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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王 二

  克鲁兹从阴暗的壁橱中拿起他的盔甲的最后一部分,而后转身一边向禁闭室的房门走去,一边把手中的头盔在他的头上按下去,直到那张骷髅模样的面甲在一声由盔甲密闭时发出的气密性嘘声中与他的颈甲对接了起来。他眼中的景象随之敏锐地发生了变化,他的感官能力也因他将这间昏暗牢房中的阴影与自己的视觉相连接而大大增强。

  他放慢呼吸,让自己的感觉能力延伸出体外。做为一个在阴影中生存了这么多年的惩治弱者和罪犯的捕猎者,黑暗对他来说就像自己的家一样。

  一瞬间,他对事情会走到这步田地感到有些后悔,但他马上恶狠狠地打消了这种念头。疑惑,懊悔和踟蹰是弱者才会有的并深受其害的弱点,康纳德•克鲁兹可没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阴暗的牢房在他眼中活了起来。

  克鲁兹感受到了黑暗中的力量;他还想起猎手的冷酷思维和在夜晚的笼罩下被猎杀的生物。在千百次战斗中磨砺出来的致命本能现在又被强化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水准,并且现在,这种本能将会很好的为他效命。

  他张开双臂,一股由灵能泛起的涟漪像爆炸引发的冲击波一样,以克鲁兹为中心扩散了出去。飞舞在牢房中的炽热的光带一条接一条地爆炸开来,迸射出一阵透明的火花。碎裂的玻璃残片像雨点一样掉落在钢质地板上,叮当作响。

  被炸断的动力线缆从天花板上垂了下来,断口处向外喷溅着火花,就像一条愤怒的毒蛇在吐着舌头嘶嘶作响一样。整间牢房笼罩在一片跳动着的电流发出的蓝光中。

  红色警示灯不怀好意地闪烁起来。房门打开了,冰冷的灯光倾斜了进来,勾勒出门外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们的轮廓。

  克鲁兹猛地垂直向上跃起,抓住离他最近的那根立柱上的栅格,在从门外射进来的灯光捕捉到他之前纵身一荡,躲进了更深处的阴影中。他用双腿盘住立柱,向高处攀爬而去。那队手持长戟的战士四下散开来寻找他。他听到他们呼喊他的名字,他们的声音在黑暗中不断回响。他肌肉一动,划空而过,就像一颗在泛了一下微光之后又马上陷入黑暗之中的死星一样。地板上的那些战士可以借助他们的动力护甲适应黑暗,但是在午夜领主们的原体面前他们根本不值一提。在其他人眼中只有光明和黑暗的地方,克鲁兹却可以看到其他人根本无法察觉到的所有的无以计数的色调和明暗变化。

  一个凤凰卫士就站在克鲁兹的正下方,他正扫视着整间牢房以寻找这里的囚徒,根本不知道他的末日就埋伏在他头顶上方的阴影中。

  克鲁兹沿着立柱盘旋而下,并且在旋转的同时,将他的手掌像斧刃一样伸了出去。原体的铁掌切穿了那个战士的肩甲,将他的头颅干净利索地从肩膀上一掌削飞。克鲁兹甫一打出这致命的一击,便立刻像一团阴影一样从黑暗中猛扑了出来。

  狱卒们意识到目标就在人群之中,他们头盔上的探照灯发出的光束马上开始疯狂地四处乱扫,以确定那个囚犯的确切位置。互相警告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凭借在做为一个恐怖的猎人者的那几十年岁月中锻炼出来的战技,克鲁兹可以像鬼魅一般在光束丛中隐藏自己的身形。

  又一个战士倒下了。他的躯干上被开了个洞,鲜血像高压水柱一样从破裂的动脉中迸射而出。战士们开始向那个看不到的攻击者射击,枪管发出的焰火撕裂了黑暗。没有人靠上前去,因为不管他们在哪射击,克鲁兹都会像一团幻影一样旋转着从空中跃过,扭动着避开所有的爆失弹头和向他胡乱劈砍而去的利刃。

  多恩的圣殿骑士中有一人倒退着向光亮处走去,克鲁兹马上在黑暗向他滑行而去。尽管身披甲胄,但是克鲁兹的动作仍是安静到不可思议。一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在他的血液中舞动着,当克鲁兹明白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之后,他决定细细品味一番。

  与古里曼草率的宣言相左的是,看起来阿斯塔特也是会有所畏惧的。

  这种畏惧——如同它应当的那样——是某种被珍视的东西。

  凡人的恐惧是一直令人恶心的被汗水浸透的东西,但是这种…这种恐惧却是囚禁在骨髓里的闪电。

  克鲁兹向一个全身披挂着甲胄的圣殿骑士,多恩最优秀最勇敢的战士之一,猛扑过去。

  不管是否真的是一名精英老兵,那个圣殿骑士也还是像其他人一样死去了——在极度的血腥和痛苦中。

  “死亡在黑暗中徘徊,”克鲁兹呼喊道。“而他知晓你们的姓名。”

