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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鸦王子 3

  第六章

  回忆

  随着年月的经过,他已经不再狩猎了。他的城市变成了安静的巢都,被改革的灯火所照耀—也包括了不那么抽像的街灯和灯塔。没有犯罪、没有罪恶在这数十年内发生了。最后一丝暴乱与反抗的痕迹很快的就在他开始将他凌迟对方的图像与影片传送到每一户人家里并在星球通信网上广播受害者的尖叫后都消失了。

  那些纪录在他王座室的处决行动终结了所有剩下的罪恶。他的人民都知道他会被哪怕是最微小的挑衅给激怒,最后,就连最顽固的人也接受了他带来的救赎。

  纳斯特罗姆的坤提斯城,无光世界的首都正日益茁壮。

  太空航行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迷信,尽管只是透过非亚空间的手段抵达几个星系内的邻近世界,纳斯特罗姆还是与这些世界交易大量的金属矿藏多达好几个世代了。而在午夜游魂的统治下,星球贸易成长到了无法想像的规模,这就是在如此辛勤努力下所得到的丰硕回报。城市的工厂和铸造厂的火炉变得更加炽热,加工厂和精炼厂在城市各地兴建了起来,而采矿业也更加深入了纳斯特罗姆宝贵的地壳。

  开始宵禁之后,整个城市在绝对的宁静之中安眠,每到破晓,工人队在频死太阳虚弱的照耀下爬出被窝,加入了一次又一次不停循环的劳动。城市被过度发达的工业恶臭—浓烈的工厂排烟和化学物质给笼罩,而它的人民则是散发出灰暗人生和恐惧的气味。

  午夜游魂站在他城塞无脸灰塔的阳台上与一旁石雕的丑陋雕像一起凝视着他的城市。

  今天就是那个日子,他很确定,他对什么东西都很确定,答案按照往常的方式前来找他:透过他的梦境。他发现他的超人感官变的比他所能想像得到的还要更为清晰。他知道—就算不必说出口—他正在转化成某种不同的东西。

  他正在羽化、成熟变成某种…某种他原本应该是的东西。徵兆首先出现在他能够在人们开口前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接着很快就变成在梦境之间预见往后日日夜夜尚未发生的事情。

  很快的,他连在清醒时也在做梦,即将发生的事情压过了正在发生的事情,他曾经在跟一位部下说话时发现自己听不见原本部下的话语,而是九年后那名部下死於心脏衰竭时所讲的遗言,他发现手下总督们的面孔被他们还未活过的岁月侵蚀、带着他们尚未得到的伤疤。

  其中一个梦境让他极度震撼,远远压倒任何梦境。

  「注意天空。」他前次国政会议时对着手下的区总督们下令,「有只舰队正在前来,那只舰队庞大到它们引擎的闪焰足以遮蔽我们的太阳。」

  「要发生战争了吗?」波锡厄斯问道。

  「没错。」午夜游魂回答他,「但不是伴随着舰队而来的,战争是之后的事情,远超过纳斯特罗姆的疆域所及。」

  「他们是谁?」另一个总督问道,「他们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他们是我父亲的战士,他为我而来了。」

  整个城市在光明使节团抵达时留下了眼泪,无一例外,男女老幼集合在街上,当天空被星舰的引擎给点亮时,他们苍白的面孔看着自迷雾中出现的陌生人。

  陌生人们以缓慢、庄严的步伐列队前进着,大地在他们规律的踏步中真的照着字面上的意思震动了起来。他们组成了庞大、一望无际的方阵,由穿着黑、金、亮紫以及灰色装甲的战士们组成不同的阵型。巨人耸立於战士们之间,就如同战士们耸立於凡人之中。巨人们的领袖是太阳的化身,穿着凡人外表的神明,他的心能如此强大就连他的血肉之躯也无法将其完全容纳,任何胆敢看他一眼的人都瞎了双眼。那些人终其一生失去了光明,却能将一名有着血肉凡躯的神只身姿烙印在脑中。

  纳斯特罗姆的坤提斯城子民们看着他们的世界被这些不停前进的外来者给入侵,数以百万计的人在静默中瞠目结舌,寂静是如此剧烈、如此不自然到了非人的领域,就连降雨也停止了,季节性风暴也屏住了气息看着外来者强大的力量抵达午夜游魂位於城市中心的高塔。

  他早已恭候多时。

  大军同时立定,二十五万战士中的每一个人都在同时静止了下来。四个巨人在雷霆之神的授意下往前走去。

  第一个半神穿着金色的装甲,苍白头发的脑袋微倾威严地点头致意,如同与他国国君会面的君王。

  「我是罗格‧多恩。」他这么说道。

  午夜游魂一言不发,在他的心眼透视之下,他看见了巨人的死亡,他被上百只手拉入了黑暗的通道,他们刀刃都被这名战士的鲜血给浸染。

  第二名巨人的装甲是刻有图案的灰色,上面隽刻了上万词语,就如同一名学者雕刻的石板一样,他点了点他那平整、刺青的头,那刺青就像是褐色皮肤上的黄金一般。

  「我是罗迦‧奥雷利昂。」他这么说道,和多恩慎重的语气比起来他的声音就如同圣诗般高贵,「我们一直在寻找你,兄弟。」在他亲切的眼神里蕴含着悲痛,对於黑暗的城市和它病态的子民以及显然毫无色彩的枯竭人生的悲痛。

