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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4

威尔没有用步枪对着玛丽,甚至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只是站在小高地上俯视着她。和上次见到她的时候相比,玛丽已经长大了。她穿着牛仔裤、T恤和一件肮脏的拉链运动衫,手里拿着靴子。玛丽站在那里也望着这边,就算认出了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还没等威尔开口说话,她就已经跑了起来,迟疑了一会儿,威尔让她离开了。威尔知道玛丽要去哪里,虽然她已经脱下靴子,还改变了路线,但自己想要跟上去也不会有多大难度。他担心的是自己身体上所感觉到的疼痛。此时他用一只手捂着肚子上朗尼用拳头打过又踢了一脚的地方,微微弯腰,向前行进着。威尔知道他受的伤有多严重,器官损伤或肋骨骨折,与朗尼战斗的时候,肾上腺素将这些疼痛隐藏起来了。当他继续前进的时候,肾上腺素的作用消失了,每走一步似乎都会更加痛苦。
威尔看着玛丽所站的那个地方,然后起身进入了树林。有那么一会儿,他可以看到玛丽在跑,当她移动的时候,光线在她身上闪过。威尔向前走了几步,腹部的疼痛让他的脸部开始抽搐。他停了下来,看了看最后一次看到玛丽的位置,但她不在那里。他一边计算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一边很好奇朗尼之前的情况。威尔想知道那天见到朗尼时,他和身边的人在说什么。
接着,威尔站在那里,腰更弯了,肚子里的东西涌了出来,喷在了地上。他跪倒在地,差不多立刻就觉得安心了。他又可以呼吸了,胃部的肌肉已经摆脱了将它们纠缠在一起的那个疙瘩。威尔可以看到呕吐物中的血液,他很想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麻烦的东西,是溃疡还是半小时之前朗尼打出来的伤。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再次起身的时候,他只是回头看着之前走过的路。
路的那头是约翰和他手下的四个人,如果其中有人是追踪者,那么他们很快就能找到他。威尔回头看了看那处高地,还有从上面走下来经过的路。他不确定要做什么,会发生什么,或者这一次本该发生的是什么。
约翰说他想帮助玛丽·梅,正如约翰和圣父曾经在很久以前帮助威尔那样。
威尔转过身来,又看了看上次见到她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玛丽知道自己被跟踪了,她很害怕。一开始,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接着,他走上前去用双手拢住嘴巴,开始大喊。威尔说过会保护她,保证她的安全并提供帮助,但如果她跑了,他就帮不了了。如果没法找到她,威尔也无能为力。他再次呼唤她的名字。“玛丽·梅——”威尔喊道。他让这个名字在空中徘徊了一会儿,之后又喊了一遍。
* * *
玛丽·梅转过身来,她一听到她的名字就回过了头。她犹豫了一下,有那么一会儿,她很想停下来。但不可否认,她之前被人用枪瞄准过,开枪的那个人可能就在身后,正在狩猎她。那个人叫着她的名字,希望能让她停下,靠近她,就像猎人用号角模仿麋鹿的叫声。
二十分钟之后,玛丽·梅看到了那条路。她穿过了身后的森林——未来的考古学家如果发现她留在泥地上的痕迹,肯定会好奇:她是不是哪里受伤了?是不是神志不清,跑到了旁边的沥青坑里?
