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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我真的做了吗?一定是酒精害的—我喝了香槟,还加上四杯不同种类的酒。我抬眼看向克里斯钦,他正忙着鼓掌。

  惨了,他一定会大为光火,可惜,我们最近关系一直不错的说。我的潜意识终于决定露面,脸上的表情和孟克的名画「吶喊」一模一样。

  克里斯钦靠向我,脸上挂着一个大而虚假的笑。他轻吻我的颊,用非常冷酷自制的声音在我耳边说:「我不知道是应该跪在妳的脚下膜拜妳,还是狠狠教训妳一顿。」

  哦,我知道我现在想要什么了。我看着他,在面具下眨眨眼。真希望可以读懂他眼里的情绪。

  「那我要选后者,麻烦了。」我狂乱低语的同时掌声已渐渐停歇,他双唇微分,深吸了一口气。噢,那鬼斧神工的唇—我想要它印在我身上,现在就要,我想要他想得发疼。他给了我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我一时忘了呼吸。

  「很难熬,是吗?我们来看看可以怎么解决这件事。」他轻声说,伸手抚过我的下巴。

  他的碰触在我体内最深处引起了共鸣,疼痛更加扩散。我想马上扑到他身上,就在此时此地,但我们只是双双靠向椅背,看着下一项物品被拿出来拍卖。

  我坐立难安,克里斯钦一手搭着我的肩,大拇指有节奏地摩挲我的背,甜美的震颤沿着我的脊梁往下窜;另一只手拉起我的手到唇边吻了一下,便将我的手按放在他的大腿上。

  他的动作很轻微、很缓慢,我一时没察觉到他在玩什么把戏,直到他悠哉地将我的手挪上他的大腿,按在他的勃起之上,我惊喘一口气,惊慌地四处张望,但同桌的每双眼睛都看向舞台。谢天谢地,我戴着面具。

  既然我占有绝对优势,我开始缓缓地抚摸他,任由手指尽情探索。

  克里斯钦依然握着我,掩饰着我大胆的手指,另一手的大拇指轻擦过我的颈背。他的嘴微张,轻声喘息,这也是我笨拙的抚弄换来的唯一回应,但对我来说很具意义:他想要我。我的肚脐以下全紧缩成一团,快要无法承受了。

  在蒙大拿州的艾芮安娜湖畔度假一周是最后一个拍卖项目。格雷夫妇当然会有栋房子在蒙大拿州,出价快速往上攀升,但我心不在焉。我感觉他在我的抚弄下变大,让我觉得自己本领十足。

  「以十一万成交!」主持人胜利地宣布,场中爆出热烈掌声,我勉强跟着鼓掌,克里斯钦也是。我们的乐趣被破坏了。

  他转向我,嘴角轻扬。「准备好了吗?」他在欢天喜地的喝采声中用唇型对我说。

  「是的。」我也用唇型回他。

  「安娜!」蜜雅唤我,「上场啰!」

  什么?不,不要再来一次!「上什么场?」

  「拍卖第一支舞呀。来吧!」她站起来对我伸出手。

  我瞥一眼克里斯钦,我猜他正怒视着蜜雅,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但笑意还是略胜一筹,我不禁像个女学生般格格笑个不停,我们又一次被这位粉红色的高F程咬金—蜜雅.格雷小姐坏了好事。克里斯钦瞄我一眼,下一瞬,他的唇角也泛出一抹笑意。

  「第一支舞要留给我,好吗?还有,不会是在舞池里。」他在我耳边挑逗地低喃,我的笑声渐歇,期盼让我的欲求更是火上加油。噢,太棒了!我内心的女神跳了个完美的冰上三回旋后内跳。

  「我很期待。」我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纯真的吻。我往四周一望,发现同桌所有宾客都一脸讶异。当然啦,他们以前没看过克里斯钦和女朋友在一起。

  他对我开怀一笑,看起来很……快乐。

  「来吧,安娜。」蜜雅唤着。我握住她伸出的手,跟着她走上舞台,那里已经聚集了十位左右的年轻女孩,我不太自在地发现莉莉也是其中一员。

  「男士们,今晚的重头戏来了!」主持人激动地说道,「您期待已久的时刻就是现在!这十二位迷人的小姐都同意捐出她们的第一支舞给出价最高者!」

  噢,不行。我羞得全身通红,我之前没弄懂帮忙的意思,这真丢人啊!

  「这是在做善事,」意识到我的别扭,蜜雅嘶声对我说,「而且,克里斯钦会赢的啦。」她翻个白眼,「我无法想象他会容许任何人出价比他高,他整个晚上视线都没离开过妳。」

  嗯,专心想着这是做善事,而克里斯钦绝对会赢的。认清事实吧,他可不是普通的有钱。

  但那表示他又要在妳身上花更多钱了!我的潜意识对我大吼。可我不想和其他人跳舞呀—我无法和其他人共舞,而且那不是把钱花在我身上,是捐献给慈善机构。就像他已经花掉的那两万四千美金?我的潜意识瞇起双眼。

  该死,我似乎已经逃脱了冲动竞拍的罪恶感,现在又干嘛和自己过不去?

  「现在,男士们,请上前来仔细端详十二位温柔美丽的小姑娘,看谁将会成为您第一支舞的舞伴!」

  天!我感觉自己像在肉品拍卖会上。我惊恐地看着台下,大约有二十位男士正往舞台走来,包括克里斯钦,他正优雅地穿梭在桌席间,偶尔停下来打招呼。等出价者就定位,主持人开始说道—

  「各位先生女士,依照化妆舞会的传统,我们应该保持面具后的神秘感,仅以名字称呼就好。第一位是我们可爱的洁妲。」

  洁妲像个女学生般格格笑,也许我还不算太手足无措。她穿着海军蓝的塔夫绸礼服,配上成套的面具,两位年轻男士跃跃欲试地上前。幸运的洁妲。

  「洁妲能说流利的日语,是合格的战机飞行员,也是奥运体操选手……嗯哼。」主持人眨眨眼,「男士们,给我出个什么价呢?」

  洁妲目瞪口呆,吃惊地看着主持人,很明显的,他讲的都是胡扯瞎掰。她怯生生地对两位竞标者一笑。

  「一千元!」其中一个喊。

  很快的,竞标价格来到五千美金。

  「五千一次……五千两次……成交!」主持人大声宣布,「恭喜戴着面具的男士!」当然,所有男士都戴着面具,场内爆出哄堂大笑,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落。洁妲对得标者嫣然一笑,很快地走下舞台。