  再一次,午夜游魂一言不发,他见到这名战士被灵能火焰包围,朝着燃烧的天空咆哮。

  第三个巨人穿着镶满铆钉的深黑色战甲,他的双手是纯银色的,却如同活物般活动自如,他的声音就如同工厂深处的钢铁碾压声。

  「我是费鲁斯‧马那斯。」他的眼眸黑暗,但不冰冷。

  午夜游魂保持着安静,看见那名战士的头颅被包覆着装甲的手指插入眼窝携行。

  最后一个巨人穿着异常鲜明的紫罗兰色战甲,他的银发修长而优雅,只有他带着笑容,只有他迎向午夜游魂的眼神带着发自内心的温暖。

  「我是富根。」最后一名君王说道「终於见到你真好,兄弟。」

  午夜游魂依然一言不发,他对这名巨人的预视是最为模糊的,充斥着快速闪动的蛇行身影和高声狂笑,难以看清。

  神往前走来,他敞开双臂,准备开口。

  「康…」

  第一个音节就如同长矛般贯穿了午夜游魂的心脏,他跪了下来挣扎着呼吸,唾液渗过他的齿缝,血液狂奔出他爆裂的心脏,从喉头的切口涌出,他的双手绝望地想要挡住这阵涌流,他的生命随着液体狂奔流逝,燃烧了他冰冷的手指,他被谋杀的景象如同重锤般烙印在他的眼内。

  他感到有只手放在他头上,一个心跳之间痛苦就平息了,在一阵怜悯似的空档之中他的理性再度回归,他的喉头没有被切开,他的心脏没有爆裂。午夜游魂抬起头看着那黄金色的神明—看不清脸孔与年纪—化为一个人的形象,这名人神的面貌就如同数百万个世界上任何一个男性一样,是万民汇聚而成,人类理想的完美化身。

  「毋须惶恐,康拉德‧科兹,我已经找到你了,而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午夜游魂拨开他稻草般的黑发露出粗旷的面容,「那不是我的名字,父亲,我的子民给了我名字,而我会背负这个名号直到我死去的那天。」

  他站了起来,不愿意跪下,「而我已经完全清楚你对我的打算了。」

  周遭突然陷入寂静,午夜游魂看着帝王—一个与军阀和狂人称兄道弟的神—陷入冻结的时间,他转头看着他的兄弟们,以及他们组成优美阵型的军团。他看向人群,全都陷入相同、照片般完美的静止,沙尘停在半空中,就像周遭的人们一样。

  午夜游魂转身,看见一名穿着乾净午夜色精金陶瓷战甲的人影,装甲板上交错着闪电的图案,战士孤身一人安静的看着,他的黑眼不带审视与谴责的意味。

  「赛维塔。」午夜游魂对着凝视着一切的战士说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赛维塔走近,他的脚步声回荡在街上,而他的黑眼则望着静止不动的人群,他的目光避开了帝王,不论这是不是回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眼睛被浇灌滚烫黄金的感觉,上一次他看见帝王的血肉之躯后他在药剂厅躺了整整七周来治疗他的视力,缺乏耐心的他几乎就要直接申请更换生化义眼了。

  「吾王。」第一连长向他的父亲致意。

  「你不该来这里。」原体再次说道,现在他是科兹了,不再单纯只是午夜游魂,他站在午夜笼罩之下,就如同他子嗣的投影。他的双手穿戴着由遥远火星上的研究融炉替他打造的谋杀性镰刀长刃,「告诉我你为何前来。」

  「这算什么问题?」赛维塔依着他的矛,链锯靠着石铺的地面。

  「你是我的原体,父亲,为什么我不该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

  「因为我是你的原体。」科兹摇了摇头,「而我带领着一个由人渣鼠辈组成的军团,他们对我和任何同僚都毫无忠诚之心。」

  赛维塔耸耸肩,装甲的关节发出一阵磨擦声,「但我在兄弟间很受欢迎,这件事难以理解的让我惊讶。」他看了看周遭的人群,「你为何要蜷缩在这个时刻里,吾王,在这个未来仍然饱受威胁的时刻里,是什么在过去呼唤着你?」

  科兹没有回答,他转过身让赛维塔跟上并走上街头,穿梭於帝王之子军团如同雕像一般的战士之间。

  「你不该在这里。」原体再次说道,「并不是因为这是我的隐私,我并不在乎这点,赛。」

  「那又是为何?」

  「你知道为什么。」科兹咯咯笑道,那声音听起来就跟一只蜥蜴被沙尘呛到毫无不同,「才一个晚上你就让你数十年压抑自己天赋的苦工作废。」科兹从肩头回望,看见他的子嗣正跟在后面。「你的灵能再也无法压抑,我看得出来,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办法做到,现在我已经能透视你那不存在的障壁了。」

