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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接下来两周,入夜之后确实像是人间地狱,代魔的存在好似就是为了戏耍折磨他们。

  没有人是安全的。整座城市甚至在阿克伦的授意下实施宵禁,但由于纽奥良是个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派对城,有关单位一直无法彻底执行。

  除了好莱坞电影,泰碧莎从未听过这么多死亡人数,随从议会和阿克伦费尽心力向警方和媒体隐瞒尸体数目。但真正令她害怕的是,他们抓到的那几个代魔几乎是杀不死的。

  她每晚都带着饱受折磨的疼痛身躯回到瓦勒里的家,她知道他不想让她跟着出门一起巡逻,但他一句话也没说。

  而回家后,瓦勒里总会花上一两个小时用止痛霜按摩她疼痛的部位,帮她包扎好伤口。

  他从来不会腰酸背痛实在太不公平,他的那些皮外伤也在几小时后就消失不见。

  现在泰碧莎一丝不挂地躺在他安全的臂弯中。他睡着了,却还是牢牢将她护在怀里,似乎害怕会失去她。

  她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温暖。她几小时前就应该起床了,现在已经过了下午四点,但自从她搬来与瓦勒里同住后,就变成标准的夜猫子。

  她枕着他的二头肌,他的右臂搂着她的腰,她抚摸他的前臂,研究起那充满阳刚味的褐色皮肤。

  瓦勒里的手很美,修长纤细,形状优美但有力。这双手在过去几周曾带给她如此多舒适和愉悦,

  想到每次他带来的快乐,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电话响起。

  泰碧莎从他身下钻出来接听。

  是艾曼达打来的。

  「嘿,小妹。」她有点迟疑地唤。过去两周,她们的关系有点紧张。

  「嗨,小碧,我在想,我是不是可以过去和妳聊一下?」

  泰碧莎翻个白眼。「我不想再听人说教了,小曼。」

  「我发誓不是说教,只是姐妹谈心。拜托啦。」

  「好吧。」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她平静地同意,将瓦勒里的地址告诉她。

  「待会儿见。」

  泰碧莎挂断电话,爬回床上。瓦勒里躺在他那一侧,发丝散在脸旁,胡碴在他脸上造成阴影,让躺在床上的他看起来像个小男孩。

  即使熟睡,他的肌肉依然清晰明显。深色毛发轻覆每一吋完美的凹陷和弧度,让他的肌肤显得更加阳刚诱人。

  但吸引她的不只是他的俊美,而是心灵。他照顾她,却又不至于控制她。她知道他不喜欢她跟他一起出战,但从未对此表示不满,他只是陪在身边,让她进行自己的战斗。唯一会让他出手干预的,就是她确实应付不过来之时。

  之后他会主导局面,并以一种不会让她觉得自己无能或虚弱的方式拯救她。

  泰碧莎看着熟睡的他,嘴角轻扬。

  怎么会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她深具意义?

  她摇摇头,动手穿上衣物,想起瓦勒里第一次看到她后腰上小小塞尔特三角形刺青的反应。

  「妳为什么要故意在自己身上做标记?」他问,似乎对此感到惊讶。

  「很性感啊。」

  当时他对它撇嘴表示不屑,现在每天清早巡逻回来,他则会亲吻按摩那个刺青,并从中获得极大愉悦。

  她未经思考地从地上拿起他的黑色丝衬衫穿上。她喜欢衣物上沾附他强烈的男人味,那就像沾附在她身上一样。

  她穿上自己的裤子,走下楼去等艾曼达。

  「嘿,小碧。」

  她往左看向楼梯底下,发现奥图正在瓦勒里的书房里打电脑。除了瓦勒里藏在书房金库里的大量DVD收藏之外(这也解释了他的流行文化知识来源),那是整间房子里唯一能找到的科技用品。

  「嘿,奥图,在忙什么?」

  「一如往常,试着追踪讨厌的代魔。我在用Brax的程式推算,看是不是有某种模式能让我们预测他们今晚可能的动向。」

  她点点头。奥图慢慢开始对她友善些了,而自从代魔攻击行动开始,他就穿回了他的标准黑衣造型。

  今天他穿了件黑色高领衫、灰黑毛衣和黑色长裤。她必须承认,当他不想当个没品味的懒虫时,确实是个好看的男人。

  他甚至放弃了那辆IROC,现在开的是他的Jaguar,他声称自从罗马人所有的心思都在泰碧莎身上之后,再去惹毛瓦勒里已经不好玩了,因为他再也不会对奥图的挑衅有所反应,连吉伯特也懒得理他了。

