂上有一对儿人类的脑袋，头顶是粗乱的头发，他们的脸转
向坐在座位边上的瘦小身影。泰西安勉强辨认出金色的微光从老人头上射
出，看到岁月的深痕划过他干枯的脸庞。高阶圣堂武士确认自己注视的是
卡拉克。
泰西安身旁的斯达沃转身看到是谁在看他们时，气喘不过来了。这个
老圣堂武士走向出口。地井盖门突然间诡异地咣一声关上了，把他们和卡
拉克一起封在了这间地室。斯达沃面朝国王跪了下来，格斯里迈赶紧模仿
同样的动作。
“圣主啊，”斯达沃朝卡拉克低下头。“原谅我们闯入——”
“安静！”泰西安喝道，一巴掌拍到这个圣堂武士头上。他不知道卡
拉克能否感应到他们的存在，但他不想让自己部下的冒失无礼惹国王生
气。“未经许可，你怎敢开口？”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卡拉克扭动其中一个脑袋，让它面对着三个圣堂
武士。“看，沃安。入侵者。”
泰西安勉勉强强认出来沃安的脑袋样子，它皮肤焦黄面容凹陷。它皮
革般的嘴唇扭出一个凶险的阴笑，露出一口黄色的破牙。它灰色的眼睛盯
着这三人，说：“肮脏的凶犯来刺杀他们的国王了，你不这么认为吗，撒
查？”
另一个脑袋问：“你为什么老想着谋杀，沃安？也许他们是贪婪的盗
贼，来偷我们留下的宝藏。”
“是我的宝藏！”卡拉克怒道，把撒查扫到王座的支臂旁。
这个脑袋滚下了金字塔，落到了入侵者们的面前。它荒诞地浮肿着，
脸颊和眼睛肿得挤成了阴暗的狭缝。它盯着泰西安厉声咆哮。
“是我们的宝藏，”撒查对高阶圣堂武士坚持说。“卡拉克把它全都
用在神殿塔上。一千年的积攒节省，一个世纪就用光了。”
泰西安惊恐而好奇地打量这个东西。它暗淡的眼睛里散发着智慧的光
芒，带着凶恶表情的脸似乎比他见过的任何圣堂武士的脸都生灵活现。他
认出来这些脑袋并不是卡拉克弄着玩而复活的僵尸。他们活着，勉勉强强
算是活着。
卡拉克抓住沃安头顶的毛，走到平台边缘。他沿着金字塔光滑的表面
滑下，如履平地。当国王走近时，泰西安看到沃安断脖处的皮肤已经在下
巴下面收拢了，缝出一道整齐的痕迹。
卡拉克到达金字塔的底部时，把沃安扔到撒查旁边。这两颗脑袋喋喋
不休地争论这三个入侵者是凶犯还是盗贼，卡拉克则靠近了格斯里迈。
“这人想偷东西，”古老的君主说。
“不，圣主，”格斯里迈不敢把眼睛抬离地面。“我只是敬畏——”
“不要对你的国王说谎！”卡拉克打断道，他凝视着半精灵。
“抱歉，伟大的国王，”格斯里迈的声音颤抖着。“这个念头爬进了
我的脑海，但我绝没有——”
“你怎么想并不重要，”巫王打断说。
卡拉克走到下跪的圣堂武士面前，一只手提起格斯里迈的下巴，另一
只手放在半精灵的头上。他猛地把下巴往旁侧一扭，颈骨往前一推，脖子
喀嚓一声响。这具尸体软绵绵地瘫到在地上。
失去了部下，泰西安唯一的感情是对自己的担忧。国王很可能也会杀
了他。
卡拉克接下来走到斯达沃旁。“这人很害怕。”
“杀了他！”其中一个脑袋怂恿道。
“求你了，圣主。我打开这道门只是因为高阶圣堂武士的命令，”他
话音颤抖。“我没做错。”
“你不怕我吗？”卡拉克质问道。
“当——当然非常害怕了，伟大的国王。”
“错了，”卡拉克答道。“你是我的。如果我决定杀你，你应该很高
兴，因为那是我的意思。你不应该害怕，因为你无关紧要的存在将会结
束。”
“是的，吾王。我现在懂了，”斯达沃说。
“我们看看你到底懂不懂。”
国王伸手到斯达沃的腰带，拔出了圣堂武士的匕首，他笑着看着黑曜
