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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风暴平息了,却让房子很潮湿,寒意让人难以忍受。事实证明莉芙不可能逼自己穿上第四件套头毛衣,虽然她挣扎了一段时间,企图把它塞进另外三件毛衣里。她坐立不安,不快地抱怨她受不了设法从毛袜戳进棉袜里的硬毛线。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还是觉得抓痒比冻死好,所以她勉强忍受发痒,只是更频繁地用加里尔在两块松脱地板间找到的一根旧棒针搔痒。

  卡特琳觉得要一直看着莉芙神经兮兮的很难受,因为她自己坐在她的厨房凳子上猛发抖;她搞不清楚这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她前一晚受的惊吓。她跌出一身瘀青,但考虑到这件事本来可能演变得多糟糕,她就没抱怨了。

  她不可能回想她是怎么跌落的。她身体的哪一部分撞到哪一阶,还有她在哪一刻非常用力撞到头,以至于失去了意识。从她对这次跌倒的记忆有多稀薄,再加上加里尔描述她怎么样像个布娃娃一样跌下来,最有可能的状况是,她一失去平衡就跌倒了。根据他的说法,她绊倒时身体极有弹性,救了她一命。在卡特琳重新恢复意识时,她躺在楼梯底部,惊讶地瞪着加里尔与莉芙担忧的脸。不过在她睁开眼睛之前,他们在说的话已经设法钻进她脑袋的迷雾之中,那阵雾退却得很快,而她心想,可能就是因为他们的话语,她才能够这样轻松地接受这个意外。

  莉芙以为她死了,而在她特殊的心理状态下,卡特琳也这么想了,然后感觉到对自己死亡的哀伤扫遍她全身。在加里尔说他摸到脉搏的时候,一股难以置信的宽慰感扫遍卡特琳全身,其他事情都不再重要了,无论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她现在还在忍受的头痛——虽然她或多或少设法习惯了。

  「妳确定妳没有觉得不舒服?」加里尔注视着卡特琳,而她可以从他的表情里解读出来,她看起来想必很糟。「如果妳脑震荡了,我们就必须做点处理。」

  他没有进一步说明,但卡特琳很怀疑,如果真的是这这样,他对于该怎么治疗她到底有没有任何概念。他们只能打电话叫船长来接,而事实上直到救援抵达以前,他们无法为她多做什么了。

  「没有。我现在可能就只欠这个毛病。」卡特琳的声音哑哑的。

  她从醒来以后就没说过多少话。她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睡着;在加里尔跟莉芙帮忙扶她上楼,爬进睡袋以后,惊吓就打垮了她。他们对她说的话一点都不了解,因为从她嘴里跌出来的话要不是一阵激流,就是夹杂在啜泣之间的一个个单字。这对加里尔跟莉芙的耐性来说是一种考验,对他们的诠释能力来说亦然,不过他们尽全力安慰她了。到最后睡眠把她极端渴望的平静给了她;这一分钟她还醒着哼唧说想回家,下一分钟她就漂进梦乡,她跟加里尔再度新婚燕尔,快乐得让人难以置信。虽然她无法忆起梦境的细节,她还记得她醒来的时候,期待有个情绪低落的小人儿站着俯视她,从他带着的帽子底下盯着她看,他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她不敢睁开她的眼睛,但她终于睁开的时候,她凝视的目光没碰到任何这样的东西,她看到的只有这个房间破旧骯脏的天花板。

  卡特琳揉着她的前额。「莉芙,妳有镜子吗?」好奇心在折磨她,虽然她其实没什么欲望要看她现在什么样子。不过在莉芙把小小的化妆镜交给她以后,她吞了两次口水,才把镜子抬高到她面前。幸运的是,结果她的外表比她原本期望的要来得好:一边脸颊上有一道刮伤,一边眼睛底下有点瘀青。她把镜子往上倾斜,然后举起一只手指,摸到那一大块从她发线底下往外延伸的红色印记。