  她走进书房,从他身后看去。「可有找出什么?」

  「没,我还没找到模式。我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他们想要齐恩,何不直接对他下手?」

  她不悦地叹口气。「这是在耍我们呢!我们和迪斯德诺斯开打的第一场你不在,他因为我们惧怕他与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开心得要死。」

  「是,但我已经不耐烦数这些尸体了。昨晚死了十个人,议会花了很大心力才瞒住有关当局。民众都吓坏了,但他们听说的数目只是总数的一小部分而已。」

  泰碧莎瑟缩了下。「昨晚死了多少代魔?」

  「只有一打,妳和阿瓦处理了四个,艾许杀了五个,然后珍妮思、金路克和诺伊各解决了一个。

  剩下的兔崽子都跑了。」

  「该死。」

  「是啊,我不喜欢身为输的那一方,这真的很难受。」

  泰碧莎皱起眉,思考他的名单。「我虽然是人类,但杀掉的代魔比暗夜猎人还多,这实在很可悲。」

  奥图打趣地看了她一眼。「妳又不是孤军奋战。」

  她啐了声。「正式声明,瓦勒里可是帮了我大忙,不是反过来。」

  「是—喔。」

  他调皮的嘲弄逗得泰碧莎轻笑,却忽然想起一件事。「巫瑞克呢?」

  「他怎么了?」

  「他杀了几个?」

  「没半个,怎么了?」

  没半个?这不对劲。「他前晚也一个都没杀掉,对吗?」

  「对。」

  一股不安袭上心头。不,她应该是弄错了。

  这不可能,对吧?

  「昨晚的厮杀多半是在哪里发生的?」她问。

  奥图按了一个键,萤幕变成法国区的地图。她看到用红色标示出来的区域,那表示有人丧命,东北方的红色标记特别密集。

  「谁负责那一区?」

  奥图查看另一个萤幕。「巫瑞克。」

  她全身发冷。「而他没有杀掉半个代魔?」她不敢置信。

  奥图瞇起眼。「妳的意思是?」

  「迪斯德诺斯需要一个身体……瓦勒里在这一切开始时说过,如果让代魔得到了暗夜猎人的身体—」

  「少胡扯了,泰碧莎,我昨晚还亲眼见到巫瑞克,他好得很。」

  「但万一我说对了呢?如果迪斯德诺斯占据了他的身体呢?」

  「妳说错了,迪斯德诺斯绝不可能动得了他一根寒毛。他是中世纪战士,如果问起巫瑞克最拿手的本领,那就是保护自己。」

  可能吧。

  大门的门铃响起。

  「应该是我妹妹。」

  奥图把椅子转向一个小型影像装置,画面显示出驾驶人。是艾曼达没错。

  他按下开门锁让她进来。

  泰碧莎到门边去等她,可无法抛开巫瑞克可能出了事的念头。除了奥图说的,她还想亲自证明自己想错了。

  今晚她要亲自去会一会那位暗夜猎人,看看她的恐惧是否为真,若确实如此,那他就等着化成代魔灰吧。

  她打开门,看到车道上的艾曼达正从她的丰田车跨出来。她穿着好看的黑色长裤,搭配墨绿色丝质上衣和黑色毛衣。能再次见到她真好。

  泰碧莎静静地站在门边,等着艾曼达走过来。

  艾曼达一走到她身边就紧紧搂住她。「我好想妳。」

  「我离妳才几条街而已。」

  「我知道,但我们最近很少聊天。」

  泰碧莎搂紧她的背,随后便放开她。「我懂,现在这种情况,想说几句话都难。」

  艾曼达以充满母爱的方式拂开泰碧莎脸上的发,微微一笑。「妳这多疑的外表下其实很开心,对不对?」

  泰碧莎不解。「妳真的吓到我了。」她看向艾曼达身后,扫视着街道。「妳不是我妹妹,谁把妳换走了?」

  艾曼达大笑。「没有这回事,傻瓜,就是我,我只是担心妳。」

  「正如妳所看见的,我好得很,一切都没问题。妳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见见瓦勒里。」