  「看吧?很好玩的!」蜜雅悄声说,「我当然希望克里斯钦标到妳……我们可不想看到打斗场面。」她补充。

  「打斗?」我惊慌地问。

  「对啊,他年轻时可是非常血气方刚的。」她耸耸肩。

  克里斯钦和人打架?优雅、世故、宛如古典乐般的克里斯钦?我无法想象。主持人介绍着下一位,拉回我的注意力—一位穿着红色礼服的年轻女孩,长发乌黑柔亮。

  「男士们,容我为您介绍美好的玛芮亚。我们该怎么形容玛芮亚呢?她是资深的斗牛士,大提琴造诣有演奏会的水准,还是撑竿跳冠军……怎么样啊,男士们?出个价吧,就能和可人的玛芮亚共舞喔。」

  玛芮亚瞪了主持人一眼,台下有人大声喊:「三千元!」是一个戴着面具、留胡子的金发男子。

  另外还有人出了一次价,玛芮亚最后以四千元成交。

  克里斯钦像老鹰般直盯着我。爱打架的崔佛莲格雷—谁想得到?

  「多久前的事?」我问蜜雅。

  她一头雾水地看着我。

  「克里斯钦打架是多久以前的事?」

  「青春期刚开始吧,那快把我爸妈逼疯了。他回家时常常嘴角撕裂、眼睛瘀青,还被两间学校退学过,也把对手打得很惨。」

  我目瞪口呆。

  「他没跟妳说过?」她叹气。「他在我朋友中的风评很差,有好几年他真的很不受欢迎。但到他十五还是十六岁时,这种行为就停止了。」她耸肩。

  好惊吓人,但另一片拼图归位了。

  「来,出个价给动人的吉儿?」

  「四千元。」左侧传来一把浑厚的男声,吉儿开心得尖叫。

  我让注意力暂时离开拍卖会现场。所以,克里斯钦在学校是个打架闹事的问题学生,我很好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我看着他,莉莉正紧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现在,让我介绍美丽的安娜。」

  噢,惨了,轮到我了。我紧张地看一眼蜜雅,她将我推到舞台中央。还好,我没跌倒,但站在那里展示自己实在尴尬得要命,我看向克里斯钦,他对我扯扯嘴角。那个混蛋。

  「美丽的安娜会弹六种乐器,能说流利的中文,而且热爱瑜伽,男士们—」

  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克里斯钦就打断了他,从面具后死盯着主持人。

  「一万元。」我听到身后的莉莉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气。

  老天爷。

  「一万五千元。」

  什么?我们全都转身看向舞台左侧,一位衣着光鲜的高大男人站在那里,我对五十道阴影先生眨了眨眼。糟了,他会有什么反应?但他只是抚着下颚,对那位陌生人冷冷一笑,很明显,克里斯钦认识他,对方礼貌地向克里斯钦点头致意。

  「哇,男士们!我们有了今晚最高出价者。」主持人的兴奋之情从小丑面具后散发出来,他转身对克里斯钦露出笑容。这场秀很不错,但却是牺牲我换来的,我真想哭。

  「两万元。」克里斯钦平静出价。

  群众的谈笑声消失了,每个人都盯着我、克里斯钦和舞台边的神秘先生。

  「两万五千元。」陌生人说。

  还能再尴尬一点吗?

  克里斯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他很开心。所有人都看向了克里斯钦,他打算怎么做?我的心跳到了嘴里,有点反胃。

  「十万元。」他的声音清楚响亮地传遍人群。

  「什么鬼?!」我身后的莉莉嘶声大叫,宾客们惊讶得倒抽一口气,兴奋得议论纷纷。陌生人大笑起来,伸手表示投降,克里斯钦对他狡黠一笑。我从眼角余光瞄到蜜雅开心地在我身边跳上跳下,我的潜意识则惊讶万分地瞪着克里斯钦。

  「十万元标下可爱的安娜!十万一次……十万两次……」主持人看着陌生人,后者摇摇头,假装遗憾并很有骑士风度地弯身行礼。

  「成交!」主持人胜利地喊。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鼓掌和欢呼,克里斯钦向前一步握着我的手,扶我走下舞台。他愉悦地笑看我走下台,吻吻我的手背,接着将我的手挽在臂弯里,带我走出帐篷。

  「那人是谁?」我问。

  他低头看我。「一个妳待会儿就会见到的人。现在,我要给妳看点东西。离第一支舞拍卖活动结束大概还有三十分钟,到时候我们就得回到舞池中,让我享受花钱买来的那支舞。」

  「非常贵的一支舞。」我不赞同地说。

  「我相信一定可以值回票价。」他坏坏对我一笑。噢,他的微笑好耀眼,那股疼痛又回来了,在我体内盛放。

  我们走在户外草地上,我以为要去船屋,但令人失望的,我们似乎是走向舞池,乐队正在那儿准备前置作业,乐手至少有二十位。一些宾客正在闲逛,鬼鬼祟祟地找地方抽烟,但因为大部分的活动都在帐篷里进行,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我们。

  克里斯钦带我走到房子后侧,打开一扇落地窗,里面是一间我没见过的舒适大起居室,他带我穿过无人的走廊,朝有着木制抛光优美扶手的大楼梯走去。他放开我的手,领我走上二楼,再上一层阶梯到三楼。他打开一扇白色的门,带我走进其中一间卧室。

  「这以前是我的房间。」他站在门边静静地说,将门在身后锁上。

  这里很大,有点空洞,几乎没什么装饰。墙壁和家具都是白色的,有一张超大双人床、一套桌椅、放满书籍的层架,还有一排看起来是各式各样踢拳道格斗赛的奖杯。墙上挂了些电影海报:「骇客任务」、「斗阵俱乐部」、「楚门的世界」,还有两张裱了框的踢拳道选手海报,其中一位叫盖西帕.德那塔雷—我从来没听过。

