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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法

窗外是一排排挺拔的白杨树,绿得醉人的叶子在微风中呼啦啦地响着,仿佛在欢迎她的到来,长期闷在都市里的迪丽雅很少能体会到这种清新和放松,她却没有心情欣赏——汽车行驶在崎岖的道路上,剧烈的颠簸颠走了所有的诗意,只留下了一阵阵恶心。
没想到凤凰别墅竟然建在这么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迪丽雅不由得想摇头,简直是郊区的郊区,连条像样的公路都没有,有的地方还是沼泽,车子都差点陷进去。
前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不知是水足土壮还是什么原因,树大多枝繁叶茂,树林里那宽不足两米的道路显得幽暗、阴森。迪丽雅甚至能隐约地感觉到丝丝寒气正源源不断地从树林里冒出来,那一刻,她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但想到病中的妹妹,又想到自己没什么出众的技能,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薪水还不错的工作,就咬咬牙,硬着头皮进入了树林。
终于到了。所谓的凤凰别墅其实也只是一幢三层小楼,就像是用一块巨大的汉白玉雕成的,从头到脚,一片乳白,让人怀疑是不是一片白云在地上扎了根。
一个和蔼的老太太正站在别墅的前面,看到迪丽雅到了,她马上过来迎接:“您是迪丽雅小姐吧?欢迎!”
迪丽雅连忙伸出手,握到了老太太的手,不用介绍,她就知道了这位老态龙钟的太太正是别墅的主人——朱叶莉。尽管两人见面还不到一分钟,但那种感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苍老而冰凉。
朱叶莉已经八十四岁了,皮肤保养得还算不错,如果抛开上面的皱纹,还算是白皙健康。她满头银发,还算精神,不过怎么也掩饰不住一股浓郁的悲凉。
应聘的时候,迪丽雅就知道朱叶莉太太悲凉的原因,她过来就是要照顾朱叶莉的老伴儿——琼纳斯的。琼纳斯四肢瘫痪,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整天只能像植物人一样待着,不能说话,连大小便都无法自理,再加上这里地处偏远,好多人都不愿意过来照顾,所以朱叶莉才开出了不错的薪水。
初次见到琼纳斯时,他正在庭院里晒着太阳,就像是一块石头,有蚊子在他的眼前徘徊,他连眨一下眼都不会,眼睛睁着,目光呆滞,正如朱叶莉在招聘启事里所说的那样——照顾一个濒死的病人,时间差不多一个月。眼下她真怀疑可怜的琼纳斯还能否活一个月。
当迪丽雅得知是朱叶莉把他推到外面来的时候,她非常感动,很难想象一个老太太把一个几乎不能动的人推出屋子,该有多难。
迪丽雅之前就做过护士,而且很有爱心,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尽管琼纳斯像木头一样呆呆地坐在轮椅上,但她依然把他当成了一个正常的人,温柔地跟他聊着天,给他讲故事,尽管他的眼珠子动都不动一下,可能听不到,听不懂,但她一直讲着。看到这一幕,朱叶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晒了一会儿太阳,迪丽雅就把琼纳斯推到了屋里,又吃力地把他拖到了床上,再把他放好,盖上被子。
刚刚把琼纳斯安顿好,就听到了敲门声,朱叶莉微笑着对迪丽雅说,是管家利奥波德回来了,希望你们能好好地相处。
迪丽雅微笑着点点头,她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很喜欢结交朋友。
没想到利奥波德还是一个帅哥,倔强的头发有点蓬乱,显露出一丝不羁和个性美。正是迪丽雅喜欢的类型,她的脸微微一红,伸出了手。
朱叶莉为他们做了介绍。迪丽雅这才知道这个凤凰别墅里一般只有三个人:琼纳斯、朱叶莉和利奥波德。
琼纳斯服药后已经平静地睡下了。利奥波德热情地带着迪丽雅在别墅里到处走走,给她介绍这里的情况、注意事项,还有她应该做的事。老太太朱叶莉则回房休息了。
跟一个帅哥在幽静的别墅里轻轻地走着,感受着大自然的清新,迪丽雅感到一阵阵罗曼蒂克,那感觉就像是跟未来的男友在打量自己的新房。她发现利奥波德是一个热情、幽默的绅士,天生喜欢做梦的她不由得又胡思乱想起来。
在一楼房子的墙角,有个不起眼的小门,墙角光线不好,小门的颜色又跟墙壁很相似,迪丽雅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再定睛一看,的确有扇门,不过,就像是画在墙壁上似的。
迪丽雅的好奇心一向很浓,她就径直朝那扇小门走去。走了几步,觉察到那里的地板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好像铺上了一层地毯,又像是长了一层薄薄的霉菌。正要拉开,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利奥波德。
“这扇门不能开!”利奥波德神情严肃起来。
“为什么?”迪丽雅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想拉开门看个究竟。
利奥波德却紧张起来,他连拉带扯地把迪丽雅拉了回来,紧张地说:“朱叶莉女士没告诉你吗?别墅里哪里都可以去,唯有地下室不能去!”
“地下室?”迪丽雅想起来了,朱叶莉的确跟她说过,但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呆滞在琼纳斯身上,根本没有太在意。她看着利奥波德,“难道这是地下室的入口?”