  「这都不是永久性的,」莉芙俯视着卡特琳,然后露出微笑,她的表情很阴郁。「妳会再一次外表漂漂亮亮的。」她转向加里尔。「这是说,要是那个小男生没想办法宰了妳的话。」

  加里尔设法掩饰莉芙这种讲话方式让他变得多恼怒。自从他们醒来以后,她一直进行持续不断的独白,表达她对近期事态发展的担忧,尽管事实上他们已经决定要抛下这里了。

  根据卡特琳的描述,那扇门无比迅速又意外地撞上她,让莉芙很确信那个男孩是意外背后的主使者。另一方面来说,加里尔设法主张那是一阵穿堂风搞的鬼,虽然当时所有的窗户都是关上的。

  卡特琳对此不愿有定见,或者至少不会大声说出来。在她心里,她知道风没有打开那扇门。另一方面,她钦佩加里尔的耐心,也佩服他有能耐排除比较明显、却没那么讨人喜欢的解释。

  「废话说够了,莉芙,别再想了。妳一直讲个不停,这样没有帮助。」他拿着一把美工刀,在他们认为由前任屋主留下的其中一个箱子上面,把封箱的棕色胶布划开。「趁我们等光线变得更亮的时候,我们会过滤一下这个东西,然后就爬到山上去打电话给船长。我想我们都同意这样做。」

  「只要你告诉我们前任屋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敢相信你一直保密。」莉芙嘟着嘴。「要是我知道,绝对不会让你拖着我到这里来。」

  卡特琳不太注意这句话。在任何状况下都只听她想听的话,莉芙就是这种人。艾纳许,愿上帝让他的灵魂安息,可能在买下这栋房子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她了。而虽然卡特琳很气加里尔对她隐瞒这件事,她却觉得自己必须为他辩护。直到现在为止,她一直只是听他们争执这件事,但她看到自己的脸,领悟到脸上那些擦伤跟瘀伤到底没让她看起来颜面畸形以后,她就得到新的力量了。

  「你很确定他失踪的时候人在这里吗?有没有可能他是在一艘船上,或者出外去健行,或者再进行类似的活动?」

  「根据艾纳许的说法,他是在这里消失的。」加里尔打开了箱子。「他正要进行跟我们一样的任务,修好这栋房子,不过在他们来接他的时候,他们没找到人。显然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否曝尸在外头某处,我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来没有人找到他。我不想让妳们为此心烦,不过考虑到昨晚诡异的闯入事件以后,我想这件事还满重要的。」

  「他杀了前任屋主。」跟莉芙争辩没有用,她的言词跟语调不容置辩。「他把他推下楼梯,然后勒死他。」

  「他到底怎么死的现在不重要了。我们会看一遍这个东西,然后看看他有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能够帮助我们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加里尔说话时没有直视她们任何一人。「妳同意我们要这样做的,记得吗?」

  这个决定卡特琳无法干预,因为这是在她重拾说话能力之前做的。事实证明,光是下楼对她就够难了;她只能设法一寸寸往下挪,进入厨房,在那里颤抖着坐下,然后聆听其他人的对话。直到加里尔把十字架扔出屋外,并且向她保证没有新的脚印以前,她都拒绝下楼。

  「你不是说他是在三年前失踪的?」卡特琳在祈祷这跟昨晚的事件没有关联,而她想得越多,看起来就越不可能。「那孩子不可能超过十一或十二岁,所以三年前他才八、九岁。这么年幼的孩子不可能杀死一个男人,更不要说是在这里长期生存下来了。」