  但吸引我视线的是书桌上的备忘板,钉满大量的照片、水手队的队旗和票根,那是年轻克里斯钦的一部分。我的视线回到正站在房间中央、无人能敌的美男子,他目光深沉地看着我,带着忧郁却又性感。

  「我从没带女孩子来过。」他低喃。

  「从来没有?」我低声问。

  他摇头。

  我惊讶地咽了口口水,那股烦扰了我好几小时的疼痛又开始鼓噪,带来原始的渴望。站在宝蓝色地毯上的他,还戴着面具……已经不只是诱人而已。我想要他,现在就要,任何可以得到他的方式都行,我极力忍耐着不要扑过去扯掉他的衣服。他以华尔滋般优雅的舞步缓缓走向我。

  「我们的时间不多,安娜塔希娅,而以我这时的感觉来看,我们也不需要太久。转过身,让我帮妳脱掉晚礼服。」

  我转身看着房门,庆幸他锁上了。他弯下身在我耳边低语:「面具要戴着。」

  我的身体以收缩作为回应,逸出呻吟声,而他根本还没碰到我。

  他攫住晚礼服顶端,手指滑过我的肌肤,激起我全身的反应,而后以流畅的动作拉下拉链,抓着我的礼服让我跨出它,随后将它轻巧的挂在椅背上,他脱下西装上衣覆在晚礼服上,但又停下动作,盯着我欣赏了好一会儿。我只穿着马甲和成套的底裤,在他充满情欲的注视下狂喜。

  「妳知道吗,安娜塔希娅?」他边走向我边温柔地说,同时解开领结任它垂在脖子两侧,接着解开衬衫的三个扣子。「我的度假屋被妳得标时我真的气炸了,脑子里一大堆念头疯狂运转,我必须提醒自己,惩罚已经不在选项当中,但妳却自告奋勇。」他低下头从面具后看我。「妳为什么要那么做?」他低问。

  「自告奋勇?我不知道,可能是欲求不满……太多酒精……感觉值得吧。」我柔顺低语,耸了耸肩。也许是为了吸引他注意?

  我那时就想要他,现在这股需求更甚。疼痛变本加厉,我知道他能缓和它,让躁动平息,能以他的野性驯服我体内的猛兽。他紧抿着唇,随后轻舔一下上唇,而我想要那个舌头舔我。

  「我对自己发过誓,绝不再打妳屁股,即使妳求我。」

  「求求你。」我恳求。

  「但我后来才想通,那个时候妳可能很不舒服,而妳并不习惯这种感觉。」他心照不宣地对我做个鬼脸。自大的混蛋,但我不在意,因为他说的确实没错。

  「对。」我低语。

  「所以,也许我们可以定一个……范围。如果我这么做,妳一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都可以。」

  「如果有必要,一定要用安全密码,那我就会单纯只和妳做爱,好吗?」

  「好。」我呼吸不稳地应,只想要他碰我。

  他吞咽了一下,牵起我的手走向床铺。将被单拉到一边,他坐了下来,抓了个枕头放在身旁,他抬眼看向站在旁边的我,忽然用力一拉,使我跌趴在他腿上。他轻轻移动,让我的身体靠在床上,胸部抵着枕头,侧着脸俯卧。他低下身将我的头发拨向一边,手轻轻滑过面具上的羽毛冠。

  「把手背在身后。」他轻声说。

  噢!他解下领结,很快地将我的手腕抵着腰的位置在背后绑起来。

  「妳确定这是妳想要的,安娜塔希娅?」

  我闭上眼,从我遇见他以来第一次真心想要这么做,我需要它。

  「是的。」我低声回答。

  「为什么?」他柔声问,掌心轻抚我的臀部。

  他的手一碰到我的皮肤,我就呻吟出声。不知道原因……你告诉我不要想太多,但经过了今天这样一天之后—为了钱吵架、蕾拉、罗宾森太太、关于我的文件、身上的路线图、奢华的派对、这些面具、酒精、银色小球、拍卖……我就是想要。

  「一定要有理由吗?」

  「不用,宝贝,不需要,」他说。「我只是试着了解妳。」他的左手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固定住,原先在臀部的手忽然离开,之后用力地打下来,刚好落在我的两腿间,痛楚直接呼应着下腹的疼痛。

  噢,老天……我大声呻吟。他再次打我,在同一个位置下手,我再次呻吟出声。

  「二!」他低语,「我们要打十二下。」

  我的天!这次和上次的感觉不同,如此肉欲,如此……必要。他用修长的手轻揉我的屁股,我动弹不得,双手被缚,又被压在床上,只能随他摆布,但这是出自我的自由意志。他再次打我,微微移到侧边又打一下,然后换成另一侧,接着停下动作,动作轻柔地脱下我的底裤。他再次轻抚过我的臀部,接着继续打,每个热辣刺痛都让我的欲望稍稍得到缓和—或火上加油,我不知道。我沉浸在那节奏中,吸收着每回的刺激,赏味每个动作。

  「十二。」他呢喃,声音低沉粗哑。他又揉揉我的屁股,伸手探往我的下腹,慢慢将两指伸入我体内,一圈一圈又一圈,以旋转的方式折磨我。

  我大声哭喊,完全失去理智,身体主宰了一切,我高潮不断,在他的手指周围收缩震颤,如此强烈、出人意表且快速。

  「就是这样,宝贝。」他赞赏地低吟。他解开我的手腕,另一手依然探入我体内,我精疲力尽、气喘吁吁地躺在他身上。

  「我们还没结束呢,安娜塔希娅。」他说着移动一下,但手没有动。他将我的膝盖挪到床下,所以我是面对床趴着,他跪在我身后的地板上,解开了拉链。他的手指滑出我体内,我听到熟悉的撕开铝箔声。「张开腿。」他低吼,我很听话,他抓着我的臀部一举挺入。

  「这次会很快,宝贝,」他轻声说,抓着我的臀部,轻轻滑出又再次大力挺进。

  「啊!」我大喊,充实感如天堂般美好。他恰好击中我因渴望而疼痛的那一点,一次又一次,以甜蜜精确的冲刺将它解除,这感觉让人心荡神驰,正是我想要的。我将身体往后顶着他,一下又一下。