石利刃。“喂饱这把匕首，”他把武器递给斯达沃。
这个圣堂武士惊恐地盯着匕首，但没有照国王的命令行事。
“喂饱这匕首，”撒查和沃安附和道，它们肿胀的的灰眼睛渴望地眨
动着。
泰西安看着这一幕，他对自己性命的担心剧增。他对巫王貌似疯狂的
举动也很感兴趣。黑曜石常用于制成武器和廉价的珠宝。他很惊讶看到卡
拉克和这两颗脑袋对这块儿石头的处理，就好像它是个魔法道具。
斯达沃最后决定用这把利刃刺进自己心脏时，却定住了。他的嘴唇开
始颤抖，眼中泪如泉涌。“吾王，饶了一个可怜的臣民吧。”
“我也很想，”卡拉克冷笑道，黑色的眼睛紧盯着匕首。
斯达沃突然更紧地抓住了剑柄。他肌肉紧绷，就好像在努力跟国王的
思想对抗。“不，求你了！”虽然圣堂武士极力抗拒，但利刃离他的胸膛
越来越近。国王唇边划过一丝扭曲的讥笑。剑柄从斯达沃双手之间滑出，
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肚子。灰发圣堂武士抓住匕首，然后向前一扑，滚倒在
一旁。他在大理石地上呻吟着躺着，没力气把利刃从肠子里拔出来了。
“你应该自行了断，”卡拉克窃笑。“你本可以选择快点死掉。”
泰西安目睹一股血水从伤口中涌出，洒到了大理石地上。
国王接下来看着泰西安。“我没有召唤我的高阶圣堂武士，”他说。
“他到这里干什么？”
“打劫，”撒查说。
“刺探，”沃安说。
虽然泰西安没得到说话的允许，但他还是决定在这两颗脑袋说服卡拉
克处死自己之前解释一下。高阶圣堂武士强忍着恐惧，迎上了国王的目
光。“圣主，我们在寻找蒙面同盟最后一个项链的时候，发现了神殿塔和
您宫殿之间的这条密道。我们只是打开门来确定——”
卡拉克扬起了眉毛。“他真的相信蒙面者在我的地下宝库里藏了一个
项链，沃安？”
“我真的相信，”不死生物开口之前，泰西安答道。
“他真无礼，”撒查说。
“也杀了他吧，”沃安加了句。
卡拉克摇了摇稀疏毛发的头。“不杀泰西安，”他说。“我需要
他。”
泰西安舒了口气。
“莫里克家的泰西安？”撒查问。“这个蛇脸小畜生不可能是我的后
代！”
泰西安的下巴掉了，他吃惊地盯着这颗浮肿的脑袋。“你是谁？”
卡拉克开怀大笑，提着两个无身体的同伴的顶毛。他把撒查递给了高
阶圣堂武士。泰西安双手一接，惊讶地发现这颗脑袋仿佛跟活人一样温
暖。
“我给你的撒查，是莫里克贵族的残酷祖先，”国王对泰西安说。
“撒查和沃安是我占领提尔时跟随我的两个族长。”
“你的意思是为你占领的族长，”撒查争论道。
卡拉克没有理会这句评论，朝斯达沃呻吟的躯体弯下腰。他把匕首从
圣堂武士的伤口里拔了出来。血液从切开的肚子里喷出，这人大叫一声。
泰西安看着手里的脑袋。他只感觉到厌恶自己的远古祖先，却只能忍
受血管下流淌着这家伙的血脉。
卡拉克走到斯达沃旁边，把沃安放在圣堂武士的伤口处。这个灰扑扑
的脑袋深处灰色的舌头，开始舔舐血液。
卡拉克把匕首递给泰西安，走到格斯里迈纹丝不动的躯体旁。“喂喂
你的祖先，”他说。“然后再讨论我让你做的事情。”
泰西安把撒查夹到一只胳膊下，走向半精灵的尸体。“你想让我怎么
切开他？”他问这个脑袋。
“喉咙，”撒查焦急地说。“把他脚悬空。血会流得更欢畅。”
泰西安按照祖先指示的，把肿胀的脑袋放在死去的圣堂武士喉咙附
近。他把匕首留在了格斯里迈粗壮的胸膛上。
卡拉克攥住泰西安的胳膊，带他到金字塔底座处，他抓得高阶圣堂武