  「是不行,除非这里有别人跟他在一起。」莉芙确实有个好论点,而她藏不住自己想到这么一个聪明理论以后的满足。

  加里尔没有回答,不过继续在箱子里摸索。「也许这玩意里面有个无线电。谁知道?这样会替我们省下跋涉上山的路。我不知道妳们怎么想,但我真的不太期待那趟路。」

  卡特琳望向窗外,看着一个跟先前很不一样的场景;现在一切都是白色的,取代了原先在那些沉睡似的植物单调的土色。在晚间冻雨变成了雪,而一层薄薄的雪覆盖住土地。雪已经不下了,不过她一想到要拖拖拉拉地上山就发抖。她的状态不适合走路,而且可能有冰块藏在雪底下,再者他们没有可以穿在鞋上的冰爪或任何类似的东西。既然他们有三个人,根本不可能把这个团体一分为二,却又不让任何一个人落单,这表示她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一起去。她不会自己一个人留守,而她也无法想象让加里尔一个人走这趟路。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把雪吹到残破的前廊,还有小小的雪花在空中飞舞。然后同样突然地,一切变得彻底静止。卡特琳把她的注意力转回厨房的桌子,还有那些布满灰尘的箱子。加里尔从第一个箱子里拿出好几样东西,没有一个看起来能告诉他们多少讯息:两本书、一把榔头、一个皮夹跟一只手电筒。她把手伸向最后一样,设法要打开它,但电池没电了。

  「无线电不是需要电池吗?」莉芙走到卡特琳坐着的地方,然后拿起皮夹。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这里有无线电,可能就是靠电池运作的。要不然把它弄到这就没有意义了。」加里尔重新排列箱子里的东西,以便看到箱子更深处。「好一堆他妈的垃圾!」

  「你想是谁做了这件事?」卡特琳放下手电筒,心不在焉地抠着箱子边缘的胶带。「他失踪以前几乎不可能把这一切全打包好。」

  「也许是来找他的搜救队伍,或者跟他的房产有关的人。」加里尔从箱子里抽出两条擦盘子的抹布,然后注视着那两块布。「这玩意似乎刚被扔进去,所以我怀疑那怎么会属于他、或者跟他亲近的任何人。我知道我不会用这种方式打包我的东西。什么都混在一起。」他把那两条检查过的抹布摆回去,然后抽出一个颜色鲜艳的塑胶盘。「这根本毫无系统。」

  「他的名字叫做胥克。胥克.格列塔森。」莉芙挥舞着她从皮夹里找到的一张信用卡。

  「我们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加里尔抓住那张卡片,盯着看了一会儿才交还给莉芙,然后继续翻找。

  「不管是谁打包这些箱子,可能都认为这些箱子随后很快就会被带回城里。皮夹里都是信用卡、收据跟铜板。」莉芙翻了一遍收据。「不过如果这个男人亲自把这些东西放进箱子里,他一定是自杀了。没有人会把自己的皮夹打包起来的。」

  「他买了什么?」卡特琳拿起莉芙已经检查过的几张纸片。那些收据是大约三年多以前的,上面的总数都还满少的:在豪魁浦超市花几千克朗、在蓝莫许巴士站附近的理发厅剪头发、多米诺披萨店、赛百味三明治、替车子加油。下一批大致上一样;褪色的纸条里包含无用的记忆,琐碎日常采买的记录。突然之间,卡特琳的手臂上冒出一堆鸡皮疙瘩。

  「这些收据暗示胥克有点独来独往的倾向。大多数收据都是超市跟速食店的,而他花的钱都不多。」

  「我猜这些收据是三年前的,而从那以后一切都消失了,不过他本来就不可能从附近邀到很多人来吃晚餐,」加里尔说:「我知道他没有任何近亲或配偶的事实,让卖地产的事情变得容易得多。」他抽出几张折好的纸,打开来读了写在上面的东西,然后咧嘴一笑。

  「太棒了!」他把那两页转过来给她们看。一张从毕可五金行来的收据,还有一张铅笔素描,画出了长宽高。「这是化粪池管线图。」卡特琳跟莉芙惊讶地瞪着他,显然没有分享到他的兴奋情绪。「妳们不懂吗?我们可以接好厕所了。」他的喜悦消退了一点点。「唔,可能不是现在做,而是下一趟来再做。」