  「安娜,不行。」他哼了声,试着固定住我,但我太想要他,我抵着他磨蹭,配合他的每个动作。

  「安娜,可恶。」他嘶声吸气到达了顶点,那折磨人的声音让我再次溃散,具有疗愈效果的高潮将我卷入天际,一直往上,我感觉整个人被榨得一滴不剩,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克里斯钦弯下身吻我的肩,退出我体内,他伸臂搂住我,头枕着我的背,我们就这样跪趴在床边。跪了多久?几秒钟?或是几分钟,直到我们的呼吸缓和下来。我下腹的疼痛消失无踪,只剩下舒缓满足的平静。

  克里斯钦移动身躯,吻吻我的背。「我相信妳还欠我一支舞,史迪尔小姐。」

  「嗯。」我回答,享受疼痛得到舒缓的感觉,沉浸在余韵之中。

  他跪坐,将我从床上拉过来坐在他大腿上。「我们时间不多,来吧。」他吻吻我的发,强迫我站好。

  我嘟囔着坐回床边,从地上找回底裤穿好,懒洋洋地走向椅子去拿晚礼服,这才发现进行刚才那场非法幽会时,我自始至终都没脱鞋子。克里斯钦已经打理好自己和床铺,正在系领结。

  我重新套上晚礼服,检视着备忘板上的照片。绷着脸的小克里斯钦从以前就很帅︰和艾立欧及蜜雅去滑雪,在巴黎的独照—背景的凯旋门看起来像赠品,在伦敦、纽约、大峡谷、雪梨歌剧院,甚至是万里长城,格雷少爷这么年轻就周游列国了。

  还有许多演唱会的票根︰爱尔兰摇滚乐团U2、美国重金属乐团Metallica、英国摇滚乐团The Verve、美国创作女歌手雪瑞儿.可洛、纽约爱乐交响乐团演奏普罗高菲夫的〈罗密欧与茱丽叶〉—真是多元化的喜好!在板子一角有张护照大小、黑白的年轻女人照片,她看起来很眼熟,但我想破头也想不出曾在哪里见过她。谢天谢地,不是罗宾森太太。

  「这是谁?」我问。

  「不重要的人。」他一边含糊地说一边穿上外套,不忘乔正领结。「要帮妳拉拉链吗?」

  「麻烦你。那为什么她会在你的备忘板上?」

  「是我的疏忽。我的领结还好吗?」他像个小男孩般抬起下巴,我笑着替他拉好。

  「完美之至。」

  「像妳一样。」他呢喃,拉过我热情地亲吻。「感觉好些了?」

  「好很多很多,谢谢你,格雷先生。」

  「我的荣幸,史迪尔小姐。」

  宾客们聚集在舞池中,克里斯钦对我一笑—我们刚刚好赶上,随后牵着我走向有着黑白相间地板的舞池。

  「现在,各位先生女士,第一支舞的时间到了。格雷先生和崔佛莲医生,准备好了吗?」凯瑞克点头表示同意,伸手搂着葛蕾丝。

  「参加第一支舞拍卖的先生女士们,准备好了吗?」我们全都点头,蜜雅身边的舞伴我不认识,我好奇西恩发生什么事了。

  「那我们就该开始了。森姆,来吧!」

  一个年轻男人在掌声中慢慢走上舞台,转身对乐队弹指示意,熟悉的爵士名曲〈爱你爱到心坎里〉的旋律响起。

  克里斯钦低头对我微笑,将我拥入怀中开始舞动。噢,他真会跳舞,让人很容易跟上。我们在舞池里翩翩起舞,像傻瓜般相视而笑。

  「我喜欢这首歌,」克里斯钦轻喃,低头望着我。「挺贴切的。」他不再笑了,表情严肃。

  「你也在我心坎里,」我回答。「刚才在你房间时甚至在身体里。」

  他勾起嘴角,隐藏不住溢出的笑意。

  「史迪尔小姐,」他假装警告我,「我一点都不知道妳也可以这么低级。」

  「格雷先生,我也没想到,我想是最近才学坏的,潜移默化的结果。」

  「我也学了不少。」克里斯钦再次严肃起来,四周似乎只剩下我们和乐队,我们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一曲既终,我们双双鼓掌,歌手森姆优雅地弯腰致谢,介绍着他的团员。

  「我可以抢舞伴吗?」

  我认出这个男人就是在拍卖会上竞标我的人,克里斯钦不情愿地放开我,但似乎也很开心。

  「欢迎之至。安娜塔希娅,这位是约翰.弗林;约翰,这是安娜塔希娅。」

  天!

  克里斯钦对我挤挤眼,随后走向舞池的另一边。

  「妳好吗,安娜塔希娅?」弗林医生和气地问,我听出他一口英国腔。

  「你好。」我结结巴巴地说。

  乐队开始演奏另一首曲子,弗林医生将我揽入怀中。他比我想象的年轻太多了—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他的面具和克里斯钦的很像,但身高没有克里斯钦那么高,动作也没有克里斯钦那种轻松自在的优雅。

  我该跟他说什么?为什么克里斯钦个性这么难搞?为什么你要对我出价?其实这才是我唯一想问他的事,但感觉有点没礼貌。

  「我很高兴终于见到妳了,安娜塔希娅。玩得开心吗?」他问。

  「本来是的。」我低声说。

  「噢,希望妳心情转变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他对我温暖一笑,让我稍微自在了些。

  「弗林医生,你是心理医生啊,你来告诉我原因。」

  他笑了。「问题就在这里,对吗?心理医生恐惧症?」

  我格格笑。「我担心自己会泄漏太多,所以有点警觉且吓到了。但其实我只想问你有关克里斯钦的事。」

  他微微一笑。「首先,这是个派对,所以我没在出诊,」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其次,我真的不能和妳聊克里斯钦,不然,」他逗我,「到圣诞节都聊不完了。」