士手肘生疼。“你看到我通道里通往竞技场的竖井了？”
泰西安点点头。“是的，吾王。”他的胳膊在卡拉克的抓握下开始颤
抖。
“很好。在神殿塔完工的竞赛庆祝会上，你必须把这个黑曜石金字塔
从你经过的那个竖井挪上去，但只能是在当天最后一场比赛开始的时候。
让它看起来像是这场竞赛的一部分。”
泰西安斜眼打量这个庞大的装置。传送这个金字塔所需的魔法比国王
授予他的还要多，但他心想可以把它缩得足够小后再移动。“王座和球
呢？”他问。“我要把它们也挪到竞技场吗，圣主？”
卡拉克嘶声道。他的长指甲刺破了泰西安的皮肤，血都挖出来了。
“别碰其它东西。这些球和王座和我一起在这里！”
“听您号令，”泰西安平稳地回答。“原谅我的乱问。还有别的
吗？”
卡拉克点点头。“最后一场竞赛开始时，我想让你锁上我运动场所有
的大门。”
“到什么时候？”
“用不着打开它们了，”国王说。“你需要做好特别准备，以免它们
被烧掉了。”
“我们要关多久？”泰西安问。“给四万人提供吃喝可不是件容易
事。”
“你不必喂他们，”卡拉克说。“关在里面就行。”
泰西安皱起眉头，这个不同寻常的命令令他费解。“如果您说清楚，
那也许有助于我——”
“你不需要知道其它事，高阶圣堂武士，”卡拉克哼道。他从老朽的
眉毛下盯着泰西安。“你需要知道的就是我要这些门关着，观众留在里
面。”
“是，圣主，”泰西安看着地板回答。很明显，除了庆祝神殿塔完
工，卡拉克对竞赛还另有想法。他暗自猜测了下，可不令人愉快。
“竞赛结束后，我们需要一队保安让观众坐在座位上，”卡拉克继续
说。“我派了拉肯负责。你配合他考虑怎么封上大门，但是别对他要做的
事有任何疑问。明白？”
“如您所愿，”泰西安答道。他可不高兴知道这个特殊任务交给了超
出自己控制的人手上。高阶圣堂武士真想知道国王还做了多少类似的遗憾
安排。
卡拉克用手腕敲了敲地井盖门，啷一声又打开了。“根据我听你跟间
谍的交谈，似乎蒙面同盟的脆弱法师酝酿的计划，让你难以彻查。”
泰西安做个深呼吸，说：“他们破坏不了竞赛。我保证，圣主。”
“我不要你的保证，”卡拉克厉声说。“我要他们死。”
“是，吾王，”泰西安尽可能平静地说。他的心脏咚咚剧跳，以至于
耳朵都听不到自己说的话。
卡拉克打量了一会儿他的仆人。“这些法师跟豺狼一样机警，”他
说。“也许是时候亮出诱饵骗他们曝光了。”
“曝光，圣主？”
国王点点头。“利用那个白痴议员，阿斯塔克家的艾基斯。你是他朋
友，对吧？”国王说。“想想同盟要什么，通过他传递。”
“他跟蒙面同盟没关系！”泰西安抗议道。
“别对我说谎，泰西安。艾基斯联系的蒙面者比你抓到的还多。而
且，这个好议员公开参与了一场反抗我仆人的叛乱，”卡拉克的眼睛眯成
阴暗的细缝。“利用他，或者杀了！”
泰西安一低头。“是，吾王。”
卡拉克打量了泰西安一会儿，点了点头。“很好。现在，还有谁知道
我的通道？”
“只有我留在另一头的守卫，”高阶圣堂武士答道。
卡拉克笑了。“当你回神殿塔的时候，让他在我的门口堵上砖头。”
“如您所愿，”高阶圣堂武士点点头。“等他做完，我会亲手杀了
他。”
“对，泰西安，”卡拉克回头看着黑曜石金字塔，怪异地微笑着。
“我们必须保守通道的秘密。”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砖头之下的铁井盖门。几个小时前搜寻蒙面同盟最后一个隐藏项链时，这
些低阶圣堂武士发现了它。
“进去，”泰西安朝门打了个手势。
