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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登瓦德司法官的男管家看着唐纳恩闯进门厅,不禁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叫玛瑞勒女士来。快点。”唐纳恩等管家一走,便直接走向了展示着谢默斯·登瓦德藏品的会客室。

玛瑞勒裹着一条黑色的披巾悠闲地走进会客室,倚在其中一个玻璃柜上。“守卫!多么美好的惊喜啊!你同那位瓦埃勒大人谈出什么结果没有?”

“捷芙兰在哪?”唐纳恩的声音很平淡。

她的微笑凝固了:“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他是你的搭档。”

唐纳恩举起了纸条:“您的香水味,女士。”他穿过房间,把纸条丢在她身边的展示柜上。“您到守卫的兵营去做什么?”

玛瑞勒慎重而冷静地开了口:“我没有留过这张纸条。你的搭档也不在我这儿。”她将肩头的披巾裹得更紧了,犹如寒气吹进了屋子。

“但您确实去过兵营。”唐纳恩提出了重点。他走开去检查其中一个展示柜。“您告诉我说瓦埃勒想买登瓦德司法官的所有藏品,可我跟他谈时,他只想要一把剑。”他打开了柜子,“而那件武器从未真正成为谢默斯的藏品,是吧?原本打算摆在这儿的就是那把剑。”他指着除了天鹅绒衬里就空空如也的柜子。“您要知道,我今天凌晨同已故的法佛尔伯爵谈过之后,查阅了一下城市的档案。您成为登瓦德的太太只有短短三周。这个时间很蹊跷,您同意吗?女士,您可以跟我说说您是做什么的,还有我的搭档在哪,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不麻烦您去子爵办公室的。”

“是教会。”玛瑞勒穿过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她没有与他对视。“是他们几个月前把我派到柯克沃来的。”她回身细细看了看唐纳恩放在展示柜上的纸条,“我没有抓捷芙兰。我去找你们俩时,这张纸就已经放在他铺位上了。”

“您想让我相信您是无辜的,可您并没有把他的失踪报告给任何一个守卫。”唐纳恩一脸怀疑。

“你报告了吗?”她对他狡黠地笑了笑,不过仍旧没有迎上他的视线。

唐纳恩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合适的借口。他只得摇摇头。

“我也不这么认为。你有着良好的直觉,守卫。”她叹了口气,一时间看起来颇为忧伤,“有人把他从守卫的兵营里直接带走了。神不知鬼不觉。这对你来说应该不算陌生吧?”此时她看向了唐纳恩的眼睛,令他心中一凛:“你听说过执行吏吗?”

这一次他总算说得出话了:“他们是虚构的。”

“会杀人的虚构。”她再度叹息着,将纸条交还给他,“执行吏抓了你的搭档。我觉得他们在城市守卫中安插了人。只有这样他们才可能不被发觉地把那孩子带出子爵要塞。即使是子爵本人,也不可能把一名守卫拖出床铺而不受注意的。”

唐纳恩看着她烦乱地摆弄着披巾,便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您为什么要去兵营呢?”

“理由跟你们闯进法佛尔家是一样的。为了调查。”她耸了耸肩,“我怀疑执行吏有一个内应。不然他们是怎么让可怜的法佛尔伯爵给凶手开门的?我本来希望可以确定那是谁。”她下意识地擦了擦一尘不染的展示柜顶:“自从谢默斯请他来安排购剑事宜之后,伯爵就一直藏在自己家里。这几个星期来他见过的人就只有谢默斯和你们。”

“您的计划是什么?”唐纳恩的视线从空展示柜转向了玛瑞勒的脸庞,同时感觉后脊蹿起一股寒意,“嫁给登瓦德,操纵他买下这把剑?然后做什么?偷走它交给教会?”

