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奎因
“起初，是宇宙的嗡鸣声。”
忍和奎因盘腿坐在训练场的地板上。先前，阿利斯泰尔将一个老旧的黑板拖到训练场。现在，阿利斯泰尔正站在黑板前面，看上去像一个老师，起码是一个大块头的苏格兰战士所能模仿的最像的程度。他在那头乱蓬蓬的红发下面戴了一副眼镜，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然而他同时穿了一件紧身的无袖训练衫，将他粗壮的双臂露了出来。衬衫下面则穿着他的“教师裤”，这条裤子时不时地会在大家面前露面。裤子被仔细地叠过，每条裤腿前面都有一条裤线，但是裤子的效果或多或少地被阿利斯泰尔的赤脚给毁掉了。
这个高大的男人重复着自己刚刚的话：“起初，是宇宙的嗡鸣声。”他看了看他的两个学生，“那是什么意思？”
忍的手举了起来。
“是什么呢，孩子？”
“是所有事物的震动。”忍说道。
奎因举起了手。
“是什么，小姑娘？”
“宇宙中的所有物质都在震动，”奎因说道，“原子、电子，甚至更小的物质都是。”
“没错。你们两个说的都是对的。”阿利斯泰尔将胳膊从双臂环胸的姿势中解放出来，拿起一根粉笔，然后开始画一个原子。他太用力了，粉笔在他能够画完之前就断成了两截。奎因笑起来。
“孩子，不准嘲笑我，”他好脾气地说道，“你想让我觉得难堪，是不是？现在听我说。嗡鸣声不是震动又是什么呢？当某样东西震动的时候，它至少需要两个维度，是不是？至少是上下和左右两个方向。你们同意吗？”
奎因和忍都点了点头，被阿利斯泰尔说出的句子的数量震撼了，因为阿利斯泰尔通常都是尽可能地少说话。也许对于他而言，这堂课也像对他们来说的那样令人兴奋——所以他才会努力想要显得富有学者风度。他转身，又在黑板上画了一个二维的波震动图像。
奎因发现忍在看她。上个月，他们两个都满十四岁了，尽管他们学习格斗已经很多年，布里亚克现在才准许他们开始跟着阿利斯泰尔学习这一部分知识。这意味着他相信他们能够一路走到宣誓那一步。布里亚克相信他们两个有能力成为探寻者。她对忍露出了微笑，为他们两个人感到兴奋。
阿利斯泰尔清了清嗓子：“儿子，如果你连集中注意力听课都做不到的话，也许你应该告诉她，嗯？”
“什么，先生？”忍问道，吃了一惊。他迅速地将目光从奎因身上移开。
在奎因的注视下，忍的脸颊变得通红，他的身体似乎缩了起来。她猜他的父亲大概是用意识抓住了他幻想在科瑞克莫村认识的众多女孩中的一个。那就解释了他在过去几分钟里一直盯着她的举动——他走神了。他长得这么英俊，难怪那些女孩要追他。为了给忍一点儿时间来恢复，奎因举起了手。
“先生，您是怎么读取别人的思想的？为什么我做不到？”
“关于我是怎么读取思想的：我根本就不用那么做。”阿利斯泰尔回答道，“我儿子的念头都在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呢，我根本就不需要读心术。”他将眼镜摘下来，用他背心的下边小心地擦了擦眼镜的镜框，脸上摆出一副专业的表情。“你为什么不能读取别人的思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也许你能这么做。”
“先生，我真的做不到。”
“情况可能是你能做得到，但是不一定会这么做。在你训练你的意识的过程中，像我们一直在做的那样，很可能突然之间你就会读心术了，这可能发生在你成年之前的任何时间点。”他将眼镜重新戴上，而奎因则意识到，眼镜上根本就没有镜片，这副眼镜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一旦你成年了，你就能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读心了。我不能。而你的母亲菲欧娜，在她还是一个姑娘的时候突然就具备了这种能力。一夜之间，她就可以像读书一样读心了。但是我想，她现在不大那么做了。”
“她现在也依旧那么做，”奎因主动说道，“主要是我在想一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东西的时候。”
“啊，当然是这样了。现在，如果我儿子的脸已经不再发烫，我们可以继续上课了。告诉我——物体可以在三维中震动吗？”他们两个都表示同意，“那么在四维之中呢？”
忍举起了手。
“啊，小伙子，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第四维是什么？”
“是时间，先生。”忍回答道。在此之前他们当然学过这个，但是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尚不清楚。
