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芙莉亚惊讶地盯着他，身上涌过一阵暖流。她没有时间多想，现在伊西丝和顿坎正在布朗什号上为了救她的命而战斗。但是她觉得这个吉姆有种特别的亲切感，就像当初在圣堂中那个不真实的瞬间一样。当时他们的目光碰在一起，并且同时决定要扑向阿提库斯·阿博加斯特。阿博加斯特不得不在两个人中间选择一个攻击，他打中了吉姆的左肩。
芙莉亚和吉姆当初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并没有商量过，但两人之间有着某种默契，在某个瞬间，他们不需要语言能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两个人都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芙莉亚是为了自己的朋友，吉姆则是为了一群根本不认识的人。
就算是没有再见到他，芙莉亚也不会忘记他。但是现在，她的惊讶和感激突然一下子全都回来了，圣堂中的那场战斗仿佛刚刚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会很危险。”芙莉亚说，吉姆挨着她站在书架中间，离门槛只有半步。
他笑了：“所以我才要一起去。”
理智告诉她，将吉姆带进一场书巫之间的战斗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他受了伤，而且手无寸铁。但是她看出了吉姆的坚决，而且她也的确希望他能在自己身边。
书窖外，羊人越来越绝望地哄着莉叶，他不断地用毛茸茸的怪脸做出可笑的表情。他还不如直接去捏孩子的脸。
“你能不能把她送到那些有孩子的女人那里去？”芙莉亚隔着门槛问他。“让她们中的谁来照顾这个孩子。”
崩溃的羊人点点头，转身往台阶那里走的时候，嗒嗒地跺了跺蹄子。一个守卫跟在他后面，跟他说了一个女书妖的名字。
芙莉亚拉起吉姆的手。或者是吉姆拉起了她的手？打开回布朗什号的穿越门时，她转头朝身后喊道：“她叫莉叶！好好照顾她！”
羊人咧嘴笑了：“他叫吉姆。把他好好地带回来！”
吉姆想说些什么，但是身体已经开始分解了，书架之间狭窄的空间变成了隐页世界中的虚空。他们随着一股盘旋的紫光掉进了一片金色的海洋中，看见巨大的网从眼前飘过，然后是月亮一般大的诡异字母交叠在一起的画面，它们互相交融，不断分解又重新组合。
这一次，芙莉亚觉得自己好像只停留了几秒钟，随后就踩到了地面。吉姆扑通一声落在她旁边，但是等到她的眼前又变清晰之后，她看见吉姆直直地站在那里，似乎既没有因为穿越而感到迷惑，也没有被刚才的种种感觉弄得反应迟钝。
“咱们这是在哪儿？”他只问了这一句。
他们又回到了布朗什号上，在主甲板侧面的位置，芙莉亚确信这就是自己离开时那两个前密探和公爵所在的地方。
但是哪里也看不到他们三个。
从这里，她可以顺着突出在甲板之上的舱房一直看到船头和船尾，能看到整条船的这一边。到处都看不到人影。她焦急地跑到船舷边，向下看去，希望下面那里还有更深一层的甲板，还有另外一条通道，希望自己不过是走错了楼层。
但是她只看到了船身的一部分，然后就是远处烟一般的绿色，那是死书林的树顶。
“芙莉亚，”吉姆又问道，“这是什么船？”
“稍等，马上！”她朝上层的甲板看去，但是那里也是鸦雀无声。她唯一能感觉到的书巫力场来自这艘传送船，那两个七芒星书妖和顿坎的痕迹一点也找不到。
吉姆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这里着火了吗？”
“我都会告诉你，但是现在……”
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布朗什号的声音在她的大脑里说。
“什么？他们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门塔纳攻击了他们两个，伊西丝还了手，然后那个入侵者就消失了，他们两个也跟着走了。你刚离开，他们就也离开了。
吉姆朝芙莉亚走过来：“你在跟谁说话？”
她轻轻叹了口气：“跟这艘船。我可以……听见船在我大脑里说话。这艘船的名字是布朗什·德·卡扎利斯。”
但是吉姆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但是芙莉亚现在没有耐心解释，她又接着对布朗什号说话：“你知道他们可能去哪里了吗？他们说过什么没有？任何的暗示？”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们必须马上跟上去，以免丢掉他的踪迹。