  赛维塔知道对话会如何发展,「我才没兴趣知道。」

  「不,你有,每个人都有。」科兹再度注视前方,转身穿越一个由他们禁欲的指挥官所率领的极限战士方阵。

  「我要求过你不要告诉我,大人。」赛维塔跟在后面,脸色暗了下来,「请你遵守我们两人之间的协定。」

  「我不要。」科兹再次给他一个乾巴巴的笑容,彷佛坟场中吹过一道风「你死在战斗之中。」

  赛维塔吞了吞,「这并没有让我感到惊讶,主上,我可不想知道细节。」

  「你大可放心,赛,我预见的只有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内,赛维塔安静的跟在后面,「你已经让我后悔做这件事了,我希望找到你并…」他让话停在半空,不确定是否想说完。

  「并?」原体怂恿他继续说下去。

  「并拯救你,大人。」

  「这就是为什么我这么喜欢找你陪伴,赛,你的幽默感总是惊为天人。」

  赛维塔满脸怒容说道「我集结了三分之一的军团战力,科兹大人。」赛维塔用他向他的精神领袖报告时的事务性口吻说道,简洁而清晰。「夜蝠议会已经重建完成而我打算要分散我们的舰队,带着部队的骨干前往泰拉,剩下的人将会遁入虚空之中,打击帝国的补给线,焚烧星球,将剥下来的新鲜人皮挂在城市中央,就像往日时光那样。」

  科兹从他的肩头回望,他露出了如同象牙匕首一般的利齿。

  「你用”帝国”这个词,就好像我们不是帝国一样。」

  赛维塔点了点头「我不确定我们还是他们的一分子,大人。」他跟着原体的脚步走了几分钟,穿过更多穿着华丽紫色装甲的帝王之子战士们,「崔兹和我在一起,就在我的意识后方,他帮助我维持我在这里的存在,我不确定他是怎么办到的。」

  「他是个好人。」科兹安静地说道,「至少是我们舰队里能找的到最好的,我们俩都不是好人,不是吗?」

  「我们只是做该做的事,大人。」赛维塔穿过一名帝王之子的战士,他认得那名战士盔甲上的标志,他认真地考虑要在这里—原体的记忆里—杀掉这个人。如果这个念头有哪怕最些微的成功机会,他会毫无罪恶感的去做。

  当通过了第三军团的行伍之后,他们迈向深色、铜墙铁壁般的第十军团阵型。赛维塔东张西望的发现那些在伊斯塔万被他亲手杀掉的战士的标志。

  「大人?」在经过几分钟的沉默之后赛维塔开口说道。

  「说吧,赛。」

  「你为什么恨我们?」他安静地问道,小心地不带任何冒犯或哀伤,但这句话还是让科兹停下了脚步并转过身,指节上的长刃反射着几条街外帝王散发的光晕。

  「什么?」

  赛维塔和刚刚一样若无其事地说道,「为什么你是为一个痛恨自己军团的原体?我们对你做了什么?」

  科兹笑了,几乎。

  「不久之前我曾和安格昂与罗迦谈过话,他们告诉过我他们是如何清洗第十二和十七军团内那些不值得信任的因子。我对他们这番话哈哈大笑,因为这实在是太荒谬了。他们完全晓得杀害自身血亲内弱者、叛逆和腐化者的分界与轻重在哪里,而我自己甚至不知道该从何着手。」

  赛维塔阴沉的淬了一口。

  「要是在别的日子里,这句话可就刺伤我的心了。」

  「看看你的四周吧。」科兹说道,「你生在这个世界,在这里成长茁壮,就跟我一样。帝王赞美我对这个世界的统治,就连富根都心生敬佩。这是归顺的楷模、一个臣服的世界,他们都是这么说的。而我的人民快乐吗?这很重要吗?我让这些人活的像个人,不受野性的影响,我让他们迈入文明而摆脱了最原始的本能,我将他们从野兽的境界升华出来,因为这是我对他们的责任,这是身为一个高位者的责任,而我将之履行了。」

  科兹看向那些延伸向四面八方的灰色尖塔,以及工厂和精炼厂所冒出被冻结的浓烟,「然后看看我的子民怎么报答我,我只离开短短几年一切就全都腐败了,我的母星用那些配不上称作军人的士兵毒害我的军团,强奸犯、杀人魔、窃贼、败类、药头和人渣。」

  赛维塔几乎要笑了出来,「大人,你根本没什么不同,军团会如此叛逆和腐败都是因为它是照着你的形象所打造出来的。」

  「不」科兹吐出一个带着悔意的字,「不,你不了解,我从来没有想当一个完美的人,赛维塔,但我变成了一个罪人,一个怪物,午夜游魂,所以我的人民就不必跟我走上同样的路,而看看结果,看看那斯特罗姆的新兵,我才离开不到十年,看看他们送来了什么样的人渣,看看社会底层的垃圾被我手下的药剂师植入我的基因物质并转换成超人,第八军团被腐化了,赛,一整个世代的人成为以我为形象的杀人魔,但这些杀手是因为他们想当,而不是必须承担。」