玛丽从树林里走了出来,闯入一片山茱萸和花楸之间,零星的莎草点缀其中。她的双腿有些灼痛,尽管在酒吧工作多年后她身体非常健壮,但双手和小臂上面仍然留下了划伤、轻微的割伤以及瘀伤。
她不知道狩猎她的男人去了哪里,而且之后也没有看到对方。她停下了脚步,听着森林中传出的声音。在确定那个人已经离开之后,她又穿上了自己的靴子。上方山脊对面一千米的地方,传来了一辆从北部的山脉里驶出的大卡车的声音。她努力地聆听后,分析这可能是一辆运送木材的卡车。但事实可能并非如此,因为几年前教会就买下了锯木厂并把它关掉了。
玛丽来到了路边,但并没有直接走上去。光线正在渐渐消散,她感到有些冷了。她无法确切知道伊甸之门的位置是在左边还是右边,但确定就在这条路附近。她微微颤抖着,黄昏正渐渐降临,又要在这里度过一个晚上的想法令她的心情愈加沉重。玛丽走上了大路跑了起来,她感觉肺在胸腔内跳动,空气在她的皮肤上扫过。
汽车转过了一个弯,头灯的光向她照了过来,她立刻离开了道路,藏在了草丛中。但车辆没有从她身边经过,而是停在了十五米外,灯光照着路面,夕阳那昏暗的光线让一切都变成了赤褐色。
她听到车门开了,然后是靴子踏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她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走了出来。借着车灯的光线,她看到那个人向自己走了过来。她试图后退,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她几乎确定自己该跑了。
几乎可以确定,只要她一头扎进灌木丛,无论谁来追她,都只能重蹈其他人几天前的覆辙。
但玛丽听到了她的名字,不是在山上呼唤她的那个声音。不是约翰的声音,也不是最近听到的什么声音。她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走上了大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找到了他,或者说是他找到了自己。
“德鲁?”玛丽问。
德鲁站在路上看着她。他比玛丽记忆中更瘦,但肩更宽了,虽然留着胡子,但肤色和眼睛都没怎么变。她知道,这是那个她一直想念的弟弟,是她父亲去找的弟弟。
“德鲁。”她又叫了一遍,只是想叫出来,只是想叫出他的名字,就好像自己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一样。
“是我。”德鲁说。他走上前去,伸出一只手,将玛丽从路边的排水沟里拉了出来。他比玛丽高十几厘米,把她拉进怀里后,抱了她很久。
“你听说爸爸的事了吗?”玛丽问道,“还有妈妈。”
德鲁放开了她,站在她身边,但双臂仍然抱着玛丽的肩膀。“我听说了,”德鲁说,“我听说都发生什么了。”
“爸爸想要来找你。”眼泪即将落下,玛丽忍不住了。她扭过头,德鲁又把她拉近了。玛丽感觉到德鲁抱住了她,她把头枕到他的胸前,肺部抽动着,哭了好久。
哭完之后,玛丽推开了他,用双手擦着眼睛。德鲁说:“我们回家吧,先去暖和的地方,找些食物和水,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吧。”
玛丽看了他一会儿,站在那里思索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她几乎不相信她的弟弟就在这里,找到了她,并且会让她远离这一切,一切都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来吧。”德鲁说。
德鲁带着她来到了卡车边。但玛丽突然停下了脚步,于是德鲁也停了下来。她看着卡车侧面的标志,然后抬头看看德鲁。“卡车?你在开他们教会的卡车。”
德鲁看着她,就仿佛她疯了一样。他的目光从玛丽身上移到了卡车上,然后又回到了玛丽身上。“你会没事的,”德鲁说,“你会好起来的,我会带你回家。你要明白,我是你弟弟,和我在一起,你会没事的。”
玛丽看着弟弟,德鲁的话悬在了他们之间。“你会带我回家吗?”她问,“你会跟我一起走吗?”
“是的,”德鲁说,“现在上车,我来帮你。”
* * *
刹车灯一闪,卡车开走了。这时,威尔来到了路上。他看着尾灯,一直到灯光从视线中消失。他之前在高处能看到下方的路面,看到卡车停了下来,然后玛丽·梅从水沟里站起来,男人站在她身边,伸出手来。
几乎在同一时刻,威尔正在穿过长满山茱萸和花楸的土地。他来到路旁的空地上,拿过步枪,透过瞄准镜看着卡车停在了车道中央。玛丽·梅正抱着那个男人,威尔将十字准线放在他身上,等着男人放开她。就在男人后退转身面对卡车的时候,威尔清楚地看到了这个男人,就像之前玛丽·梅站在山上看着自己一样。那个男人是她的弟弟德鲁。威尔放下了枪,依然单膝跪在路旁的地上,他看着这对姐弟钻进卡车后离开了。
现在,威尔站在空荡荡的路面上,他已经在路上走了十几米。光线差不多完全消失了,蓝色的夜已经降临,他可以听到路边沟里的青蛙在鸣叫。他转过身看向对面,发现一棵孤零零的枫树站在空地的中央。尽管还没到暮夏,但叶子的颜色已经变了,不少落在了地上。
威尔走到马路上,跨过一道宽阔的路肩,走进了旷野。地面是沼泽地,在那里他可以看到肮脏的烂泥上面有一层油污。他在快走到树那里的时候停了下来,抬头看着树枝,从树的高度和粗细上可以看出它已经在这个地方生长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土地本身没有改变,它可能会活得更久。
威尔站在那里,看到几片树叶脱落之后掉了下来。树并没有死,但可能很快了。
约翰呼唤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威尔并没有转身。他一直抬头看着树,好奇它还能坚持多久。
“你干得不错,”约翰说,“玛丽现在和我们在一起了。你帮我们拯救了她。”
威尔转过身,约翰站在那里看着他。更远处,约翰的手下站在路上,所有人都把武器抱在怀里,样子很疲倦,但却是在休息。“朗尼呢?”威尔问道,“他说他原本打算杀了这个女人。”
“是的。”约翰说,“我看到了他的状况,我应该早点儿发现的。”
“早点儿?”
