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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威尼托省

 小班觉得生命正从自己身体流失,腿好像给焦油黏在靴子上,血液在袜子、马鞍上结块,还因为发烧而打着寒颤,牙齿格格作响。他五天五夜都在马背上,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头与脚,感觉好像快死了,但他不在乎。然而,当大海进入视线的瞬间,当晨曦照出一座一座珊瑚色的耸立尖塔时,他惊觉活下去比就这么死掉好得多,因为活着才可以看见这样美丽的画面。他身体又一个颤抖,心里虽有想笑的冲动,疲惫的双眼却彷佛涌出泪水。

  他看得入迷,好一会儿才注意到队伍停下来。当然不是为了要给他欣赏风景,而是因为被一群士兵挡住。那群人在他带着热意的眼睛看来,穿得花花绿绿、荒谬怪诞,甚是可笑,很多人戴着松垮的金边红帽,身上的白衫也很蓬,但是裤子却更大,裤脚塞在黄色靴子里。这些人都没下马,小班以前只见过小丑穿成这样,那是在波希米亚皇宫的事情了。眼前这些自然不是小丑,他们大概有五十人,长相各有不同,肤色也从苍白有雀斑一直到木炭般深黑,身材高矮胖瘦都不缺,连鼻梁都有高有低。不过所有人气质都相同,一眼就知道他们非常凶恶,这一点小班还认得出来,何况这一大群形形色色的男人手上都有武器。

  是土耳其人。他们洗劫了维也纳,占领了威尼斯。他们是土耳其人,所有追随基督者的大敌。

  小班也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害怕。

  查理十二世原本就一直走在最前面,这时更是向前几步接近那群穿着奇怪的军队。他张开双手,在马背上挺直身子一副爽朗模样,只有黑眼圈透露出疲态。

  「很高兴见到欧查克的各位,还有您,柯博西。」【注:土耳其语,「禁卫军」与「指挥官」。】

  看来像是上耳其军指挥官的那男子一头卷发,皮肤是橄榄色,有只眼睛下面留了疤,帽子上插着四根羽毛。他一鞠躬说:「因撒拉,铁头。」【注:「因撒拉」为对阿拉表示崇敬之语,铁头是查理十二在土耳其时,由于土耳其政府出钱照顾,而该款项在土耳其话中正好可拆解为「铁」、「头」二字,因此成为他的外号。】