利奥波德点了点头,他好像非常害怕那扇不起眼的门,把迪丽雅拉得离门远远的,低声凑在迪丽雅的耳边说:“其实就连朱叶莉也从来没有到过地下室,据说那里有非常恐怖的诅咒,谁染上它都会不得好死!”
迪丽雅颤抖了一下,只觉得腿一阵阵发软,还好有利奥波德拉着她,才没有瘫软在地。她再也不敢靠近那扇小门了,甚至连一楼都不想多待。不光是她,似乎连利奥波德也很少去,刚才她踩到的软软的东西正是灰尘——那里积起了厚厚的灰尘,据他说,朱叶莉怕灰尘也带有诅咒,就不敢去惊动它。
利奥波德缓缓地讲着:“这幢别墅初建于维多利亚时代,原主人是当地的一家富人,据说这别墅是主人为小妾修建的,后来富户的正妻因病去世,这里就成了他的家。有人说这个小妾会巫术害死了正妻,也有人说是富户暗下杀手害死了妻子,这些都是推测,因为富户的原配妻子身体还算健康。别看别墅不大,当时却有很多仆人,他们兢兢业业地工作着,不光把别墅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就连外面的树林也每天清扫。其中有两位老仆人是一对老夫妻,叫作麦尔肯和伊妮德。他们没有孩子,只能靠做清洁来换取一点口粮,勉强度日。当时,很少有人关注他们,对他们也知之甚少,只知道他们来自偏僻的乡下,而且可能来自少数民族。出了那件事之后,人们才知道他们两个其实是一对魔法师。
“那天富户和小妾的儿子满月,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邀请了当时各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热闹的宴会持续了一天,正当散场的时候,却发现两个小孩不见了,因为门口有守卫,小孩不可能孤身出去,大家想他们一定还在屋里,可能是在玩捉迷藏吧。于是,大家分头到各个房间里寻找。
“结果,就在这地下室里看到了两个小孩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他们周围是一个大大的火圈,火圈外面还摆上了好多药品、硫磺、石灰,等等。两个仆人就坐在小孩对面,他们手里举着一个火把,眼睛闭着,在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只见小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像快要窒息了一般。
“当时到场的全是社会上界名流,他们对这种巫术之类的东西都嗤之以鼻。看到低下的仆人竟然拉拢他们的孩子做这个,都愤怒不已。富户为了息事宁人,迁怒于这两个‘肮脏’的仆人,当场就命人把他们吊起来,再用巫术仪式上的火圈烧死了他们。”
“就这么烧死了人?”迪丽雅难以置信,“富户没有被判刑?”
利奥波德摇摇头:“那个年头有钱能使鬼推磨,最后此事不了了之。不过,随后不久,富户就神秘破产了,小妾也有了外遇,他就杀死了小妾,接着他也死于非命。后人想把宅院卖出去,但大家都听说过这个传说,一直无人问津。后来,朱叶莉便以很低的价格把别墅买了下来。”
迪丽雅没有说话,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
“有人说这是麦尔肯和伊妮德的报复,‘懂行’的人说当时麦尔肯用的仪式是古老的黑魔法,如果用仪式上的火烧死魔法师,就会产生强烈的怨咒。富户正是感染了怨咒,才身败名裂。”
在利奥波德讲故事的时候,迪丽雅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他目光深邃,一直盯着远方,仿佛能看到很久以前的事。凭她的直觉,利奥波德没有说谎。
“据说现在的地下室里依然残留着怨咒。每到深夜的时候,甚至还能听到当时举行黑魔法仪式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哭声……”
“别说了!”迪丽雅害怕了,她打断了利奥波德的话,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就住在琼纳斯的隔壁。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迪丽雅总算缓过来了一点。
第三天夜里发生了一件恐怖的事情。那天下着瓢泼大雨,一道接一道的闪电就像是千万个照相机同时按动了闪光灯,一声接一声的炸雷仿佛是雷公想把大地给撕裂。
迪丽雅被吵得无法入睡,从小到大她还没见过这么猛的雷雨,好像攒了十年的闪电、雷鸣、暴雨要在一瞬间全部释放似的,闪电映蓝了窗外僵硬的树,也映蓝了她的脸。
突然,迪丽雅听到窗外有异常的动静,不像是暴雨打在地上,倒像是有人在走路。有人在外面?迪丽雅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是不是有窃贼?
她的窗户外面是一楼窗户的挡雨板,莫非是有人爬了上来?她拉开窗户,探出头张望着,还好,下面的挡板上没有人,暴雨打在上面,噼里啪啦地响。可自己刚才分明听到脚步声,难道听错了?不,迪丽雅摇摇头,她听得很真切,不过倒不能确定声音一定是从挡雨板传来的。她不由得四下打量,天哪,在隔壁琼纳斯房间的窗户下,竟然趴着个人!