  「下一趟?」莉芙摇摇头,发出毫无喜悦之情的笑声。「我重回这里接化粪池的可能性,就跟我在化粪池满了以后到里面洗个澡一样高。」

  加里尔把那些纸张放下。「好吧。也许妳们不会跟我来,但我还是会来。」他似乎对她们这么缺乏反应感到失望。「如果这里有间厕所,我们就可以把房间价格抬高。」他合上这个纸箱,然后把另一个抓过来。「在春天这一切全都会看似一场噩梦。我向妳们保证。」

  莉芙跟卡特琳都没回话,虽然卡特琳有她自己的意见。她永远不会让他一个人来这里,甚至就算有人陪他也不行。这是个邪恶的地方,充满了恶劣的感觉。打开了第二个箱子的加里尔,正默默地搜查它。这一切搜寻的成果是一副双筒望远镜,莉芙很快就把它抓过去。她走到窗前去检视外面的风景。

  「有一件事情是我们可以做的。」卡特琳注视着加里尔挑好第三个箱子打开来。「我们可以搬到医师家去。我们可以从那里用双筒望远镜观察这栋房子,然后也许在等船来的时候,我们就会看到那个孩子怎么样进屋的。」

  说实话,卡特琳对于知道他怎么进来的兴趣,还及不上知道怎么离开这栋房子,到别的住处去。当然她最想要的就是立刻扬帆前往伊萨菲尔德,从那里搭机飞回家,不过她知道船长需要一点时间才能来接他们,他不可能一接到通知就放下一切来接人。她在最外层的毛衣口袋里摸索,然后摸到她的手机让人安心的形状。她把手机拿出来,这熟悉的物体温暖了她冰冷的手掌。很快他们就会站在山顶,船长就在线路的另一端。出于习惯,她把手机打开了。什么事都没发生。

  「就现我以前说的,如果我们坚持原来的计画是最好的。」加里尔从箱子里拿出一些笔记本来翻阅。「很快就会有足够光线让我们出发去打电话了。」

  卡特琳瞪着灰色的萤幕。「我的手机电池挂了。我一定是不小心打开了它,让电池耗尽了!」她疯狂地甩她的手机,她并不相信自己的解释。

  「什么?」加里尔抹掉他手掌上的灰尘,然后走向她。「那就怪了。」

  他拿出他自己的手机打开来。他把手机握得离自己稍远一点,不敢置信、目瞪口呆地望着它。「这是开玩笑的吧,」他自言自语着,然后就像卡特琳一样甩着自己的手机。他再按了一次电源键,比先前按得更扎实。结果没有差别。电话挂了。「噢,拜托。」他转向莉芙,她仍然透过双筒望远镜很满足地凝望着窗外。「莉芙,试着打开妳的电话。我们的电话出了某种问题。」

  莉芙缓缓转身,让双筒望远镜落下来。她脸上那种恐惧的表情,如今他们都已经熟悉了。「不。」她激烈地摇头。「我不想。我们直接爬到山丘上去试试看。我确定我的手机是好的。」

  「莉芙,把妳的手机给我。」加里尔伸出他的手。「如果我们没有一只能用的手机,我们哪里都不会去。」在他领悟到莉芙再度处于崩溃边缘的时候,他匆促地加上。「如果那只手机也挂了,我们就会想别的办法,用不着惊慌失措。」

  莉芙两度张口又闭口,却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她把一只亮粉红色、上面用闪亮亮心形假钻做装饰的掀盖式手机,暂时交给加里尔试试看。「如果它没作用了,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她紧紧闭上眼睛,却忍不住偷看的诱惑。卡特琳领悟到她虽然不是有意如此,却还是交叉手指求好运。

  「我真他妈的不敢相信!」加里尔猛敲着那只粉红色小手机的按键,用力到让其中一颗心形假钻掉下来了。

  「这怎么可能?」卡特琳松开她的手指,从加里尔手上接过电话,要亲眼瞧瞧。那个俗丽小玩意的萤幕,就跟她那只手机的萤幕一样,一片空白。「三只一直都关着的手机怎么可能没电?」