  他听到那些战士呼叫支援的狂乱的喊声。借助他的盔甲中超凡的系统,他可以轻易地再次跃起到空中并不停地从一片阴影跳到另一片阴影中,将那些卫兵耍得团团转。“不会有人来的。”他说。“你们将孤单地死在这里。”

  枪声四起,战士们试图借着枪口的焰火在黑暗中确定他的位置。

  但是克鲁兹掌握着这片黑暗。无论这些战士们依靠哪种光亮或是何种感觉,他们都远远无法阻止克鲁兹杀光他们。他可以看到那些幸存者——一个圣殿骑士和两个凤凰卫士——正倒退着向房门走去。他们已经意识到他们无法打赢这场战斗,但是他们却错误地认为在战斗中还是有办法从康纳德•克鲁兹手下逃走的。

  克鲁兹大笑起来。狩猎的乐趣,眼前的这些多少算得上有价值的猎物让他又找回了这种他已经遗忘了许久的快乐。

  他从空中滑翔而过,像一个刺客一样跃入到那三个战士中间。他用拳头砸穿第一个凤凰卫士的胸甲,然后一把将受害者的脊柱扯了出来。他把浑身血污的已死的战士推到一旁,顺势从尸体手中抓过那柄长戟,然后伏下身去。另外两个战士听到他们的同伴临死时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循声转过身来。克鲁兹在他们能做出反应之前将长戟挥了出去,充能的戟刃在空中划出一条致命的弧线,切开了战甲,血肉和骨骼。电流烧灼肉体发出的气味充满了整间牢房。

  两名战士的双腿像树干一样被齐齐砍断。他们轰然倒在地板上的血泊中,喉中淤满了痛苦的咕哝声。克鲁兹把长戟猛地掷了出去,挡下了已经倒下的凤凰卫士发出的反击。

  他把他的敌人的武器劈成了两截,其中一截的尖头插进了敌人的胸膛。

  最后的圣殿骑士愤怒地咆哮起来,试图在克鲁兹结果他之前开枪还击。克鲁兹一把将爆失枪从他的受害者手中拽了出来,然后用一只膝盖压在圣殿骑士的胸口上,另一只压在他的左臂上。被钉在地板上的战士挣扎着用右手发动了攻击。克鲁兹抓住向他挥来的拳头,一把将敌人的臂膀从躯干上扭了下来。应急灯开始在急促的嗡鸣声中闪烁起来,整间牢房突然间被一片白光所充斥,阴影与黑暗顿时消散于无形。

  原本满是黑暗之处,现在只余无边光明。

  原本应是囚笼之处,现在已然化为屠场。

  墙壁和地板上涂满了鲜血,各种像是遭遇了失败的外科手术一样的破碎的、无头的、断肢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

  看着这一幕血腥的场景,克鲁兹笑了。自打第一次跪拜在他的父亲面前起,他就一直在伪装的那个人格,此时像一面磨损不堪的面具一样脱落了。

  从现在起,他不再是康纳德•克鲁兹。

  从现在起,他就是午夜游魂。

  午夜游魂翻过最后一张卡牌,看到那套熟悉的牌型再次出现,他的下巴不由得紧绷了起来。他的旗舰上的战术室中一片漆黑,只有控制台发出的令人目眩的蓝色灯光,就像是飘浮在黑暗汪洋中的光的孤岛一样。午夜领主的基因原体对他周围的环境毫不在意,对他舰桥上的每一个船员心中的压力也完全无视。

  一套古旧的纸牌摆放在他面前那张放射着柔和亮光的诵经台上,纸牌的边缘已经磨损,并因为几十年来被一直被翻动排演而卷了边。这只不过是在诺斯特拉莫•昆图斯城中的富人中流行的一种家庭游戏。他发现在古老之夜(Old Night)降临之前的时代,美狄亚巢城的那些法朗克部落曾经把这些纸牌牌型的变化当作一种占卜。

  这些纸牌显然是与当时的社会阶层相对应的,不同的纸牌上描绘着不同的形象:武士,牧师,商人和工人。在古老的信仰中,未来是可以依据由被称作小冥法牌(Lesser Arcanoi)的卡牌排演出的牌型而被解读的;但是在这个阴郁的世俗的银河中,这样的传统已经早已过时…

  不管他如何执着地在诵经台抛光过的玻璃表面上反复翻动排演他的卡牌,他得到的总是同一套牌型。月亮,殉教者和怪物,这三张牌组成了一个三角形。在三角形的一边,国王牌上下翻转着扣在皇帝牌脚下;在另一边的是鸽子牌——被占卜大师们假定为象征着和平的一张牌,同样是上下翻转的。而那张他刚刚放在牌型顶端的牌,那张几个世纪以来几乎不曾改变的牌——尽管它代表的意义经常被曲解——是不会弄错的。

  死亡。

  脚步声在他身旁响起,他抬起头,看到商上尉正朝他走来。上尉身穿战甲,披着一条仪式用的泛着微光的黑色蝙翼斗篷。他的头盔看上去有如一个异星人骷髅模样的死亡面具,獠牙从头盔的下颌处刺了出来。

  在他的侍从武官身后,午夜游魂可以看到显示在荧光屏上的慢慢旋转着的诺斯特拉莫星球。厚重的工业废气构成的云团覆盖在那个灰色的行星上,偶尔还会露出如肺气肿般的黄色和麻风病一样的棕色。诺斯特拉莫那颗饱受辐射摧残的卫星——特内波(Tenebor),如同一颗病态的球体一样,正在从诺斯特拉莫星系垂死的恒星的日冕之后浮现出来。

  “这是什么,上尉?”午夜游魂问。

  “从唱诗班密室传来的消息,大人。”

  午夜游魂阴郁地笑了起来。“是我的兄弟们?”