那人竟然是琼纳斯!他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满脸的恐惧,艰难地爬着。
“琼纳斯!”迪丽雅大喊。
琼纳斯没有停止,他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迪丽雅的呼喊,虫子般地爬着。
迪丽雅翻过窗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琼纳斯拖进了屋里,又给他擦干了身体,将他放在床上。他的身体还冰凉、僵硬。他仿佛已经死了,脸上还保持着在挡雨板上的那种恐惧,眼睛直直盯着苍白的天花板。
迪丽雅感到既可怜又心痛,她给老人倒了杯热水,想给他暖一下身子,就把琼纳斯扶了起来,让他靠在床头。没想到当她把热水捧给老人时,琼纳斯好像突然“活”了过来,他一把抓住迪丽雅的手,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迪丽雅吓了一跳,幸亏她反应快,水才没有泼在床上。
琼纳斯的嘴巴一张一合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迪丽雅清楚地看到了老人脸上的焦急,他一定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但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这次,迪丽雅读懂了琼纳斯的眼神,那是一种无奈和求救。那是一个绝望的人最本能的情感流露。
琼纳斯缓缓地举起了右手,哆哆嗦嗦地指着什么。然而,还没指到位,仿佛力量就完全用光了,他的手一下就垂了下来,好像死了一般,一动也不动了。
迪丽雅连忙听听老人的心跳,探探呼吸,还好,老人还活着。她看看刚才琼纳斯指的地方,就是床单嘛。是不是床单下藏着什么?这床单是她铺的,她对这些了如指掌,不会藏什么东西吧。但她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一层层地揭开。
白色的床单上有用红红的液体写着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救命”!
迪丽雅呆住了,这字在她昨天收拾床单时还没有,不知什么时候写上去的,红红的像是流血,再仔细一看,并不是血,而是琼纳斯喝的药。难道是他用药水悄悄地写上去的吗?
“救命”?
迪丽雅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写这样的字?有人害他吗?这里只有他的老伴儿,还有一个敬业的管家,有谁会害他呢?
迪丽雅每周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之前工作的这五天就像是过了五年,当她得知可以休息两天时,兴奋得就像是出笼的鸟。
她去看望了一下生病的妹妹,她依然躺在病房上,等候着治疗。迪丽雅暗想,再苦再累也就是一个月了,自己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刚刚走出医院,就碰到了昔日的女同学希拉瑞莉,希拉瑞莉是一个假小子,在学校里跟她是死党,迪丽雅本来是一个稳重的女生,就是因为经常跟希拉瑞莉玩,变得胆大、喜欢冒险起来,她常常说这是“近墨者黑”。如果她还是以前的性格,即使妹妹病重,她也没有胆量只身到一个偏僻的别墅照顾一个垂死的老人。
希拉瑞莉还是像以前那样,一把拉住迪丽雅,兴致勃勃地说,告诉你,前些日子我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方,接着又开始讲自己的历险故事,原来她跟同事们一起到一片原始森林去了,虽然只是尽量在森林边缘活动,但也体验到了在城市里难以感受到的全新刺激。
这是她们的见面方式,每人都先讲最近的故事。这次,迪丽雅一点也不落下风,当她心平气和地听完希拉瑞莉的故事后,开始讲她在凤凰别墅的遭遇,阴森的环境,垂死的老人,血红的“救命”,被诅咒的房间……只见希拉瑞莉的嘴巴越张越大,用难以置信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迪丽雅。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希拉瑞莉拉着迪丽雅的胳膊。
“当然!”
“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去看看!”希拉瑞莉摇着迪丽雅的胳膊,就像小孩在跟妈妈撒娇。
“那可不行!”迪丽雅连连摇头。她跟朱叶莉的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不能把在凤凰别墅做护士的事公开出去,跟希拉瑞莉见面的激动让她昏了头,竟然把所有的一切都对她说了,如果再把她带过去,自己的薪水肯定就没了。
“那就算了!”希拉瑞莉还算善解人意,两人都还有事,就没有多聊,临走的时候,希拉瑞莉对迪丽雅说:“你相信诅咒吗?反正我不相信。世界上根本没有诅咒灵魂这回事!不要害怕,别相信那个利奥波德所说的怨咒,他说不定是想借此机会占你便宜……”
迪丽雅微微一笑,同好友挥手告别。
休息了两天,迪丽雅好好地睡足了觉,然后乘车来到凤凰别墅。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阴森气氛,反倒一点都不害怕了。初次见到琼纳斯时觉得他面如死灰,有点恐怖,但通过几天的接触,也已经习惯了,只是不知道那天他为什么爬到窗外,还有他写的“救命”是何用意。她只是悄悄地洗净了床单,谁也没有告诉,后来琼纳斯再也没有激动过,此事也就算过去了。
平静的一天过去了。
晚上刚刚入睡,迪丽雅隐约听到一阵微弱的哭声,尽管声音很微弱,却很揪心,就像是一个纯情的女孩被负心人抛弃后独自在哭泣,哭声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亦真亦幻。
迪丽雅并没有慌张,她想起了好友希拉瑞莉的话,或许这是利奥波德搞的鬼,就竖起耳朵倾听,哭声来自下面,很可能就来自地下室。那哭声就像是女人受了丈夫虐待,又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压抑地抽噎着一样。