  我震惊得倒吸一口气。

  「医生的玩笑啦,安娜塔希娅。」

  我脸一红,尴尬万分,又有点不满。他在拿克里斯钦寻开心。「你刚刚的表现证实了我之前和克里斯钦说过的……你是个骗钱的蒙古大夫。」我警告他。

  弗林医生爆出大笑。「妳懂的还不少嘛。」

  「你是英国人?」

  「嗯,来自伦敦。」

  「那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高兴啰。」

  「你不轻易敞开心胸,对吗?」

  「没什么好敞开来谈的,我是个非常无趣的人。」

  「这样说有点贬低自己了。」

  「标准英国人的性格啊,这是我们国家的特色。」

  「哦。」

  「我也可以指控妳同样的罪名,安娜塔希娅。」

  「要说我也是个无趣的人吗,弗林医生?」

  他哼了一声。「不是,安娜塔希娅,是妳也不愿意敞开心胸。」

  「没什么好敞开的呀。」我微笑。

  「我真心怀疑这一点。」他突然皱起眉头。

  我红了脸,但音乐已经结束,克里斯钦又回到我身边,弗林医生松开了手。

  「很荣幸见到妳,安娜塔希娅。」他再次对我温暖一笑,我觉得自己像是通过某种秘密考验。

  「约翰。」克里斯钦对他点头。

  「克里斯钦。」弗林医生回礼,转过身消失在人群中。

  克里斯钦拉我入怀,跳起下一支舞。

  「他比我想的年轻很多,」我对他低语,「而且超级大嘴巴的。」

  克里斯钦偏着头。「大嘴巴?」

  「对啊,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故意这么说。

  克里斯钦紧张起来。「唔,这样的话,我们去拿妳的皮包吧。我猜妳不会想再和我有所牵连了。」他柔声说。

  我停住脚步。「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啦!」我的声音充满惊恐。

  克里斯钦眨眨眼,脸上出现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再次拥我入怀。「那就好好享受这支舞吧。」他低头笑着安慰我,带着我转圈。

  他为什么认为我会离开?这没有道理呀。

  我们又跳了两首曲子,我有点想去化妆室。

  「我很快就回来。」

  我朝着化妆室走去,想起手拿包还放在餐桌那儿,所以我又折返帐篷。我走进去,帐篷内还是很明亮,但几乎没什么人了,除了角落里的那对男女,他们真应该直接去开房间!我拿起包包。

  「安娜塔希娅?」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吓了我一跳,我转身看到一位穿着黑色紧身丝绒晚礼服的女人。她的面具堪称独一无二,将脸的上半部及头发都遮住了,细致的金丝装饰非常美丽。

  「真高兴妳是一个人了,」她柔声说,「我整晚都想和妳聊聊天呢。」

  「很抱歉,我不知道您是哪位?」

  她摘下面具,露出一头秀发。

  可恶!是罗宾森太太。

  「真抱歉,我吓到妳了。」

  我瞪着她。真是的,这个女人到底想怎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恋童癖患者交际应酬,她甜甜地笑着,挥手示意我坐下。因为没有任何参考经验,我出于礼貌照她的话做,也庆幸自己还戴着面具。

  「我不会耽搁太久,安娜塔希娅,我知道妳是怎么想我的……克里斯钦跟我提过。」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点情绪都没泄漏,但我很高兴她知道我不喜欢她,省得还要跟她重述一遍,况且她也直接切入了重点。我也有点好奇她要跟我说什么。

  她顿了一下,往我肩膀后面看。「泰勒正盯着我们。」

  我环顾周遭,看到他正在入口处检视帐篷。索耶在他身边,他们环视四周,就是没看我们。

  「听着,我们时间不多,」她匆忙道,「很明显的,妳一定也看出克里斯钦正深爱着妳,我从来没有看过他这个样子,从来没有。」她强调最后一句。

  什么?爱着我?不对,她告诉我做什么?让我安心?我搞不懂。

  「他不会告诉妳,因为他自己八成也还没意识到,尽管我已经跟他说过,但这就是克里斯钦。他不太擅长调适任何正面的感情或情绪,负面情绪困扰他太久了,但妳大概也已看出了这个部分,他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

  我感到天旋地转。克里斯钦爱我?他从没说过,而这个女人却帮他分析他内心的感受?真奇怪。

  我的脑海闪过千百个画面︰iPad、滑翔机、专程飞来见我、所有的行为、他的占有欲、十万美金的舞,这是爱吗?

  而从这个女人口中听到这些、由她来向我确认的感觉,老实说,很差。我宁愿听他亲口说。

  下一瞬,我的心发紧。他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为什么?

  「我从来没看过他这么快乐,而妳很明显的也爱着他。」她扬起浅浅的微笑。「这样很好,我希望你们两个幸福。但我想说的是,如果妳再次伤害他,我会找到妳,小姑娘,而那时候日子就不会太好受了。」

  她紧盯着我,冰块般寒冷的蓝眼几乎穿透我的头皮,试着看清面具下的我。她的威胁很惊人,也非常怪异,我不由自主格格笑了出来,完全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她有那么多话可以对我说,我从没想过会是这些。

  「妳觉得这很有趣吗,安娜塔希娅?」她惊讶又气急败坏,「妳没看到他上周六是什么样子。」

  我的脸一沉,想到克里斯钦不开心并不是个愉快的回忆,而上周六就是我离开他的日子。他一定去找她了,这让我作呕。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这些废话,而且还是来自她?我缓缓起身,认真地看着她。

  「我笑的是妳的厚脸皮,林肯太太。克里斯钦与我和妳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我真的离开了他,而妳跑来找我的话,我会等着妳—相信我。也许我能代表当年被妳折磨的那个十五岁的孩子,让妳尝尝自己种下的恶果,搞不好会比现在的他更糟糕透顶。」

  她惊讶得张大了嘴。

  「现在恕我告退,比起浪费时间和妳在一起,我还有更好的事可以做。」我转过身,肾上腺素和怒气充斥全身,我往泰勒站着的入口处走去,克里斯钦刚好走过来,一脸惊慌和担忧。

  「妳在这里啊。」他轻声说,在看到伊莲娜时随即双眉紧蹙。

  我一句话也没说,大步走过他身边,给他时间做出选择—要她还是要我。他选对了。

  「安娜,」他唤我,我停下脚步,等他跟上来后转身面对他。「怎么回事?」他低头看我,一脸关切。

  「为什么不去问你的前女友?」我酸酸地说。

  他嘴角扭曲,眼里罩上寒霜。「我是在问妳。」他语气轻柔,但带着不只是威胁的意味。

  我们瞪着彼此。

  好吧,我知道如果我不告诉他,一定会大吵一架。「如果我再次伤害你,她威胁要找我算账—可能会用皮鞭吧。」我没好气地说。

  他松了一口气,唇线变得柔和,还带着促狭。「看来妳的伶牙俐齿一直都在嘛?」他说,我看得出他在努力憋笑。

  「这不好笑,克里斯钦!」

  「嗯,妳说得对。我去跟她谈谈。」他换上严肃的表情,虽然还是在憋笑。

  「你最好不要这么做。」我双手抱胸,火气又上来了。

  他眨眨眼,惊讶于我的脾气。

  「听我说,我知道你和她有生意往来,但是—」我顿住。我想要他做什么?放弃她?不再与她见面?我能这么做吗?「我必须去化妆室。」我望着他,双唇紧抿。

  他叹口气,微偏着头。他可以再帅一点吗?是因为面具的关系吗?