其中一个名叫格斯里迈的半精灵助手跪在了地上。他提起保持这道圆
门关闭的把手，它响亮地咯吱吱打开了。格斯里迈举着火把往下面的黑暗
中凝视。
“有条通道！”
“我们最好看看它通往哪里，”泰西安说。
他命令其中一个圣堂武士殿后，让另外两个进入通道。他们发现了一
个单人大小的圆形走廊通往东边角斗竞技场下面。黑曜石砖铺成的这条奇
异通道仿佛笼罩着超自然的幽暗。
“是谁挖的，蒙面同盟？”灰发的精瘦人类斯达沃问。
“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看到了，”泰西安示意两个助手前进。
在这个奇异的走廊里行进了一会儿后，格斯里迈停步抬头往上看。他
头上通着一个小竖井，也是用黑曜石所筑。他把火把靠近这个凹洞，但他
们看不到最上面。
“通到哪儿去了？”他问。
“只能是一个地方，”泰西安答道。“我们在竞技场的搏击场下面。
肯定是直达沙子下面的铁井盖暗门。”
半精灵环视一周。“我们没有靠近竞赛的地基，对吗？”
泰西安摇了摇头。“我们走得太远了。通向竞技场的房间和竖井离场
地中间更近。”
“蒙面同盟建这种东西干什么？”斯达沃问。
“你凭什么认为是同盟建的？”泰西安反驳道，示意他和格斯里迈往
前走。“我们正朝着卡拉克宫殿走。”
走了没多远，通道就到头了。顶上挂着另一扇井盖门，上面凸显着龙
头的浮雕。这怪兽凹陷的眼睛仿佛正盯着泰西安的脸，锯状牙齿的嘴巴大
张着，就好像准备咬住任何想打开这道门的人。
尽管很好奇，但泰西安还是强忍着没打开井盖门。他确信他们是在卡
拉克的黄金塔下面某个地方，意味着这很可能只是连接宫殿和神殿塔的秘
密通道。他估计国王要是知道门被打开了，可不会高兴。
糟糕的是，他和手下只发现了仍藏在神殿塔的其中两个项链。他没资
本去无视最后一个项链放置在这条通道里或者门另一侧的可能性，泰西安
很好奇。作为国王的竞赛和工程双重高阶圣堂武士，卡拉克没有给他提到
这条秘密通道似乎不同寻常。他想尽可能查出其中更多的奥秘。
泰西安从门口退开，对半精灵打了个手势。“格斯里迈，把斯达沃举
起来，让他能打开门。”
斯达沃精瘦的脸庞变得苍白。
“我们会在周围看看，施放一些侦测法术，”泰西安的话是让自己放
心，而不是针对这个人类圣堂武士。“如果最后一个项链不在那儿，我们
就关上门，忘记曾经见过这个地方。”
格斯里迈用矮胖的双手合成镫形，斯达沃使劲咽了口吐沫，攀了上
去。灰发圣堂武士打开门闩时，这道锈门咔哒一声开了。昏暗的白光照到
了这条通道里。
泰西安示意这人钻进门洞，然后把火把递了上去。斯达沃弯腰帮格斯
里迈穿过井盖门，泰西安抬眼扫视他俩周围的情况。
他看到他们上去面对着一堵幽暗房间的墙壁。突然间一个瓜果大小的
黄绿色光球出现在他面前。这个球盘旋在地上四尺高处，一阵模糊不清的
波浪状迷雾凝结成一个朦胧的下巴松弛的秃子。
“泰西安大人？”艾基斯的老男仆卡罗颤抖的声音问。
泰西安屏住了呼吸，咒骂这个间谍选时不当。“我很忙。回头联系
我。”
这个球的颜色变得更绿，愈加模糊不清。“这是三天来我第一次有机
会溜出来，下次要再等三天了。你要么现在听，要么再找机会。”
泰西安叹了口气，埋怨都怪矮人的顽固和艾基斯的宽容令卡罗如此固
执。他没收老朋友的这个奴隶后，将老男仆招到了自己手下。破坏矮人对
阿斯塔克家族的信任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这个高阶圣堂武士懂得奴役