  就算她妹妹动手揍她,泰碧莎都不会比现在更震惊。「再说一次。」

  「艾许几周前对我说了些话,我想了很久。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妳却还没痛扁这个男人,然后搬到我家来等这一切结束,这让我想了更多。妳现在整天和他腻在一起,对吗?」

  泰碧莎下意识地耸耸肩。「是啊,怎么?」

  「而我竟然还没接到有杀人倾向的双胞胎姐姐打来的电话,抱怨如果他再说或做出某类事情,她就要砍了那男人的脑袋,装在保龄球袋里。说真的,小碧,我相信这创下了妳的纪录。」

  泰碧莎因内疚而不安。这是真的,这辈子破天荒头一遭,她竟然没有每隔几小时就因为某些惹人厌的行为而威胁要杀掉和她在一起的男人。

  但和瓦勒里在一起……

  就算他惹她不高兴,多半也没那么严重。事实上,他几乎很少惹怒她。

  他们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就算不能取得共识,他也会尊重她的意见。

  「妳爱他,对吗?」

  泰碧莎瞥开视线。

  「噢,老天,泰碧莎,」艾曼达惊呼。「妳从来不肯挑简单的路走,对不对?」

  「别想教训我,艾曼达。」

  艾曼达捧起她的脸,逼她看着自己。「我爱妳,小碧,真的。在这么多男人当中—」

  「我知道啦!」她生气地吼。「又不是我某天早上起床就在心里盘算:嗯,谁是这个世界上会害我和我的家人永远分离、老死不相往来的男人呢?我一定要立刻找到他,然后无可救药地爱上他。」

  她深吸一口气,避免让愤怒淹没理智。「天晓得,我并不想爱上像瓦勒里这样的人。我一直在想,妳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妳优雅又成熟,上馆子时也知道要用哪一枝叉子吃饭,我则是那个大学时跟妳和老爸出门,在餐厅里抓起洗手水来喝的人,我以为那是什么见鬼的清汤。」

  泰碧莎自嘲地笑了声。「说到这,听听看我的遣词用字:我常把他吓得半死,而当他看着我时,我又吓得哆嗦。」

  关于她为什么和瓦勒里不相配的论点在她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反复。他们应该是毫不相容的,但事实却非如此,这不合理,不应该是这样的。

  泰碧莎叹口气。「有一晚,他带我去军士官邸餐厅吃饭,桌子中央有一盆非常优雅美丽的装饰,里面有许多异国蔬果,看起来真的很美味,所以愚蠢的我就拿起奶油刀,开始攻击那盆装饰,切了一些来吃。我抬起头,发现侍者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才明白自己做了蠢事。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说他只是从没看过有人真的吃掉桌上的装饰,我丢脸极了,恨不得去死。」

  「噢,老天,小碧。」

  「我知道,上天保佑他,瓦勒里全都看在眼里。他伸出手,也开始吃那盆装饰,接着傲慢无比、

  纡尊降贵地看了那位侍者一眼,对方立刻逃之夭夭。等他一走,阿瓦就跟我说不用担心,他在那间餐厅花了不少钱,如果我愿意,可以把桌巾也一起吃掉,如果还是不满意,他就把整间餐厅买下来,让我可以解雇那位侍者。」

  艾曼达爆出大笑。

  泰碧莎也笑了,他当时的体贴与说的话依然令她觉得温暖。

  她表情真挚地看着妹妹。「妳以为我不知道我不属于这个男人吗?我真的真的和他不配。对我来说,高级晚餐的意思就是囫囵吞下生蚝,拿起酒瓶畅饮啤酒,对他来说则是十五道料理的套餐,人们会在你腿上铺好餐巾,每吃一道菜就重新排列餐具。」

  「但妳还在这里。」

  「我也不懂为什么。」

  艾曼达轻笑。「我这辈子只想找个美好平凡的男人,过着美好平凡的人生,结果,我却嫁了一个曾永生不死的老公,他的朋友包含了神祇、恶魔及会变成人形的动物,我甚至还无法替尼克归类。所以面对现实,我嫁了一个男人,他给了我跟杜立德医生一样能和动物对话,还可以用念力移动屋里任何东西的女儿。但是,妳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不会用这一切来交换世上的平凡之物。爱并不简单,任何人对此有异议都是骗妳的,但它值得争取,相信我,我确实知道,这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我想见见这个男人,看看我有没有办法安抚齐恩,让他至少在说出瓦勒里的名字时不会爆血管。」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泰碧莎再次把妹妹拥进怀里。「我爱妳,艾曼达,真心的。」