“但是他们已经那么虚弱了！”
是的，但不光是你的两个朋友很虚弱。我可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把你们这个对手的力气也消耗了不少，他费了很大力气才逃过我里面的那些陷阱。这应该也是他选择开穿越门逃跑的原因，但是我觉得那两个人的速度也很快，不管他去的是什么地方，都能跟得上。
“有没有办法找到他们？”
没有，我很抱歉。
沉默了很久的心灵书这时说话了。鸟喙从裤子口袋里伸出来，先四下里探查一番，然后说：“是真的，芙莉亚，没有任何回声，咱们回来晚了。”
她一拳砸在船舷上，骂了一句。
吉姆只听得到芙莉亚说的话，但是似乎也弄明白了。伊西丝和顿坎离开了，而且他们没有办法跟上去。芙莉亚用几句话告诉了他这艘船的事。
“老男爵夫人曾经提到过传送船，”他听完后说，“我想，她年轻的时候曾经登上过其中的一艘。”
芙莉亚并没有觉得惊讶。传送船在学院的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依老男爵夫人的年龄，她也完全有可能亲眼看见过布朗什号或者玛丽花号，或者两艘都见过。
你的朋友伊西丝留下了一样东西，船说，我想，她希望你能回来找到这东西。
布朗什号的船头稍稍仰了一下，一个之前被放在前面某个阴影里的拳头大小的银球蹦蹦跳跳地从甲板上朝芙莉亚滚了过来。她弯下腰，捡起了那个球。船又恢复了水平的状态。
这个银球的表面上全是划痕和凹痕，这是用力的痕迹。伊西丝用书巫力把一个半圆形的金属碗捏成了一个球。那是在罗马，明乔河广场旁边的那栋房子里。
“你知道这是什么？”吉姆问。
“福纳克斯。”芙莉亚小声说。
“亚历山大之焰！”鸟喙书用沙哑的声音说。“一个纯粹是火的非常讨厌的家伙，它最喜欢吹嘘自己亲手烧掉亚历山大图书馆的事。如果允许我提议的话，我会马上把这个家伙扔到船外面去，让它远远地离开这艘船和船上的书，当然还有我自己那娇弱的书页。”
芙莉亚把球举到眼前，慢慢地在昏暗的日光中转动那个球，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金属球看上去灰扑扑的。
“伊西丝想让福纳克斯守护布朗什号。”她小声说，这更像是自言自语，而不是说给吉姆或者鸟喙书听。
“什么！”鸟喙书愤怒地叫了起来。“她糊涂了吧，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脑子不清楚了吧。用一团火来守卫用木头和纸造的船，真能想得出来！”
“福纳克斯已经不能再烧书了，这是它自己说的，烧了亚历山大图书馆之后，它就没法再破坏纸了。”
“但是木头呢！”鸟喙书反驳说。“且不说一艘烧着的船如果掉进了森林里，把整个庇护所点着会怎么样！”
你的这个朋友是个胆小鬼，船说，但是在这件事上它或许是对的。
而吉姆只是问道：“你能把它放出来吗？”
“我的墨汁都焦了！”鸟喙书大吼道。“就没有人听听我在说什么吗？”
“油墨，”芙莉亚说，“不是墨汁。”
“这只是个比喻！”
我把下层甲板上的火熄灭了，没让它造成很大的损害，船说，但是我不确定一个纯粹由火组成的东西适不适合成为我的乘客，更不要说给我当守卫了。
芙莉亚摇了摇那个球：“我能想象得到，如果把它从这个球里放出来，它会感激我们。”
金属球里果然传来了一阵嘟囔声，然后是一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她用疑问的眼神看向吉姆。
“别看我，”他小心翼翼地笑着说，“鸟喙书说得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哈！”鸟喙书喊道。“这个人的脑子很清楚，不像这里的某些人。”
“但是，”吉姆又说，“我觉得应该由你来做决定，你是书巫。”
“等等！”鸟喙书鼓起自己风琴一般的脖子，直到跟芙莉亚的胳膊差不多粗。“我也是由纯粹的书巫术造出来的，假如这也是标准的话，那么……”
“我理解你，”芙莉亚说，“但是伊西丝认为咱们可以相信福纳克斯。”其实她自己也怀疑伊西丝的计划是否可行，但是她没有说。“如果不知道门塔纳在什么地方，那我就得尽快返回费园，咱们不能不给布朗什号留个守卫就走。”
“它看上去挺会照顾自己的样子。”鸟喙书说。
“你到底打算用它做什么？”吉姆问。
“等回去了我就都告诉你，现在我要马上带着它走，不能让造物书落到门塔纳的手里。”