和自由的力量，只有少数自由人才懂。在死于国王的砖坑里还是监视艾基
斯来换取自由的两个选择面前，卡罗挑中了后者。
“把水晶放在你脸前面，”泰西安命令道。“我们就能看到彼此
了。”
他给了卡罗一个黑曜石魔水晶，矮人能用它来跟他联系。他可以在幽
光中看到卡罗，便知道间谍也可以在水晶中看到自己的脸。除了拿水晶的
人，其余人听到泰西安的话只不过是模糊的细语。
卡罗听命了，矮人粗糙的脸上深深的皱纹凸现眼前。老奴隶眯眼看着
水晶，褶皱的眉毛挤到一起，无牙的嘴巴大张着。
“什么事？”泰西安问道。
泰西安不耐烦地听卡罗叙述艾基斯跟其他四个贵族会面，以及袭击导
致了贾希拉受伤。泰西安对矮人告诉他的每件事都不吃惊，因为他料到朋
友对奴隶被没收的反应就是做蠢事。
当矮人说到艾基斯在奴隶拍卖会上购物的事情时，泰西安的不耐烦变
成了感兴趣。“那女孩什么名字？”他暂时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她的名字是莎蒂丽。”
“别让她离开你的视野！”泰西安大呼，示意斯达沃站起来。“你在
哪儿？我立刻派人去监视她。”
“那样做对你没好处，”卡罗答道。“几分钟后艾基斯大人买下了
她，他给了她一袋金币，还放了她。他告诉她想要协助谋反，当蒙面者需
要他帮助的时候，她应该联络他。”
“我的运气真跟个瞎眼的沙漠行者一样！”泰西安吼道。“对方竞价
者什么样？”
高阶圣堂武士沮丧地听着矮人描述的模样，除了黑曜石圆头手杖，他
有点类似提尔的工匠。待到卡罗叙述完，泰西安简略问了下拍卖会和运营
的精灵。
“你很快就会成为自由人，”泰西安在交谈要结束时说。“而且，在
你的帮助下，我让艾基斯摆脱麻烦会容易得多。你对阿斯塔克家忠心耿耿
啊。”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卡罗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泰西安的脸。
“不要愚弄我，这根本不叫背叛。”
泰西安耸耸肩。“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说。“如果你再看
到莎蒂丽，立刻跟我联系。我抓住她之日，就是你自由之时。”
“我会的，”卡罗答道。他的手指盖住了水晶，枯老的脸孔从视野中
消失了。
泰西安转身面对部下。“忘记你们听到的每个字。”
他下命令的时候才发现此话多此一举了。斯达沃和格斯里迈张口结舌
地盯着这个房间。泰西安跟他们一起审视四周。
他们进入了黄金塔底部的一个巨型房间。镀铜的椽木高悬在头上。横
梁之间的房顶上有一些泰西安不认识的阴森怪兽雕像。天花板边缘处，带
槽的花岗岩柱子支撑着镀金椽木。在这些支柱之间，排着一列又一列的木
架。大部分的木板都是空的，只有一部分上面放着塞满了钱币和闪亮宝石
的陶壶和金属盒。有一些地方，古代铁剑和战斧的模糊轮廓占据了其它的
空架子。有个架子上放置着一套布满灰尘的全身铠甲。
晒到半透明白石板上的朦胧白光令这个大厅微微泛亮。白石板下面坐
落着一个光洁的黑色金字塔，比一整个半巨人还高，底部超过十二步长。
这个装置用一整块儿黑曜石雕刻而成，表面抛光得又凉又滑。泰西安似乎
在凝视着这片黑暗的中心，他越来越好奇，而不是考虑这条黑曜石走廊的
用途。