  「结果是一样的。」赛维塔说道,「恐惧是一种武器。」

  「恐惧应该是最终手段,而看看我的军团在这几年造成的屠杀,连大远征都还没结束。结果恐惧变成了最终目的,那些人以此为乐,被恐惧所滋养,我的子嗣们茁壮好去以让弱者流血为乐,告诉我,连长,这之中的高贵情操在哪里?」

  「那这一切的高贵情操又在哪里?」赛维塔指着两人周遭那斯特罗姆坤提斯的街道景色「你可以自称拥有野蛮的高贵,父亲,但其实野蛮远比高贵更多。」

  科兹苍白的嘴唇微微弯曲露出后方的牙齿,「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没有?」赛维塔用冷笑回应了他父亲的咬牙切齿,「你有试过其他的路吗?」

  「赛维塔…」

  「回答我吧,父亲,你教导了任何和平的政治吗?你替这个社会带来了科学或启蒙吗?在这个你期许的人类乌托邦里,你达成了吃野狗和活剥人以外的成就吗?」

  「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赛维塔又笑了,「唯一的一条路?这是唯一一条让臣民归顺的路?那其他的原体是怎么做的?其他大千世界是怎么做的?难道是靠着在全球通信网上活剥小孩的皮吗?」

  「但那些世界都不像我的那么…祥和。」

  「而这些祥和在你转过身不到一秒就消失殆尽,所以再告诉我一次你的成功之处,再告诉我一次所谓完美是如何运作的。」

  科兹在他一眨眼的瞬间就冲到他面前,原体的手抓着他的喉咙,将他举离地面,让他几乎窒息。

  「你逾越了你的分际了,第一连长。」

  「你怎能对我说出这般谎言!」赛维塔的声音是挣扎的咆哮,「你怎能如此自欺欺人,我站在这里,就在你的脑海之中看着你内心的回忆景色,你的道路就是现在的第八军团道路,但这从来不是唯一的一条路,只是最好走的一条路。」

  科兹握紧了手掌,「你说谎。」

  赛维塔瞪白了双眼,他的呼吸正从科兹的指缝间溜走,「你乐於此道。」连长屏息说道「你变得喜欢上这种做法…就跟我们所有人一样,那股力量…那股正义…」

  科兹释放了他,赛维塔跌落地面,他的装甲关节随着陶瓷甲撞击石板路而发出嘶吼。

  「你这…!」他骂道,试着重整呼吸。

  「神之子。」科兹放软了态度,「起来吧,赛维塔,让我一人留在这里。」

  第一连长起身,他的视线模糊「除非你跟我走,否则我哪里也不去。」

  科兹微笑,至少他的孩子只能看到这么多了,「我很敬佩你的顽强,我一直都很敬佩,但你只不过是我的残影,赛维塔,你永远不可能和我相提并论,离开吧。」

  「不…」

  赛维塔深吸一口气,吸进的循环空气异常冰冷。

  崔兹放开了他的手,原体在他们面前沉睡着,带着狮子造成的刀伤。

  他的其他感官逐渐回复,他闻到了药剂厅那混和了漂白水和化学药剂的气味,一道藏不住血腥味的气味,他听见崔兹的哮喘和老人的心跳,他听见了警报。

  警…

  赛维塔重新接上通信网,立刻被五百多个彼此争吵的声音所淹没,他专注在他内部显示介面闪烁的符文上,并打开与旗舰的通信。

  「我是赛维塔。」

  「第一连长!」他不认得这个声音,显然是人类,但这可能是几百个舰桥人员之一,他在分辨他们个别的声音上一向有困难,事实上,他连记住他们的长相都有困难。

  「告诉我所有事情。」

  「是黑暗天使,长官,他们找到我们了。」

  第七章

  夜幕

  当夜幕号的引擎开始全功率运转时,战术全息投影闪烁了起来。在要求传送回旗舰之后,赛维塔花了十四分钟从布署区狂奔回到战情室。他原本担心战斗在他抵达之前就会结束了,在几条主要通道上他杀了一些来不及让路给他的乘员。

  直到他听见侦搜阵列所发出的是敌人接近警报才放下心来,舰队之间还没开始接战。

  他一到了舰桥之后,立刻启动战术显示器,下令将各船舰的资料传送到他的左眼目镜上好掌握现况。

  他们会打输这一仗,这就是现况,他又凝视着显示器几秒,观察着部队在虚空之中部属的情况以及他们投射出的攻击向量。

  他简短的听了一下尤尔提督被那些技术上来说位阶低於他的指挥官们给忽视掉的声音。

  「我要跟全舰队说话。」

  「通信已上线,连长。」其中一个通信官说在船壳的摇晃之下吼道。

  「这里是赛维塔通告全舰队。兄弟姊妹们,仔细听我说。我不打算一个月内连输给这些虚伪、蒙蔽又花枝招展的婊子养的杂碎两次,集中火力攻击不屈的真理号。他们重创了我们的原体,让我们好好回敬他们,我需要至少五十艘船留下来进行攻击。」

