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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愿正义之士得庇佑,
他们是驱散阴影的光芒。
他们的血脉中铭刻着上帝的意旨。”
——祝祷颂词,第4章第10节
邓肯眼看着吉纳维芙死去。
在他被布列甘打倒后,菲奥娜悄悄地帮他又坐了起来,正好看到吉纳维芙被那特使的魔法击中。他听到了她痛苦的尖啸,看到她像虫子一样抽搐扭动着,被黑色的火焰所吞噬。他看着这一切肝肠寸断。尽管她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最终他还是成功地打动了她。在他对着吉纳维芙高喊时,她还看了他一眼,那一刻他看到了他所了解的那个女人,那个没有被疯狂执念所占据的吉纳维芙。
之后,随着布列甘同缔造者开始了争斗,邓肯也注意到首席巫师仅仅是站在边上等待着。于是他明白自己不能再沉溺在悲伤之中了。直到目前为止他们都枷锁缠身、手无寸铁,只是无助地看着,但此时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他将腿伸了出去,并忽然为首席巫师雷米尔正全神贯注于战斗而暗自庆幸起来。他使劲伸长了腿,脚终于够到了被布列甘一下子丢开那个包裹的边沿——里面是他们的武器。玛瑞克和菲奥娜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并在意识到他在做什么之后连连点头。他用力将那包裹拉近过来,近到他可以伸手够到的地方。
玛瑞克的符文宝剑是关键。那上面附了魔,邓肯敢打赌它能够把手铐给切开。他凝视着首席巫师,暗暗希望他不要转身,同时将他的镣铐对着宝剑压了下去。这个姿势很别扭,结果他的手滑了一下,被锐利的剑锋割到了手臂,可他又继续尝试着。他咬紧牙关,浑身颤抖地使着劲,最后那镣铐终于断开了。剑刃又在他掌侧切出一道口子,要不是他飞快地抽了回来,他的手也差点断了。
邓肯无视于疼痛,迅速行动起来。他把手伸向皮带,找到了他的撬锁工具。他只用了几秒钟,就打开了自己身上的锁扣,解开了身上的链条。
“快些!”玛瑞克低声催促着。
忽然,菲奥娜倒吸了一口凉气,一道白光照亮了整个房间。随之而来的轰然雷鸣将邓肯震翻在地,他一瞬间担心起自己最终还是被首席巫师发觉了。他跃身而起,看了看那边,没有,那法师攻击的是布列甘和缔造者。
“怎么?所有法师都是这类邪恶的杂种吗?”他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也是法师!”菲奥娜哼道。
有道理。邓肯飞快地解除了他们的束缚。玛瑞克一被解开便跳起身,把地板上的包裹拿了起来。他把菲奥娜的法杖递给了她,又把那柄黑刃匕首交给了邓肯。邓肯一触及它,就感觉到那金属底下有一种古怪的脉动。匕首冰冷而又奇怪地……倍感生疏。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它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能,而且我已经在做了。”首席巫师的宣告传来。邓肯看到那法师气焰嚣张地俯视着受了重伤的布列甘和缔造者。说实话,他俩都该死,但此时此刻他们要对付的是这个疯子法师。
好在玛瑞克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可不怎么期待。”
首席巫师雷米尔转过身来,看到囚犯们都自由了便沉下了脸。黑色的能量盘绕在他的手指周围。他周身的能量环让空气中充满了寒意。
“你非得宣布我们要攻击么?”菲奥娜生气地低语道。
“对不起。”玛瑞克叹着。邓肯听到他们身后的房间外面传来一记响亮的撞击声,仿佛整座塔都要被撞塌了,他都能明显地感觉到地板在震动。遥远处有许多人在相互喊叫,他还听到了交战的声音。那么这会是洛根公爵吗?他设法破墙进到塔楼里来了吗?