在这里待了一周,迪丽雅的胆子也大起来,她悄悄地起了床,为了不弄出声音,她没有穿鞋,赤着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顺着楼梯来到一楼,屋里一片黑暗。她根本没看别处,眼睛直直地盯着地下室的门。
哭声更加清晰了。迪丽雅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哭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地下室。似乎有亮光正从地下室的门透射过来,迪丽雅不由得凑近,轻轻地拉开门,门没有半点声音,就缓缓地开了。
迪丽雅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果真像管家利奥波德所说的那样,这个地下室是禁区,谁也没有进去过,那门绝不可能没有上锁,轻轻一拉就会打开,即便没有上锁,几十年没有使用过的门拉开时也不可能没有声音。
地下室的门拉开了,里面果然有一条向下的台阶,还散发着冷冷的微光,就像是墙壁上镶嵌着几只萤火虫。哭声更加清晰了,迪丽雅心里一沉,天哪,这不是朱叶莉的哭声吗?她没有睡觉,来这里哭什么?怎么哭得这么凄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迪丽雅一点都不害怕了,她沿台阶而下,没想到台阶竟然像肠子一样弯弯曲曲,不知转了多少道弯,才来到一个房间,朱叶莉果然在那里,她躺在地上,用一只黑乎乎的东西使劲地打着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打得痛了,才发出断续的哭声。
那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什么动物的前臂风干了,再看看地上,更是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屋的四角点着四根红红的蜡烛,而朱叶莉的身边撒了一圈白色的石灰,在石灰的外面,依次摆着奇奇怪怪的东西,有骨头、有干尸……
迪丽雅突然想起了管家利奥波德的故事,当时富户处死仆人麦尔肯和伊妮德,就因为他们在地下室搞什么巫术。
再看看朱叶莉,她眼睛闭上,一脸的痛苦,仿佛不是自己在打自己,而是有人控制了她的右胳膊。而她的身体正受着右臂的毒打。
“朱叶莉!”迪丽雅大喊了一声,朱叶莉脸上没有一点儿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听到迪丽雅的话,依然在我行我素地抽打着自己。
迪丽雅连忙冲进了石灰圈里,想捉住朱叶莉的手,没想到她的手那么有力,简直像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迪丽雅不仅没有拉住她,反被她扯了一个跟头。朱叶莉仿佛完全没有了意识,成了一具受人控制的木偶。迪丽雅完全被这种气势震住了,她只好悄悄地站在一边。
对了,迪丽雅眼睛一亮,利奥波德,赶紧去找管家利奥波德,让他来帮朱叶莉醒过来。尽管跟他相处时间只有一周,迪丽雅觉得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于是,她就冲上台阶,要去找利奥波德。
万万没想到,地下室的门竟然打不开了,刚才她进来的时候根本没上锁,而现在也看不到锁的影子,但门就像粘在了墙上,不论是推还是拉,它都纹丝不动。
迪丽雅瘫软在地,她不知所措起来,前面是冰冷的门,后面是丧失理智的朱叶莉。
过了一会儿,哭声停止了。迪丽雅壮着胆子回来了。
朱叶莉已经恢复平静了。她疲惫地坐在地上,头发凌乱,那只爪子也不知扔到了哪里。
迪丽雅怯生生地问:“朱叶莉太太,您好点儿了吗?”
朱叶莉理了下头发,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怎么下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许来这里的吗?”
“可是……可是我听到了哭声,心里不安……”迪丽雅吞吞吐吐。
“唉!”朱叶莉叹了口气,“你真是个好姑娘,本来这事儿我不想让你知道,怕你说我迂腐,我这是在为琼纳斯祈寿,希望他能多活几天,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刚才仪式正在进行,我不能被打断,所以你来了,我只能那么对你,希望你能谅解!”
哦,原来如此,迪丽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当时她还以为朱叶莉“鬼上身”了呢。
朱叶莉吹烬了蜡烛,带着迪丽雅走出地下室。
日子平静地过了一周,迪丽雅的假期又到了,这次,她没再觉得度日如年,她跟朱叶莉的关系相处得很好,而且也真心地希望琼纳斯能够多活几天,多陪朱叶莉一段时间。
迪丽雅刚到家,就接到了希拉瑞莉的电话,她一听说迪丽雅在家,马上就风风火火地赶来了。迪丽雅想笑,她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她们每次见面都要比赛谁这段时间的经历更刺激,上次她的原始森林经历比起迪丽雅的凤凰别墅自然是逊色多了,她脸上就挂不住了,想下次一定要赢回来,这不,迪丽雅才刚刚到家,她的电话就打来了。
希拉瑞莉赶来后,连水都顾不上喝,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这一周的故事,这次,迪丽雅听得目瞪口呆——希拉瑞莉竟然认识了一位魔法师。希拉瑞莉讲得天花乱坠,先是说一位中年妇女劝她不要从摩水桥上过,她不听,妇女就拉住了她,没想到在拉拉扯扯时,桥竟然突然塌了。当妇女告诉希拉瑞莉她是魔法师时,她马上就相信了妇女。就跟妇女一起来到了她家里,果然看到一幕幕怪异的景观……
希拉瑞莉还在讲着,而迪丽雅已经开始看电视了。她已经觉得希拉瑞莉编得有点离谱了,不想再听她继续瞎掰下去了。希拉瑞莉看到迪丽雅竟然这么冷淡,急了,她猛地把电视给关了,然后从提包里取出两张照片,甩给迪丽雅:“好好看看吧,这可是在魔法师家里拍的,我可从来不说谎骗人!”
