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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一行人登上了死海王国的布景台后,见到的情景更让他们目瞪口呆。除了头顶上还悬挂这拉里·霍华德的尸体外,原本虽杂乱无章倒也还显得摆放有序的布景台上,竟然像遭受到以色列军一支突击队袭击和破坏过似的,变得完全面目全非了。剧中希罗底和希律王所坐的沙发被翻倒在很远的位置上,而其中一张沙发居然还倒竖着被人搁在尽里头的墙角上。
奥利佛脸色苍白,气急败坏地匆忙登上布景台,检查起埋设在墙壁上的灯具来。
“虽然还无法接通电源打开试试看,但表面看起来好像没太大问题!”他冲着几位摄影师们喊叫着,接着又不安地抬头检查起挂在空中钢丝上的小型摄影机来。
他急匆匆地来到舞台上,一溜小跑进了舞台中那个洞窟,因为洞窟里放了他的三脚架和摄影机。当奥利佛赶到那里时,摄影师们已经在里头了。果然不出所料,摄影机的位置被人明显移动过了。
“难道摄影机被人踢过或者扔过吗?”奥利佛低头看着摄影机,嘴里自言自语地问道。杰克·戴维斯和理查德·沃金森正蹲在摄影机前,专注地到处检查。
“看来还没问题,没被弄坏。”杰克说。
“那太好了。麦克,对不起,请你到底下去吧发电机的开关打开,我想确认一下灯具和那台小型摄影机有没有被损坏。”奥利佛刚对他们吩咐完。
“等等!”一旁的巴特·奥斯汀已经无法忍耐了,说道,“这些事早晚都来得及,我看还是先把拉里的尸体搬下来吧。”
来到旁边的艾维·特芙拉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正要向楼梯走去的麦克·贝利一听,又返回这里走回来。
“你说得有道理。真不好意思。”奥利佛简单地表示了歉意。
“整理这些舞台上被弄乱的设备,可以交给玲王奈和卡罗尔干好了。”理查德·沃金森提议道。
“我看她们干不了吧?”录音室彼得·法布雷正好走过来,插嘴说,“她们俩被吓坏了,看上去脸色惨白,连动也动不了。”
“那好,就让女演员们歇着吧。乔伊斯!如果她们提出想回岸上休息一会儿,你就开船送她们回去,但送完后你要立即回来,因为这里还弄不清发生了多少严重事态。对了,罗德也跟着一起去,把他送回岸就行。记着别忘了带上无线对讲机。各位,我们来商量看该怎么把拉里弄下来吧?奥利佛,你有什么好主意?”
“如果想从岩壁上爬上去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可以,我想让他们派一架带驾驶员的直升机来帮忙。”
“要安排直升机得等很长时间。”特芙拉说。
“这我知道,那么我们只能使用笨办法来完成了。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大家先爬上布景内部的脚手架,从里头把增强复合纤维外皮一片片拆下来。这样身体就可以露到外面去,逐步把剑连同拉里的尸体一起卸下来后再搬进来。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那样能做到吗?里头可是布满了放电用的电器设备啊。”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我们再难也得干。你们先把部分外皮拆掉,确保身体有活动空间后,我再来拆出配线。我会把变压器、电池、辅助发电装置这些机械的一部分先拆掉,用绳子把它们垂下去,这样就可以腾出更大的空间,最后再进行拆除剑和放下拉里尸体的作业。整体步骤就是这样。”
“你估计要花多长时间?”沃金森问。
“这很难说。因为当初组装布景时,并没有设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另外,拆除后想重新恢复原状,还是一次性破坏式拆除,这两种做法所花费的时间也差得多。”
“当然要准备恢复原状了。”特芙拉说。
“你还想执意坚持你那个从天上落雷闪电的方案吗?”沃金森问。
“那当然,这把剑就是为了落雷才安装的,我看还是小心点儿拆卸下来好。至于以后拍摄是不是恢复的问题,我还正在考虑,但是现在还不想做结论,明白了吗?”