  「赛维塔?」一个声音出现在通信网上,在音质扭曲下显得失真「这是自杀行为。」

  赛维塔冷酷的嘴唇又露出了假笑,「我想我是不能指望你加入攻击了?克洛许。」

  「门都没有。」

  「我就希望你这么说,兄弟,这省下了我下令要你逃跑的麻烦,带着你的连队逃入黑暗吧,我们在陶洛斯节点会合,接着就启程前往泰拉。」

  「我们会等你,赛,祝你好运。」

  赛维塔切回广域频道,「瓦‧贾汉、纳拉卡、欧菲昂、托瓦—跟着他一起离开,要不就随你们高兴分散。」

  四名夜蝠议会的连长之中有两人表示明白,一人不做回应,只有欧菲昂拒绝逃跑,「我会留下。」他传讯说道「我会和你并肩作战,赛维塔。」

  「我只需要五十艘船,夜蝠议会不能加入。」

  一阵由其他船舰指挥甲板传来的是、长官、明白所组成的合奏涌了进来,将近半只舰队自愿留下来断后,虽然这还不如极限战士那目空一切的勇气与帝国之拳不屈的纪律,但没什么好抱怨的,赛维塔记下代表着各船舰的金色符文,选出用来掩守撤退的船只。

  其中一人让他起了鸡皮疙瘩。

  「瓦‧贾汉。」他说道。

  「兄弟?」一个声音回覆。

  「我已经下令夜蝠议会必须撤离,你不能把原体陷入战斗的危险中,赶快跟着撤退的舰队离开战斗。」

  赛维塔原本预期会和这个老兵来场争论,或许又是一次关於指挥权的争执。

  「赛维塔…我们…科兹大人正在苏醒。」

  「他清醒了吗?他能起身吗?能够战斗吗?」

  「不行。」

  「那就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在你脱离之前把瓦賛送回来,我相信你的药剂师能照顾好原体,我需要我的回到这里。」

  「明白了,祝狩猎愉快,赛维塔。」

  赛维塔将目光放回全息投影器,上面不分敌我的显示着大量的船舰。

  「尤尔提督。」他大声说道。

  「第一连长?」通信网上出现回应。

  「你到底有什么计画?」

  提督将他的意图告诉赛维塔,他静静听着,最后点点头。

  「我喜欢这个点子。」他这么说,「后人会用你的名字替这个机动命名,所以最好希望能奏效,没有人想要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一场荒谬的灾难的。」

  第八军团的舰队分散开来,如同融合了等量自私自利与坚毅决心的优雅芭蕾舞,夜幕号超前过漆黑之剑号,带着舰队前去拦截黑暗天使的战舰。

  其余的军团船只转身逃跑,有些组成队形前往星系内的跳跃点,其余的则是在虚空之中打转或单枪匹马前往只有他们连长或指挥官才知道的地点。

  赛维塔将目光从大逃亡之中移开,突然感到一阵令他惊讶的悲痛,这或许是第八军团最后一次集结成如此庞大的编制了,他先前的想法有其道哩,而且很适合他们的战斗方式,但他还是忍不住感到后悔。

  夜幕号轰鸣前进,在引擎的脉动之下跳动着。

  「预计接战时间?」他问道,坐上了柯兹大人的指挥座。

  「六分十二秒,第一连长,十、九…」

  「弹射战机。」

  邻近的一个机仆眼睛眨也不眨,用迟钝的声音回应。

  「战机弹射中。」

  「非常好,接着接通与卡莲娜联队长的通信。」

  愤怒式星际战机就像是有着鲨鱼般流线身段的少女,其设计可以追溯到某个天才大脑受到了远古泰拉海洋生物的启发,而那种生物早已随着泰拉被污染的天空一起灭亡了。这一台涂着军团的涂装,纤细的机身上漆着闪电的花纹。

  实际上,愤怒式已经是一种过时的设计,在帝国舰队中正快速的被大量生产的怒火式所取代。有人说怒火式有着更好的脾气,驾驶起来更平顺也更少震颤。怒火式就是未来,是虚空战场的现代面貌,不必屈就於某些星区的变种,也不像先前的机种那样容易达到性能的极限。