没想到希拉瑞莉竟然还有照片为证,迪丽雅的兴趣也来了,她兴致勃勃地接过照片。就像触电了一样,愣住了——照片上的一幕跟她在朱叶莉的地下室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迪丽雅瞪着血红的眼睛,紧紧地抓着希拉瑞莉的肩膀:“这是你在哪儿拍到的?这是什么魔法?”
希拉瑞莉害怕地望着迪丽雅:“这是我在那个魔法师家里拍到的,她说这个叫夺命魔法,是一种恐怖的黑魔法,可以把一个人迅速地变老,把本来属于他的寿命夺过来,化为己有。”
“什么?”迪丽雅大吃一惊。那天她在地下室看到的正是这种魔法,夺命?夺命?朱叶莉竟然进行着这么可怕的魔法。她不是说她在祈寿吗?还是说这种魔法既可以夺命,也可以祈寿?
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才可以。迪丽雅站起来,急急地说:“快带我见见那位魔法师!快!”
“这么急干吗?”希拉瑞莉没想到迪丽雅对魔法也这么感兴趣,“等我把水喝完嘛!”
迪丽雅一把抓过水杯,甩到了垃圾筒里:“现在就走!”
希拉瑞莉带着迪丽雅来到魔法师的家里,这是一个拥挤的居民小区,窄窄的巷子,到处都散发着一股霉味。看到魔法师的时候迪丽雅暗暗地吃了一惊,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有点像朱叶莉,魔法师接待了她们。
迪丽雅很快就切入正题,她拿着希拉瑞莉带来的照片问:“这种魔法可以祈寿吗?”
“哈哈哈哈。”魔法师狂笑起来,“黑魔法向来只会索取,从来没有听说过用黑魔法祈寿。”
迪丽雅一屁股坐在地上。希拉瑞莉把她扶起来,不解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快看看!你快看看!”迪丽雅紧张地说,“我是不是变老了?”
“没有啊!”希拉瑞莉看着迪丽雅,不明白她在紧张什么。
情绪稳定下来后,迪丽雅向魔法师讲了她在朱叶莉地下室里看到的一切。魔法师沉默了,许久,她才缓缓地说:“索命魔法。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种魔法对你不起作用。黑魔法不同于其他魔法,如果你不相信它,它就不会对你起作用,而且还是一种慢性的魔法,必须让人长期处在魔咒之下。”
“魔咒?那是什么?”
“就是这个!”魔法师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类似于五角星的图案。怎么这么眼熟呢?迪丽雅想起来了,就在琼纳斯床的正上方,吊灯上就有这样一个硕大的图案。当时,她只以为是一个装饰品,没想到竟是如此险恶的用心。
迪丽雅的眼前又闪现出琼纳斯的一幕幕不解的举动,暴雨之夜爬出窗户、恐惧、求救……现在全有了答案。他正是朱叶莉的牺牲品,因为终日生活在魔咒的阴影之下,才会恐惧,才会想逃离这里,才会向她求救!迪丽雅的眼睛湿润了,没想到朱叶莉的心比蛇蝎还毒!
“有没有什么办法救救被黑魔法折磨的人?”迪丽雅带着哭腔,“他好可怜啊!”
“这……”魔法师看起来有点为难。
“到底有没有办法啊,快说啊。”
“这……每个行业都有行规,我们也不例外,不能干扰别人……你这不是让我破坏行规吗?”
“可你知道他有多可怜吗?”迪丽雅泪如雨下,她就讲起了琼纳斯的故事。只听希拉瑞莉在咯吱吱地咬牙,而魔法师也在叹气。
“他是很可怜。可每个被黑魔法折磨的人不都一样吗?而且要破解必须也得用黑魔法。”
“我就用黑魔法对付她!”迪丽雅大声说。
“看来你还没明白,黑魔法是一把双刃剑,必须相信它才能操纵它,而正因为相信它反而才会被别人操纵,你愿意吗?”