  查理王点点头:「各位真有心,居然派了一支博鲁克【注:禁卫军的小队。】来护送我进城。」

  那军官咬了下唇,以口音浓厚的德语轻声回答:「很遗憾,我们并非为此而来。」

  「不是吗?那可以请各位简单告诉我,出城所为何事?我们赶了很久的路,而且有人受了伤。」

  「我是来警告你的,国王。因为我们尊敬你,所以才这样做。」

  「能得到禁卫军的尊敬是非常难得的事情,恐怕我受不起。但请将您的警告跟我说吧。」

  「很简单,高门政府已经撤回对此异教徒都市的保护。」

  「我听说了,不过我也算是异教徒,所以对我有什么影响?」

  「铁头,你一直都跟苏丹是朋友,也与他一样对抗俄罗斯沙皇。苏丹希望你了解:现在我国不再庇护威尼斯,也等同不再庇护你,所以不能保障你的安全。」

  「这是苏丹亲自要对我说的吗?」

  那指挥官在马鞍上不太自在地动了一下:「我们欧查克很明白苏丹的心意。」

  查理的笑容带着讽刺意味:「是太明白了,所以他也就不听各位的劝?」

  「你也知道,」那指挥官面部僵硬地说:「苏丹非常忙碌。」

  查理会意点点头。「非常感谢你特地提醒,朋友,但我也有很多考虑。所以恐怕你的警告会白费了,我没办法照办。我还有士兵驻扎在威尼斯──」

  「铁头,只要你开口,可以把他们平安送到其他地方,但是要快。」

  查理顿了一下子,很快就继续说:「还有士兵驻扎在这里,」他重复道,「我要去见他们,还要跟我的兄弟贝勒贝【注:土耳其语「众官之官」,也就是总督。】说一声。」

  那土耳其人脸上闪过一丝情绪,有点像是轻蔑,「他迟早会跑掉。」

  「那还好我现在赶回来了。除了贝勒贝,我还要跟禁卫军各位弟兄谈谈,你觉得可以吗?」

  「奉阿拉的名,万事皆有可能。」他回答:「但你现住面对的就是一支博鲁克,我们就是禁卫军的耳目,你要说什么?」

  「我想进了城再谈,」查理说:「你们会阻挡我吗?」

  沉默了很久,那土耳其指挥宫络于摇摇头说:「不会挡下你的,铁头。我们送你进城,若能跟你一起用餐将相当荣幸。」

  「我也非常荣幸。」查理说。

  ※※※

  「这城里的街道都是水做的呢。」劳勃喃喃自语,禁卫军的长船载着他们在宽广的运河河道航行。他目光到处游走,看着此处巷弄都是河流,许多平底船来来去去。换做其他城市,应该都是行人与轿子吧。

  「真美的地方。」小班也说:「但我觉得味道不太好。」这气味很像波士顿,当罗斯贝里平原下了一整天雨、又流进一堆废水以后,一种又酸又咸的臭味。

  「分明就是臭。」劳勃附和着。

  但近看这座城市还是很赏心悦目,但不像远观时好似化外之境。小班联想着:这就好像第一次看见爱人脱衣服吧。远看的景色是华丽的衣裳、漂亮的妆容,遮掩了瑕疵却彰显了魅力。靠近以后自然会看见毛孔、粉刺、疤痕等等。但这对小班而言,并不因此使女人失去吸引力,反倒更有一番风情。威尼斯也一样,他现在看到烂木头、老鼠乱窜、甚至是粪便飘在水面,这样真实的一面在小班眼中还是很特别。

  城里头还弥漫一种不协调的气氛,路上他们看见土耳其的大型战船,很东方、很壮观,这些船上有许多奴隶在划桨,将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人送走,也代表土耳其势力的撤出。原本这或许值得庆祝,威尼斯受土耳其控制已经快要二十年了;但是等土耳其人离开,却会有更可怕的军队会从天而降攻打过来,他们还有多少时间?

  「你知道那群人是谁吗?」小班懒洋洋地问,但同时又挣扎着要挥手,外头有群女孩正靠着窗户看他。

  「大概知道吧。从瑞典人口里问到一些消息,那些家伙──」劳勃朝另一条船上的土耳其人一指,「是禁卫军。」

  「我有听到,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士兵,不过比较特殊。他们一出生可能是基督徒,但是很小就被土耳其人抓走当奴隶,后来又训练成精兵。据说打起来很疯狂,绝对不会留情或退缩。」

  「看他们对查理王倒是挺礼遇的。」

  「那份礼遇是查理王以自己的努力换来的,至少瑞典士兵是这么说。依我看,土耳其那儿有些人可能喜欢查理王比起他们自己苏丹还多些,毕竟那个苏丹可不是军人,所以他们比较中意会同样出生入死的查理。我猜之前在城外,这些禁卫军就已经抗命了。」

  「怎么说?」

  「我们已经知道苏丹和沙皇做了条件交换:土耳其兵力撤出威尼斯,于是查理王没人保护,所以可能会逃回瑞典,但瑞典也已经大半落入俄罗斯与丹麦手中,并不算多安全。所以,查理王或许得跑得更远。」

  「莫斯科军和鄂图曼军不是敌对的吗?」

  「可能两边都有意休兵,瓜分全世界吧。」劳勃说:「假设如此,问题就剩下查理王了。他留在这儿,沙皇就不可能和解,更不用说查理王也会一直鼓吹苏丹对付俄罗斯。另外,禁卫军其实是鄂图曼帝国最坚强的部队和骨干,可是他们却比较欣赏我们这位『铁头』。」