金字塔顶部是平的，塑成的小平台大得能站下好几个人。平台边缘一
圈有二十四个球——也是抛光的黑曜石——围着一个相同大小的水果，都
跟半巨人脑袋一样大。奇怪的是，这些墨色圆球并未吸引高阶圣堂武士的
眼睛。平台前面放置着一个华丽的镀银王座。
王座的支臂上有一对儿人类的脑袋，头顶是粗乱的头发，他们的脸转
向坐在座位边上的瘦小身影。泰西安勉强辨认出金色的微光从老人头上射
出，看到岁月的深痕划过他干枯的脸庞。高阶圣堂武士确认自己注视的是
卡拉克。
泰西安身旁的斯达沃转身看到是谁在看他们时，气喘不过来了。这个
老圣堂武士走向出口。地井盖门突然间诡异地咣一声关上了，把他们和卡
拉克一起封在了这间地室。斯达沃面朝国王跪了下来，格斯里迈赶紧模仿
同样的动作。
“圣主啊，”斯达沃朝卡拉克低下头。“原谅我们闯入——”
“安静！”泰西安喝道，一巴掌拍到这个圣堂武士头上。他不知道卡
拉克能否感应到他们的存在，但他不想让自己部下的冒失无礼惹国王生
气。“未经许可，你怎敢开口？”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卡拉克扭动其中一个脑袋，让它面对着三个圣堂
武士。“看，沃安。入侵者。”
泰西安勉勉强强认出来沃安的脑袋样子，它皮肤焦黄面容凹陷。它皮
革般的嘴唇扭出一个凶险的阴笑，露出一口黄色的破牙。它灰色的眼睛盯
着这三人，说：“肮脏的凶犯来刺杀他们的国王了，你不这么认为吗，撒
查？”
另一个脑袋问：“你为什么老想着谋杀，沃安？也许他们是贪婪的盗
贼，来偷我们留下的宝藏。”
“是我的宝藏！”卡拉克怒道，把撒查扫到王座的支臂旁。
这个脑袋滚下了金字塔，落到了入侵者们的面前。它荒诞地浮肿着，
脸颊和眼睛肿得挤成了阴暗的狭缝。它盯着泰西安厉声咆哮。
“是我们的宝藏，”撒查对高阶圣堂武士坚持说。“卡拉克把它全都
用在神殿塔上。一千年的积攒节省，一个世纪就用光了。”
泰西安惊恐而好奇地打量这个东西。它暗淡的眼睛里散发着智慧的光
芒，带着凶恶表情的脸似乎比他见过的任何圣堂武士的脸都生灵活现。他
认出来这些脑袋并不是卡拉克弄着玩而复活的僵尸。他们活着，勉勉强强
算是活着。
卡拉克抓住沃安头顶的毛，走到平台边缘。他沿着金字塔光滑的表面
滑下，如履平地。当国王走近时，泰西安看到沃安断脖处的皮肤已经在下
巴下面收拢了，缝出一道整齐的痕迹。
卡拉克到达金字塔的底部时，把沃安扔到撒查旁边。这两颗脑袋喋喋
不休地争论这三个入侵者是凶犯还是盗贼，卡拉克则靠近了格斯里迈。
“这人想偷东西，”古老的君主说。
“不，圣主，”格斯里迈不敢把眼睛抬离地面。“我只是敬畏——”
“不要对你的国王说谎！”卡拉克打断道，他凝视着半精灵。
“抱歉，伟大的国王，”格斯里迈的声音颤抖着。“这个念头爬进了
我的脑海，但我绝没有——”
“你怎么想并不重要，”巫王打断说。
卡拉克走到下跪的圣堂武士面前，一只手提起格斯里迈的下巴，另一
只手放在半精灵的头上。他猛地把下巴往旁侧一扭，颈骨往前一推，脖子
喀嚓一声响。这具尸体软绵绵地瘫到在地上。
失去了部下，泰西安唯一的感情是对自己的担忧。国王很可能也会杀
了他。
卡拉克接下来走到斯达沃旁。“这人很害怕。”
“杀了他！”其中一个脑袋怂恿道。
“求你了，圣主。我打开这道门只是因为高阶圣堂武士的命令，”他
话音颤抖。“我没做错。”
“你不怕我吗？”卡拉克质问道。
“当——当然非常害怕了，伟大的国王。”
“错了，”卡拉克答道。“你是我的。如果我决定杀你，你应该很高
