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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当伊桑醒来时,特丽萨已经出门去上班了,本杰明也去了学校。
这一夜他几乎没怎么睡着。
他光着身子走过冰冷的硬木地板,来到窗边,抬起手来将玻璃窗内侧的一层薄霜抹掉。
透过窗玻璃照进来的太阳光还不够强,由此可以推测此刻太阳还没有爬上小镇东面高耸的峭壁。
特丽萨曾警告过他:在隆冬时节,大概会有一个月的时间——确切地说是四个星期——镇上根本见不到阳光,因为太阳总是还来不及爬上黑松镇四周的峭壁顶端就又沉下去了。
伊桑没吃早餐。
他只是去“热豆咖啡”买了一杯咖啡拿在手上。
然后朝小镇南面一路走去。
早上刚睁开眼睛时,他觉得身体不大舒服,有点类似宿醉之后刚醒来的感觉——昨晚发生的事情显得模糊不清,可他却隐隐觉得自己搞砸了什么,因而有些沮丧不安。
他确实是搞砸了。
他竟然把真相告诉给了特丽萨。
真是难以置信。
公平地说,他在见过凯特之后就已经心乱如麻了,再加之妻子又极力施展魅力来诱惑他,让他在不能自已的情况下说出了她想知道的答案。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这个失误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最糟的情形是特丽萨说漏了嘴,无意中将秘密吐露给了镇上其他人,从而使小镇变得四分五裂。接下来,皮尔彻将会为特丽萨举办一场“庆典”,他将因此而失去自己的妻子,本杰明则会失去自己的母亲……光是想象这些事就足以令他崩溃了。
可话又说回来,他无法否认当自己最终把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告诉另一个人时,那种感觉竟然如此美好,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的妻子,而他原本就不该对这个女人隐瞒任何事情。倘若她能管好嘴巴,冷静地接受这个消息——不走漏风声、不因其而软弱崩溃、不出现反常行为——这样一来就有一个人可以和他共同分担这个令人窒息、不堪重负的秘密了。最起码,特丽萨或许总算能了解他生命中每一天要背负的压力是多么的沉重。
他走在马路中央,抬头看到了黑松镇的“告别”广告牌——一家四口挥手微笑着,下面还有两行文字:
希望你在黑松镇度过了愉快的时光!
别见外!欢迎下次再来!
当然,这块广告牌不过是皮尔彻所开的一个大玩笑而已。
再向前行进大约半英里之后,道路就会弯回去,然后这个玩笑的精妙之处就展露出来了。
另一块广告牌上画了同样的一家四口,他们笑容可掬地迎接着每一个人——
欢迎来到人间天堂黑松镇
伊桑并非不懂得蕴含在这两块广告牌当中的讽刺意味,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甚至算得上是一种幽默。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以及他已变得一团糟的人生,他真恨不得此刻的自己正好带着那把大口径霰弹枪,这样就能将广告牌上那四张笑得灿烂无比的人脸打出几个大洞。
这事儿留着下次再做吧。
他脑子里竟然存有这样的想法,看来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去接受心理治疗了。
当他来到森林边缘时,刚好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杯底还剩了些咖啡渣。
他正打算将手中的一次性咖啡杯捏皱了扔掉,却突然看到杯子里写了字。
是凯特的笔迹。
黑色的记号笔写着:
凌晨三点,主街和第八大道交会处。站在歌剧院正门口等。不能带芯片,否则就不用来了。
#
隧道入口的门已经抬升起来了,帕姆身着黑色贴身短裤和莱卡面料的背心式上衣,正坐在隧道门口一辆吉普车的前保险杠上等他。她的棕色头发被拢到脑后扎成了一束马尾,因为被汗浸湿而显得颜色更深。她看上去像是刚结束了什么吃力的体育运动。
伊桑说:“你看起来真像蹩脚的肌肉车杂志的封面人物。”
“我都快要被冻死了。”
“那是因为你穿得太少了。”
“我刚骑了一个半小时的自行车,没想到你会这么晚才来。”
“昨天晚上我可过得够呛。”
“追着你的老情人四处跑吗?”
伊桑没接她的话,兀自钻进了吉普车的副驾驶座位。
帕姆发动了引擎,全速向前朝森林驶去,随即猛地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要不是伊桑及时伸出手来握住了车顶的保护杆,肯定会被惯性甩出车外。
她将车驶入了隧道,那扇伪装成岩石的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吉普车一路呼啸着朝山中地下基地的深处驶去。
#
当他们走进电梯,准备前往皮尔彻所在的楼层时,帕姆说:“今天下午你得帮我个忙。”
“什么忙?”
“去探访一下韦恩·约翰逊。”
“哦,就是那个新来的吗?”