  「换句话说,威尼斯成了陷阱,土耳其人撤退后,莫斯科人冲进来──」

  「有风声是说:等到查理王被捉了或者跑了,沙皇就会随后撤兵。」

  「那威尼斯给谁?」

  「可能会交给威尼斯人自己管吧,但土耳其也可能马上又派兵回来。天知道?」

  「都是障眼法!」小班气呼呼地说:「暴君的烂游戏。」

  「那你别忘了咱们的弗瑞克也是当国王的喔。」

  「他虽然是国王,但是很不一样呢,劳勃。他可是靠自己努力赢得大家的敬意。」

  「是哩。但你看看他现在是什么处境,不就是一只快被巨人踩死的小虫吗?」

  小班耸肩:「这更可叹啊,虽然他隐瞒很多事情,但这弗瑞克国王我还挺欣赏的。可惜这也轮不到我们插手,当务之急是找到牛顿跟兰卡。」

  「喔?你打算怎么找到他?搞不好弗瑞克还说中了呢,牛顿也许就在这里。」

  小班用力挤出一个贼笑,从口袋掏了样东西出来。一根金属条,绑在丝在线,一开始乱转一阵,后来稳稳地指向城中区。「我是不能肯定牛顿在哪,」他说:「但我确定他的飞船就在那边。」

  「近吗?」

  「你看这玩意儿,我们在动,它也一直晃。要是相隔很远,就不会这样一直乱动了。」

  劳勃点点头,望着挡住天空的一排建筑。「我们可是走上了一条奇怪的路子哪,小班。」他沉声说。

  「事情结束之前,我想还会越走越偏呢。」

  劳勃点点头,撇头朝远方看去,却惊呼起来。「耶稣基督!小班,看那边!」

  班杰明也转过头,却好一阵子不知道该看什么。运河通往一片开阔处,彷佛是水面上的广场,在这里有各式各样的大小船只聚集,可是更远一些,出海口之外有更多更大的船。小班看见劳勃用手指着那儿,然后也知道他吃惊的原因了。海湾那儿的船只形形色色,包括拜占庭风格的平底船、单桅与双桅的帆船、窄尾船以及浆船,这些船上各自挂着不同旗帜,但其中竟有纽约那儿独特的高桅帆船,他在波士顿海港遥望时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更重要的是,想不到那条船最高处,随着地中海煦风飘扬的,是面英国的联合王国国旗。

  他眼眶泛出泪水,伸手与劳勃相握。「我想,」小班开口:「我们该做的事情又多了一样。」

  ※※※

  醒来时,班杰明发现自己睡在一张有点窄,可是蛮舒适的床铺上,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脑袋里最后一个画面是看见联合王国的国旗,一瞬间忽然相信世界会变得美好起来。揉揉眼睛后朝四周一看,结果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土耳其人……他所在的房间中,到处都是土耳其人,连一个欧洲人的影子都没有。

  「你好点了吗,英国先生?」

  小班有点吓着了,一抬头看见是个穿着直条纹上衣的年轻人,看起来大概十八岁,眼睛又大又圆,五官纤细有些像女性。

  「你会说英语。」小班傻傻地回问。这三年来他能以母语沟通的对象,仅限于劳勃还有艾萨克爵士,听见一个外国人英文颇使他讶异。

  「对,会说一些,但是很久没有用英语了。你能吃东西吗?」

  「我能不能吃?」其实小班的肚子快扁了:「当然能!」

  「好,我片刻就回来。」

  年轻人回头穿过房间,房间是长条形,有许多窗户透进光线。另外有许多张床,一些铺位上头有人,他算了算房间内还有五个土耳其人,都是男性,朝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又用他们的语言继续聊天。

  小班又注意到自己身体很干净,不知是谁帮他洗过澡,而他居然没醒过来。胸口重新包扎过,原本那种剧痛减轻不少。不知道劳勃、查理王还有其他人都上了哪儿。

  稍过片刻,年轻人回来了,盘子上有面包、脆奶酪、以及小小黑色椭圆形的果子。小班马上拿起面包跟奶酪狼吞虎咽吃起来。

  「这是什么?」他边吃边指着水果问。

  「橄榄,注意有果核。」

  「橄榄,唔。」他是从《圣经》上知道这种果实,可是并没有想象过橄榄是什么味道,所以小心地试了一口,但感觉还不错,有点苦也有点咸,等他吃光的时候,已经爱上这果子。

  「谢谢。」他朝年轻人伸出手说:「我叫班杰明.富兰克林。」

  「我叫哈辛。」男孩跟他握了手。

  「谢谢你,哈辛。可不可以请教,我到底在哪儿?」

  「别客气,这是我父亲的房子。」

  「你父亲是带我们来这里的人……那些禁卫军之一?」

  「对,」哈辛有些骄傲地说:「他是柯博西!」

  查理王也对之前率领禁卫军的人说过这个词,小班还记得。「其实我不知道『柯博西』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将军?上校?他指挥欧塔,欧塔就是……军团之类的。」

