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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者 三

“不知道。半小时吗?”
“三分钟。”我回答,“你脱离幻觉的时间比其他新生快三倍,其他人一般要用九分钟,而你只用三分钟就做到了。不管你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一个失败者。”
你有可能是分歧者,我想。但她没有做出任何操控模拟的举动,所以她也有可能不是。也许她只是很勇敢。
我对她微微一笑:“明天你会做得更好的。你看着好了。”
“明天?”
她现在冷静了一些。我摸了摸她的背,就在肩膀下面一些的位置。
“你的第一个幻觉是什么?”她问我。
“我的第一个幻觉不是‘什么’,而是‘谁’。”我嘴里说着,才想起我应该告诉她我恐惧空间中的第一关——恐高才对,虽然我并不确定她在问什么。我跟她在一起时,总是不能像跟其他人一起时那样控制自己说的话。我只说模棱两可的话,因为这样才能阻止自己说出不该说的话,我的思绪完全被她透过衣衫散发出的温热打乱了,“不过那个不重要。”
“还有,你现在已经克服那恐惧了吗?”
“还没有。”我们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了。平时走这条路可从来没这么快。我把手插在口袋里,不想再做不该做的动作,“可能永远也不会。”
“所以它们一直在折磨你吗?”
“有时候它们阴魂不散,可有时候,新的恐惧会取代它们。但无所畏惧不是目的所在,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学习如何控制恐惧、挣脱恐惧的束缚,这才是重点。”
她点点头。我不知道她选择无畏派的原因是什么,但是要我猜的话,我觉得她是想要自由。她若留在无私派,她心里的火苗肯定会被扼杀,直至熄灭。而在无畏派,虽说这里也有种种的不是,她的火苗却会燃烧成熊熊火焰。
“无论如何,”我说,“你恐惧的东西是很少出现在情境模拟中的那种。”
“什么意思?”
“这个嘛,你真的害怕乌鸦吗?”我笑了,“当你看见一只乌鸦,会不会尖叫着跑开?”
“不会,我猜不会。”
她向我靠近一些。我们之间的距离远一些时,我还更有安全感。她又靠近了一些,我考虑了考虑要不要摸摸她,却只感觉嘴里有些发干。我几乎从不这样考虑别人,从不这样想女生。
“那我真正害怕的是什么?”她说。
“我不知道。”我说,“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没想到,成为一个无畏者要历经这么多磨难。”
除了这么容易就把我的手贴在她背上,我还很高兴有别的事可以想。
“有人告诉我,并非一直都是这样的。我是说,成为无畏派的过程。”
“是什么变了?”
“掌权者,就是掌控训练方式的人,他设置了无畏派行为举止的规则。六年前,麦克斯联合其他首领修改训练方法,把它们变得更有竞争性更残忍。”六年前,格斗在训练中所占的比例很小,而且不包括空手搏击。新生们会戴上护具。而且当年的重点在于变得强大和有能力,同时发展新生之间的情谊。就连我是新生时,也比现在情况要好——当时成为无畏派的名额并非有限,格斗也是有一方放弃就能结束,“说是希望能更好地考验新生的实力。总的来说,它改变了无畏派优先考量的东西,无畏派原本的信条也被完全颠覆。我打赌你猜不到掌权者的新接班人是谁。”
当然了,她马上就猜了起来:“如果你在你们那届新生里排第一,艾瑞克排第几?”
“第二。”
“所以,艾瑞克是首领的第二人选,而你才是第一人选。”
洞察力很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第一人选,但我很确定我是比艾瑞克好的人选:“此话怎讲?”
“你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在餐厅见到艾瑞克吗?虽然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可还是很妒忌。”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艾瑞克。妒忌?妒忌什么?我从来没抢走过他的任何东西,从来没有对他造成过什么威胁。是他害死了艾玛尔,是他对我穷追不舍。但也许她说得对——也许我从没看出他那么拼命,却还在新生排名中被一个来自无私派的转派生打败有多么不甘心,或者因为他被安插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个领导人的职位,可麦克斯偏偏看好我。
她擦擦脸。
“我看起来像哭过吗?”
这个问题在我听来几乎可笑。她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她脸上的红晕已经退去,眼泪也干了,头发也顺了。看起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好像她刚刚并没有经历三分钟的极度恐惧。她比我当初要坚强。
“嗯。”我靠近她,开玩笑假装在检查她的脸,但接着玩笑就不是玩笑了,我靠近了她,而我们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不像,翠丝,”我摆出一个无畏派表情,“你看起来像钉子一样强悍。”
她微微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嘿!”齐克有些瞌睡地跟我打着招呼,用拳头顶着头。“想跟我换班吗?我得拿胶带粘着眼睛才能不闭上了。”
“对不住,”我说,“我只是来找电脑用的。你知道这才九点钟吧?”