  「请不要发脾气,我不知道她也在这里。她说她不会出席的。」他安抚的语气就像是在和小孩说话。他伸出手,用大拇指掠过我噘起的唇。「别让伊莲娜毁了我们的夜晚,安娜塔希娅,她真的是过去式了。」

  「过去」变成了最重要的字眼,我黑心地想,他则勾起我的下巴轻柔地吻我,我满意地叹息,对他眨了眨眼。他站直身子,扶着我的手肘。

  「我陪妳去化妆室,免得妳半路又被人打扰。」

  他带着我穿越草坪,来到那华丽的流动厕所。蜜雅说这是为了活动专程运过来的,但我没想到也有这么高级的版本。

  「我在这里等妳,宝贝。」他低语。

  等我出来时心情已经好多了。我决定不要让罗宾森太太毁了我的夜晚,因为这可能正是她的目的。克里斯钦正在一段距离外讲电话,远离附近那群谈笑宾客的听力范围。我向他走近,听见他的对话内容,语气斩钉截铁。

  「妳为什么又改变主意了?我以为我们讲好的。不要去骚扰她……这是我第一次拥有一段正常的男女关系,我不想因为妳对我错误的关心而搞砸。离、她、远、一、点,我是说真的,伊莲娜。」他停下来聆听,「不,当然不。」说这句话时他的眉头蹙得死紧,他抬起头,发现我在看他。「我要走了。晚安。」他结束通话。

  我偏着头,挑起一道眉看着他。他为什么打电话给她?

  「过去式怎么样了?」

  「抓狂了,」他挖苦地回答。「妳还想再跳几支舞吗?还是妳想回家了?」他瞄一眼手表,「五分钟后就要开始放烟火。」

  「我喜欢看烟火。」

  「那我们就留下来看。」他环着我的肩,将我拉近些。「别让她横亘在我们之间,拜托。」

  「她关心你呢。」我喃道。

  「是没错,而我对她……只是朋友而已。」

  「我看她并不是这么想。」

  他皱起眉头。「安娜塔希娅,伊莲娜和我……关系很复杂,我们共享一段过去,但也仅止于此,都过去了,就像我一再告诉妳的,她是个好朋友,如此而已。拜托,忘了她吧。」他轻吻我的发,我也不想因为这样毁了这个夜晚,便决定不去想了。我也只是试着想弄懂这一切。

  我们牵着手走回舞池边,乐队还在热烈地演奏。

  「安娜塔希娅。」

  我转过身,凯瑞克站在我们身后。

  「我在想,不知妳是否愿意赏光与我跳下一支舞?」凯瑞克对我伸出手,克里斯钦耸耸肩,微笑着放开我,由凯瑞克领我走进舞池。森姆指挥乐队奏出法兰克.辛纳屈的经典名曲〈和我一起飞翔〉,凯瑞克将手扶上我的腰,轻轻领着我加入跳舞人群。

  「我要谢谢妳慷慨大方地赞助我们的慈善活动,安娜塔希娅。」

  从他的语气中我可以感觉到,他这是在拐着弯问我能不能负担这笔金额。

  「格雷先生—」

  「叫我凯瑞克,拜托,安娜。」

  「我很高兴能付出一份心力。我得到一笔意外之财,但我并不需要它,刚好有个值得捐献的理由。」

  他低头对我一笑,抓住此机会,我想问些无伤大雅的问题。把握良机啊,我的潜意识将手圈在嘴边对我大吼。

  「克里斯钦跟我提过一些他的过去,所以我想应该要支持您的活动。」我补充,希望这可以鼓励凯瑞克多说一点关于他那个神秘儿子的事。

  凯瑞克很惊讶。「是吗?这可真不寻常。妳一定对他有很好的影响,安娜塔希娅,我不记得曾看过他这么……这么开朗。」

  我脸红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让妳尴尬。」

  「唔,以我有限的经验来看,他是个非常特别的男人。」我轻声说。

  「他确实是。」凯瑞克低声表示同意。

  「克里斯钦的童年很骇人,也让他伤痕累累,这是就他告诉我的部分来看。」

  凯瑞克皱起眉头,我担心自己是不是踩到界限了。

  「警方把他带来时,我太太正好是负责的医生,当时他瘦得只剩皮包骨,还严重脱水。他不肯开口说话,」凯瑞克再次皱眉,尽管萦绕我们周边的是轻快的舞曲,但他已陷入可怕的回忆中。「事实上,他大概有两年都没开过口,最后是钢琴让他解放了自己。哦,当然还有蜜雅的出现。」他亲昵地对我微笑。

  「他钢琴弹得很好,而且又那么有成就,你一定感到很骄傲。」我的声音听起来带点苦恼。真糟糕,两年没开口说话。

  「无比的骄傲,他是个意志坚决、才华洋溢、非常聪明的年轻人。但告诉妳一个小秘密,安娜塔希娅,看到他今晚做回自己—无忧无虑,就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这才是我和他母亲真正的惊喜,我们一直在谈论这件事,我相信这要感谢妳的功劳。」

  我应该全身都红透了。要怎么回答才好?