房间里一片死寂。等玛瑞勒再次开口时,她的语气变得尖利而冷漠。“是谢默斯先联络教会的。他听到了传闻……那把剑被发现了,一个从明瑞索斯出来的矮人贸易商在寻找买家。”她双手撑在空柜子上,面容极为平静,“谢默斯有符合交易要求的关系和声望,但他付不起要价,并且那矮人也不可能直接同教会交易——这有很大的风险会激怒德凡特。因此……谢默斯提出了一份契约。”她抬起头看向墙上的挂毯,手指沿其中一条丝绸刺绣抚摸着,嘴角挂着一丝悲凉的微笑。“由谢默斯来安排这次买卖,教会则作为隐名合伙人负担费用。等这把剑……作为谢默斯的藏品展示几个月之后,他将会有风度地把它‘捐献’给教皇。”

“那为什么要假结婚呢?”

“不是假的。”她皱眉道,“我来这儿是代表教会确保交易结束的。谢默斯……说服了我留下。”她摇了摇头,随即那个心烦意乱的孀妇再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唐纳恩在黄金咖啡馆所见到的那个吟游诗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走吧。倘若执行吏抓了你的搭档,那你可不能再在这跟我浪费时间了。去找到他。”



唐纳恩两手空空地走回了要塞。他以前从没有一个案件取得过如此重大的突破,而却依旧没什么证据。或许他当守卫的日子即将结束倒是正好——他不可能再接到这么重大、或者说恼人的案子了。

唐纳恩走过了十几名守卫,有些在执勤,有些则没有,还是没人注意到他的伤,于是他不禁想知道玛瑞勒说执行吏绑架捷芙兰需要一个内应是不是弄错了。他怀疑哪怕上帝出现在兵营里,跳起雷米歌德舞[ 一种费罗登自创的土风舞,需要

穿裙子跳。]来,他的守卫同僚们也不会发觉的。

他回到了捷芙兰的空铺位,把床单翻了过来。血只在床铺顶上没有渗下去。这么看来捷芙兰没有在睡梦中被刺中,抑或殴打。枕头上没有血迹。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有谁能从兵营里绑架一个守卫,把他带出去,又回来把床铺好呢?唐纳恩皱起了眉头。这甚至可能不是捷芙兰的血。除了纸条以外,新兵的床上没有任何出了问题的迹象。既然这孩子的装备全都不见了,他也可能只是出去巡逻了。

根据直觉,唐纳恩到他自己的床铺看了看。在他的军用床头柜上,放着另一张字迹截然不同的纸条。

“别管这个案子了。杀死司法官的凶手早就逃跑了。趁你还有时间,多挣一点是一点。”

这上面没有奇特的火漆印落款,但唐纳恩却感觉自己知道这是谁写来的,于是他默默地感谢上帝提醒自己要追踪的是谁。他把纸条塞进外套里微笑起来。他需要安排一下约见了。



上城区的贵族们喜欢把轻度犯罪想象成只会出现在废城区永恒的幽暗之中,或许也可能出现在下城区侨民区与贫民街之间那些弯曲的小巷里。他们爬满常春藤的墙内、高级的林荫道上绝不可能成为行凶抢劫、人身攻击等暴行的发生地。他们古老的家族房产从不接纳暴徒,而且住得起这些宅邸的人物都将长命百岁,在睡梦中安详地离世。自然,他们也不把他们在宅邸里策划的那些阴谋和暗杀当成是犯罪——这只是政治游戏。

哦,如果必要的话,唐纳恩也能玩上一手。

教会广场周围燃着火炬,照亮了通向金闪闪大门的路,却使夜晚显得更为黑暗,广场四周的阴影更为深邃了。

他没费多大力气就在教会边上找了个隐蔽的壁凹,等待疤面的安德人和纹身的崔辛德人赶上来。他很清楚,他们在跟踪他这么久之后,肯定想要正面谈谈了。

安德人率先从唐纳恩头顶的阳台跳下——这是柯克沃暴徒惯用的战术——朝他冲来。在唐纳恩试图远离疤脸男子的同时,那崔辛德人出现在了壁凹的入口,伸出大手像钳子一般抓住了他的肩膀。安德人的拳头随之而来,击中了唐纳恩肋下,把他肺里的空气都打了出去。