  对泰来说,也同样没有灵魂。

  飞行不只是与工厂制造的机械规格之间的互动,她能在任何夜晚中驾驶着她老旧、缓慢的愤怒式击败任何怒火式,她早就做过许多次了。

  当警报声响起时,泰狂奔到待命室,不耐烦的进行着装仪式,她穿上并扣紧了她的加压服,让机仆再三检查她的生命维持系统与脊髓连结装置。

  「是谁在备便五号舱?」她的炮手,文森特问道。

  「灰烬舞会,他们很快就会进入太空了。」泰的黑色短发让她省去了额外打理的步骤,她从机仆手中接过飞行头盔,对方几乎将头盔砸到她头上,她早已准备将呼吸面罩戴上并固定。

  「快点!」她骂道

  文森特与着装慢了一步的领航员基文面面相觑,「欲速则不达。」文森特说道。

  「脊髓连结。」一个机仆咕哝,「运转正常。」机械化的奴隶将连结针从泰的脊髓拔出,她跟往常一样颤抖了一下。过了不到一分钟,她们与其他联队飞行员一起跑过弹射甲板,奔向正在等待的战机。

  咆哮的警报声几乎被推进器逐渐上升的噪音和几百名地勤人员的吼叫声给掩盖过去,集结一只战机联队需要一连串的协调,而夜幕号要一次同时派出好几支联队

  甲板指挥官是一名有着平滑光头的男人,在四十年的服役之后他身上的机械部分已经超过了血肉之躯,他动了动义肢转身致意。

  「联队长。」他向她问好,他知道她打算问什么「赛佛和阿塔斯还是不能飞,雷利廓已经做好太空飞行的准备了。」

  她露齿而笑,推了他身上肩膀的义肢突起一把,然后再度跑了起来。她联队二十四架战机中有二十二架可以出动,这很好,她想着,好得不得了。

  泰是第一个爬上登机梯的,一屁股坐上她的操纵席并将自己的脊髓连结插座接上座椅上的连接口,在调整成舒服的坐姿前,她用指节敲了敲机身两次祈求好运。

  在几声隐约的喀擦声之后,探针刺入了她的脊椎启动了连结。

  「我进来了。」她说道。泰并未浪费时间等待其他人,她迅速地开始按下按键与拨弄拉杆,愤怒式在启动之后开始震动着。

  基文在坐上他与泰背对背设置的座位后闷哼了一声,「我进来了。」而泰听见了他的系统上线并藉由椅子上的生化认证系统确认时发出的哔哔声响,她也听见他一拳打在长程侦搜仪显示器上的声音。

  「王八羔子。」他骂道「他们还说终于修好这玩意了。」

  泰一边冷笑的同时一言不发,文森特正爬进她下方的座席,他坐在战机的机鼻位置,他的控制器和显示面板和基文的一样多,而且是压倒性的多过她的,她看见他在连结时往后绷紧了身子。

  「我进来了。」他嘶声说道,他往前将并握紧了操纵杆。

  甲板服侍放下她们彩绘过的驾驶舱罩并加以固定坐着最后的准备。她听见基文正用指节敲着机身,文森特也在做同样的事。

  「这里是联队长卡莲娜。」她透过呼吸面罩说道「”夜晚”出击备便。」

  升降台的动作带来一阵摇晃,开始缓缓的将她们运送到位。

  「泰。」一个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在驾驶舱内的通信器上轰隆作响。

  「第一连长。」

  「战术资料更新正在进行,但我要你特别注意一件事,就是我希望你能活过下个小时。」

  「就直说吧。」

  「准备好紧急降落,指挥官,并且确认你的中队长们在必要时都能做到,舰队提督尤尔的计画会需每个在主力舰周遭的单位都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

  「感谢提醒,长官。」

  赛维塔没有回应,通讯已经被切断了。

  「他喜欢我。」当她们上升时泰这么说道。甲板灯在她们两旁闪闪发光。

  「我们已经固定好了。」基文说道「底座连结完毕,增压汽缸备便,弹射器备便,所有信号都表明可以弹射。」他暂停了一下,接着打破了驾驶舱内短暂的平静「不是你,他喜欢的是我们所有人。」

  「他谁都不喜欢。」文森特从回过肩头说道「他拥有我们,而我们对他有用处,差别可大了。」

  赛维塔看着靠近的大舰队,虽然离视觉接触距离还太远,但已经在全息影像上闪闪发光,每隔几秒就更新一次的射控方位在舰队的每艘船舰之间交换着,传送至它们的守卫舰和舰载机中队。

  前往拦截黑暗天使的舰队阵型仍然松散,但他可以看的出船舰的列队距离变得更近了。

  他们得争取更多时间,如果黑暗天使没有慢下来的话,那些家伙几分钟内就会赶上撤退中的船舰。

  显示器上的一个符文依然困扰着他,敌我比例达到悬殊的八比一并不是最让他烦恼的事。如果尤尔的计画成功他们就能以最小的损失重创黑暗天使,如果失败了,反正第八军团的主力早就逃得一乾二净。狮子到底是如何让他的大舰队以无可匹敌的协调性一同跳跃过来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但这并不是赛维塔现下最关心的事。

  不,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符文—他的其中一艘船—仍然在他的显示器上闪烁着,其他逃跑的战舰正逐渐消失、进入亚空间。首先,那个符文原本还跟撤退中的战舰保持着队形,然后突然停止了,她维持在虚空之中动也不动,被她的小型巡防舰和守卫舰包围着。