“那好。就照你说的办。那么一来得花上半天工夫吧,因为必须非常小心地拆卸才行。”奥利佛说。
接着,他们几个又到地下去拆卸装置所需的工具,因为那些工具全都放在地下室里。到了那儿一看,发现那里也被弄得一塌糊涂。作业用的桌子横倒在地上,工具、道具、涂料、燃油、装燃料的罐子等都散落在各处。连那张用来放置约翰头颅的桃花心木桌子,也被整个翻过来后丢在远处。
“升降梯还能使吧?”特芙拉问。他握住圆盘的把手,试着转动了一下,升降的轿厢居然上下移动了,看来好像没毛病。
“不会是昨晚一大帮人冲进来破坏过吧?”奥利佛一边趴在地上把工具箱拉出来,一边说道,“可能那些家伙把拉里杀害了,还干了那么多可恶的事情。”
“可是,我们光是把他放下来就得花上半天时间,他们杀了拉里,再把尸体弄到那么高的地方,那得花多长时间?奥利佛,那把剑是用螺丝固定住的吗?”特芙拉问。
“是的,奥利佛回答。”
“这么说来,他们先得把外皮一片片拆下来,再卸下机械之类的东西,这才能腾出里头的空间再往上爬,一大帮人再爬到上面,冒着摔死的危险,千辛万苦地把拉里的尸体搬到外面,再抬到最顶端,然后再由其中一个人给刺穿拉里的剑拧紧螺丝。”
“干完这些事后,那些人还得再爬进里面,小心地把外皮一片片贴回去。弄完后再把机械抬上去,安放会原位后再用螺丝固定紧。要是我的话,别说干了,光想想脑袋就得打了!”特芙拉说。
“如果换成我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做,我会把拆下的机械设备往下扔。可是如果这么做,它们应该会掉在这附近。不过,奇怪的是,地上并没有发现他们扔下来的东西啊。”
“奥利佛,上面有没有什么适当的地方可以扔东西的?”理查德问。
“如果扔在上面的话,我们马上就能发现。但是上面没地方放啊。当然,他们也可能新搭了一个什么架子,再把东西放在那里。换成是我的话,还管这么多干什么?我会往下一扔就算了。”
“要是我的话,我也不打算这么费劲。可是即使想这么干的话,是不是能做到还难说呢。就是说,按我刚才说过的顺序做的话。”特芙拉说。
“如果不怕危险,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吧?不过,至少得有十来个训练有素的壮汉才行。”
“而且,当时拉里身上应该插着一把剑吧?奥利佛,换句话说,事先得用上头那把剑把拉里刺死。也就是说,在杀人之前还先爬上去,把剑拆下来再杀人。如果从准备阶段算起,一直到完成所有的过程,那些人到底得用多少个小时才能做到?奥利佛,那种剑还有一把备用的吗?”
“没有。”
“或者,凶手会不会先用其他凶器,使用别的办法杀死他以后,把尸体弄上去,再用剑穿过尸体?可是这样一来,尸体上的伤口应该有两处。如果伤口只有上面的剑刺穿的那一处,事情就太匪夷所思了。那说明凶手是把活着的拉里弄到上面,再从上面把他按到剑上刺死?这可是普通人办不到的啊。”
“如果不是这样,那么凶手就得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先从上头把剑拆下来,再用剑刺死拉里,然后还得用超人般的力量,把插着剑的拉里尸体一起弄到高空,再把尸体连剑一起用螺丝固定住。这可得要极大的耐心才能做到。需要花很长的时间,还得至少有一个班的兵力才能完成。不管采用的是哪一种方式,都绝非轻易能做到的。可是,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居然真发生了。”特芙拉边思考边说。
“那好,艾维。等会儿把拉里弄下来后,先数数他身上有几处伤口。来吧,大家从工具箱里挑选自己合适的工具,选好后跟我上脚手架干活去。这里没有梯子或者楼梯那些安全点儿的工具,所以得特别小心,别踩空了。”奥利佛说完,自己先从楼梯上到一楼,大家鱼贯跟在他后面。到一楼后,奥利佛抓住脚手架,开始往上爬。
“带上绳子不是方便些吗?”特芙拉在下面问。
“噢,对,帮我递上来!”奥利佛在上面大声叫道。
“约翰,把绳子带上。”特芙拉下令道,然后,他小声地对旁边的沃金森说,“不会是龙卷风干的吧?”
