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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咒

出生在音乐世家的修兰特,自小就受到父母的熏陶和影响,早在五岁的时候,他就开始学习钢琴,现在已是一个十七岁的大小伙子,有幸在一次钢琴比赛中获得了冠军。
那次比赛的奖品很丰厚,他除了可以得到高额的奖金之外,还将在一周后赶往马克撒庄园去参加音乐派对,当时到场的都是音乐界的杰出人才。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上了班机,和他一起去的有十七个人,钢琴组的就只有他和赛特两个。
从比赛正式开始,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修兰特弹琴的风格是柔中带刚,而赛特恰恰相反,听他弹琴的感觉就像是倾听大海的海啸。
飞机一点点飞离地面飞向梅特市。只是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地狱之门已经悄然地为他们敞开。
当飞机着陆在梅特市的机场时,天色已经临近黄昏。这次活动的主办方也是动了大手笔,派了专车去机场接送。
马克撒庄园是由一个有名的大贵族建造的,占地面积很大,建造的房屋极为华丽,而且风格也极为奇特,这使得它在若干年之后成为著名的文化古迹。而有些有商业头脑的人付重金把它租下来,成为举行大型高档聚会不可多得的场所。
这些信息都是修兰特从当时领队的嘴里听到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出了名的“大嘴巴”。听说有位好友把自己的一个秘密告诉了他,谁料第二天连扫大街的清洁工都知道了。怎么看,这个说法显然都加了点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跟紧了,我会派人发给你们每个人一个房间钥匙。你们都先在里面好好待一会儿不要乱跑,一旦我们和其他团队的队员碰上头就立马带你们去吃晚餐。”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黑色西服,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他就是那个“大嘴巴”领队,人缘非常好,主要原因其实是他拥有卓越的演奏小提琴的技艺。
踏进庄园大门的那一刻,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几百年前。不管是华丽的宫殿还是人体雕塑都很有艺术气息,且能引起人关注。里面的建筑基本上都没有拆除或修补过的痕迹,它们大都保留着最原始的面貌。
一行人沿着宽阔的石板大道走着,他们穿过向北的小花园来到了安顿他们的住所,那是一栋有点教堂风格的灰楼。待他们交代好注意事项后,领队和两个负责人便自顾自地驾车离开了。
修兰特和赛特此时正坐在203号房间里,里面布置得很干净,所有的设施都很齐全。
“法国那群人估计得一个小时之后才能到这里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赛特站在窗子前看着外面的景色说。
修兰特安静地倒在软软的床上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意味着什么?”
“就是说我们要等上一个小时啊,傻瓜。”
“那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可以看看电视或是玩玩纸牌,都是很不错的选择啊。”
赛特突然转过身,饶有情趣地看着同伴,对他说道:“你难道就不想去四处看看吗?沿途我们经过很多有趣的地方,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这是绝对不行的,领队禁止我们到处乱跑。”
“可是乖孩子可不是你这样的,我们只要能够按时回来不就得了吗?而且就在附近转转还不行啊?”
还有一点是不得不说的,许多古代片的拍摄小组都把拍戏地点选定在这里,修兰特在电影里看到过这里的某些地方,他的心里也一直很向往。听赛特这么一说,他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两人就这么出去了,负责人都不在,其他人员大都是在房间里收拾着东西。这次音乐交流会可能要进行五天之久。
赛特的个性和他的弹琴风格没有任何不同,他们不由分说地朝着南面走去,因为那边有座十分显眼的古老斜塔。修兰特跟在后面,两人就像是刚来到世上的婴儿,瞪大了眼睛东张西望,路旁的树木据说每一棵都有至少百年的历史。
“你难道忘了吗?咱们现在走的这条道在电影里有特写的镜头。”修兰特有些小兴奋地说道。
赛特笑了笑指着前面的斜塔,憧憬道:“我多想爬到那上面,然后看看这里的全貌。”
“这恐怕有点难,整个庄园分四个区,只有北区和东区是供人使用的,另外的并不对外人开放。”
“可我就是想去瞧瞧。”赛特说着特意仰头看了古塔一眼。
两人正说着,修兰特忽然听到一些响动,虽然这声音很轻,但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正是琴声,似乎是有人在弹奏一首舒缓的曲子。
赛特还在大步走着,忽然感到有些地方不对劲儿,回过头一看,原来是修兰特正愣在原地没有动。
“你到底在干什么呢?”他侧着头看着同伴问。
修兰特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一声不响地快速向南面的林荫小路走去。
赛特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来,并且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里实在是太优美了!”修兰特眼睛里浸满着泪说。
“你到底怎么了?”
其实修兰特并没有意识不清醒,他只是觉得听见的那段旋律太过优美以至于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流下了泪来。看着赛特担心的表情,他忍不住笑了笑,说:“你难道没有听见吗?多么忧伤的曲子,这段旋律非常悠扬和忧伤,我想知道这到底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旋律?你是想说有人在弹琴吗?”赛特并没有显得自己到底有多好奇,“我怎么就没有听见,在哪儿?”