“正确。麦克贝恩可以在下课后得到一根棒棒糖。如果他愿意的话，也可以把棒棒糖分给别人。”说到这儿他故意扫了一眼奎因，而忍则看上去又不舒服了。
阿利斯泰尔继续追问着他们两个。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三维的立方体，在它下面画了一个长箭头：“时间。任何震动都在时间中产生，但是宇宙中还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
“比一个穿着背心和礼服裤子的男人还要奇怪吗，先生？”忍问道。
奎因不得不让自己停止微笑。自从忍的母亲去世，阿利斯泰尔对忍来说就承担起了父亲和母亲的双重职责，并且给了忍很多到处闲荡的自由。但是阿利斯泰尔是否会容忍他在课堂上胡闹，这可不一定。
幸运的是，阿利斯泰尔露出微笑，大声地叹了口气：“你对我一点儿尊敬都没有吗？这可是我的正装背心，不是吗？现在，请你们不要再闹了。宇宙中还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原子、电子，还有一些更小的粒子的震动并不合乎情理。好像有点儿不对，不是吗？然后我们明白了，它们是在我们周围看到的更多的维度中震动。”
奎因的心脏因为期待而跳得更快了。阿利斯泰尔要教给他们一些重要的东西了。她能够感觉得到。
“这个世界上有我们能够看到的三个维度，还有我们能够感受得到的一个维度——时间。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维度，还有其他维度，它们压缩在宇宙最微小的震动之中。这些维度如同可移动的、相互连锁的线一样贯穿了我们自己的维度。”
他转身面对着黑板，又画了一些像是被编织在一起织成一片织物的线。“没错，还有时间。在这儿，它是像这样移动的。”他指了指他早些时候在图形上画的直直的长箭头，“但是在那儿，”他耸了耸肩，“时间流逝的方式可能就不那么简单了。如果你能展开那些隐藏的维度，会发生什么？如果你能将它们打开，走进它们当中呢？会是什么感觉？它们会把你带到哪里去呢？”
他的两个学生都沉默了一会儿，盯着阿利斯泰尔和他简单的图画。
最终奎因问道：“先生，我们真的能够那么做吗？”
阿利斯泰尔放下粉笔，两条粗壮的胳膊交叉在胸前。他露出了微笑。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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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和奎因盘腿坐在训练场的地板上。先前，阿利斯泰尔将一个老旧的黑板拖到训练场。现在，阿利斯泰尔正站在黑板前面，看上去像一个老师，起码是一个大块头的苏格兰战士所能模仿的最像的程度。他在那头乱蓬蓬的红发下面戴了一副眼镜，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然而他同时穿了一件紧身的无袖训练衫，将他粗壮的双臂露了出来。衬衫下面则穿着他的“教师裤”，这条裤子时不时地会在大家面前露面。裤子被仔细地叠过，每条裤腿前面都有一条裤线，但是裤子的效果或多或少地被阿利斯泰尔的赤脚给毁掉了。
这个高大的男人重复着自己刚刚的话：“起初，是宇宙的嗡鸣声。”他看了看他的两个学生，“那是什么意思？”
忍的手举了起来。
“是什么呢，孩子？”
“是所有事物的震动。”忍说道。
奎因举起了手。
“是什么，小姑娘？”
“宇宙中的所有物质都在震动，”奎因说道，“原子、电子，甚至更小的物质都是。”
“没错。你们两个说的都是对的。”阿利斯泰尔将胳膊从双臂环胸的姿势中解放出来，拿起一根粉笔，然后开始画一个原子。他太用力了，粉笔在他能够画完之前就断成了两截。奎因笑起来。
“孩子，不准嘲笑我，”他好脾气地说道，“你想让我觉得难堪，是不是？现在听我说。嗡鸣声不是震动又是什么呢？当某样东西震动的时候，它至少需要两个维度，是不是？至少是上下和左右两个方向。你们同意吗？”
奎因和忍都点了点头，被阿利斯泰尔说出的句子的数量震撼了，因为阿利斯泰尔通常都是尽可能地少说话。也许对于他而言，这堂课也像对他们来说的那样令人兴奋——所以他才会努力想要显得富有学者风度。他转身，又在黑板上画了一个二维的波震动图像。
奎因发现忍在看她。上个月，他们两个都满十四岁了，尽管他们学习格斗已经很多年，布里亚克现在才准许他们开始跟着阿利斯泰尔学习这一部分知识。这意味着他相信他们能够一路走到宣誓那一步。布里亚克相信他们两个有能力成为探寻者。她对忍露出了微笑，为他们两个人感到兴奋。
阿利斯泰尔清了清嗓子：“儿子，如果你连集中注意力听课都做不到的话，也许你应该告诉她，嗯？”
“什么，先生？”忍问道，吃了一惊。他迅速地将目光从奎因身上移开。