“是的。”
“他表现得如何?”
“现在还很难说,毕竟他昨天才醒过来。我会将他的档案复制一份送到你的办公室去,不过我今天一大早收到了一份监视报告,说他曾沿着马路走到小镇边缘去了。”
“他去到通电围栅那里了?”
“没有,他一直没有离开马路,不过他显然站在那里盯着森林看了许久。”
“你想让我做什么?”
“只是和他谈谈而已。确保他了解这里的规定,知道该做些什么,并且明白违反规定的后果。”
“你想让我去威胁他?”
“如果你认为有必要这么做的话,你可以见机行事。如果你能引导他相信自己已经死了就再好不过了。”
“那我要怎么做呢?”
帕姆露齿一笑,伸出手来朝着伊桑的一只手臂猛击了一拳,力度大到令他的肌肉差点儿抽筋。
“噢!”伊桑痛得叫出了声。
“你自己动脑子想啊,笨蛋。你知道吗,那样说不定会很有趣的。”
“什么?告诉一个人他已经死了,这会是有趣的事情吗?”
轿厢停下,电梯门随即打开了,可是当伊桑正要抬脚走出电梯的时候,帕姆却将一只手臂伸到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她虽不像卡通片中的女性健美运动员那样拥有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可她的肌肉还是锻炼得相当出色,苗条而又结实。
“如果你直接告诉约翰逊先生他已经死了,那你就完全搞错重点了。你得设法让他自行思索后得出这个结论。”
“这太残忍了。”
“不,这是为了救他性命。如果他真的相信小镇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存在,你知道他会怎么做吗?”
“他会试图逃跑。”
“那你猜猜到时候谁会去追捕他?给你一点提示吧,那人的名字和‘毕桑’押韵呢。”
她放下手臂,脸上露出了精神病患者所特有的病态笑容,“你先请,治安官先生。”
伊桑走进皮尔彻的住处,穿过一条过道走向他的办公室。拉开两扇橡木门之后,他迈步走了进去。
皮尔彻站在办公桌后的窗户旁边,正低头看着岩壁外面。
“你到这边来,伊桑,我让你看个东西。动作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
伊桑从布满显示屏的那面墙旁边经过,绕到了皮尔彻的办公桌背后。
帕姆也正好来到了皮尔彻的另一侧,他伸手指着面前的玻璃窗,“你们快看。”
站在这个制高点往下望去,黑松镇所在的山谷全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它来了。”
太阳从东边的峭壁顶部露出了头角。
一束束阳光斜射进小镇中央,宛如清晨的第一抹曙光。
“这是我的小镇。”皮尔彻喃喃地说,“一直以来,我都会亲眼看着它迎接每天的第一道阳光。”
他示意伊桑和帕姆坐下来。
“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吗,伊桑?”
“昨天晚上我见到凯特了。”
“很好。你用的是什么策略?”
“彻底坦白。”
“这是什么意思?”
“我把一切都对她和盘托出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凯特不是傻瓜。”
“你跟她说你正在调查她?”皮尔彻的语气中饱含着怒气。
“难道你认为她不会马上猜到这一点吗?”
“我们将无从知晓了,不是吗?”
“戴维……”
“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比你更了解她。”
帕姆说:“在你告诉她我们对她有所怀疑之后,她说:‘好极了,现在我来告诉你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是这样吗?”
“我告诉她,她成了嫌疑人,而我能保护她。”
“这么说,你演的是旧日情怀的戏码,对吗?”
“差不多吧。”
“好吧,这个方法听起来倒没那么糟。你从她那里打听到什么了吗?”
“她说她最后一次见到阿莉莎是在阿莉莎遇害的那天晚上。她们是在主街上见面的,当她们分头离开的时候,阿莉莎还活着。”
“她还说了什么?”
“她并不知道通电围栅外面的情形是怎样的,而且她不断地追问我这个问题。”
“她为什么半夜三更不睡觉,在外面四处乱跑呢?”
“这个我还不知道,她不肯告诉我。不过现在我有机会找出答案了。”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但是我得把我的芯片取出来。”
皮尔彻转头看了看帕姆,然后又看着伊桑。
“这不可能。”
“她给我的字条上清楚地写着:‘不能带芯片,否则就不用来了。’”
“那你就告诉她你已经把芯片取掉了。”
“你认为他们不会动手检查吗?”
“我们可以在你的大腿后侧割开一个伤口,他们没法知道芯片是不是真的已经取出来了。”
“可万一他们有办法检查出来呢?”