“我猜你不会乖乖地投降吧?”玛瑞克举剑朝向法师,尽量无视于后面的骚动,神情凝重地问道。
“不会。”雷米尔嗤鼻道。
“我也不这么想。”
玛瑞克冲向了法师,他的长剑飞速地周身挥舞,魔法符文在空中留下了淡蓝色的光迹。雷米尔不屑地冷哼一声,举起了一只手。白色的能量显现出来,环绕在他的周围,随后他放出了法术。邓肯注意到这和他们离开深坑通道那晚他所用的魔法是一样的。
首席巫师所施放的法术飞向玛瑞克时,忽然撞到了他面前的一堵无形之墙。那法师狠狠瞪了一眼菲奥娜,后者刚刚完成了反制魔法,此时也在警惕地回望着他。
“我懂了。”雷米尔厉声道。
玛瑞克朝对方砍去,切开了他那件法环法袍的布料,但那法师疾速地跳开了,这一击并不致命。他向玛瑞克挥了挥胳膊,一波巨大的能量就把国王撞飞了,他落在了旁听席成排的长椅上。紧接着,雷米尔便更加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菲奥娜。
她挥舞着法杖,杖头上形成了一个火球,随着她的集中而缓慢地膨胀。“多么可悲的废物。”她嘶吼道,“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才让我们名誉扫地!”
他哼了一声:“凡人恐惧我们,他们就应该这样。”他举起手,一股黑色的能量涌出他的身体,刺向了菲奥娜。邓肯看得出,这能量同杀死吉纳维芙的如出一辙。菲奥娜的法杖中也相应地射出了一束火焰。两股能量撞击在一起,在房间中央形成了一个火与影的地狱漩涡,各自都极力想要推开对方。这变成了两名法师之间的对决,他们俩都专注地朝前方倾泻着更多的魔法能量。
邓肯握紧了他的黑色匕首,隐匿着大弧度地绕向首席巫师身后。他可不想被发觉,显然像玛瑞克那样朝他冲过去一点好处也不会有。他朝玛瑞克摔落的地方瞟了一眼,看到他正在缓慢地爬起来——那就是没死了。或许国王是有他所宣称的那么幸运吧。
雷米尔和菲奥娜之间的竞争还在继续,可邓肯都能看得出菲奥娜败象已露。她喷射出的火焰正在减弱,她在拼命挣扎着。她的额头上汗流如注。首席巫师的脸也是绷得紧紧的,正使劲在扩大着优势。
那也许分散他的注意力不算什么烂主意吧,邓肯思忖着。他已经成功不受注意地绕到了那法师的侧面,于是他便挥起匕首,迅捷地朝对方猛冲过去,而他的靴子却没有发出一点声息。他所要做的就是对着脖子一割,要不就捅进腋窝。对于这么一个不穿盔甲的对手来说,他的选择多得很……
可是,他还没有完全接近,雷米尔就发现了他。那法师的眼睛已是一片乌黑,眼中有墨色的液体像眼泪一样流出。“以为我找不到你了对不对,小流浪儿?”
“我真心这么希望!”邓肯全速奔跑着,打算抢在他使出另一个法术之前刺中他。他跳到空中,手中的匕首蓄势待发,然而却已经太迟了。
雷米尔举起了另一只手,又射出一股黑色的暗影。它正中邓肯前胸,将他向后推去。他摔在了离那法师相当远的地上,痛苦地叫喊着,那暗影正像毯子一般在他身上铺开。感觉就如同一百万只蚂蚁在他的皮肤上爬来爬去,每只都咬下他的一小块肉。他用空着的手奋力拍打着这股黑暗,可它似乎并没有实体,宛如一只幽灵。虽然他能感觉到它的噬咬,但他的手却只是穿了过去,动不了它分毫。
在绝望之中,他用匕首朝这暗影扎去。把自己的血肉切下来也好过被这个法术完全吞噬。令他惊奇的是,他并没有刺到自己。在刀刃甚至还没碰到暗影的瞬间,它们就后缩了。他便以发狂般的速度将刀刃朝自己身上被黑暗碰触的地方推过去,所到之处都能将其驱散。
不一会儿他就逃过了一劫,靠着一堵墙急促地喘着气。他看到不到半米远处的那滩墨黑的水正在嘶嘶作响,不禁心生恐惧。我差点也是这个样子了,他想着,浑身直冒冷汗。他腿上的皮甲已经裂开了,露出血淋淋的皮肉,但他还是完好的一个人。
此刻那匕首可以说是在搏动着了。邓肯凝视着它,慢慢明白了过来。这是他从首席巫师的房间里偷来的,是这家伙想暗藏起来的东西,而且肯定不是针对小偷。有几个小偷能跑到法师圆环的塔楼里去啊?他把它藏起来,是不让圣殿武士以及其他的法师窥探到。它就是用缔造者教给他的那套魔法制作的!