  赛维塔转向穿着深色军团制服的通信长,「呼叫他们。」他指着符文说道。

  那奴隶敲打着控制面板,「完成了,大人。」

  「夜幕号呼叫剥皮者号,回报,为什么你们要关闭引擎?」

  第二声刻擦声传来,「没有回应,大人。」通信长说道。

  「感谢你。」赛维塔咬牙切齿「我自己听得很清楚,瓦‧贾汉,你听的见吗?」

  再一次的,沉默做出了回应,赛维塔用拇指画过喉头,示意切断连线。他大概猜出了让剥皮者号停止的理由,而且并不怎么令人高兴。

  夜幕号的战情室塞满了执行勤务的服侍、奴隶和机仆,他们皮肤上渗出的汗水透漏了他们的情绪。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赛维塔几乎要引以为乐。训练和协调性避免了他们陷入现在正在他舌尖上跳动的恐惧,但是臆测仍然让他们心神不宁。

  数百颗心脏—以及手术植入的由铅制机芯拟造生物器官—就如同演奏歌剧般合唱。

  「距离武器最大射程的时间?」

  「二十九秒,连长。」

  「全员准备承受敌火攻击。瘫痪所有我们经过的战舰,但准备好攻击旗舰。我希望当我们通过时每个,每一个能够打出去的东西都瞄准不屈的真理号。宰了她,之后我们就能昂首阔步离开萨拉马斯。」

  虚空战场上的双方都忽视了绝望的野蛮。夜幕号和不屈的真理号针锋相对,放弃使用她们的长程武器平台,而是打算来个近距离的硬碰硬,原本帝国式的虚空战斗都会发生在惊人的距离之外,数学与逻辑的计算就跟舰长们的本能一样重要。

  夜幕号辗过来袭的舰队,她的守盾在攻击之下散发出令人目眩的光芒,她冲过第一军团之星号,击溃了那艘巡洋舰的守卫舰队,并在敌人舰队的外环杀出一条血路直取对方的中心。第八军团的战舰跟随着追击,钻入由他们受损、蹒跚的旗舰在敌人阵型上打出的漏洞。

  愤怒压过了任何战术与理性,两艘旗舰,由人类有史以来最精华的智慧结晶所打造的两艘最大、最重装甲的创造物无视着双方的支援舰队直直逼近。

  赛维塔看着分散的萤幕,每一个画面上都有船舰在黑暗中消亡。黑铁四分五裂,幽魂般的火光消失在虚空之中,当其中一个萤幕显示出坦能堡号被七艘黑暗天使巡洋舰的火炮击火摧毁时,舰桥上每一双敏感的纳斯特罗姆双眼都不禁闭了起来。她化为废墟的舰首仍不断地抛出残骸和乘员,她直直撞入骄傲标志号的后方,引爆了这艘黑暗天使战舰的亚空间引擎,并在一阵混浊的光芒之中摧毁了整艘船。

  五十艘午夜领主船舰直直的深入,无一脱轨、无一转换路线,黑暗天使的巡洋舰群改变航向避免碰撞,大型的战舰缓慢而优雅的转动,小型的驱逐舰往旁加速,千钧一发才逃过。

  赛维塔抽搐、挣扎着强迫自己专注在每艘船舰死亡时代来的光亮,或是足以刺痛眼睛的光矛炮火的光束上,第八军团战舰队形周遭空间被三百多个狂怒的射击解算所包围,一艘又一艘的船被第一军团打的四分五裂,她们的船壳被雷射炮打出伤痕后被光矛阵列撕的粉碎。

  一个声音穿过摇晃的甲板,叹息般的说出一个字「夜幕。」或许还有更多,但是都被杂讯给淹没了。

  赛维塔知道那个声音,他的目光移到了一旁的萤幕上,刚好看见漆黑之剑号被一群黑暗天使的驱逐舰包围并粉碎的画面。

  这下子我们需要新的舰队提督了,他冷笑着想道。另一艘黑暗天使战舰擦过夜幕号的左舷下方,这艘船近到足以产生冲击船体的震波,并让好几个外围摄影镜头化为空白。

  光亮不只刺痛他的双眼,疼痛如同酸液般在他的头骨内流窜着,他的前额隐隐作痛,他用手甲的背面抹了抹嘴,突然涌现的鼻血并没有在红手套上留下痕迹。

  现在这已经变成惯例了。

  在主萤幕上,不屈的真理号那巨大的舰影已经进入视线,在第八军团的光矛攻击之下闪烁、燃烧着。赛维塔几乎可以看见他的战机中队那如同昆虫般的轨迹围绕着敌军旗舰,就像癞皮狗上的跳蚤一般。

  「当我们与对方接舷时…」他喃喃自语,往前探去。

  「连长?」其中一名舰桥军官问道。

  赛维塔吐出一口气,看着一面正闪烁着杂讯的萤幕,一个模糊的船影,一艘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船。