  “看来是这样的,大人。”商说道。“灵能导航员们感受到了一股灵能激浪,这意味着一支庞大的舰队正通过虚空向我们驶来。”

  “多恩。”午夜游魂说着,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他面前的纸牌上。

  “毋庸置疑。您的命令是什么,大人?”

  午夜游魂抬起头,又看了一眼他度过青年时代的那个世界。他感到愤怒如同包裹在那颗将死的行星脆弱的外壳里的炽热的岩浆一样,正在他的体内熊熊燃烧。

  “诺斯特拉莫曾经是被驯服行星中的典范,商。”午夜游魂说道。“这里的人民因为对严厉的惩罚感到恐惧而顺从,因为我会将任何胆敢破坏我的律法的人绳之以法。每一个市民都清楚自己的身份,违犯法律就意味着死亡。”

  “我记得,大人。”

  “而现在我们回到了这里…”午夜游魂说着,将放在诵经台上的卡牌一扫而空,露出显示在玻璃屏幕上的一份慢慢滚动着的文档。

  “每十一秒一起谋杀,每九秒一起强奸,暴力犯罪每个月都以几何指数增长,自杀率每年都会翻倍。十年之后,我留下的那颗秩序井然的世界中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没有了对报复的恐惧,人性就会退化回动物本能,大人。”

  午夜游魂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商,这就是对‘帝皇对人类心中的善良的信念只不过是顽童的闹剧’的最好的证明。”

  商犹豫了片刻之后,再次说道:“那么您是打算靠武力突围?”

  “当然。”午夜游魂注视着那颗行将毁灭的行星,说道。

  “我们的决心强大到无法测量。诺斯特拉莫已死。我们会去找你们所有人…”

  基因原体沿着战术室的中心通道向前走去,而后驻足站在诺斯特拉莫的影像下。那颗卫星已经完全从行星背后显露出来,正将光线反射到午夜领主舰队的船壳上——舰队中一半以上的战舰正呈战斗队型悬停在那座病态的、腐朽的、被罪恶统治的如迷宫般错综复杂的诺斯特拉莫•昆图斯巢城林立的高塔的上方。

  在行星的地表上有一处巨大的伤口,那是他初次降临这颗星球时撞击地壳形成的深渊。自他从那地狱一般的深渊中爬出来时起,他已体验过了无数其他人绝对无法想象的痛苦。他经受了他的如折磨一般的成长期,并且一直生活在自知死期的恐怖中。

  而他的兄弟们想知道为什么他看上去如同将死之人一般…他听到身旁传来一阵骚动,他臣仆中有五个在他眼前被恶魔附了身。午夜游魂可以感受到战舰从虚空进入实体世界时引发的撕心裂肺的压力。

  “太迟了,我的兄弟们…”他低语道。“我会在你们能够阻止我之前离开的。”

  午夜游魂看了诺斯特拉莫最后一眼,然后说道:“所有战舰,一齐射击。”

  闪烁着令人目眩的白光的光矛从无数座炮塔中倾泻而出,向下方的那个世界直刺而去。数不清的光矛聚合到一起,将如同一千颗狂暴的恒星般的能量汇聚成一条比诺斯特拉莫•昆图斯最宽阔的高塔还要粗的光柱。

  强大的光柱驱散了笼罩诺斯特拉莫的黑暗,天空沐浴在光明与火焰之中。

  由纯粹的能量汇成的炫目的光矛透过当年原体降临时砸出的古老的缝隙,刺穿了诺斯特拉莫坚硬的地表。无法想象的巨大能量撕开地层,在一场放眼整个银河也属罕见的大爆炸中,刺破了诺斯特拉莫的核心。

  午夜游魂注视着诺斯特拉莫的死去,他感到他刚刚犯下的暴行就好比为他裹上了一条黑色的裹尸布。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像他之前设想的那样感到内疚。当他看到诺斯特拉莫分崩离析,行星熔化的核心泄露在外,吞没了地表,烧尽了整个大气层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唯一感觉便是强烈的宽慰。

  他的过去已经死了。他已经证明,他赖以为生的信条并不只是空话。这次恐怖行动引发的冲击波将在整个帝国中回荡,并引起所有像他一样理解为了在这片银河中保卫人类所必须要做出的牺牲的人们的注意。看着燃烧中的诺斯特拉莫,午夜游魂对众人说道:“我将犯下如此恶行的重担加在我自己身上,但我不会为此感到恐惧,因为我就是恐惧的化身…”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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