沃金森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满脸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昨天晚上突然刮起龙卷风,是龙卷风把拉里卷到高空,正好落到那把剑上?”
“我不觉得你说的话是认真的。难道龙卷风只刮在拉里身上和布景台这么狭小的地方吗?”沃金森用轻蔑的口气说道,“如果真是那样,布景的外侧应该多少会出现损坏,而且布景内部的损坏反应应该比外头更小才对。风力大到能把拉里刮到那么高的龙卷风,我们总应该能听到什么动静吧。”
“可是昨晚确实发生过地震啊。”特芙拉还不死心。
“地震跟这事没关系吧?无论地面怎么晃,总不可能把拉里晃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说得也是。算了,我只是说说而已。真让人摸不着头脑,总得找个理由自我解释一番吧。”特芙拉说。
奥利佛、特芙拉、沃金森,还有带上绳子的约翰·特拉维斯、麦克·贝利,以及佩里·波诺几个汗流浃背地爬到布景内部的最上面。这才发现上头的机械设备就像刚安装好一样,连一根螺丝都没被拆掉。就像奥利佛告诉大家那样,顶端的内部空间被黑色的大型设备塞得满满的,一点空隙也没有。外皮也完全没有被拆卸过的痕迹,根本没有人可以钻进来的洞。
“机械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奥利佛面对难以置信的事实,懊恼地说。之所以懊恼,是因为凭自己的能力终究无法解释这一切。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到底发生了什么?王八蛋!算了,先开始干活吧!这可是大工程,先得把外皮拆掉。”奥利佛站在机械正下方的铁架上说道,“如果不把外皮拆掉,就无法判断能不能用把机械卸下来就能上去。先照我说的干,把尖顶那部分外面的东西都拆掉,只剩下铁架就行,这样我们就能爬到外面去。”
“没问题。”理查德·沃金森回答道。
“外皮并不全是用螺丝固定的,有些是用胶粘上的,拆完之后必须重新粘上,所以请特别注意用胶粘上的部分,尽量别弄破了。如果弄破了,事后要恢复原状就麻烦了,根本没有备用的。”
“知道了。”
“还有,我想尽量缩小拆卸的范围,只要空间足够我们站在机械周围就够了。所以我们从机械下方三英尺左右的位置往上拆就行了,明白吗?”
“明白。”
“拆下来的螺丝就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千万别弄丢了,待会儿要统一回收的。这里找不到杂货铺再购买。”
“好的。”
“那么,开始干活吧。请大家分头散开点儿。麦克、佩里!你们下去再拿点铁丝和几片木板来,在那儿搭个脚手架。我想把拆下来的外皮集中放在那里。”
于是大家便分头开始干活。一旦开始干,大伙才知道比想象中的更要难得多。每个人都边拆边想,到底是谁、用什么方法能干出这么不可思议而又困难的事呢?时间一小时、两小时地过去了,不但众人没有找出答案,反而更让人越来越无法理解。因为光是拆卸外皮就得这么费劲。就像奥利佛说的,如果真是一帮强壮的男人,甘冒生命危险拼着命干的话,或者在使用机械设备的条件下,才有可能让顶端的剑穿透拉里的身体。但条件是拉里已经死亡后无法动弹,而且还必须把这些外皮先拆掉才行。
每拆掉一片眼前的外皮,吹过死海的风就更多地扑在脸上。今天早上海面上风平浪静,可是现在稍微起了点风了。当外皮拆到一个可以看到外面的缺口时,众人恰好看到载着两位女演员的摩托艇驶过下方的海面。乔伊斯和罗德依照特芙拉的指示,开船送她们回去。今天看来是无法拍摄了,可是将来影片《莎乐美》又该何去何从呢?