“愿意!”迪丽雅斩钉截铁地说。她眼前一直浮现着可怜的琼纳斯,他恐惧地瞪大眼睛,四处求救。
“善良的姑娘!”魔法师慈爱地看着迪丽雅,“我再教你一招吧,防御魔法,如果真的出现危险状况,你还可以自我保护。”
“谢谢!”迪丽雅深深地鞠了一躬。
黑魔法就像是化学反应,需要有特定的药品和特定的条件。从来没有接触过魔法的迪丽雅没有半点儿基础,但她抱着救人的愿望,全身心地投入,学得也很快,半天就掌握了破解索命魔法的流程,还学会了布置防御魔法。
在实施黑魔法的过程中,不允许有半点差错,迪丽雅把每一步铭记于心后在家里还不停地演练着,直到将每一个步骤、动作都深深地烙在脑海中。
周一,迪丽雅来到凤凰别墅。她还不能确定琼纳斯是否真的受了魔咒,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朱叶莉的丈夫,她怎么能下得了毒手?还有,上次在魔法师那里,她知道了施展索命魔法必须先用魔咒锁定目标,而只在琼纳斯床上方看到了魔咒符号,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有一个方向的魔咒并不能起作用,要至少四个方向上同时布下魔咒,才能锁定目标。
迪丽雅到后,第一件事就是确认琼纳斯的屋里还有没有别的魔咒。她拿着拖把装出拖地的样子,在琼纳斯的屋里仔细地查看着,这一查看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床下、墙角、门后甚至连他喝药的杯子上,都布满了魔咒符号。只是有的符号颜色很淡,不细看并不在意。
难怪这屋里的灯一直都是昏昏的,迪丽雅这才明白,是朱叶莉不想让她看到这些符号。
现在可以下定语了,琼纳斯的确正受到黑魔法的折磨。自己屋里有没有呢?迪丽雅这才想到了自己的安危,返回自己的房间,仔细查看了一番,还好,屋里并没有魔咒图案。
晚上,待朱叶莉已经睡下,迪丽雅就带着准备好的药品来到琼纳斯房间。
琼纳斯并没有睡,似乎知道她要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呆呆地望着她。迪丽雅轻轻地锁上门,把瓶瓶罐罐的东西从包里取出来,依次摆在桌子上。
然后,迪丽雅走到琼纳斯的床前,望着他说:“你不是瘫痪,而是受到了魔咒,不用担心,我也是魔法师,相信我,我也能救你!”
琼纳斯嘴巴动了动,眼中流露出一丝希望。
迪丽雅把事先配好的药品放在盆子里,然后再接半盆水,把药品搅拌均匀,水变成了绿色的液体。接着,又拿出了一只干枯的手,据魔法师讲这是一只河童的手。迪丽雅拿着河童之手,蘸点药水朝魔咒上洒,虔诚地念叨着:“清除这个人的罪恶……”上午她已经检查过所有的角落,记清了每个魔咒符号的位置,很快就在每个魔咒上洒了药水。
最后一道工序,是用药水净化琼纳斯身上的魔咒。迪丽雅想到了魔法师的告诫,这一步需要她绝对的虔诚,绝对的相信,如果有半点的怀疑,破解魔法将不起作用。
迪丽雅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捧起一捧水,慢慢地移到老人的头顶,再轻轻地放手,水顺着琼纳斯的脸缓缓流下。迪丽雅柔柔地抱着琼纳斯的头,深情地呼唤着:“好起来吧……好起来吧!”
“咚咚咚!”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迪丽雅大吃一惊,这么晚了会是谁呢?她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了:“谁啊?”
“开门!”朱叶莉太太冷冷的声音传来。
迪丽雅大吃一惊,她不是已经睡下了吗?怎么会突然醒过来呢?突然,又想起了魔法师的话,为什么魔法界的行规是不能干涉别人——如果有魔法干扰,魔法师都可以感觉到。
坏了。这可怎么办?迪丽雅急了,但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也想看看她的破解有没有效,连忙拿把椅子顶住了屋门,跑到琼纳斯这里,捧着他的头不住地问:“你能说话吗?你能动吗?”
琼纳斯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张开了,一丝丝微弱的声音正从里面发出,迪丽雅几乎把耳朵塞进他的嘴巴里,才听到了他的话:“救命……救命……带我……离开这里!”
她的破解魔法有效了!迪丽雅欣喜若狂,琼纳斯终于能说话了。“咚咚咚!”朱叶莉显得不耐烦了,她冲屋里大吼:“迪丽雅,你是不是也在里面啊?你们在干什么呢?快开门!”
迪丽雅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把东西收进小包里,再塞进床底下,然后连忙去给朱叶莉开门。
朱叶莉正在气急败坏地撞门,没想到门一下开了,她“呼”地冲进来,“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哎哟!哎哟!”朱叶莉揉着肩膀,冲着迪丽雅就大骂起来,“你这个混蛋,在这里搞什么?”
看着朱叶莉那狼狈相,迪丽雅就忍不住偷笑,她眼睛一转,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借口:“刚才琼纳斯呼吸困难,样子很可怕,我就给他做人工呼吸……”
“人工呼吸?”朱叶莉打断了她,一脸的不相信,“人工呼吸用得着锁门吗?还要门后面顶东西?”声音里充满了怒不可遏。
迪丽雅不说话了。她理屈词穷了。
朱叶莉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琼纳斯,看到琼纳斯脸上的绿色液体。她的眼中流露出惊讶和愤怒,然后直直地盯着迪丽雅:“你是不是跟他说话了?”
“什么?琼纳斯怎么能说话?刚才他烧得厉害,我就洒了点儿水。”迪丽雅瞎扯。
“发烧你就洒水?”朱叶莉愤怒地说,“从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了,我会让管家给你结算薪水的!”说完,恶狠狠地关上了门。
迪丽雅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朱叶莉已经怀疑她了,如果今天不把琼纳斯弄出去,她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打算等朱叶莉睡下后用轮椅把琼纳斯推出去,但她突然想到大门还锁着,而她又没有钥匙,她一个人还可以翻,但加上一个琼纳斯,又该怎么办呢?