兴，因为那是我的意思。你不应该害怕，因为你无关紧要的存在将会结
束。”
“是的，吾王。我现在懂了，”斯达沃说。
“我们看看你到底懂不懂。”
国王伸手到斯达沃的腰带，拔出了圣堂武士的匕首，他笑着看着黑曜
石利刃。“喂饱这把匕首，”他把武器递给斯达沃。
这个圣堂武士惊恐地盯着匕首，但没有照国王的命令行事。
“喂饱这匕首，”撒查和沃安附和道，它们肿胀的的灰眼睛渴望地眨
动着。
泰西安看着这一幕，他对自己性命的担心剧增。他对巫王貌似疯狂的
举动也很感兴趣。黑曜石常用于制成武器和廉价的珠宝。他很惊讶看到卡
拉克和这两颗脑袋对这块儿石头的处理，就好像它是个魔法道具。
斯达沃最后决定用这把利刃刺进自己心脏时，却定住了。他的嘴唇开
始颤抖，眼中泪如泉涌。“吾王，饶了一个可怜的臣民吧。”
“我也很想，”卡拉克冷笑道，黑色的眼睛紧盯着匕首。
斯达沃突然更紧地抓住了剑柄。他肌肉紧绷，就好像在努力跟国王的
思想对抗。“不，求你了！”虽然圣堂武士极力抗拒，但利刃离他的胸膛
越来越近。国王唇边划过一丝扭曲的讥笑。剑柄从斯达沃双手之间滑出，
深深地刺进了他的肚子。灰发圣堂武士抓住匕首，然后向前一扑，滚倒在
一旁。他在大理石地上呻吟着躺着，没力气把利刃从肠子里拔出来了。
“你应该自行了断，”卡拉克窃笑。“你本可以选择快点死掉。”
泰西安目睹一股血水从伤口中涌出，洒到了大理石地上。
国王接下来看着泰西安。“我没有召唤我的高阶圣堂武士，”他说。
“他到这里干什么？”
“打劫，”撒查说。
“刺探，”沃安说。
虽然泰西安没得到说话的允许，但他还是决定在这两颗脑袋说服卡拉
克处死自己之前解释一下。高阶圣堂武士强忍着恐惧，迎上了国王的目
光。“圣主，我们在寻找蒙面同盟最后一个项链的时候，发现了神殿塔和
您宫殿之间的这条密道。我们只是打开门来确定——”
卡拉克扬起了眉毛。“他真的相信蒙面者在我的地下宝库里藏了一个
项链，沃安？”
“我真的相信，”不死生物开口之前，泰西安答道。
“他真无礼，”撒查说。
“也杀了他吧，”沃安加了句。
卡拉克摇了摇稀疏毛发的头。“不杀泰西安，”他说。“我需要
他。”
泰西安舒了口气。
“莫里克家的泰西安？”撒查问。“这个蛇脸小畜生不可能是我的后
代！”
泰西安的下巴掉了，他吃惊地盯着这颗浮肿的脑袋。“你是谁？”
卡拉克开怀大笑，提着两个无身体的同伴的顶毛。他把撒查递给了高
阶圣堂武士。泰西安双手一接，惊讶地发现这颗脑袋仿佛跟活人一样温
暖。
“我给你的撒查，是莫里克贵族的残酷祖先，”国王对泰西安说。
“撒查和沃安是我占领提尔时跟随我的两个族长。”
“你的意思是为你占领的族长，”撒查争论道。
卡拉克没有理会这句评论，朝斯达沃呻吟的躯体弯下腰。他把匕首从
圣堂武士的伤口里拔了出来。血液从切开的肚子里喷出，这人大叫一声。
泰西安看着手里的脑袋。他只感觉到厌恶自己的远古祖先，却只能忍
受血管下流淌着这家伙的血脉。
卡拉克走到斯达沃旁边，把沃安放在圣堂武士的伤口处。这个灰扑扑
的脑袋深处灰色的舌头，开始舔舐血液。
卡拉克把匕首递给泰西安，走到格斯里迈纹丝不动的躯体旁。“喂喂
你的祖先，”他说。“然后再讨论我让你做的事情。”
泰西安把撒查夹到一只胳膊下，走向半精灵的尸体。“你想让我怎么
切开他？”他问这个脑袋。
“喉咙，”撒查焦急地说。“把他脚悬空。血会流得更欢畅。”
泰西安按照祖先指示的，把肿胀的脑袋放在死去的圣堂武士喉咙附