“他在喝酒,他正在失去他的信仰,不是真正的信徒。”约翰说,“他正在弃我们而去,也放弃了自己,并陷入了过去的罪恶之中。”
“所以你们要跟踪我们,最后跟着我们上山?”
“是的,”约翰说,“我不信任他。我不知道是否可以信任你,之前朗尼经常说你是个谜。”
又一片树叶落下,它飘动着,翻转着,然后落在了他们之间。
“谜?”
“他用的不是这个词,”约翰说,“但我现在知道了,他是一个不可信任的人。我应该早点儿发现的,我应该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是他所说、所做的一切导致了这样的结局。”
“我不是有意想要杀他的。”
“你没有杀死他,”约翰说,“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他只是掉下去了,倒在了悬崖上,摔断了脖子。这是一场意外,我们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你手上并没有沾着他的血。”
约翰把手放在了威尔肩上,威尔盯着他。
“你仍然和我们在一起,是我们的一部分。你为我们完成了工作,我们非常感谢你的所作所为。这没有什么可耻的。你曾经亏欠我们,但那段时间早已过去,现在我们欠你的。我们会把你带回伊甸之门,在那里你会得到祝福,会有一个休息的地方,然后得到我们的帮助,就像你帮助我们一样。威尔,你仍然和我们在一起,对吗?”
“当然。”威尔不知道他还能说些什么。
“我们已经拯救了你,但你向我们奉献出了你的灵魂。”
“是的,”威尔说,“我知道,我一直都明白这一点。”
“好,”约翰说,“听你这么说圣父会很高兴的。他在等你,等着再次对你施以祝福。你今晚将留在伊甸之门,会成为我和圣父的客人。”约翰放开了手,转身离去。
威尔拦住了他,问:“玛丽·梅呢?”
“不必担心,”约翰说,“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她现在和我们在一起,也和她弟弟在一起,他俩现在都是我们的一员了。”
* * *
玛丽看着德鲁,等着他开口,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开着车朝山下行进。玛丽看着窗外模糊闪过的森林,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在黑暗中凝视着她。
“你去哪儿了?”她问道。
德鲁转头看了玛丽一眼。现在,他已经是个男人,不再是男孩了。玛丽想知道这种转变是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如何发生的。“我一直在到处跑,”他说,“忙于工作,可以这样说。”
玛丽坐在那里盯着他,不敢去问什么。“工作?”她问。
“他们对我很好。”
“是这样吗?”
“是的。”德鲁又瞥了她一眼,然后把目光放回了路上,“你不相信他们,是吗?”
“我们从小就被他们教育不能相信这些人,他们有充分的理由。”
“你说的是爸爸和妈妈,对吗?”
“还有谁?”她说,“约翰他们一直在恐吓我们的供应商,他们一直想让我们的酒吧关门。”
“你还在卖酒?”
“没有酒怎么开酒吧?”
“他们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充分的理由。”
玛丽摇摇头说:“你现在这话和他们说的一样。”
“这也有充分的理由。”德鲁说。
车子从山上往下开了大约八千米,转了个弯之后驶下了大路,她可以听到轮胎辗过沙砾,还有小石块打在轮毂上的声音。
“这是干什么?”她说道,“你说我们要回家。”
德鲁看着她,但什么都没有说。玛丽俯身向前看,试图在黑暗中破译出他们前进的路线。
“我说过我会带你回家,”他说,“不是指你的家,也不是爸爸妈妈的家。”
在前方,她看到路边两侧的水泥块和大门。下一刻,大门开了,把他们放了进去。教会的成员在两边等候着,玛丽可以看到他们手中的枪以及他们看自己的眼神。
德鲁开着卡车继续前进,玛丽坐在车里看着这些人。她转过身,看到身后的那扇门关了。“德鲁?”她说。
“你不用担心。”
玛丽把手伸到后面,把点38放到身边,但并不在视线所及之处。
她现在可以看到建筑、灯光和教堂的尖顶。一路之上,外面的夜色似乎越来越黑,远处的湖只能通过反射大厅的微光与黑暗区分开来。除了建筑和教堂之外,这片土地一直从湖边延伸到山麓,长满了树和草。
德鲁掉转车头,停下车挂上了空挡,他向前倾身然后拔出了钥匙。发动机停止工作,有那么一会儿,她觉得在卡车里很孤独,仿佛弟弟不在那里,自己完全孤身一人。
“那是爸爸的点38吗?”德鲁问。他转过身来,看着玛丽手里的枪,想知道她想说什么。
“是他的。”
“我还好奇是不是还在他手里呢。”
“你好奇?”