“什么办法?”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不过如果我今天晚上不能取掉大腿里的芯片,我就待在家里不出去了。”
“我在阿莉莎身上已经犯过错了,我让她在不受追踪的情况下去执行任务。如果当时她身上有芯片,我们就能及时知道她去了哪里,又在哪里遇害了。我不希望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能照顾好自己。”伊桑说,“你们俩都亲眼见识过我在这方面的能力。”
“我们最担心的也许不是你的安危。”帕姆冷冷地说,“而是你的忠诚度。”
伊桑把椅子转过来面对着帕姆。
他曾在医院地下室里与这个女人打斗过。那时她手里握着一根注射针筒朝他扑来,他全速朝她撞去,让她的脸撞上了水泥墙。他像回味一顿美味大餐一样美滋滋地回想着那一幕,真恨不得能再体验一把那种畅快淋漓而且解恨的感觉。
“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伊桑。”皮尔彻开口道。
“什么道理?你不信任我吗?”
“你的确表现得不错,可是时间太短,我们还需要对你进行更多的观察。”
“如果我不能把芯片取出来,那我就不去赴凯特的约。就这么简单。”
皮尔彻的语气听起来更加生硬了。
“明天黎明时分,你要到我办公室来详尽地汇报情况。明白了吗?”
“明白了。”
“现在我得对你进行一番提醒。”
“你又要讲如果我打算逃跑或采取其他不当行为的话,我的家人将会有何遭遇之类的话了吧?你就不能让我自己来想象最糟的情况,并且相信你一定不会心慈手软吗?不过,我现在需要和你私下谈谈。”伊桑看了帕姆一眼,“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对吗?”
“我当然不会介意。”
帕姆出去后,门在她身后关上了,伊桑说:“我想了解更多关于你女儿的事情。”
“为什么?”
“我对她了解得越多,就越有可能查明她遇到了什么事。”
“我想我们已经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伊桑。”
“我昨天去过她的宿舍,发现房间门口摆了不少鲜花和卡片,看得出来她生前是真的深得人心。不过我还在想,这个洞穴基地里是不是有与她为敌的人呢?我的意思是,她毕竟有很特殊的身份,是大老板的女儿。”
伊桑以为皮尔彻会因他这番触动其隐私和丧恸的话而勃然大怒。
可是皮尔彻的反应却有些出人意料。他向后靠在椅背上,以一种近乎怀有倾诉渴望的语气说道:“阿莉莎最不喜欢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所带来的特权。她本可以和我一起住在这间奢华的套房里,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但是她却选择住在简朴的宿舍里,和其他人一样接受工作任务。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身份特殊就要求得到特别的优待,这是众所周知的。正因为如此,其他人也对她更加爱戴。”
“你们俩相处得和睦吗?”
“非常和睦。”
“阿莉莎是如何看待这一切的呢?”
“你指的是什么?”
“我是指这个小镇、这里的监视系统以及其余的一切。”
“在更早的时候,也就是我们都刚从生命暂停状态复活过来时,她的头脑里装满了许多不切实际的理想。”
“你是说她并不赞同你管理黑松镇的方式?”
“没错。不过等她长到二十岁的时候,就开始真正成熟起来了。她渐渐明白了镇上的监控摄像头、‘庆典’、通电围栅的存在都有其必要性,也知道了其他一些秘密背后的意义。”
“她是怎么变成卧底的?”
“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当新任务公布出来时,有不少人自告奋勇想要接手,她也在其中。为此我和她产生了激烈的争吵,我不想让她去接手那个任务,她才二十四岁,又那么冰雪聪明,明明可以选择在许多不那么危险的事情上贡献自己的才华。可是,几个月前她就是站在这里对我说:‘爸爸,我是这个任务的最佳候选人,这是你我都知道的,其他人也都清楚这一点。’”
“然后你就由着她去了。”
“你很快就会在养育儿子的过程中发现,放手由着子女按他们自己的意愿行事是多么的艰难,同时也是我们能为他们所做的最伟大的事。”
“谢谢你的经验之谈。”伊桑说,“我觉得我对她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
“我倒希望你能有机会认识她,她的确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伊桑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皮尔彻。
“我可以问你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皮尔彻露出了悲伤的笑容,“当然可以。你都问了这么多,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阿莉莎的母亲,她在哪里呢?”