这正是为什么邓肯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受到胸针影响的原因。他的皮肉一点没被腐蚀,他也从未听到过召唤,全是因为这把匕首上的附魔保护着他。
他颤抖着站了起来。此时首席巫师正在加紧进攻,他的暗影法术都快挨到菲奥娜了。她的火焰束被压得只剩一两米长,她也开始动摇了起来。她突然向后退去。“玛瑞克!”她大叫着。
玛瑞克出现了,就仿佛被凭空召唤出来的一样。他鱼跃而入,两手将他的长剑朝首席巫师猛然投掷过去。宝剑打着圈旋转,带着低沉而不祥的呼呼风声飞了过去,明亮的符文闪烁不停。雷米尔震惊得瞪圆了眼睛,不得不闪到了一边。宝剑没能打中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不过他的法术被打断了。
菲奥娜昏倒了,而玛瑞克跑上前去,在她撞到地面之前抱住了她。她看起来苍白而又疲惫。玛瑞克转动脑袋搜寻着。“邓肯!”他喊道。
“在做了!”邓肯回答。
他努力地忽略掉双腿的颤抖和周身逐渐加剧的疼痛,将匕首握在手中,又一次朝首席巫师冲了过去。潜行只能到此为止了,他暗自想着。
那法师倒在地上,也露出了些疲态。他注意到邓肯过来,变得更加烦躁了。“还想再尝尝味道么,小虫?”他连忙爬起身来厉声说道。
“看来你奇妙的暗影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有效啊。”
雷米尔旋动双手,又将一个黑色球体召唤至身前。它随着法师聚集的能量急速膨胀,在他周身散发着黑暗的气氲。邓肯边跑边将匕首举到胸前,将全部的希望都赌在它的作用上。要是没效的话,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法师释放出球体。它啸叫着划过空中飞向了邓肯,他在它接近面前时闭上了眼睛,拿匕首向它挥去。
啸叫声化成了一阵哀号似的声响,而他感到有一股激寒掠过他的肌肤,宛如掉入了冰窖。但他没有减慢速度,并且也没有受到伤害。他睁开眼睛,正看到首席巫师惊讶的表情,紧接着他瞧见并认出了那把匕首,瞬间顿悟过来。
不过已经太晚了。邓肯到了他跟前,随着一声大喊,将匕首插进了法师的胸膛。对方试图后退,但邓肯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了过来,匕首刺得更深了。
“这只小虫还行吧?”他在法师的耳边低声道。
雷米尔圆睁着眼一脸震惊,他张了张嘴,鲜红的血喷涌而出,流下他的下巴,滴在他的法袍前襟上。邓肯注意到那血液中掺杂着黑纹。法师蹒跚向后退去,这次邓肯没有管他,匕首仍然插在他的胸前。
法师低头凝望着刀柄,仿佛还不太明白它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抓着它摆弄了下,随后口中又喷出一口鲜血。他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继而转过身去……正看到布列甘站在身前。这名犹如活尸的灰袍守护者虚弱地捂住胸前,全身累累的伤痕还渗着黑色的脓血,看来费了好大力气才走到这里。他轻蔑地瞪着雷米尔,另一只手把剑高高举起。
“不!”法师气急败坏地反对道。他的口中冒出了更多的鲜血。
布列甘咆哮一声,宝剑一挥,砍下了首席巫师的脑袋。
邓肯麻木地看着他的头落在地板上,滚出一小段距离。他的躯干从颈部喷涌出殷红的鲜血,但没过多久便轻声倒在了地上。布列甘站在那儿,低头凝视着尸体。随后他把剑当啷一声丢到了地上。
听到许多人冲进房间的声音,玛瑞克便转头望去。是数十名费罗登士兵涌入了迎宾室,他们全都身着重甲,盾牌上饰有国王的金色旗帜。他们有一部分人挂了彩,而且一进门就散开队形,仿佛以为里面会有一场恶战。他们的领袖正是洛根公爵。他一身暗灰色的板甲,宝剑上沾满了鲜血,可谓是威风八面、仪表堂堂。他举手拦住了进击的士兵,用一对冷酷的蓝眼睛观察着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这会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房间里一片寂静。玛瑞克帮菲奥娜慢慢站起身来,而洛根一看到国王便惊异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他沉下脸来,笔直朝对方大步走了过去。