“是你自己把书藏起来的，”鸟喙书说，“它们是安全的。”随后，它明白了芙莉亚的打算，“停，等等……你想坐着这艘船回永夜庇护所？把那些丑陋的墨妖都带到船上，然后把他们带到外面去？”它愤怒地伸直了脖子，然后又摇晃了一下，就像被人打了一样，“我的书胶就算之前没有碎，现在也要碎了！”
“我要把他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这是有区别的。”
“抗议！”鸟喙书大吼道。
吉姆看上去很惊讶，但是并没有觉得不可思议。单单这一点已经非常了不起了。随后他说道：“墨妖也是书妖，或者说曾经是书妖，他们跟管制区里的那些人一样有权享受和平。”
听了这话，芙莉亚真想拥抱他一下。自从决定实施自己的计划之后，她就一直在跟自己心里的怀疑做斗争。听见有人赞同自己的意见，没有支支吾吾，这让她感觉很好。
“谢谢，”她诚恳地说，“这也是老男爵夫人告诉你的吗？”
“这个，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能跟她说话的人没有几个。”
这个福纳克斯真的不能再烧书了吗？船问道。
“是的，我想，伊西丝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确信它非常适合做你的守卫的。它的本质看来并不坏，只是有些自负。”
“谁也不喜欢大嘴巴！”鸟喙书喊道。
芙莉亚和吉姆皱起眉头看着它。
“我不是！”鸟喙书生气地大声说。
“你得帮我，”芙莉亚说着，把那个球放在闪闪发亮的鸟喙前，“你会帮我吗？”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像我这种没有任何权利的奴隶？”
“如果一起的话，也许能行，我和你一起。”
“你就用这些奉承话糊弄我吧，等咱们一起熊熊燃烧着从天上掉下去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我说过的话了。‘真见鬼，’你会这样对自己说，‘这个破鸟喙书还真是个头脑清楚的聪明家伙……’”
金属球里面传来清嗓子的声音。“我一直在听，”那个声音说，闷闷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腹语，“如果你们有人想听的话：我接受所有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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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莉亚和吉姆当初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并没有商量过，但两人之间有着某种默契，在某个瞬间，他们不需要语言能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两个人都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芙莉亚是为了自己的朋友，吉姆则是为了一群根本不认识的人。
就算是没有再见到他，芙莉亚也不会忘记他。但是现在，她的惊讶和感激突然一下子全都回来了，圣堂中的那场战斗仿佛刚刚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会很危险。”芙莉亚说，吉姆挨着她站在书架中间，离门槛只有半步。
他笑了：“所以我才要一起去。”
理智告诉她，将吉姆带进一场书巫之间的战斗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他受了伤，而且手无寸铁。但是她看出了吉姆的坚决，而且她也的确希望他能在自己身边。
书窖外，羊人越来越绝望地哄着莉叶，他不断地用毛茸茸的怪脸做出可笑的表情。他还不如直接去捏孩子的脸。
“你能不能把她送到那些有孩子的女人那里去？”芙莉亚隔着门槛问他。“让她们中的谁来照顾这个孩子。”
崩溃的羊人点点头，转身往台阶那里走的时候，嗒嗒地跺了跺蹄子。一个守卫跟在他后面，跟他说了一个女书妖的名字。
芙莉亚拉起吉姆的手。或者是吉姆拉起了她的手？打开回布朗什号的穿越门时，她转头朝身后喊道：“她叫莉叶！好好照顾她！”
羊人咧嘴笑了：“他叫吉姆。把他好好地带回来！”
吉姆想说些什么，但是身体已经开始分解了，书架之间狭窄的空间变成了隐页世界中的虚空。他们随着一股盘旋的紫光掉进了一片金色的海洋中，看见巨大的网从眼前飘过，然后是月亮一般大的诡异字母交叠在一起的画面，它们互相交融，不断分解又重新组合。