“我只是有时会想起这些事,在这里的时候我思考了很多事情。”
“我希望爸爸能找到你,”她说,“我希望他有机会跟你聊聊。”“你认为这会让事情发生改变?”
“我认为会的。我希望你们两个能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他都没有给过我什么机会,”德鲁说,“你我都知道这一点。”
她观察着德鲁的侧脸。“他很固执,但这并不是说他不在乎你。”
“我明白,”德鲁说,“看,他们为你准备了这个住处。”他冲着前面的小房子一点头。“你可以洗个澡,休息一下。你应该很累了吧,应该好好利用一下这段时间。”
“用来干吗?我从来没有说想要来这里,我也不想来这里。我想让你带我回家,不在这里,而是家,我们的家。”
“有人想见你,玛丽·梅。你要明白你是一位客人,他们只想跟你聊聊。”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想要聊聊,可以去酒吧。”她说,“酒吧每天都从中午开到凌晨两点。”
“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他说,“我不希望你表现得很无礼。”
她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说:“你知道吗?他们对我开过枪!你知道吗?他们今天下午对我开枪了!”
“我认为这只是一个误会,”德鲁说,“他们都是好人,你以后会明白的。”
玛丽没有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行啦,”他说,“别对任何人开枪。他们想和你聊聊,这不会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完事之后,你会回到秋末镇你的酒吧里的。”
“那你呢?”
“我怎么了?”
“德鲁,你应该和我一起回镇子。这才是爸爸妈妈想要的结果。”
“你可以这么说,但你和我都知道,那里没有我要的真相。”
* * *
威尔和其他四名男子一起坐在皮卡后面。他们都比威尔小三四十岁,身上都是用他无法想象的方式搞出的文身和穿刺。没人跟他说话,但他注意到在继续前往远处的森林之前,他们不时会看他和他的步枪。现在车子正在以每小时六十五千米的速度向着夜色进发,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沿着高速公路前进的时候,风急匆匆地掠过,最终拐上了一条碎石路,来到了伊甸之门。
约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威尔看到他弯着身子和一名守卫说着话。守卫也弯下腰对约翰说了些什么,然后为他指出了建筑的位置。
威尔来到这里已经三周了,金属围栏的柱子已经开始围住这片土地,一栋新房子也正在建起。社区的许多小房子沿着划分这片区域的碎石路建了起来,有一些仍未上漆。这些房子有一半是用粗糙的木料和木板建成的,这些材料已经在这个地方的砾石路上竖立起来了。很多地方都在燃烧,站在火堆周围的人,有男人也有女人,有些人他认识,但很多不认识。
司机带着他们穿过这片房子和其他小建筑,威尔望着一辆皮卡,他认为那是德鲁开的车。那辆车停在一间带白色隔板壁板的小房子前面,房子里亮着一盏灯。灯光被窗帘挡住了,他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她在那儿吗?”他转身问他身边的那个人。
那个人只是点点头,皮卡停在了教堂前面。
约翰从卡车里走了出来,他重重砸了车子一拳,然后轻轻拍拍威尔的背,让他跟上来。
他们几个人穿过大院,走到了一直待在那里的方形的谷仓前。约翰领着他走进木架打底、铝板围成的谷仓内,这是大食堂。
“你会看到,有些东西已经变了。”约翰说。
很多地方都很黑,他们往前走着,脚步在空荡荡的空间回响。在头顶上方,椽子上挂着一盏灯,一根电线上吊着一个灯泡,还被一个绿色的圆锥灯罩罩着。所有这一切都给这个地方带来了一种沉闷的色彩。在一个角落里,从下面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是各种给房子和教会提供服务的水管和电线。
威尔继续走着。他跟随约翰又走了几步,被带到了一个长长的木质野餐长凳上。约翰让威尔坐下。
就像这个晚上看到的大部分地方一样,这个地方光线很差,他坐了下来,放下背包,然后将步枪放在桌子上。约翰从谷仓墙面四分之三位置的另一扇门那里消失了,威尔将目光投向了那边。
没等多久,门就打开了,一名女子拿着一盘食物和一杯水走了进来。他差不多立刻就认出了她。他站起来,看着她穿过这个房间朝他走来。
他摘下帽子,她俯身向前看着他,然后将托盘放在他们之间的桌子上。“这是你上周打的兔子,我觉得你会喜欢。”
他谢过了她,等着她坐在自己的座位对面。“你已经吃了吗?”
