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奎因
奎因站在诊疗室的里屋，为那个红发的亚裔小男孩配好了一袋草药之后，她在整理屋子。前门上的铃铛响起来，提醒她有人刚刚进了候诊室。
“妈妈？”她喊道。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渴望见到菲欧娜，并且想要告诉她自己救了一个小男孩的事情。
她走到前屋，发现来人并不是菲欧娜。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和她年纪差不多，长得非常英俊，有着白皙的皮肤和浅棕色的头发。他背对房间入口站着，蓝色的双眼那样地望着她，仿佛他就要溺水身亡，而她能救他的命。
不知怎的，她的双手失去了控制，一罐草药掉在地上。罐子滚落，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
“奎因，”对方柔声说道，“真的是你吗？”
在他开口之前，她担心他的声音会不一样，甚至会是扭曲可怕的，但是实际并不是这样。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普通，而且非常非常熟悉。
他在仔细地观察着她，仿佛担心她可能会做出什么危险或者狂暴的举动。在她弯腰捡草药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也觉得自己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可预测的举动。但是是什么举动呢？
她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捡起罐子，将它小心地摆在一个长台面上。她觉得自己的动作突然之间变得非常笨拙，仿佛在他面前，她的肌肉不再能够正常工作了。
“奎因。”他又叫了她一次。她认得他的声音，它是如此熟悉。还有他也是，她当然也认识他。不知怎的，她觉得他是自己生命中重要的存在。
“你认识我吗？”他问道。他往她的方向迈出一步。
“当然。”她自动答道，发现自己后退到了身后的屋子门口。能够触碰到那里坚实的墙壁，这感觉很好。她确实认识他。她可以想象自己走过去，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但是她的意识告诉她，她不记得他一定有很充分的理由。“我当然认识你。”
他又朝她走了一步，好像他无法控制自己，无法忍受离她很远似的。
“那我的名字是什么？”他问道。
奎因咬住了下唇。他的名字就在那儿呢，就在她的舌尖上。是某个普通的名字，然而她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它是她意识中那片灰色区域的一部分，是其他人认为记忆存在的地方的一部分。那是她自己的维多利亚港，将她人生中最初的十五年淹没了。
他走得更近了。他走路的姿势……她在一片田野中，在一间谷仓里，看到过他，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在远处有一条河。这些东西如同在你拿走纸张之后留在吸墨纸上的印记——与其说她能看到它们，不如说她能够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他就站在她面前，奎因的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他闻起来有着肥皂和咸咸的海水的味道。
“我的名字是什么，奎因？”
她低语道：“约翰。”
剧烈的眩晕感袭遍她的全身，她的膝盖软了，身体沿着墙壁滑下去。约翰扶住了她。她支起身体，从他身边挪开，进了里屋。
她什么也想不起来，然而想不起来这个动作本身令她筋疲力尽，走路变得艰难。她走得跌跌撞撞，打翻了另一罐草药，听到它散落一地的声音。她不该和他在一起。
“我担心死了，”他在说着什么，“我以为——自从那天晚上——”
“不要。”她的手本能地抬起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无论他要说的是什么。这是约翰的脸。以前她曾经透过一个大洞看到这张脸在望着她，同时麻木的感觉在她的整个胸膛蔓延……
“感谢上帝你没事。”他气喘吁吁地说，现在他在跟着她，而她则踉踉跄跄地绕过检查台。
在她努力试图抓住架子保持站立姿势的过程中，她又将几个罐子从架子上扫掉了。她胸膛上的旧伤在隐隐作痛。她正往地上倒去；她的腿不听使唤了。
然而她并没有摔倒在地，她被约翰强有力的手臂给抱住了。这种感觉是那么自然。即使他很危险。不知怎的，她知道他很危险。她自己也是一样。他们两个在一起会非常危险。
“我扶住你了，”他低语道，“我就在你身边。”
他抱着她往楼上她的卧室里走去，这个过程感觉就像是在一艘颠簸的船的甲板上。她不介意他触碰她，不在乎他的手放在那儿。她闭上眼睛。然后，他们进到她的卧室里，他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眩晕感更加严重了。以前这个动作也在她身上发生过，在她来到香港的最初几个月里。是你的过去在试图取代你的现在，谭医师之前曾经耐心地解释过，如果你希望的话，你可以将眩晕感留在过去。你需要的只是等待这一刻过去。
“我就在这儿呢，”他低声说道，“和你在一起。我很想你。上帝啊，我真是太抱歉了……”
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很危险呢？这毫无道理。她可以睡过去，因为他就在这儿守护着她。一切又恢复正常，因为约翰在这里。