“我看你倒是没死啊。”从他的口气中,邓肯不确定他究竟是高兴还是失望,但他多半是在生气。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洛根。”玛瑞克疲倦地笑了笑,“上帝啊,你到底是怎么会到这儿来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洛根皱起了眉头:“知道你在这儿?我才不知道呢。我所知道的是这群奥莱伊人要背叛你,我之前的猜测没错。”他厌恶地朝边上首席巫师的无头尸瞟了一眼,然后眼睛警惕地瞄上了站在尸体旁边的布列甘。布列甘并无任何动作。“我一直都在观察着这个蠢货,而他真的就有所行动了。他的奥莱伊拥护者们在两天前夺取了这座塔楼。”
“所以你就是因为此事到这里来的?”玛瑞克问他。
“我把你大部分的军队都派出去找你了,剩下的都在这儿。”公爵对着国王大摇其头,“你最后会在这儿还真是在情理之中啊,总处在事件的中心,但却依旧安然无恙。我还以为会听到你被装在盒子里要送到奥莱伊去呢。”
他转向身后的士兵们,朝布列甘指了指:“保障房间内安全,确保那只……怪物不要跑掉。”士兵们散了开来听令而行,其中几个跑过邓肯身边,包围了布列甘,不过他只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反抗他们。
然而,在士兵们移动的同时,邓肯扫了一眼房间另一侧便顿住了。“缔造者在哪儿?”他高声询问着,“还有乌莎!它们都去哪儿了?”
“跑了。”布列甘粗声粗气地说。
“找到它们!”洛根吼道,“不准任何人离开塔楼!”
在场的一名副官点了点头,朝一群士兵挥了挥手,于是他们立即就跑出了房间。邓肯能听见大厅里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交战的声音基本已经没了。他们赢了吗?倘若缔造者真的跑掉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切告一段落了?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这种感觉。所有老故事里不都说胜利总伴随着震天的小号声么。这算不上一场胜利吗?
玛瑞克扶着菲奥娜走向了布列甘,洛根跟在后面,疑虑重重地审视着这名前任灰袍守护者。包围布列甘的士兵们稳稳拿着长枪,随时准备刺出。他们大多露出害怕的表情,无疑认为自己所面对的是某种恐怖的暗裔。布列甘的表情极为平静,他无视于那些长枪,抬头看向了玛瑞克和菲奥娜。
“你为什么不趁我们交战的时候设法逃跑呢?”玛瑞克问他。
布列甘用那双血红的眼睛观察着他。“那我又能跑到哪儿去呢,玛瑞克王?我应该和缔造者一同返回深坑通道吗?”
菲奥娜怀疑地盯着他:“那么说你真的与之决裂了?”
“我当初瞎了眼。”他悲痛地低下了头,“现在我想我明白灰卫们为何要创制召礼了。那比起任腐毒充斥你的全身,直到剩下的只有仇怨、苦痛和悔恨,让你开始觉得这是你的全部要好得多了。”
玛瑞克瞥了菲奥娜一眼,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又再度看向了布列甘。“所以呢?现在怎么办?你能帮我们搜寻缔造者吗?我们需要找到它。”
布列甘闭上了眼睛。“我更希望完成我在召礼上未能完成之目标,请您允许。我想要带着剩余不多的尊严死去,想要在后世与我妹妹相会……并向她道歉。”
洛根似乎气愤地想要反对,但玛瑞克预先举起一只手阻住了他。这位国王瞟向菲奥娜,征求着她的同意,而她便点了点头。于是他向士兵们猛挥了下胳膊,下达了这一命令。

士兵们执行着命令,将手中的一根根长枪刺向了布列甘。
他没有阻止他们,也没有喊叫,只是抽搐了一下。在阳光的照耀下,脓血溅出他的身体,落到地板上积成了一滩。继而,他缓缓地向后倒去。士兵们拔出了他们的长枪,他的身体瘫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玛瑞克转过身来搂住菲奥娜,紧紧地拥抱着她,她也把脸埋在了他的肩头。而邓肯则凝视着地上布列甘的尸体。
他不确定为这个人感到难过是对还是错,包括吉纳维芙、包括乌莎。可他真的很难过。尽管他们做下了这一切,可他依然为他们感到悲痛,犹如一道裂口开在心头。
也许这才是胜利的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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