理查德·沃金森一边干活,一边开始对旁边的奥利佛说起话来:“奥利佛,玲王奈她……”
“她怎么了?”奥利佛反问道,他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她抱着约翰头颅的那一幕,演得太棒了,看来艾维非常高兴。”
“是啊,他还夸奖说那是神来之技。导演能这么欣赏她,实在不简单。对于导演来说,最高兴的莫过于演员演得好了。”
“但是,她那段表演也太逼真了吧?怎么能演得那么出色呢?”奥利佛瞄了理查德一眼,那副眼神似乎表达了他心中明白无误的揣测,但又没有说出来。
“我想是因为她真有表演才华吧。”美术指导回答。
“她确实有表演才华。可是如果凶手的疯狂也算一种才华的话。”
奥利佛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理查德,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的道具是真的人头?”
接着是一阵沉默。奥利佛的表情似乎注意力全集中在手上,但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我想,这个问题不是我这个美术指导该管的。但在艾维喊停之前,很难设想她会完全没有发觉。”
理查德停下手上的活儿,两眼一直紧紧盯住奥利佛,说道:“我也这么认为。”
“我想,她在拍摄中间应该发现有点不对才是。”
“然而她却完全没有想过要停止表演。”
“理查德,你觉得应该停止表演才对吧?”
“凡是正常的演员我想会这么做吧?”
“不过也许相反,一个优秀的演员在导演喊开拍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完全融入剧情中去,即使明知会受伤也一样。据说达斯汀·霍夫曼在拍摄《午夜牛郎》时,拍摄中差点在十字路口被出租车撞倒,可是他那时并没有从角色中出来,还以剧中人的身份对司机大吼大骂。”
“这次可不是出租车,是有人被杀了,而且脑袋还被砍掉了。如果精神正常的人,完全应该被吓得演不下去才对。”
“玲王奈扮演的并不是精神正常的女人,是莎乐美。她演的是历史上最不正常的女人。如果演员已经融入角色,看起来像是个人格异常的人也说得过去。如果因此而被指责的话,那当演员也太可悲了。”
又是一阵沉默。
“OK,我就不再拐弯抹角地和你争论了。我把我的想法明说了吧。我觉得第一百四十场戏之所以让艾维惊喜,是因为玲王奈的表现并非演技。”
奥利佛愕然注视着沃金森。沃金森接着说道:“从一开始玲王奈就知道自己手上拿着的是真的人头,并不是中途才知道的。正因为她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中途才不肯停下来。”
奥利佛没有说话,默默地继续干活。
“她之所以能表演得宛如神仙附体一样,是因为手里捧着的是真的米兰的的人头,而且她早就知道这回事,才能演得那么逼真。这件事让她暗中非常兴奋。我看附在她身上的不是神仙,而是魔鬼。她太不正常了。”
奥利佛依然沉默着,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更没有什么理由告发玲王奈了吧。她是个好演员,她扮演莎乐美太投入了。能干女演员这份工作的多少都有点儿怪癖,这本来就不是神经正常的人能干的事。”
“奥利佛,你说,要是她一开始就知道人头是真的……”
“一开始知道不知道并不重要,如果因为这样就能把戏演好的话,那怕什么?如果我是导演,我也会挑选这种演员。这比礼仪端庄、举止文雅,但演到一半就演不下去的演员好多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奥利佛!”
“一拿到手上当然能知道。是合成橡胶做的,还是真的人头,我想肯定是分得出的。可是……”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理解错了,奥利佛,你听我说!”
“你也听我说,理查德,你把女演员这种艺术创作者和餐厅的女招待混为一谈了。”
“奥利佛,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我的意思只说出了一半而已,我真正想说的是下面的话。”
“真正想说的话?什么话?”