近。他把匕首留在了格斯里迈粗壮的胸膛上。
卡拉克攥住泰西安的胳膊，带他到金字塔底座处，他抓得高阶圣堂武
士手肘生疼。“你看到我通道里通往竞技场的竖井了？”
泰西安点点头。“是的，吾王。”他的胳膊在卡拉克的抓握下开始颤
抖。
“很好。在神殿塔完工的竞赛庆祝会上，你必须把这个黑曜石金字塔
从你经过的那个竖井挪上去，但只能是在当天最后一场比赛开始的时候。
让它看起来像是这场竞赛的一部分。”
泰西安斜眼打量这个庞大的装置。传送这个金字塔所需的魔法比国王
授予他的还要多，但他心想可以把它缩得足够小后再移动。“王座和球
呢？”他问。“我要把它们也挪到竞技场吗，圣主？”
卡拉克嘶声道。他的长指甲刺破了泰西安的皮肤，血都挖出来了。
“别碰其它东西。这些球和王座和我一起在这里！”
“听您号令，”泰西安平稳地回答。“原谅我的乱问。还有别的
吗？”
卡拉克点点头。“最后一场竞赛开始时，我想让你锁上我运动场所有
的大门。”
“到什么时候？”
“用不着打开它们了，”国王说。“你需要做好特别准备，以免它们
被烧掉了。”
“我们要关多久？”泰西安问。“给四万人提供吃喝可不是件容易
事。”
“你不必喂他们，”卡拉克说。“关在里面就行。”
泰西安皱起眉头，这个不同寻常的命令令他费解。“如果您说清楚，
那也许有助于我——”
“你不需要知道其它事，高阶圣堂武士，”卡拉克哼道。他从老朽的
眉毛下盯着泰西安。“你需要知道的就是我要这些门关着，观众留在里
面。”
“是，圣主，”泰西安看着地板回答。很明显，除了庆祝神殿塔完
工，卡拉克对竞赛还另有想法。他暗自猜测了下，可不令人愉快。
“竞赛结束后，我们需要一队保安让观众坐在座位上，”卡拉克继续
说。“我派了拉肯负责。你配合他考虑怎么封上大门，但是别对他要做的
事有任何疑问。明白？”
“如您所愿，”泰西安答道。他可不高兴知道这个特殊任务交给了超
出自己控制的人手上。高阶圣堂武士真想知道国王还做了多少类似的遗憾
安排。
卡拉克用手腕敲了敲地井盖门，啷一声又打开了。“根据我听你跟间
谍的交谈，似乎蒙面同盟的脆弱法师酝酿的计划，让你难以彻查。”
泰西安做个深呼吸，说：“他们破坏不了竞赛。我保证，圣主。”
“我不要你的保证，”卡拉克厉声说。“我要他们死。”
“是，吾王，”泰西安尽可能平静地说。他的心脏咚咚剧跳，以至于
耳朵都听不到自己说的话。
卡拉克打量了一会儿他的仆人。“这些法师跟豺狼一样机警，”他
说。“也许是时候亮出诱饵骗他们曝光了。”
“曝光，圣主？”
国王点点头。“利用那个白痴议员，阿斯塔克家的艾基斯。你是他朋
友，对吧？”国王说。“想想同盟要什么，通过他传递。”
“他跟蒙面同盟没关系！”泰西安抗议道。
“别对我说谎，泰西安。艾基斯联系的蒙面者比你抓到的还多。而
且，这个好议员公开参与了一场反抗我仆人的叛乱，”卡拉克的眼睛眯成
阴暗的细缝。“利用他，或者杀了！”
泰西安一低头。“是，吾王。”
卡拉克打量了泰西安一会儿，点了点头。“很好。现在，还有谁知道
我的通道？”
“只有我留在另一头的守卫，”高阶圣堂武士答道。
卡拉克笑了。“当你回神殿塔的时候，让他在我的门口堵上砖头。”
“如您所愿，”高阶圣堂武士点点头。“等他做完，我会亲手杀了
他。”
“对，泰西安，”卡拉克回头看着黑曜石金字塔，怪异地微笑着。
“我们必须保守通道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