  「他孤独太久了,我们从没想过能看见他找到伴。不管妳做了什么,请继续下去,我们想看到他快乐。」他忽然停下,似乎换他怀疑是否踩到了界限。「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害妳尴尬。」

  我摇头。「我也想看到他快乐。」我结结巴巴地说,不确定该多说些什么。

  「嗯,我很高兴妳今晚能来,看到你们两个在一起真的让人很开心。」

  随着〈和我一起飞翔〉最后一段音乐渐歇,凯瑞克放开我,弯腰一鞠躬,我也模仿他的好风度以屈膝礼回应。

  「和老头子跳舞跳够了吧。」克里斯钦出现在我身旁,凯瑞克大笑。

  「把『老』字拿掉,儿子,我可是以懂得享受人生出名的呢。」凯瑞克调皮地对我眨眨眼,漫步回到人群中。

  「我想我父亲喜欢妳。」克里斯钦轻声说,看着他父亲在人群中谈笑风生。

  「有什么好不喜欢的?」我故意风情万种地从睫毛下瞄他一眼。

  「说得好,史迪尔小姐。」他将我搂住,此时乐队开始演奏〈绝对是妳〉。

  「陪我跳舞。」他诱人地低语。

  「我的荣幸,格雷先生。」我回他一笑,他再次带我滑入舞池。

  到了午夜,我们往船屋和帐篷中间的海岸走去,其他的宾客早已聚集准备欣赏烟火。主持人回到舞台上宣布,所有来宾可以除下面具以便看得更清楚。克里斯钦搂着我,但我发现泰勒和索耶也随侍在侧,可能是因为我们正身处人群中吧,他们不停扫视周围。码头边有两位黑衣烟火工程师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动作。看到泰勒使我想起蕾拉,她可能也在这里,可恶,想到这令我全身发冷,便往克里斯钦靠紧一些。他低头看我,将两人间的距离更加缩短。

  「还好吗,宝贝?会不会冷?」

  「我很好。」我很快地往身后瞄一眼,看到另外两位我忘了名字的保全人员也在身边。克里斯钦将我移到身前,用双臂圈抱着我。

  码头忽然响起一首激昂的经典电影主题曲,两枚火箭式投射器冲上天际,在海湾上空随着一声巨响后爆开,灿烂夺目的橙白火花将宁静的海面照得闪闪发亮。接着,更多投射器发射到空中,我张大嘴欣赏那万花筒般千变万化的色彩。

  我想不出曾看过比这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演出—除了在电视上,但电视和现场根本不能比。每个烟火都搭配了音乐,一发接着一发,一响接着一响,满天的灿烂光芒让宾客频频惊呼和叹息,此景只应天上有哪。

  在海湾浮桥上有些柱状烟火,向空中喷射出高达二十英呎的眩目银色火花,随后变换成蓝色、红色、橙色,最后又回到银色,随着音乐来到高潮片段,更多的烟火加入表演阵容。

  我的脸因为一直开心地傻笑而开始酸痛,我看了五十道阴影先生一眼,他也同样满脸惊奇,像个小孩似地看着这场绝赞的烟火秀。最后的压轴是六枚投射器同时在夜空中爆开,所有人全都沐浴在金色火花中,人群爆出一阵疯狂热情的掌声。

  「各位先生女士,」主持人等欢呼声暂歇后说,「美好的夜晚已近尾声,只有一点要补充:因为您们的慷慨解囊,我们总共募得一百八十五万三千元的善款!」

  热烈的掌声再度响起,码头边出现以银色瀑布火花组成的「共同面对谢谢您」字样,在水面上闪耀着光芒。

  「哦,克里斯钦……这太美好了。」我笑看着他,他弯腰吻吻我。

  「该走了。」他低语,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话中带着承诺。

  我忽然感觉累坏了。

  他再次抬头,泰勒就在旁边,人群在我们身边散去。他们没有交谈,但隐约交换着什么讯息。

  「在这里等一下,泰勒要我们等到人群全部离开为止。」

  哦。

  「我想刚才的烟火表演大概让他老了一百岁。」他补充。

  「他不喜欢烟火吗?」

  克里斯钦低头宠爱地看着我,摇了摇头,但没多做解释。

  「所以,亚斯本……」他说,我知道他是在转移我的注意力,还真有效。

  「啊……我还没付拍卖金呢。」我惊呼。

  「妳可以寄支票去,我有地址。」

  「你真的气坏了。」

  「对,没错。」

  我咧嘴而笑。「都是你和你的玩具害的。」

  「妳撑过去啦,史迪尔小姐,也换来最满意的结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邪邪一笑。「顺便问一下,它们在哪里?」

  「银色小球?在我包包里。」

  「我想拿回来,这么有效力的工具不适合留在单纯的妳身边。」

  「你担心搞不好下次我会在别人面前使用,然后更加努力撑过去?」

  他眼里闪着危险光芒。「我希望不会发生这种事,」他的声音里带有一丝冷峻,「不准,安娜,妳的欢愉只属于我。」

  哇噢。「你不相信我?」

  「当然信。现在我可以拿回来了吗?」

  「让我考虑一下。」

  他瞇起眼看我。

  舞池再次响起音乐,但只是DJ播放的动感舞曲,重低音持续打着节拍。

  「妳要跳舞吗?」

  「我累坏了,克里斯钦。如果可以,我想回家了。」

  克里斯钦看泰勒一眼,对方点点头,我们开始跟在几位喝醉的宾客后面走向大宅。我很庆幸克里斯钦牵着我,因为那双超高的系带高跟鞋让我的脚痛死了。

  蜜雅跑到我们身边。「你们不是要走了吧?真正的音乐才刚开始呢。来嘛,安娜。」她抓起我的手。

  「蜜雅,」克里斯钦警告她,「安娜塔希娅累了,我们要回家,而且明天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是喔?