这一次，芙莉亚觉得自己好像只停留了几秒钟，随后就踩到了地面。吉姆扑通一声落在她旁边，但是等到她的眼前又变清晰之后，她看见吉姆直直地站在那里，似乎既没有因为穿越而感到迷惑，也没有被刚才的种种感觉弄得反应迟钝。
“咱们这是在哪儿？”他只问了这一句。
他们又回到了布朗什号上，在主甲板侧面的位置，芙莉亚确信这就是自己离开时那两个前密探和公爵所在的地方。
但是哪里也看不到他们三个。
从这里，她可以顺着突出在甲板之上的舱房一直看到船头和船尾，能看到整条船的这一边。到处都看不到人影。她焦急地跑到船舷边，向下看去，希望下面那里还有更深一层的甲板，还有另外一条通道，希望自己不过是走错了楼层。
但是她只看到了船身的一部分，然后就是远处烟一般的绿色，那是死书林的树顶。
“芙莉亚，”吉姆又问道，“这是什么船？”
“稍等，马上！”她朝上层的甲板看去，但是那里也是鸦雀无声。她唯一能感觉到的书巫力场来自这艘传送船，那两个七芒星书妖和顿坎的痕迹一点也找不到。
吉姆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这里着火了吗？”
“我都会告诉你，但是现在……”
他们已经不在这里了。布朗什号的声音在她的大脑里说。
“什么？他们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门塔纳攻击了他们两个，伊西丝还了手，然后那个入侵者就消失了，他们两个也跟着走了。你刚离开，他们就也离开了。
吉姆朝芙莉亚走过来：“你在跟谁说话？”
她轻轻叹了口气：“跟这艘船。我可以……听见船在我大脑里说话。这艘船的名字是布朗什·德·卡扎利斯。”
但是吉姆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但是芙莉亚现在没有耐心解释，她又接着对布朗什号说话：“你知道他们可能去哪里了吗？他们说过什么没有？任何的暗示？”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他们必须马上跟上去，以免丢掉他的踪迹。
“但是他们已经那么虚弱了！”
是的，但不光是你的两个朋友很虚弱。我可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把你们这个对手的力气也消耗了不少，他费了很大力气才逃过我里面的那些陷阱。这应该也是他选择开穿越门逃跑的原因，但是我觉得那两个人的速度也很快，不管他去的是什么地方，都能跟得上。
“有没有办法找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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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很久的心灵书这时说话了。鸟喙从裤子口袋里伸出来，先四下里探查一番，然后说：“是真的，芙莉亚，没有任何回声，咱们回来晚了。”
她一拳砸在船舷上，骂了一句。
吉姆只听得到芙莉亚说的话，但是似乎也弄明白了。伊西丝和顿坎离开了，而且他们没有办法跟上去。芙莉亚用几句话告诉了他这艘船的事。
“老男爵夫人曾经提到过传送船，”他听完后说，“我想，她年轻的时候曾经登上过其中的一艘。”
芙莉亚并没有觉得惊讶。传送船在学院的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依老男爵夫人的年龄，她也完全有可能亲眼看见过布朗什号或者玛丽花号，或者两艘都见过。
你的朋友伊西丝留下了一样东西，船说，我想，她希望你能回来找到这东西。
布朗什号的船头稍稍仰了一下，一个之前被放在前面某个阴影里的拳头大小的银球蹦蹦跳跳地从甲板上朝芙莉亚滚了过来。她弯下腰，捡起了那个球。船又恢复了水平的状态。
这个银球的表面上全是划痕和凹痕，这是用力的痕迹。伊西丝用书巫力把一个半圆形的金属碗捏成了一个球。那是在罗马，明乔河广场旁边的那栋房子里。
“你知道这是什么？”吉姆问。
“福纳克斯。”芙莉亚小声说。
“亚历山大之焰！”鸟喙书用沙哑的声音说。“一个纯粹是火的非常讨厌的家伙，它最喜欢吹嘘自己亲手烧掉亚历山大图书馆的事。如果允许我提议的话，我会马上把这个家伙扔到船外面去，让它远远地离开这艘船和船上的书，当然还有我自己那娇弱的书页。”
芙莉亚把球举到眼前，慢慢地在昏暗的日光中转动那个球，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金属球看上去灰扑扑的。