崔辛德人拎着他的外套将他举起来时,他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喘息道:“我需要你们……带个话……给瓦埃勒。”

这令安德人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但崔辛德人还是放他双脚落了地。

“告诉瓦埃勒我有他要的剑。不在我身上。”他看到安德人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微笑,便飞快地补充道,“他可以今天半夜跟我在码头碰面,定一个价格。”在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唐纳恩紧张地看着安德人布满伤疤、病态苍白的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最后他点了点头。

又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胸中挤出了岩石碎裂般的声音:“很好。”

于是安德人和崔辛德人都走开了,把唐纳恩独自留在了壁凹处。

约见已经安排好了,唐纳恩要去的地方就只剩一个了。

“倒吊男”的火把照亮了四周用于倾倒麦酒、呕吐物和海水(店主偶尔会徒劳地冲刷房上的海鸥便便)的壕沟。唐纳恩和每一个傍晚到“倒吊男”喝酒的守卫一样,狂放地大喊着“该收的收起来!快点!”走进了门。他努力掩饰着微笑,而当忧郁的白发精灵酒保凶巴巴地瞪着他时,他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守卫。”精灵最终宛如有一块腐烂的水果吃在嘴里发酸发臭似的吐出了这个词。他在吧台后面不耐烦地盯着唐纳恩。

唐纳恩将一小把铜币放在磨平的橡木板上。“麦酒不要停,费里斯。我准备要等人。”

“我听说你退休了。”费里斯将一杯酒推过了吧台,离守卫的方向只差那么一小点。

唐纳恩挑剔地审视着里面的酒。不止一个“倒吊男”的顾客曾抱怨说在杯子里发现了蜘蛛、苍蝇、死老鼠。有一次,还有一名守卫同僚发现了半根拇指。唐纳恩可不太想知道另一半会在哪儿。他决心碰碰运气,于是便大喝了一口。这样一来他就没时间后悔了。“还没呢。”他回答道。

“你有计划吗?”阴郁的精灵双手交抱,倚在一个摆满威士忌酒瓶的架子上。与其说他是在友好的交谈,不如说是在威胁,而唐纳恩一瞬间想知道这是不是玛瑞勒女士的政治游戏衍生到下城区的版本。大概不是。费里斯很可能只是不懂得友好罢了。

“我不知道。”年长的守卫又是一阵痛饮,随即因为味道不佳而撇了撇嘴,“我还算有一些储蓄。也许我会去买一间酒馆。”

酒保大笑起来,唐纳恩意识到这是他头一回听费里斯发出不带怒意的声音。“在柯克沃这里买?你想要把泔水卖给你们部队的兄弟姐妹,然后每天晚上清理他们桌上的呕吐物?”

唐纳恩喝光了杯中的酒,将它递了回去:“上帝啊,不是!买在海岸边上某处。你不会是以为我退了休还想干活吧?”

精灵微笑着添满了酒,把杯子拿了过来。在火光中,他的牙齿显得极为白亮。“这是我听你说的最聪明的话了。”

“我也有我的光辉时刻,只不过不是很多。”唐纳恩咧嘴笑着,扫了一眼房间。守卫们坐在码头工人、乞丐、商贩中间。一小撮寇徒帮的扒手在角落里玩牌,和他们一起的矮人们无疑是卡特帮[ 奥兹玛的地下帮派,曾多次被清剿,但因需要有人将利瑞姆带上地表贸易而根深蒂固。]的走私者。他的手痒了起来:“毕竟这里可一点都不太平。”

费里斯不甚用心地擦着吧台。沾了几十年口水的橡木顶板怎么都擦不亮的。“我不忍心告诉你,守卫,不过其他任何地方也都不怎么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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