他打了个瞌睡:“我无聊得不行的时候就累。不过我的班快结束了。”
我喜欢晚上的控制室。值班的人只有三个,所以除了电脑低低的嗡嗡声,房间很安静。透过窗户,我只看到一线银色月光,其余全是黑漆漆的。在无畏派基地里想清静不容易,而在这个地方,最容易找到。
齐克转回头接着看他的屏幕。我在跟他隔着几个位子的电脑前坐下,转了下屏幕,这样屋里的其他人就看不到了。然后我用几个月前注册的假账号登录,免得有人追查到我身上来。
一登录进去,我就打开远程监控麦克斯电脑的程序。用了好几秒钟,但最后我还是进去了,就跟坐在麦克斯办公室里一样,我电脑上的内容跟他的完全一样。
我按部就班地迅速行动。他用数字标记他的文件夹,所以我不知道每个文件夹里装的是什么内容。大部分文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是无畏派成员名单、日程安排之类的。我打开它们后就立即关掉了。
我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地检查所有文件,直到我发现了奇怪的东西。一份补给清单,但是补给并非食物、衣料或任何我能想到的无畏派日常所需——这是武器清单。注射器,还有一种叫D2血清的东西。
我只能想象到一种情况,无畏派需要用这么多武器——袭击。但是,袭击谁呢?
我又环顾一遍控制室,我能在自己的头颅里感受到怦怦的心跳。齐克在玩自己编的一个电脑游戏。另一个监控员倒在一边,眼睛半闭着。还有一位用吸管无聊地搅着杯里的水,盯着窗户看。没有人注意我。
我又打开一些文件。关掉几个没用的之后,我发现了一张地图。地图上用字母和数字做了标记,所以一开始我不知道地图上画的是什么。
但接着我打开了无畏派数据库里的一张城市地图跟它作对比,我发现麦克斯的地图显示的好像是哪里的街道,不禁坐直了身子。
是无私派区域。
他们要袭击的是无私派。
当然,这应该说已经很明显了。麦克斯和珍宁还可能会袭击谁呢?麦克斯和珍宁的仇怨都指向无私派,而且一向如此。我早应该意识到了,博学派发表关于我父亲——那个怪物般的丈夫和父亲——的那篇文章时就该意识到了。据我所知,这是他们写的唯一一篇真实的文章。
齐克用脚碰了碰我的腿:“我下班了。回去睡觉?”
“不。”我说,“我想喝一杯。”
他明显精神了起来。可不是每一天晚上我都会放下我枯燥、沉默的本性,像无畏派那样放纵一回。
“我跟你了。”他说。
我关闭程序,退出账号,关掉一切。我试图把攻击无私派的信息也留在控制室里,等我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再去想,但它一直萦绕在我脑海,跟着我走到电梯,跟着我穿过大厅,跟着我一直到基地深坑下面。
从模拟中出来时,我心里觉得很沉重。我把身上的导线拔掉,站了起来。她还没从刚刚差点淹死的感觉中恢复过来,双手颤抖着,大口地深呼吸。我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我需要说的话该怎样说出口。
“怎么了?”她说。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
“冲破玻璃。”
“我不知道。”
我点头,伸手拉她。她站起来,并没什么问题,但是她避开了我的目光。我扫视了一眼房间角落里的摄像头。确实有一个,就在我预测的位置,我们正对面。我扶着她的手肘,带她走出房间,去一个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受监视的地方,去两个摄像头之间的盲点。
“怎么了?”她有些气恼地问。
“你是分歧者。”我说。今天我对她不太友善。昨晚我在峡谷旁碰到了她和她朋友,我当时糊涂——或者说喝得太醉——以致靠她太近了,以致不小心对她说了她看起来很迷人。我担心自己做得太过。现在我甚至更担心了,担心的原因却又不同。
她打破了玻璃。她是分歧者。她有危险。
她只是盯着我。
然后她靠在墙上,几乎成功地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分歧者是什么?”
“别装傻了。”我说,“上次我就怀疑过,这次更明显了。能操控整个情境模拟,你就是一个分歧者。这次我会删除影像。除非你想死在峡谷下面,否则,我劝你赶紧想出在情境模拟过程中该怎么隐藏这种特性。现在,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我走回模拟训练室,把门关上。删掉录像很容易——点几下键就可以了,记录就会消失。我仔细查看了她的档案,确定里面只有她第一次训练的数据。我得编个理由来解释这次数据的去处。必须编好,让艾瑞克和麦克斯相信。
我迅速地把随身带的刀拿出来,把刀尖插进保护电脑主板的金属壳缝隙中,把壳子打开。然后我走到走廊,到饮水器边,含了一大口水。
回到模拟训练控制室,我把水喷进金属壳打开的缝隙间,把刀子放回去,等着。
过了大概一分钟,电脑屏幕黑了。无畏派基地可以说就是个到处漏水的山洞——漏水造成的意外时有发生。
我很绝望。
我让之前捎信给我母亲的那个无派别者再次帮我传信,约她在十点十五分从无畏派基地开出的火车最后一节车厢见面。我猜她知道如何找到我。
我靠着车厢壁坐下,一只胳膊抱住一边的膝盖,看着城市在我眼前闪过。晚上的火车行驶速度不如白天那么快。所以晚上更容易观察到火车临近城市中心时建筑的变化,越到中心,建筑就越高,却也越来越窄,小一些、老旧些的砖石结构建筑旁建着“玻璃柱”。这就像一座城市的上方建着另一座城市。
火车开到城市的北部,有人跟着车跑。我站起来,抓着车厢壁上的一根扶杆,伊芙琳跳进车厢,她穿着友好派靴子、博学派裙子、无畏派外套。她的头发扎了起来,这让她本就凌厉的五官更显冷酷。
“你好。”她说。
“嗨。”我说。
“每次见你,你都强壮了些。”她说,“我想应该没必要问你吃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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