  「我知道,我是最棒的双胞胎妹妹。」

  泰碧莎哈哈大笑。「我则是最神经兮兮的姐姐。」她牵起艾曼达的手带她进屋。

  艾曼达打量着屋内优雅的装潢,低低吹了声口哨。「相当好的地方。」

  奥图走进门厅,对她们摇摇头。「如果发现妳在这里,齐恩可能会中风。」

  「而如果你敢去通风报信,你可能会断腿。」泰碧莎说。

  「别紧张,我不会告诉他的,我可没那么笨。」奥图走向大门。「我要出门去见基尔和尼克了。

  我们今晚会一起巡逻,看看能不能逮到几个兔崽子好好教训一番。」

  泰碧莎点点头。「你们要小心。」

  「妳也是。」他对她们点头致意后便离开了。

  「妳不如在图书室里等他?我去看看他起床了没。」泰碧莎说。

  艾曼达点头。

  泰碧莎跑上楼,直冲瓦勒里的房间,发现他还在睡。

  她掀起丝质被单,轻咬他的臀部。

  他舒服地哼了声,接着翻身仰躺。

  他的裸身尽收眼底,泰碧莎呼吸一窒。她可以欣赏这个男人一整天都不腻,或一整晚。

  她最喜欢的部位是从他的肚脐延伸到鼠蹊部的那些短短刺刺的毛发。无法再抵挡诱惑,她弯下腰,开始啄咬那些短毛。

  他的坚挺昂扬,一手温柔轻抚她的头。「妳真懂得如何让男人开开心心地起床,对吗?」

  她笑着轻啄他的皮肤一下,便抽身离开。「我要你快点起床。」

  「我起来了。」他盯着那个精神抖擞的部位。

  「不是那里。」她翻个白眼。「我妹妹在楼下,想见你一面。」

  「哪个妹妹?」

  她意有所指地看他一眼。

  他的脸色发白。「我不能见她—」

  泰碧莎不听他辩解。「穿好衣服下去见她。顶多一分钟,之后她就会离开了。」

  「但是—」

  「没有但是,将军。我会在楼梯口等你,如果五分钟后你还没出现,我就把她带到楼上。」

  艾曼达坐在厚重窗帘旁的酒红色座椅上,欣赏这栋庄重优雅的豪宅。不像她家,这里显得了无生气,它代表了一个严峻可怕、傲慢自负、无情冷漠,甚至还有点邪恶的男人。

  正如她所听说并预期见到的瓦勒里.梅格纳斯。

  泰碧莎怎么可能和这样的男人交往?她姐姐完全不符合这些形容词。

  唔,泰碧莎有时也挺邪恶,但身为她的双胞胎妹妹,她认为这种个性还算得上可爱。

  似乎过了一辈子,她才听到泰碧莎走下楼。

  「泰碧莎!」那声音平静中带着威信和坚决。

  没听见泰碧莎立刻回应,艾曼达站起来观察情况。她躲在阴影里,可以看见楼梯上的瓦勒里和泰碧莎。

  他穿着黑色长裤和衬衫。根据她道听涂说来的内容,她以为他的头发会剃得非常短,却惊讶地发现它们柔顺地披在肩头,他的五官优雅宛如雕塑,完美无瑕。

  他全身上下散发出力量和控制,绝对不是泰碧莎会喜欢的型。

  永远不会。

  他看着她姐姐的样子像是想掐死她。「妳不能让她待在这里,她马上就得离开。」

  「为什么?」

  「因为万一齐恩发现他妻子在我家,等于要了他的命,他会气疯的。」

  「阿瓦—」

  「泰碧莎,我不是在开玩笑,这对他很残忍,妳必须在他发现之前快点带她离开。」

  他的话让艾曼达很惊讶。在齐恩恨不得看着他死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在乎事情对齐恩的影响?