  「这下可不妙了。」赛维塔自言自语说道。

  「回避!」基文大叫。

  「再等个几秒。」泰屏息说道,她接着开火,从翼下的雷射加农炮释放出能量光束,切过一架怒火式的机翼。

  「回避!」基文又叫了一次。

  泰拉动操纵杆,带入一个螺旋俯冲,”夜晚”的引擎发出濒临极限的怒吼,战机挣扎着服从命令,雷射炮火擦过她们,近的足以在泰的视网膜中烙下残影。

  「他还追在我们后面。」基文的呼叫传来。

  泰在她的呼吸面照下骂了声纳斯特罗姆的咒骂,太快、太猛拉动操纵杆,让她们直接进入一个粗暴的弧线,反作用力猛的让三人带着头盔的脑袋都撞上了自己的操纵席。

  接着她看见了剥皮者号,头晕目眩,嘴内还有鲜血的味道,她使出浑身解数避开直冲眼前的黑色金属块。

  战冲过她们,质量够大又够近的足以让她感到天摇地动。船上燃烧的甲板和武器阵列遮盖过了战斗的其他景象。原本进行中那足以让人扭断颈子的缠斗嘎然而止,这艘午夜领主的战舰目中无人地冲过星空,庞大到根本不在意她皮肤周遭打转的钢铁飞虫。

  泰的耳机充满杂讯使得她连络不上她的僚机飞行员,她十分确定他的座机肯定是被剥皮者号的虚空盾撞个粉碎。声音从四面八方涌进—带着痛苦、恐惧、挫折,全都呼喊着同样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做?我们该怎么做?我们该怎么做?

  泰需要吐痰,但拿下呼吸面罩不像是个好主意,她将那带有铜味的黏液吞了回去,并在座椅中往后仰,让安定翼上的能量回流至引擎。

  「还活着的不管你是谁,跟我来。」

  基文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没让他的话传上通信网,「我们刚刚才损失超过一半的中队,而灰烬舞会在我的侦搜仪上只剩四架。」

  「至少我们还活着。」当泰加速到攻击速度时,”夜晚”发出平顺的震动,夜幕号出现在前方,而且受到严重的损坏,承受着大量敌人的炮火。「而且我们还有旗舰要保守。」

  剥皮者号完全无视敌我,对于第八军团要求躲入阵型的呼叫就如同黑暗天使巡洋舰招呼来的炮火一样不在乎。赛维塔看着她翻滚着,受创的程度可以说是仅仅只靠图钉和胶水黏起来没两样。从航迹看来她甚至没打算瞄准冲撞任何一艘敌舰,她就只是…正在死亡。在敌人的舰队中跳着冗长而缺乏美感的舞蹈,并打散了第八军团友军的队形,并且把尤尔提督身为太空指挥官第一也是最后一次订下的计画彻底搞砸。

  赛维塔叹了口气,尽管战情室摇晃着,他还是冷静地坐在原体的指挥座上,用手托住下巴。真是太可惜了,那本来是个很好的计划。

  他再次抹去脸上的血,这次是从他的下颚,就在耳朵的下面,真是恼人。

  舰桥的通信网在星火的点缀之下再次启动,「赛维塔。」一个低沉、混浊的声音说道,除了最些微打趣般的口吻外不带任何情绪。

  「欢迎回来,父亲。」

  「我们现在就能结束这一切,加入我吧。」

  「让我猜猜。」赛维塔回答,「你该不会想要传送到不屈的真理号上吧?」

  「我有一场必须了结的战斗。」

  「没错。」赛维塔说道,伸手去拿他的矛「你当然有了,但是你不在乎我们只消花上几分钟就能够突穿黑暗天使的后卫逃入亚空间了吗?」

  答案花了几秒才传来,来自燃烧战舰上的一个垂死人类的尖叫。

  「跟我来,带上黑甲卫,跟我一起结束这一切。」

  赛维塔站在架高的看台上越过下方的乘员看向舰桥外,那些没有在执勤或已经倒在血泊之中的军官和服侍们用一种混合了失落与茫然的目光看着他。

  「这是命令吗,大人?」他早就知道答案,早就伸手去拿他的头盔。

  「你明知故问。」通信在一阵杂讯之中消失了。

  「这就是为何帝国老是打败我们。」赛维塔若有所思似的大声说道,「因为他们不会互扯后腿,纪律或许是僵化的,但在军事行动上还是至关重要,要多久才能准备好登舰舱?」

  「我们十分钟内就会和不屈的真理号接舷。」

  十分钟,每个登上旗舰的午夜领主都已就战斗位置,准备抵抗登舰者,大部分黑甲卫会如同岩石般坚定的待在传送舱内,而那些没有的至少会布署在任何一个登舰舱发射区附近。

  赛维塔从指挥座上起身,瞥了一眼显示着瀑布般纳斯特罗姆符文的损坏报告,再离开舰桥前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

  「我可能得离开一阵子。」他开口说道。「试着别让我的船被打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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