钥匙!钥匙!钥匙!迪丽雅在念叨着,朱叶莉当然不可能把钥匙给她了,她突然眼前一亮,管家!管家也有钥匙!而且这个小伙子一身正气,没准他会帮这个忙。
想到这里,迪丽雅没有犹豫半秒钟,马上直奔管家利奥波德的房间,小心地敲开了门,然后简略地讲着朱叶莉、琼纳斯、魔法师的故事。利奥波德听得津津有味,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迪丽雅终于讲完了,她望着利奥波德的眼睛说:“你相信吗?我现在只有靠你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不相信!”利奥波德开门见山地回答。
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迪丽雅拿出了希拉瑞莉从魔法师那里拍的照片。利奥波德看到照片,眼睛一亮,不过还是不太相信。迪丽雅又望着利奥波德的眼睛说:“敢不敢到地下室看看!如果跟我说的一样,你相信我吗?”
利奥波德哆嗦了一下:“地下室?算了吧!”
“没有什么诅咒,只是那个死老太婆在故弄玄虚。让我们都敬而远之。”说着,迪丽雅拉起利奥波德的手,直奔地下室。尽管利奥波德有点害怕,但看迪丽雅信誓旦旦地保证,他又是一个大男人,很快就稳住了阵脚,跟迪丽雅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的门没锁,迪丽雅和利奥波德一起走了进去。
看到地下室的摆设,利奥波德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下巴几乎要脱臼了。没想到,迪丽雅说的句句都是实话。那个朱叶莉实在是太可恶了,他朝墙上狠狠地砸了一拳,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混蛋!”
“你相信我的话了?”迪丽雅微笑着,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嗯。”利奥波德点点头。
“谢谢。”迪丽雅松了一口气,她一直在担心管家舍不得这份工作,不肯伸张正义,现在,这个顾虑终于可以打消了,“你真是个正直善良的人!”
“哈哈哈哈!”利奥波德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笑让人毛骨悚然,笑完了之后,以异样的眼光看着迪丽雅:“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迪丽雅疑惑起来,“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利奥波德的眼中突然露出凶光,突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钢管,朝迪丽雅狠狠地打来,迪丽雅连忙侧身闪过,只觉得一股凉风“嗖”地从脸边刮过。
“别让她逃了!”地下室里响起了朱叶莉的声音,迪丽雅打了一个冷战,原来朱叶莉根本就没睡,她早就等在地下室,等她来自投罗网。想逃恐怕已经不行了,朱叶莉和利奥波德两人狼狈为奸,已经堵住了她的退路。
朱叶莉和利奥波德手里都拿着家伙,正缓缓地逼近迪丽雅,要把她逼进死角。迪丽雅当时就觉得奇怪,既然朱叶莉已经明白阴谋全部败露,为何还会放她走?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打算放她走,迪丽雅只能一步步地退着。
那两个可恶的家伙并没有马上攻击,而是像猫玩耗子一样慢慢地靠近迪丽雅,想多体验一会儿这种征服的快感。
看到地下室里摆放的药品,迪丽雅心生一计,她趁两人得意的时候,一个飞身冲过去,抱起了一瓶石灰就在地上洒起来,嘴里还大喊着:“全面防御!”
“不好,她要用防御魔法了!”朱叶莉大喊,利奥波德连忙冲过去,却被反弹了出去——防御魔法已经布好了。迪丽雅的上个周末没有白过,她有点得意地看着圈外的气急败坏的朱叶莉和利奥波德,不由得撇撇嘴:“咱们走着瞧!”
接着,迪丽雅拿出手机,真是太好了,地下室里居然还有信号,她拨通了希拉瑞莉的电话:“今天真是大难不死,朱叶莉那个老太婆居然想要杀死我,还有那个利奥波德也是个衣冠禽兽,以前真是看错他了。我现在使出了防御魔法,他们伤害不了我,我在凤凰别墅的地下室里,明天你想办法说服警察过来把我救出去!”
优哉游哉地挂了电话,迪丽雅得意地冲着他们笑。
“可怜的迪丽雅,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朱叶莉冷笑了一声,“可怜啊,你这个魔法不是防御魔法,而是把自己困死的魔法,你将再也无法走出这个圈!”
“哼哼!少跟我来心理攻势,不论你怎么说,我就是不走出这个圈,急死你们!”
“哈哈哈哈!”朱叶莉和利奥波德都狂笑起来。这笑声非常刺耳,迪丽雅只觉得耳朵一阵阵难受。
“对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是谁啊,怎么声音还有点耳熟?迪丽雅皱起了眉头,在脑海里使劲搜索着,一个形象出现在眼前,是那个魔法师!
没错,正是她,她突然出现在了眼前。迪丽雅像找到了救星一样冲着魔法师大喊:“您怎么来了,小心啊,小心那两个混蛋!”