“我也很想你。”她喃喃地说道，将他的一只手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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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她喊道。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渴望见到菲欧娜，并且想要告诉她自己救了一个小男孩的事情。
她走到前屋，发现来人并不是菲欧娜。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和她年纪差不多，长得非常英俊，有着白皙的皮肤和浅棕色的头发。他背对房间入口站着，蓝色的双眼那样地望着她，仿佛他就要溺水身亡，而她能救他的命。
不知怎的，她的双手失去了控制，一罐草药掉在地上。罐子滚落，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
“奎因，”对方柔声说道，“真的是你吗？”
在他开口之前，她担心他的声音会不一样，甚至会是扭曲可怕的，但是实际并不是这样。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普通，而且非常非常熟悉。
他在仔细地观察着她，仿佛担心她可能会做出什么危险或者狂暴的举动。在她弯腰捡草药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也觉得自己可能会做出什么不可预测的举动。但是是什么举动呢？
她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捡起罐子，将它小心地摆在一个长台面上。她觉得自己的动作突然之间变得非常笨拙，仿佛在他面前，她的肌肉不再能够正常工作了。
“奎因。”他又叫了她一次。她认得他的声音，它是如此熟悉。还有他也是，她当然也认识他。不知怎的，她觉得他是自己生命中重要的存在。
“你认识我吗？”他问道。他往她的方向迈出一步。
“当然。”她自动答道，发现自己后退到了身后的屋子门口。能够触碰到那里坚实的墙壁，这感觉很好。她确实认识他。她可以想象自己走过去，将脑袋靠在他的胸口。但是她的意识告诉她，她不记得他一定有很充分的理由。“我当然认识你。”
他又朝她走了一步，好像他无法控制自己，无法忍受离她很远似的。
“那我的名字是什么？”他问道。
奎因咬住了下唇。他的名字就在那儿呢，就在她的舌尖上。是某个普通的名字，然而她就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它是她意识中那片灰色区域的一部分，是其他人认为记忆存在的地方的一部分。那是她自己的维多利亚港，将她人生中最初的十五年淹没了。
他走得更近了。他走路的姿势……她在一片田野中，在一间谷仓里，看到过他，在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在远处有一条河。这些东西如同在你拿走纸张之后留在吸墨纸上的印记——与其说她能看到它们，不如说她能够感觉到它们的存在。
他就站在她面前，奎因的后背紧紧地贴着墙壁。他闻起来有着肥皂和咸咸的海水的味道。
“我的名字是什么，奎因？”
她低语道：“约翰。”
剧烈的眩晕感袭遍她的全身，她的膝盖软了，身体沿着墙壁滑下去。约翰扶住了她。她支起身体，从他身边挪开，进了里屋。
她什么也想不起来，然而想不起来这个动作本身令她筋疲力尽，走路变得艰难。她走得跌跌撞撞，打翻了另一罐草药，听到它散落一地的声音。她不该和他在一起。
“我担心死了，”他在说着什么，“我以为——自从那天晚上——”
“不要。”她的手本能地抬起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无论他要说的是什么。这是约翰的脸。以前她曾经透过一个大洞看到这张脸在望着她，同时麻木的感觉在她的整个胸膛蔓延……
“感谢上帝你没事。”他气喘吁吁地说，现在他在跟着她，而她则踉踉跄跄地绕过检查台。
在她努力试图抓住架子保持站立姿势的过程中，她又将几个罐子从架子上扫掉了。她胸膛上的旧伤在隐隐作痛。她正往地上倒去；她的腿不听使唤了。
然而她并没有摔倒在地，她被约翰强有力的手臂给抱住了。这种感觉是那么自然。即使他很危险。不知怎的，她知道他很危险。她自己也是一样。他们两个在一起会非常危险。
“我扶住你了，”他低语道，“我就在你身边。”
他抱着她往楼上她的卧室里走去，这个过程感觉就像是在一艘颠簸的船的甲板上。她不介意他触碰她，不在乎他的手放在那儿。她闭上眼睛。然后，他们进到她的卧室里，他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眩晕感更加严重了。以前这个动作也在她身上发生过，在她来到香港的最初几个月里。是你的过去在试图取代你的现在，谭医师之前曾经耐心地解释过，如果你希望的话，你可以将眩晕感留在过去。你需要的只是等待这一刻过去。
“我就在这儿呢，”他低声说道，“和你在一起。我很想你。上帝啊，我真是太抱歉了……”
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很危险呢？这毫无道理。她可以睡过去，因为他就在这儿守护着她。一切又恢复正常，因为约翰在这里。
“我也很想你。”她喃喃地说道，将他的一只手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