  小班点点头:「那你呢,你也是禁卫军吗?」

  哈辛微微低下头:「阿拉不准,禁卫军的儿子不能参加禁卫军。」

  「喔。」小班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这房间有种香气,哈辛身上也有,不知是香水还是焚香之类。

  「哈辛,我的朋友在哪儿?」

  「查理王正等着要跟欧查克会面──」

  「欧查克?」

  「就是禁卫军。原本意思是──一个帮很多人煮菜的地方。禁卫军用餐都在一起,你懂吗?很像一家人,所以才会叫做欧查克。」

  「像一家人一样啊。」那些吹胡子瞪眼的人像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他想象那些人边吃边谈笑的画面。

  「我的另一个朋友呢?」

  「在别的房间,正在睡。你要见他吗?」

  「不了,等他醒来吧,谢谢。我──」他顿了一下,并不确定该不该提起这件事,但最后还是说出口。

  「你有听说一个人是从……是搭会飞的船过来吗?」

  哈辛眼睛张大:「你说的是希诃巴兹?」

  「希诃巴兹?」

  「他四天前搭船飞过来,船很小。」

  「你有看见?」

  「其他人看见的,以为是沙皇派来的希诃巴兹。」

  「希诃巴兹?到底是什么意思?」

  「呃……妖术师?用法术的人。」

  「他还在这里吗?停在原地?」

  「我听说是这样,有人想跟他说话,但是没办法。希诃巴兹躲在一座旧要塞里面,他用法术封锁了,禁卫军也进不去。」

  「没有人跟他说过话?」

  「他说他只想跟铁头交谈。」

  「啊,那──其他人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孩子?也在船上?」

  哈辛耸耸肩:「没有听说。」

  小班听了嘟着嘴,心想牛顿不管多疯癫,倒也不至于伤害兰卡才对。应该吧。

  哈辛鞠躬说:「我还有工作。」语调充满歉意。

  小班忍着不耐烦的哼声,其实他想多问一些,但也不知从何问起。显然他要找的对象是查理才对。

  「可以告诉我铁头在哪里吗?」

  「没办法,」哈辛说完笑了笑:「他到处动,一直动。」并伸出两只手指做出走路的姿势,小班会意地点点

  「那他睡在哪?」

  「还不知道,他到现在还没休息。」哈辛说完又礼貌地点点头:「我会帮你问,女孩子、瑞典国王?对吧?可是现在我得先走。」

  「多谢你了,」小班说:「也代我谢谢你父亲的招待。」

  哈辛笑着点点头。

  真是招待就好,小班想着,希望不是个被关在漂亮监牢的人犯。

  等哈辛离开,小班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跟腿都起了溃疡跟水泡,只是腿的状况比较轻微。但比先前想象的好多了,加上肌肉疼痛已经和缓,成了复原期的酸痛。比较使他担忧的是胸前的伤口,到现在都还会发烫;但他也怀疑,这是单纯的刀伤导致,还是另有原因、藏在胸中?

  站起来以后他朝窗外看,外头就是之前看到的运河河口,在众多船只间他又找到了英国国旗,终于可以松口气,至少自己并不是看见幻觉。仔细一看,其实至少有三艘船、好像还有第四艘都挂着这旗子,一艘单桅船、一艘轻帆船、还有一艘三桅帆船挡注后头另一条。小班觉得自己又一次兴奋着,不知道船上的人是谁,是不是来自伦敦?会不会其实伦敦幸存下来了?