  蜜雅噘起嘴,但竟然没有反驳克里斯钦。

  「妳下星期一定要找时间过来玩,也许我们可以去逛街?」

  「好啊,蜜雅。」我扬唇笑道,虽然脑海深处想着:怎么可能?我可是要上班赚口饭吃的人哪。

  她很快地吻我一下,接着用力搂抱克里斯钦,把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更惊人的是她直接把手按上他的西装领口,他只是低头宠溺地对她笑。

  「我喜欢看到你这么开心,」她甜甜地说,吻了下他的脸颊。「拜,你们好好玩喔。」她走回等着她的那群朋友—莉莉拿下面具之后脸显得更臭了。

  我傻傻地想着西恩到哪儿去了。

  「离开之前要先去向我爸妈道别,来。」克里斯钦带我越过闹哄哄的宾客们去找葛蕾丝和凯瑞克,他们热情地与我们道别。

  「请一定要再来玩,安娜塔希娅,有妳在这里真的好开心。」葛蕾丝亲切地说。

  她和凯瑞克的反应让我有点招架不住。还好葛蕾丝的父母已经先行离开,我可以避免经历另一次热情的道别。

  克里斯钦和我静静地牵着手走向前门,数不清的车辆正一字排开等着迎接宾客。我抬眼看着五十道阴影先生,他看来快乐又自在,看到他这样真的很让人开心,虽然我认为经过这么特别的一天还能有好心情真是不寻常。

  「妳够暖吗?」他问。

  「嗯,谢谢。」我拉紧丝绸披肩。

  「我今晚真的很开心,安娜塔希娅,谢谢妳。」

  「我也是,尤其是某些部分。」我笑道。

  他笑着点头,但随即皱起眉。「不要咬嘴唇。」他用足以令我全身血液欢唱的方式警告我。

  「你说明天很重要是什么意思?」我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葛琳医生要来帮妳做检查,另外,我还有个惊喜要给妳。」

  「葛琳医生!」我止步。

  「对。」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保险套。」他冷静说道,映着纸灯笼微光的眼睛打量着我的反应。

  「这是我的身体。」我咕哝,因为他没事先问过我而恼火。

  「也是我的。」他低语。

  我看着他,宾客纷纷无视我们存在般地经过我们身边。他看起来一派真诚,对,我的身体属于他……他比我自己更了解它。

  我伸出手,他一如往常地轻微瑟缩一下,但没有移动身躯,我捏着他的领结一角将它拉开,露出他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我轻巧地解开它。

  「你这样看起来好性感。」我小声说,事实上他每分每秒都性感,但这样看起来更迷人。

  他微笑。「我得带妳回家了,来吧。」

  来到车子旁边,索耶交给克里斯钦一个信封,他蹙眉看着它,又瞄了正由泰勒扶上车的我一眼,泰勒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而松了口气。克里斯钦坐进车内,把未开封的信递给我,泰勒和索耶坐进前座。

  「是给妳的,某个员工将它交给索耶,很明显又是哪个拜倒在妳石榴裙下的家伙所为。」克里斯钦嘴角扭曲,摆明了不怎么开心。

  我看着信封,是谁给我的呢?我撕开它,在微光下很快地过目。该死,是她给我的!她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我可能错看妳了,妳也肯定误会了我。如果妳想为空白找到答案,我们可以共进午餐。克里斯钦不想要我和妳见面,但我真心想要帮忙。别误解我的意思,我投赞成票,相信我,也请妳帮个忙,不要伤害他……他受的苦够多了。打给我吧:(206)279-6261。

  罗宾森太太

  可恶,她的署名是罗宾森太太!他告诉她了,那个混球。

  「你告诉她了?」

  「告诉谁什么?」

  「我叫她罗宾森太太。」我没好气地说。

  「伊莲娜给妳的?」克里斯钦很震惊,「这太离谱了,」他咆哮,伸手爬过头发,我可以看出他火大了。「我明天会找她谈,或是星期一。」他涩涩地说。

  虽然我不好意思承认,但我心中有小小窃喜,我的潜意识精明地点点头。伊莲娜把他惹火了,这只会是好事—当然的啦。我决定现在开始静观其变,把这封信确实收进皮包,接着做了一件绝对会逗他开心的事:把银色小球还给他。

  「下次再用啰。」我低语。

  他看着我,虽然阴暗中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我想他在笑,又捏了捏我的手。

  我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就像今天一样无边无际的漫长。我知道了很多关于他的事,发现许多没注意到的细节—美容沙龙、路线图、他的童年,但还有更多更多尚未被发掘的部分。还有罗宾森太太—没错,显而易见的,她深深地关心他,我看得出他也关心她,但不是同一种方式。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想下去,这么多的资讯已让我头痛欲裂。

  我们一停在爱司卡拉的外面,克里斯钦就叫醒我。「要我抱妳进去吗?」他柔声问。

  当然不行,我睡眼惺忪地摇摇头。

  我们走进电梯,我靠着他,将头倚在他肩上,索耶站在我们对面,不自在地挪动身体。

  「很漫长的一天,对吗,安娜塔希娅?」

  我点头。

  「累吗?」

  我又点头。

  「妳话很少。」

  我再点头,他笑了。

  「来,我送妳上床。」我们走出电梯,他牵起我的手,但索耶忽然做个手势表示禁止进入,我们只好在门厅停下,那一剎那我立刻清醒过来,索耶对着袖子说话,我完全没发现他身上有对讲机。

  「好的,泰勒。」他说完转身面对我们。「格雷先生,史迪尔小姐的奥迪车轮被人刺破,整辆车也被泼漆。」

  老天,我的车!谁会做这种事?问题和答案几乎同时出现在我脑海:蕾拉。我抬头看向克里斯钦,他面无血色。

  「泰勒担心下手的人已经潜入公寓,可能也还没离开。他要先确认一下。」

  「我知道了,」克里斯钦低语。「泰勒打算怎么做?」

  「他正和雷恩及莱诺斯搭货梯上来。他们会先做一轮地毯式搜索,没问题之后会通知我们。我在这里和您一起等,先生。」

  「谢谢你,索耶。」克里斯钦将我搂紧些。「今天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苦涩地叹口气,用鼻子摩挲我的发。「听我说,我不能呆站在这里等。索耶,看好史迪尔小姐,除非确认过一切正常,不然不要让她进去。我相信泰勒只是反应过度了,她没办法进到公寓的。」

  什么?「不行,克里斯钦,你必须待在我身边。」我恳求。

  克里斯钦放开我。「听话,安娜塔希娅,在这里等。」

  不要!

  「索耶?」克里斯钦唤。

  索耶打开门厅的入口让克里斯钦走进公寓,随即将门在身后带上,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前低头看我。

  真该死,克里斯钦!各种恐怖的想象涌上心头,但我能做的只有站在这里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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