  「艾曼达想见你,瓦勒里,拜托?只要一分钟就好,我保证她会乖乖回家。」

  她对泰碧莎平静理性的口吻做个鬼脸。通常只要她姐姐无法得偿所愿,她就会变得非常暴力,或至少会破口大骂。

  他的表情立刻软化,他伸出手捧住泰碧莎带着疤痕的侧脸。「我不喜欢妳用那种表情看我。」他抚过她的眉毛,对她温柔一笑。

  「好吧。」他握住她的手,举起来亲吻她的手背。

  泰碧莎回吻他的脸颊,接着走向图书室。

  刚才的画面使她心跳怦怦,艾曼达退回室内,免得被发现她偷看他们。她一边等,脑中一直闪过他们互动的画面……

  瓦勒里无法相信他就要和宿敌的妻子见面了。

  泰碧莎的双胞胎妹妹。

  他从未如此紧张或缺乏自信。

  但他拒绝被人看穿。他挺起胸膛走进图书室,泰碧莎正在那儿招呼妹妹。

  听她们对话真的是件奇怪的事,他唯一能分辨两人声音的方式就是遣词用字。泰碧莎有种独特的说话方式,而她妹妹则较为能言善道,也较有礼貌。

  艾曼达的眼睛在从头到脚打量他时忽然微微睁大,无论她对他的印象是什么,从她脸上都看不出来。

  「你一定就是瓦勒里。」她说着走上前,对他伸出手。

  「很荣幸见到妳。」他客气地说,很快地握住她的手,又迅速放开,接着后退六大步。

  她看向泰碧莎。「你们是对古怪的情侣,不是吗?」

  泰碧莎耸耸肩,双手插进口袋。「谢天谢地,他比东尼.蓝道尔1可爱得多,我也没有杰克.克卢格曼2的大鼻子。」

  瓦勒里变得更不自在了。

  泰碧莎亲昵地抚摸他的手臂。「放轻松,亲爱的,她不会咬人,只有我会那么做。」她对他眨眨眼。

  问题是,他不懂得如何放松,尤其是在她的双胞胎妹妹正紧盯着他,好像他是什么邪恶化身的时候。

  艾曼达看着姐姐和这位罗马将军,她以为一见面就会嫌恶他,但令她吃惊的是,她并不讨厌他。

  他不友善,这点不容否认。他全身僵硬、一脸傲慢地站在那里,似乎等着反击她对他的侮辱,但再仔细看,她发现这只不过是他的伪装。他只是预期她可能会对他说些难听的话,于是武装起自己等着接招。

  事实上,她的灵力并未感应到任何暴虐之意。虽然他看起来极度局促不安,但每次只要看向泰碧莎,就会露出温柔神色。

  泰碧莎对他的反应也显而易见。

  噢,老天,他们真的爱上对方了。真是场恶梦!

  「唔,」艾曼达慢条斯理地说。「我可以继续待在这里让大家都不好受,或干脆回家,我反正也应该在天黑前回家。所以—」

  「我很抱歉,杭特太太。」他急忙接话。「我不是故意让妳尴尬的。如果妳想留下来和泰碧莎说话,我很乐意先行告退。」

  他的善意使她轻笑了声。「不,没关系。我只是想亲自见你一面,我从来不会让别人替我做决定,我也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三个脚趾、头上长角的恶魔,但很奇怪,你看起来只像会计师。」

  「从她嘴里说出来,算是一句赞美。」泰碧莎笑着说。

  他似乎更别扭了。

  「没关系,」艾曼达说。「真的。我只是有股莫名的冲动,想看看是谁把我姐姐抓来当人质—

  没有一天打三十通电话给我真的很不像她。」

  「我没有抓她当人质。」他很快地回答,好像这指控冒犯了他。「她高兴的话随时可以走。」

  艾曼达嫣然一笑。「我知道。」她看向泰碧莎,摇摇头。「感恩节时应该会乱得像地狱吧?更不敢想象圣诞节时会有多可怕。我们还以为芙萝拉奶奶和罗博叔叔就算是不和了呢。」

  妹妹的话让泰碧莎心脏狂跳。「妳不介意?」

  「噢,我介意的,好吗?我宁愿死也不想伤害齐恩,但我也无法伤害妳,我更不想因为一些两千年前发生的事情而失去妳。也许我们够幸运,某个代魔会在这一切结束前搞定瓦勒里。」

  「艾曼达!」泰碧莎大吼。

  「我只是开玩笑,小碧,真的。」她拉起瓦勒里的手,和泰碧莎的牵在一起。「每个人都独一无二,每个人都忠于自我。」她低声吟颂。

  接着她又正色开口道:「妳打算向艾许索回瓦勒里的灵魂吗?」

  泰碧莎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尴尬。「我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这样啊。」