皮尔彻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看起来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整个人的精气神全都消失不见了,变得萎靡而颓丧。
一刹那间伊桑竟有些后悔自己问出了这个问题。
房间里的空气像是凝结起来了一般,气氛无比凝重。
皮尔彻开口说道:“在所有进入生命暂停装置的人当中,有九个人没能成功地复活过来,伊丽莎白就是这九人当中的一个。眼下,我连自己的女儿也失去了。你今天晚上回去后好好拥抱一下你的家人吧,伊桑。记住,要趁着还能这么做的时候,紧紧地拥抱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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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设在二楼,外科医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这名医生体形圆胖,佝偻着背,行动迟缓而且有些笨拙,仿佛经年累月住在这座山里,日照不足,导致他的骨骼已经萎缩了似的。他身上穿的白大褂长及脚踝,一张手术用的口罩已经戴在脸上了。
当伊桑和帕姆走进手术室时,医生正在一个水槽跟前用水龙头里流出的冒着热气的水用力地清洗双手,听到动静后他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他并没有作自我介绍。
只是冷冷地说:“脱掉你的长裤,然后趴在手术台上。”
伊桑看着帕姆,“你要留在这里观看吗?”
“莫非你认为我愿意错过这个看你挨刀的机会?”
伊桑在一把凳子上坐下,开始解开鞋带。
一切都已经预备妥当。
手术台旁边的推车上放着一个铺了蓝布的托盘,其上整齐地摆放着手术刀、小钳子、弯头镊子、手术缝合线、针、剪刀、持针器、纱布和碘酒,还有一个未贴任何标签的小瓶子。
伊桑脱掉靴子,解开皮带,然后脱掉了卡其布长裤。
尽管穿着袜子,他仍然感觉地面非常冰冷。
外科医生用手肘关掉了水龙头。
伊桑爬上手术台,趴在干净的白布上。
心脏监护器和输液架背后的墙上有一面镜子,伊桑透过镜子看到医生戴好了外科手套,缓缓地朝手术台走了过来。
“芯片在多深的位置?”伊桑问。
“不是特别深。”医生简短地回答道。
医生打开了装碘酒的瓶子。
将里面的碘酒倒了一些在一块布上。
接着用这块吸了碘酒的布在伊桑左腿后侧来回擦拭着。
“我们是把追踪芯片贴在股二头肌上的。”医生从铺着蓝布的托盘上拿起一个最小的瓶子,然后将一个注射器的针头从瓶口戳了进去。“接下来你会觉得有一点点痛。”他说。
“那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只是一些局部麻醉剂而已。”
当他的左大腿后侧变得麻木之后,手术便开始迅速地进行起来。
伊桑什么都感觉不到,不过借助那面镜子,他看到医生拿起了手术刀。
他感受到了轻微的按压。
很快他便看到医生的乳胶手套上沾了一些殷红的鲜血。
约莫一分钟后,医生放下手术刀,拿起了小钳子。
又过了二十秒,伴随着“啪”的一声,芯片被扔进了伊桑头部旁边的一个金属托盘里。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小片云母。
“我有个请求。”伊桑在医生用纱布为伤口止血时说道。
“什么请求?”
“请把伤口缝合得粗糙难看一些。”
“你真聪明。”帕姆说,“这样一来凯特就会认为你是自行取掉芯片的,那她会更信任你,会以为你是变节了想要投靠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的。”
医生拿起持针器,将一根黑色的线绕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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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伊桑和帕姆沿着一楼的走廊朝洞穴走去的时候,他感觉左腿后侧的伤口开始灼痛起来。
伊桑在囚禁玛格丽特的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倾身靠近玻璃窗,把两只手圈在眼睛周围。
“你在干什么?”帕姆问道。
“我想再看看它。”
“你不能这么做。”
伊桑眯缝着眼睛,透过玻璃窗,他看到房间里面一团漆黑。
什么都看不见。
“你和它打过交道吗?”伊桑问帕姆。
“有啊。”
“你对它有什么看法?”
“我认为它应该和我们的其他样本一样被扔进焚化炉里烧掉。快走吧。”
伊桑看着帕姆,“你认为我们对这些艾比怪兽多一些了解是没用的吗?毕竟它们的数量比我们要多好几亿呢。”
“噢,你的意思是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找出跟它们和平共处的方法了吗?你这种提倡彼此应该手挽手追求和平的嬉皮思想可真是扯淡!”
“这是为了让我们能更好地生存下去啊。”伊桑说,“万一它们并不都是盲目地使用暴力呢?要是它们真的是有智慧的生物,那么我们兴许能跟它们进行正常的沟通呢。”
“黑松镇已经提供了我们生存所需的一切。”
“我们不可能永远在这个山谷里生活下去。”
“你怎么知道不行?”
“因为我认为镇上的居民并不是真的在‘生活’。”
“那你认为是什么?”
“坐牢。”
他回头看着玛格丽特的囚室。
玛格丽特的脸出现在了圆形玻璃窗后面,离伊桑的距离不过几英寸。
它直勾勾地盯着伊桑的眼睛。
眼神清澈。
全然平静。
“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他说。
它的黑色爪子开始轻轻地敲打玻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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