“吃了,”她说,“他们把这一切都设置得非常有规律。你面前的这个差不多是最后剩的了。这些日子,我们并不需要很长时间就能完成工作。所有这些新面孔都在这里,这些人都年轻而饥饿。”
她看着他把叉子叉进肉里。这肉是用小火慢炖出来的,他发现他们在里面放了好多油。
他抬头看着她,发现她也在注视着他。“你还好吗,霍莉?”
“比在外面好。”
“嗯。”他说。他又吃了一些肉。她在一边放了一块玉米面包,面包滴着黄油。他也拿起来吃光了。
“我喜欢看男人吃饭。”她说。
“嗯,我也喜欢时不时看看女人。”他说。
她冲他笑了:“威尔,你仍然是个浑蛋。虽然你这么老了,但我很怀疑你在油箱里为我留下了多少油。”
他也向她回以微笑,然后拿起玻璃杯,喝了半杯水。她比他小近三十岁,曾经是他最亲近的邻居。
但她的丈夫会殴打她,威尔几乎每周都会去看看,确认她没事。威尔的妻子和女儿去世后,他有四五年没见过霍莉,然后有一天,她出现在教会门口,说她的丈夫已经失踪了,但威尔一直认为是霍莉造成了她丈夫的消失。
“约翰说,现在朗尼走了,也许我们可以更经常地看到你。”霍莉说。
威尔开始咳嗽,他伸手捂住了嘴,嘴里的肉差点儿把他噎住。“消息传播得很快。”威尔说。
“刚才约翰告诉我,他说朗尼发生了事故。我根本不在意他是否还在。他一开始就是个浑蛋,他想干掉我们每个人。”
“是这样吗?”威尔问道。
“没错,”她说,“所以你觉得你会更频繁地过来吗?我得告诉你,情况开始变得有点怪了。”
“怪?”
“对。”她稍微放低了声音。她靠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我时不时会跟约翰睡觉,他告诉我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把一些我不应该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其中一半我他妈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而另一半就摆在那里。圣父和他的经书,以及所有这些关于先知和火狱的鬼话,关于罪人和圣人,拯救和诅咒。”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威尔说。他吃完了盘子里的食物,然后将盘子推过桌面。“这只是通过对话传达出来的部分。”
“你真是一个顽固的老牛仔,”霍莉说,“我一直很喜欢你这一点。但你要小心,不要像我认识的那么多其他傻瓜一样成为一个老傻瓜。”
他看着她,但她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告诉我吧。”
霍莉回头看看她进来的时候穿过的门。然后,她转过身,挺直身子坐在她的座位上。“从哪里开始呢,”她说,“枪,武器,大多数与我同龄,甚至更加年轻的孩子叫‘极乐’的鬼东西。他们把它吸进了鼻子,我想那东西大概能帮他们做到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情。”
“那是什么东西?”
“为了再来一份,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甘愿杀死自己的母亲。但是他们用这东西把农民拉了进来,把那些之前认识的人拉了进来,这实在太可耻了。”她说,“那不是我们在镇上看到的那些经文。他们会发现你的弱点,然后以此来逼迫你。他们不断地压迫,不断地增加压力。最终你必须付出很多。”
他看着她,等着她告诉他更多东西。“你仍然是一名信徒吗?”他问道。
她大笑了起来。“你?一个宁愿每个月都要花三个星期在树林里抓兔子和雄鹿,也不坐在这里与人类谈话的人?你在问我是不是信徒?”
“我们都在做出自己的贡献。”
“是的,没错,”她笑着对他,然后说,“是的,我们是在这样做。我相信圣父,我相信他所看到的。他说的话,还有即将到来的未来。但有时候……”她停了下来。身后,厨房门口那里传来了脚步声。她站起来,拿起托盘。威尔看见约翰走了进来,经过她的身旁。
“威尔,你还想要什么别的吗?”
威尔抬起他的手。“我吃好了。”他说。
“很好,”约翰说,“你需要力气,圣父希望在教堂里单独会见你。他想把他的手放在你身上,亲自感谢你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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