  艾曼达那种像老妈子的口吻令泰碧莎傻眼。「这是什么意思?」

  艾曼达一头雾水地看着她。「没什么意思啊。」

  「对,最好是。」泰碧莎说着火气慢慢冒上来。「我认得那种口气,妳觉得我对他不是认真的,

  是吗?」

  艾曼达反驳。「我可没这么说。」

  「妳不用说,艾曼达。我真的厌倦了当家族笑话的主角,我从来都不懂,为什么我总被认为是那个古怪疯狂的人:苔儿在巫术仪式的沼泽边脱个精光跳舞,瑟琳娜把自己锁在铁栏杆上,卡玛是公牛取精人员,茉莉姨婆试图将捕蝇草和葛根草混种,想创造出吃人植物吞了她前任—」

  「她做了什么?」瓦勒里问。

  泰碧莎不理他。「还有妳,艾曼达宝贝,每个人的心头肉。妳先是毫无所知地和一位半阿波莱特人约会,对方的继父还为了妳的能力满街追杀妳,接着妳嫁给了一名吸血鬼,即使我个人认为他是个浮夸、霸道、缺乏幽默感的莽汉,也还是必须容忍他。为什么我反而是疯狂的那个人?」

  「泰碧莎—」

  「别叫我,妳明明知道这些事让我很不悦!」

  艾曼达的眼睛几乎冒出火。「好吧,妳想知道为什么妳是疯狂的代表?因为妳老是从一个极端换到另一个。老天,妳大学念过多少……九个主修科目吧?」

  「十三个。」

  「看吧?妳就是没有定性。如果不是我们照顾妳,妳就会像妳每天晚上喂的那些游民一样,妳心里有数,这就是为什么妳会买食物给他们。」

  「我可以照顾自己。」

  「才怪。在爱莲娜把店留给妳之前,妳换了多少份工作?顺便一提,她其实不想退休的,但爸爸付了笔钱给她,因为那是妳唯一做了好几天的工作。」

  「妳这个贱人!」泰碧莎扑向她妹妹,但被瓦勒里拦了下来。

  「泰碧莎,冷静点。」他说着把她拉回来。

  「不要!我已经不想再被那些声称爱我的人当作无知村妇看待。」

  「如果妳没有表现得像个无知村妇,我们就不会那样对待妳。老天,泰碧莎,看看妳自己,想想艾力克为什么会离开妳。我爱妳,我真的爱妳,但妳除了卯起来制造冲突之外什么也没做。」

  「妳最好不要以这种方式对她说话,」瓦勒里低斥,从泰碧莎身边来到艾曼达面前。「我一点也不在乎妳是谁,我会把妳赶出去,没有人可以用这种态度对她说话,没有人。泰碧莎并没有错,她只是对所有人都太过仁慈。如果妳看不到她的优点,那妳就真的有问题了。」

  艾曼达忽然绽开笑容。「这就是我想要知道的。」

  「妳刚才是在耍我?」泰碧莎大吼。

  「不是。」艾曼达严肃地说。「不是在耍妳。但在我把我老公整得可怜兮兮之前,我必须弄清楚你们两个是认真的,瓦勒里不是妳另一个『让我把家人搞疯吧』计画。」

  泰碧莎瞪着她,情绪起伏不定。「有些时候啊,小曼,我真的恨死妳了。」

  「我知道。晚上带他过来吧,我们再试一次。」

  「我不敢相信妳会为了我们这么做。」瓦勒里说。

  艾曼达深吸一口气。「无意冒犯,但并不是,我是为了齐恩。艾许告诉了我一些事,我是来确认它的真实性。」

  说完,她转身走向大门。

  「小曼?」泰碧莎喊,拦住她的去路。「这表示我们休战了吗?」

  「不,这表示我们会有个暴躁嗜血的家庭,不过绝不会无聊。晚上见啰。」

  泰碧莎目送妹妹离开。在她胃部深处,一股不祥的预感已然成形。

  令人不悦且难受,恐惧又冰冷。

  就好像她本能地知道,今晚她们俩当中会有一个丧命……

  1 东尼.蓝道尔(Tony Randall,一九二○至二○○四年),美国五○年代知名喜剧演员。

  2 杰克.克卢格曼(Jack Klugman,一九二二至二○一二年),美国知名演员,常与东尼.蓝道尔合作演出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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