“我本来还不想说出来,但既然这样,我还是说了吧。是的,你说得对,一开始拿在手上时,她应该马上就知道是真的了,不像我们跟人头还隔着六十英尺的距离。人头就在她眼前,还用手摸过,但是她并没有中途停演。如果原因像你说的那样,因为她是个好演员的话,倒也没关系,但真是那样吗?难道就没有别的原因?”
“如果你想说,原因是由于她精神不正常,那我可不同意,那是演员这种人的宿命,这一点在你我评论什么玲王奈正常不正常之前就得先知道。”
“别急,你别急,奥利佛,我已经不想再重复争论那些抽象的原则了。我刚才不是对你说,她一开始就知道人头是真的,对吧?是的,一开始。所谓一开始,我指的不是艾维喊开拍之后啊。”
“你说什么?”这时候,奥利佛才第一次放下手中的活,目光炯炯地逼视着沃金森。“你是说,她不是把米兰德的人头拿在手上的那一刻才知道的?”
短暂的沉默。奥利佛的眼神也变得十分认真。看来,由于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几件诡异的事,连他的精神也变得有点怪了。
“什么意思?这么说,是她干的?”
“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这我早知道!从一开始,我们俩一开始说的不都是个人的意见?你别顾虑,干脆把话挑明算了。”
“我是说,玲王奈一开始就知道那是米兰德本人的头颅,早在特芙拉喊开拍之前就知道。”
“你说什么?”
“是的。更早以前就知道。米兰德被杀、头被砍断、把真人头和下面桌子上的假人头调换,这些事她在事前早就知道。正因为这样,她才没有中断表演,因为对她来说,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行为。”
奥利佛的两眼瞪得血红,气哼哼地把工具插进牛仔裤的腰带里,双拳紧握抱在胸前,因为他听到的这种说法自己根本就没考虑过。如果不好好想明白,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
“也就是说,你认定……”奥利佛再三思考后才说道,“你想说的是,那天早上开拍之前,也就是前一天夜里,玲王奈就已经知道了?知道米兰德被杀,脖子被砍断,而且那颗头颅还放在布景台地下室的作业台上?”
“是的。”沃金森肯定地重重点了点头。
“然而,玲王奈却一个字也没告诉我们,还假装自己不知道,若无其事地等待上台表演。你要说的是这样吧?”
“是的,所以她已经不正常了。那天她的样子很奇怪,这你发现了吧?”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咦?”
“为什么她不肯告诉我们?不,在这之前,为什么她全知道?”
“关键就在这里。”
“理查德,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话,不也很奇怪吗?瞒着我们,这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奥利佛,你的两个问题,其实只要一个答案就能回答。”
“到底你想说什么?说话别再拐弯抹角了。现在问题一大堆,我的脑袋都快炸了。”
“开膛手杰克把好几个女人开膛破肚,这对他自己有什么好处?波士顿杀人王勒死了好多女人,他又能得什么好处?”
“什么意思?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想到一种很可怕的可能性。别以为对你说这些我会很高兴,其实我也很害怕。正因为这个想法憋在自己心里很难受,所以才告诉你的。你说她是艺术创作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如此。就像米开朗基罗雕刻《大卫》和达芬奇画出《最后的晚餐》一样,那些杀人凶手也把杀人当做一种艺术!只不过他们使用刀子取代艺术家的画笔,用鲜血取代颜料而已。这里没有普通人所理解的好处。凶手感受到的快感,不是我们一般人所能理解的,他们只为了创作而创作。”
“难道是……你该不会告诉我,玲王奈就是这么做的吧?”
“把第一百四十场戏的底片冲出来看看你就知道了。那天她身子在颤抖,腿在痉挛,陶醉在我们正常人无法体会的、精神异常的人所特有的恍惚神情里。兴奋得几乎要晕过去,处于无法形容的愉悦中。”
“在你看来,是不是平庸的演员似乎更让人放心些?演员一旦把凶手的角色扮演得出色,每回都得被人指手画脚地说成他具有行凶杀人的潜质的话,谁还肯当演员?”