在奎因的注视下，忍的脸颊变得通红，他的身体似乎缩了起来。她猜他的父亲大概是用意识抓住了他幻想在科瑞克莫村认识的众多女孩中的一个。那就解释了他在过去几分钟里一直盯着她的举动——他走神了。他长得这么英俊，难怪那些女孩要追他。为了给忍一点儿时间来恢复，奎因举起了手。
“先生，您是怎么读取别人的思想的？为什么我做不到？”
“关于我是怎么读取思想的：我根本就不用那么做。”阿利斯泰尔回答道，“我儿子的念头都在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呢，我根本就不需要读心术。”他将眼镜摘下来，用他背心的下边小心地擦了擦眼镜的镜框，脸上摆出一副专业的表情。“你为什么不能读取别人的思想？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也许你能这么做。”
“先生，我真的做不到。”
“情况可能是你能做得到，但是不一定会这么做。在你训练你的意识的过程中，像我们一直在做的那样，很可能突然之间你就会读心术了，这可能发生在你成年之前的任何时间点。”他将眼镜重新戴上，而奎因则意识到，眼镜上根本就没有镜片，这副眼镜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一旦你成年了，你就能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读心了。我不能。而你的母亲菲欧娜，在她还是一个姑娘的时候突然就具备了这种能力。一夜之间，她就可以像读书一样读心了。但是我想，她现在不大那么做了。”
“她现在也依旧那么做，”奎因主动说道，“主要是我在想一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东西的时候。”
“啊，当然是这样了。现在，如果我儿子的脸已经不再发烫，我们可以继续上课了。告诉我——物体可以在三维中震动吗？”他们两个都表示同意，“那么在四维之中呢？”
忍举起了手。
“啊，小伙子，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第四维是什么？”
“是时间，先生。”忍回答道。在此之前他们当然学过这个，但是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尚不清楚。
“正确。麦克贝恩可以在下课后得到一根棒棒糖。如果他愿意的话，也可以把棒棒糖分给别人。”说到这儿他故意扫了一眼奎因，而忍则看上去又不舒服了。
阿利斯泰尔继续追问着他们两个。他在黑板上画了一个三维的立方体，在它下面画了一个长箭头：“时间。任何震动都在时间中产生，但是宇宙中还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
“比一个穿着背心和礼服裤子的男人还要奇怪吗，先生？”忍问道。
奎因不得不让自己停止微笑。自从忍的母亲去世，阿利斯泰尔对忍来说就承担起了父亲和母亲的双重职责，并且给了忍很多到处闲荡的自由。但是阿利斯泰尔是否会容忍他在课堂上胡闹，这可不一定。
幸运的是，阿利斯泰尔露出微笑，大声地叹了口气：“你对我一点儿尊敬都没有吗？这可是我的正装背心，不是吗？现在，请你们不要再闹了。宇宙中还有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原子、电子，还有一些更小的粒子的震动并不合乎情理。好像有点儿不对，不是吗？然后我们明白了，它们是在我们周围看到的更多的维度中震动。”
奎因的心脏因为期待而跳得更快了。阿利斯泰尔要教给他们一些重要的东西了。她能够感觉得到。
“这个世界上有我们能够看到的三个维度，还有我们能够感受得到的一个维度——时间。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维度，还有其他维度，它们压缩在宇宙最微小的震动之中。这些维度如同可移动的、相互连锁的线一样贯穿了我们自己的维度。”
他转身面对着黑板，又画了一些像是被编织在一起织成一片织物的线。“没错，还有时间。在这儿，它是像这样移动的。”他指了指他早些时候在图形上画的直直的长箭头，“但是在那儿，”他耸了耸肩，“时间流逝的方式可能就不那么简单了。如果你能展开那些隐藏的维度，会发生什么？如果你能将它们打开，走进它们当中呢？会是什么感觉？它们会把你带到哪里去呢？”
他的两个学生都沉默了一会儿，盯着阿利斯泰尔和他简单的图画。
最终奎因问道：“先生，我们真的能够那么做吗？”
阿利斯泰尔放下粉笔，两条粗壮的胳膊交叉在胸前。他露出了微笑。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