“我们可是好姐妹,小心什么?”魔法师也狂笑起来。
“什么?你们……”
“孩子,对不起,你上当了,我教你的不是防御魔法,而是束缚魔法,你现在的确不能走出这个圈了。”魔法师的声音冷得可以让水结冰。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迪丽雅大喊着,她要跨出圈去,果然像魔法师所说的那样,怎么也无法逾越那堵看不见的墙。她绝望了,徒劳地乱踢乱打着。
朱叶莉走近疯狂的迪丽雅,摇摇头说:“其实啊,黑魔法是一种很低级的魔法,如果你不知道,或不相信,它就对你没有作用。”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迪丽雅声嘶力竭地哀号。
“可是你已经相信了。”管家走了过来,他满脸堆笑,“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着,他变戏法般地搬来一面一人多高的镜子,矗立在迪丽雅的前面。
迪丽雅愣了,不明白利奥波德拿镜子来有什么用。她往镜子里一看,不由得呆住了:镜中的自己像被泡过似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她已经变成了老态龙钟的老太婆。
“不,不!”她大喊道,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苍老得可怕。
迪丽雅不敢看镜子,不敢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捂住了自己的脸,这是什么?是手吗?怎么觉得像是树皮贴到了脸上?迪丽雅打量下自己的手,天哪,简直就像是一张干枯的树皮。
一瞬间,迪丽雅成了一棵根部被蛀空的死树,摇摇欲坠。
朱叶莉伸一伸指头,轻轻一指,她就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哐!就像一大块铁砸到了地板上。迪丽雅的身体依然僵硬着,保持着怪异的姿势。
恍恍惚惚之中,迪丽雅听到了几个人在说话,狞笑,得意……
“这个白痴真是太好骗了!”这是魔法师的声音。
“哈哈!她居然向我求救!”管家利奥波德笑得肆无忌惮。
“现在,相信黑魔法的人越来越少,找一个这样的白痴可真是太不容易了!”朱叶莉狂笑道,“我还以为这次熬不过了呢,真该好好地谢谢你,迪丽雅,谢谢你给我提供了新的寿命!”
……
迪丽雅明白了,原来他们三个人是一伙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安排好的,利奥波德跟她讲以前别墅的传说,只是为了让她知道黑魔法,而魔法师竟然卑鄙地利用了她的好友希拉瑞莉。迪丽雅相信了黑魔法后,就完全落入了他们的陷阱。
中了最狠毒的索命黑魔法后,人会一下子变老。不只是变老,她身体无法行动,也不能说话,就像是一个瘫痪的病人。
瘫痪的病人?迪丽雅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形象——琼纳斯。
天哪,她这才明白,原来琼纳斯跟她一样,也是个黑魔法的受害者。朱叶莉和利奥波德其实正是富户的仆人麦尔肯和伊妮德。正是因为管家利奥波德(麦尔肯)夺走了琼纳斯的寿命,他才会如此的苍老!利奥波德夺取琼纳斯的寿命恢复青春后,朱叶莉(伊妮德)也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索命对象——就是她,迪丽雅。
而希拉瑞莉“无意”中碰到的魔法师,是伊妮德后来结识的朋友,她们都靠这种方式在延续着生命。
地下室的恐怖传说,原来不是传说,是真的。
不知过了多久,迪丽雅醒过来了。她使劲地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她自己。依然是青春靓丽,正对她微笑着。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可怎么会看到自己?难道前面有镜子?迪丽雅想伸手去探触,却发现胳膊生硬,没法抬起来。
镜中的自己竟然俯下身来,靠近她的脸。迪丽雅大吃一惊,自己根本没动,镜子里的人怎么会动?突然,她明白了——那根本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人!而她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依然裹着一副老朽的“皮囊”。
再吃力地扭头看看旁边,附近的床上躺着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正在无神地望着她。是琼纳斯!他的眼神中充满哀伤、无奈,还有一丝丝歉意。
“迪丽雅,你还好吗?”这是希拉瑞莉的声音。迪丽雅一阵激动,太好了,希拉瑞莉来了,她带着警察赶过来了。不过,却发现她并不是对自己说话,而是对着自己那个年轻的身体。她想大喊,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咝咝的声音,而希拉瑞莉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已经被霸占了。
迪丽雅看到“自己”的脸挤出一个笑容。天哪,这是朱叶莉特有的笑容。这个卑鄙的家伙,就是她霸占了自己的身体。
朱叶莉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她对希拉瑞莉说:“没事,现在一切都好了。”希拉瑞莉也松了一口气。
“你的朋友可真是幸运。”这是管家利奥波德的声音。迪丽雅紧张地注视着他,害怕他对希拉瑞莉做什么。
“怎么了?”希拉瑞莉不明白。
“在她照顾老头子的这段时间,老太太对她非常满意,竟然在遗嘱里把整栋别墅都留给了她!”
“什么?”希拉瑞莉大吃一惊,不仅是希拉瑞莉,连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迪丽雅也大吃一惊,她很快就明白了朱叶莉的险恶用心——这样她就能顺理成章地以自己的身体占用着别墅。
不过,大大咧咧的希拉瑞莉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异常,她甚至偷偷冲朱叶莉表示庆祝。
真正的迪丽雅使劲地挣扎着,却说不出话来,她完全绝望了——希拉瑞莉根本不看她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利奥波德问希拉瑞莉。
“希拉瑞莉!”
“真是个不错的姑娘,没想到老太太也病重,迪丽雅一个人可能照顾不过来,你能不能过来照顾一下,当然,薪水……”
“我愿意!”希拉瑞莉迫不及待地打断管家的话,想到迪丽雅竟然能得到一幢别墅,她就觉得管家一定也不会亏待自己的。
迪丽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混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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