“伊西丝想让福纳克斯守护布朗什号。”她小声说，这更像是自言自语，而不是说给吉姆或者鸟喙书听。
“什么！”鸟喙书愤怒地叫了起来。“她糊涂了吧，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脑子不清楚了吧。用一团火来守卫用木头和纸造的船，真能想得出来！”
“福纳克斯已经不能再烧书了，这是它自己说的，烧了亚历山大图书馆之后，它就没法再破坏纸了。”
“但是木头呢！”鸟喙书反驳说。“且不说一艘烧着的船如果掉进了森林里，把整个庇护所点着会怎么样！”
你的这个朋友是个胆小鬼，船说，但是在这件事上它或许是对的。
而吉姆只是问道：“你能把它放出来吗？”
“我的墨汁都焦了！”鸟喙书大吼道。“就没有人听听我在说什么吗？”
“油墨，”芙莉亚说，“不是墨汁。”
“这只是个比喻！”
我把下层甲板上的火熄灭了，没让它造成很大的损害，船说，但是我不确定一个纯粹由火组成的东西适不适合成为我的乘客，更不要说给我当守卫了。
芙莉亚摇了摇那个球：“我能想象得到，如果把它从这个球里放出来，它会感激我们。”
金属球里果然传来了一阵嘟囔声，然后是一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喋喋不休的说话声。她用疑问的眼神看向吉姆。
“别看我，”他小心翼翼地笑着说，“鸟喙书说得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哈！”鸟喙书喊道。“这个人的脑子很清楚，不像这里的某些人。”
“但是，”吉姆又说，“我觉得应该由你来做决定，你是书巫。”
“等等！”鸟喙书鼓起自己风琴一般的脖子，直到跟芙莉亚的胳膊差不多粗。“我也是由纯粹的书巫术造出来的，假如这也是标准的话，那么……”
“我理解你，”芙莉亚说，“但是伊西丝认为咱们可以相信福纳克斯。”其实她自己也怀疑伊西丝的计划是否可行，但是她没有说。“如果不知道门塔纳在什么地方，那我就得尽快返回费园，咱们不能不给布朗什号留个守卫就走。”
“它看上去挺会照顾自己的样子。”鸟喙书说。
“你到底打算用它做什么？”吉姆问。
“等回去了我就都告诉你，现在我要马上带着它走，不能让造物书落到门塔纳的手里。”
“是你自己把书藏起来的，”鸟喙书说，“它们是安全的。”随后，它明白了芙莉亚的打算，“停，等等……你想坐着这艘船回永夜庇护所？把那些丑陋的墨妖都带到船上，然后把他们带到外面去？”它愤怒地伸直了脖子，然后又摇晃了一下，就像被人打了一样，“我的书胶就算之前没有碎，现在也要碎了！”
“我要把他们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这是有区别的。”
“抗议！”鸟喙书大吼道。
吉姆看上去很惊讶，但是并没有觉得不可思议。单单这一点已经非常了不起了。随后他说道：“墨妖也是书妖，或者说曾经是书妖，他们跟管制区里的那些人一样有权享受和平。”
听了这话，芙莉亚真想拥抱他一下。自从决定实施自己的计划之后，她就一直在跟自己心里的怀疑做斗争。听见有人赞同自己的意见，没有支支吾吾，这让她感觉很好。
“谢谢，”她诚恳地说，“这也是老男爵夫人告诉你的吗？”
“这个，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能跟她说话的人没有几个。”
这个福纳克斯真的不能再烧书了吗？船问道。
“是的，我想，伊西丝就是因为这一点，才确信它非常适合做你的守卫的。它的本质看来并不坏，只是有些自负。”
“谁也不喜欢大嘴巴！”鸟喙书喊道。
芙莉亚和吉姆皱起眉头看着它。
“我不是！”鸟喙书生气地大声说。
“你得帮我，”芙莉亚说着，把那个球放在闪闪发亮的鸟喙前，“你会帮我吗？”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像我这种没有任何权利的奴隶？”
“如果一起的话，也许能行，我和你一起。”
“你就用这些奉承话糊弄我吧，等咱们一起熊熊燃烧着从天上掉下去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我说过的话了。‘真见鬼，’你会这样对自己说，‘这个破鸟喙书还真是个头脑清楚的聪明家伙……’”
金属球里面传来清嗓子的声音。“我一直在听，”那个声音说，闷闷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腹语，“如果你们有人想听的话：我接受所有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