  莉芙嘟哝着某句听不懂的话,然后往后靠向墙壁。她深蓝色的眼珠在她苍白的脸上形成突出的对比。「你为什么要试?如果我们就这样上山去,在山上打开手机,也许它就会正常运作。你害它倒楣了。」

  加里尔用手遮住眼睛,然后慢慢地深吸一口气。他动都不动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放下他的手,大声地叹了口气。「好吧。这真的不符合我本来的计画。」他用两根手指轻拍着箱子。「我现在无法处理这件事。除非妳要我在墙上打穿一个洞,然后让我们的翻修清单上面多加一个任务,我得假装关于手机的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他注视着莉芙,然后是卡特琳,卡特琳对这种反应再熟悉不过了:他根本无法处理这种危机。她的头痛变严重了,感觉上那股痛像在压烂她的大脑。「也许这些箱子里会出现某种东西,改变现状。」

  卡特琳看得出莉芙正在制止自己说出某种显然不中听的话。就她个人来说,她想不出有什么话能让气氛轻松起来,在她想象中,此时此地的气氛就跟待在一艘困在冰层下的潜水艇差不多。所以她效法莉芙的典范,坐回她的凳子上,惨兮兮地注视着加里尔翻找最后一个箱子。在沈默之中,他们现在可以听到刚才说话时没注意到的声响——风的低鸣,还有房子里的某些破裂与摩擦声响,那让卡特琳觉得毛骨悚然。每个声响都让莉芙的身体惊恐地一缩。

  「看!」加里尔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拉链拉到底的黑色袋子。「这不是一台摄影机吗?」他迅速打开那个袋子。「的确是!」一台机身光滑的银色摄影机出现了。他的头往后靠,闭上他的眼睛。「拜托让它的电池跟其中一支手机相容。」

  「你不会告诉我那台机器还能用吧。」莉芙的声音少掉了常见的那种激动跟焦虑。「那样很荒唐。」

  在摸弄那台摄影机一会儿以后,加里尔弄明白要怎么打开它了,结果只发现电池当然是没电了。它厚重的电池也太过巨大,装不上他们的手机;这个主意从一开始就很荒唐,之所以成形,是因为走投无路而不是因为创意。然而他没有把摄影机放下,还继续在检查它,最后他打开侧边的一个小格子,里面装着记忆卡。「我很想知道,是不是有可能在一台相机上面看这个内容?」

  「它跟我的相机规格不合,」莉芙说:「那张卡太大了。」

  卡特琳伸手要那张记忆卡。「这张卡跟我们相机里的一样。」他们是在五年前买那台相机的,当时是最新款式,不过现在比起莉芙那台闪亮亮的新相机,它看起来相当逊色。「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在上面看影片。」

  加里尔匆匆走到前门口去拿相机,无视于莉芙的抱怨:她说那台相机也不会动的,因为他们的相机电池可能也没电了。他带着相机回来,立刻置换了记忆卡,在相机自动打开的时候,他咧开嘴笑了。

  「这里!」他朝着他们打开小萤幕,他们可以在上面看到记忆卡中每一段影片的第一格画面。大多数画面显示的是这个房子或房子周遭的环境,而且似乎是拍下来记录修缮或者建造过程。

  「他可能想要留下他在这栋房子里下功夫的证据。他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加里尔转到下一页,这里显示出更多影片的开头画面。「这些是全黑的。」他扬起眉毛,设法要播放其中一个影片。莉芙跟卡特琳在他的两侧就位,好看得清楚一点。卡特琳站起来的时候,头痛缓解了,虽然她身体的其他部位一动就痛。

  他们注视着黑暗的萤幕,拚命听着相机内建小喇叭里传出的模糊声响。他们听到几声来自这栋房子的熟悉吱嘎呻吟,然后影片就毫无预警地终止了。加里尔试了下一支影片,画面也是暗到好像萤幕被关掉了似的。他正要停止放映,尝试下一段影片时,有个更有节奏的吱嘎声,像是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从相机里传出来。他们可以听见摄影者惊恐的耳语声:「他在这里。」这时候全凭运气,他才没有失手摔落那台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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