“奥利佛,我可不是外行,完全能分辨得出表演出来的异常和真正的异常。”
“胡说,这是你在胡思乱想!你该不会认为杀了米兰德的人是……”
“奥利佛,这种事不是我们的特长,交给警察去办就行了。但是你好好想想,米兰德是个好人,跟人无冤无仇,谁会想杀他?”
奥利佛无言以对。
“他钱包里的钱没有丢,当然,这里也不是小偷强盗出没的地方,这里不是洛杉矶。在这沙漠的正中央,除了《莎乐美》剧组外景队外没有别人,难道你不认为杀害米兰德的就是我们自家人吗?”
奥利佛还是沉默不语。
“人是谁杀的?我们外景队里找不出这个人吧?除开一个人外……”
一阵长久的沉默。耳边能听到的只有周围的人忙着干活的声音,以及从他们拆开的洞口不停地吹进来的呼呼的海风声。
奥利佛终于缓缓开口说道:“直说了吧,你想说的是,这个人就是玲王奈。”
“反正不是玲王奈,就是莎乐美。其他还能有谁?”沃金森接着又说,“其他人我们都很了解,让我们捉摸不透个性的,只有她一个人。”
又是一阵沉默。
“胡说。为什么玲王奈要干这种事?”奥利佛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小。
“也许就像你说的,就因为她是个好演员,是个好艺术家。她比谁都想把第一百四十场戏演好,比全世界演过莎乐美的几千位女演员都要演得好。”
“胡说!瞎猜什么!这全是你一手胡编的。”
“好好想想看,奥利佛。把‘莎乐美’这个题材发掘出来的人是谁?特别卖力,自己动手写剧本的人是谁?虽然得到麦克·巴克雷的某些帮助,还经过专业编剧改写过,但毕竟原稿还是玲王奈自己亲手写成的。夏隆·摩尔表示对扮演莎乐美这个角色有兴趣,就歇斯底里大吵大闹,最后让夏隆演不成的人又是谁?”
“玲王奈赔上性命都想扮演莎乐美,尤其是第一百四十场戏。因为她知道,一旦演技太差,会成为全世界的笑料。她是个疯狂的艺术家,为了自己的艺术,为了让自己比几千名女演员更胜一筹,居然牺牲了可怜的杰洛姆·米兰德的性命。”
“胡说!这些都是你胡乱猜测的产物。”奥利佛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拍在片子上呢,和实体一起拍出的画面,谁敢用它?就连小孩心里都明白。”
“这正是狂人有别我们的地方,而且观众根本看不出来,用真人头拍摄的只有第一百四十场戏,其他场景里的人头全用假的就行了。导演还是那个艾维。”
“理查德,那我问你,我终于想到反驳你的最有力的根据了。刚才你说,这里完全找不出其他像是凶手的人。确实如此,我也这么认为。但是那样的话,史蒂夫·亨特还有丹尼·杰克逊两人哪儿去了?挂在高空中的可怜的拉里·霍华德又是谁杀的?不管你如何猜测,总不能也把这些全都算在玲王奈头上吧?”
“我不知道谁把拉里弄成那样,但两位制片人曾极力主张让夏隆出演莎乐美,他们正是让玲王奈歇斯底里的罪魁祸首。听说她还哭叫着诅咒他们,放出话来要杀死他们。”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连他们两人都是玲王奈杀的?”
“这还不太清楚,可是他们两人也是在这里音信全无的。而玲王奈这回和我们一起出外景前,就曾几次单独来过以色列。”
“那是你的猜想。”
“噢,除了米兰德以外,也许目前还是猜想。但据我所知,没有人会想杀掉史蒂夫、丹尼和拉里他们,这点你该也很明白。”
“是的。剧组成员大家都是好人,互相都很了解。可是就连玲王奈,我们也不陌生啊。”
“那是因为她说英语。东洋人心里想些什么,其实我们根本不清楚。”沃金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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