  可惜转念一想,英国的船航行至世界各地,伦敦不可能幸免于难,而他也还有太多事情必须完成,没理由去思考这无谓的机率。当然,他必须与这些英国船只取得联系,而这也是各项任务之中,看似最简单的事情──前提是他行动自由,加上莫斯科飞船没有抢先抵达。

  想找到牛顿与兰卡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带着的金属指针可以探测出飞船位置,然而,即便飞船距离再近,他都未必能找到,因为他不懂得本地语言,在这城市里要如何走动?这儿的人到底都说什么话?他猜想有一些是意大利方言,当然还有土耳其文。他也听见土耳其人说德语,却很怀疑用德语、英语能让他在威尼斯的马路上走多远。

  说到马路……这儿有马路吗?他需要的是船,或至少得花钱请船夫。身上还有些波希米亚的金币,问题是不知道在这里通不通用。

  而他赫然想起:自己的衣物呢?也许他根本没有钱,连指针都搞丢了!他慌张之中沉着心一找,所幸就在床下有个棉布包,全部的东西都整齐收在里面。

  看样子至少这些土耳其人手脚还干净,并非过去听说的那么不堪。

  现在他大概可以判断出牛顿──希望还有兰卡的位置,不过无法判断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想到兰卡也许送了命,他实在打不起劲来。其实这念头使他非常难过,也使他体认到自己其实真正想见到的是兰卡而非牛顿。小班觉得这也不奇怪,兰卡的遭遇都是他引起的,牛顿至少还有能力保护自己。另外,兰卡是个可爱的姑娘,他自然就──

  等等,他眨眨眼睛,扪心自问着,他何时开始觉得兰卡漂亮的?之前不都觉得她相貌平平吗?

  小班不禁皱起眉,这感觉不太妙,他的心没经过他同意就自作主张了。

  「嘿,土耳其的年轻小伙子,」后头有个声音传来:「要不要一起去后宫大闹一场啊?」

  他转头就对着劳勃这张熟面孔摇手指:「你这异教徒可别在追随真神的人身边乱说话喔。」小班的确察觉周遭几人瞪着他们。劳勃换了一套新衣,看来也比之前整齐清洁多了,这时他才注意到气氛不对。

  「唔,」劳勃说:「看样子我们是得谨言慎行些,天知道这些家伙在想什么。」

  「你刚醒吗?」

  「醒一会儿了,我可没你这么能睡。若有人想把我压进澡盆溺死,可得跟我打上一架,至于你嘛……」

  「我真的洗澡的时候也在睡?」小班奇道。

  「帮你洗澡的人也觉得很妙,」劳勃回答:「剩下的你自己想象。看看我们,平安到了这里,穿的漂漂亮亮住进帕夏的宫殿──」

  「是还可以,」小班附和:「该讨论下一步了吧?」

  「脚步先踩稳了再说。」

  「什么意思?」

  「我刚跟一个瑞典士兵聊过,国土和那个贝勒什么鬼的谈判破裂。看样子他陛下是直接冲过去在人家面前大呼小叫起来。」

  「不会吧!」

  「就是会!他要求土耳其人不准撤退,留下来一起对抗沙皇,但是那个什么贝的不肯,一早就溜出城,禁卫军早说过会这样。」

  「但是禁卫军却还在?」

  「对。看看查理怎么跟他们打交道。」

  「哈辛有提到这件事,他什么时间地点要说话?」

  「嗯?就在这里,一个钟头以后吧。所以我才说先观望一下,另一件事──有莫斯科舰队的情报进来。」

  「情况是?」

  「看来他们三天后会抵达威尼斯。」

  小班冷眼看着河水:「之后呢?」他怀疑着。

  「那就要看一个钟头以后的变化了吧。」劳勃答道。

  「有听说牛顿的消息吗?」

  「有飞船的传闻,禁卫军率人包围了,好像是降落在另外一座岛上。但牛顿似乎又用了类似神甲的东西,所以没有人进得去,其余的我就不清楚。」

  「没有兰卡的下落?」

  「没听说。」

  「我得去见查理王。」

  「他们开会之前,应该见不到吧。」劳勃猜想。

  「那么,」小班沉声说:「我们也得去开会,得趁那时候跟他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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