修兰特伸出手指着小路的深处,就在他的前面,视线被假山阻挡看不到后面是什么地方。“我确定在那儿附近,你走得太急了才没听到。”
“难道真有这么厉害?那我必须得听一听。”
两个人同时调转了自己的方向,然后向林荫深处前行。前面有一间小屋子,门大敞着,桌子上放着一些烛台,亮着烛光。不过屋里看上去还是很昏暗,在靠墙的位置放着一架黑色的大钢琴,而旁边就是桌子还有烛台。
“这地方实在是太奇怪,连电灯都没装。”赛特注意到里面其实并没有灰尘,明显是有人住在这里。
看到琴盖开着,修兰特一时技痒,不自觉地走向了那里,开始弹奏了起来。“叮”的一声,这响声显得十分沉闷。
“这架琴的音真准,看来价格不菲。”赛特一下就听出来了,“你听到的那个旋律,其实应该就是在这里弹的,可是这人还真够怪的,屋子里的那些东西都是老式的。”
“你们赶紧出来,不能随便进去!”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
修兰特转头一看原来是个老头,他看上去很硬朗,腰杆还很直,而现在,老头则一脸忧虑地看着他们。
“在这儿弹琴的人不知道您见没见过?”两人出了屋后,修兰特问道。
“我在这里干园林工作都已经快五十年了,但是从来没听过什么琴声。而那架琴是从几百年前保留到现在的,不过有件事情非常奇怪。”老头走上前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奇怪?您到底指的是什么?”赛特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架钢琴是我们的珍宝,任何人不经允许都不能随意挪动它,因为一旦搬出这个屋子它就会立即散架,变成一堆废柴。”老头说完,接着又把窗户陆续关上,“我经常过来打扫一下,给室内通通风,里面的东西最好别乱动。”
赛特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是,他一转身就看到老头沿着林荫小路走远了。
“那到底是谁弹得呢?”赛特抓了抓脑袋。
“也许是一个路过这里的人吧,他看见有架钢琴便坐下来即兴弹了一曲吧,我感觉八成是这次交流会的人呢。”修兰特如此断言。
天黑得早,等他们回到住所之后,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大约半个小时,领队他们才慢悠悠地回来了。一行人坐着一辆大巴车向北驶去。
“我听别人说今晚的交流会有斗琴比赛,赛特今晚就看你的啦,不要给咱们队丢人。”领队罗亚在两位钢琴选手耳边喋喋不休快半个小时了。
赛特不停地叹气,说:“领队,你说今天到底是不是与法国的交流会呀?不是说来了五个国家,他们不在一起吗?”
“前两天的日程安排是两国互动的交流会,最后一天我们准备让五国进行一次大联欢。”罗亚边说着边把视线转向修兰特,神秘兮兮地看着他,“对方有个女孩和你的风格看起来很像,我想她的实力也不在你之下呢。”
“长得怎么样?”赛特伸长脖子问,立刻头上挨了一下打。
“你脑袋里想什么呢?就连我给修兰特物色的女友你也敢打主意,快给我一边去。”
大巴车上随即响起一片笑声。
这里已经是深秋时节,天色从五点过后就开始彻底地黑下来。一行人在豪华的餐馆用完餐,坐了十分钟左右的车来到了派对的地方。
法国这边大概也来了十七个人,他们相互间除了亲热地握手表示友好之外,还请来了几位名人,他们将献上十分精彩的表演,这也算是今晚斗琴除外的另一大亮点了。
首先是他们登峰造极的萨克斯演奏,接着是著名歌手的吉他弹唱,宴会厅里接连响起欢呼声和尖叫声。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晚会已进行到了九点钟。
“接下来为大家带来的是斗琴比赛,这是一场真正的才艺大比拼。众人在欣赏这几位后起之秀的琴技之外,别忘记为邻国送去鲜花和掌声。”
随着乔治先生精彩的开场白后,台下的观众爆发出一片掌声和喝彩,屋子里的灯光随之全部变暗了,只打了一束强光,照在了舞台的钢琴上。
“叮……”
就在众人全都静下来准备观看斗琴表演时,墙上的老式挂钟在此时突然响了起来,一连响了十三声。
在场的人们开始纷纷地议论起来,不知道这是主办方刻意安排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但是十三这个数字听上去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各位,实在抱歉。”乔治先生走上舞台,对着麦克风说道,“这挂钟本来是坏了的,但是我们会偶尔听到响声,它是中世纪的一位名匠的杰作,如今只是个装饰品。”
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轻松些:“这是个意外,下面有请我们杰出的钢琴选手吧。”
法国团队的选手首先上来表演,上台的是个帅小伙,他此刻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不时地朝台下的伙伴们自信地招招手。
琴声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了。他演奏的是著名的钢琴家肖邦的进行曲,整首旋律充满悲怆和愤怒,弹得极其快,就像是一头狮子在怒吼、咆哮。
台下突然陷入一片安静,人们觉得此时发出一点声音都会破坏曲调的和谐,他的双手就像是在琴键上跳舞,高亢的节奏一点点地推向了高潮,最后瞬间停息,结束得十分完美。
小伙子的完美演出真让修兰特吃了一惊,对方的琴技的确炉火纯青。不过据他了解赛特和这个小伙子几乎是一个类型,而斗琴的规则要求弹同样的曲子,相信这还难不倒他。
欢呼和久未停息的掌声之后,赛特上台了。
修兰特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相信他的表现一定不会让大家感到失望的。
赛特的手早已经在钢琴上放好,但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十几秒钟过去了,他的手还是一动不动。台下突然一片哗然,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罗亚坐不住了,他此刻就坐在前排靠近舞台的位置,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喊道:
“你到底在搞什么啊?台下人都看着呢。快弹啊!”
赛特可能刚才走神了,这才回过神来,于是缓缓地按下琴键。
那是一首无人知晓的曲子,非常缓慢地开始。但响起的旋律仿佛钻进了人的心灵深处,任何人听上去全身都会莫名地战栗,不自觉地想要流泪,因为它太过哀伤了。
修兰特全身不由得抖了一下,那正是他在路上听到的那首曲子,可是赛特怎么会弹呢?他从未听他弹过或说起过。
可能是旋律太优美的缘故,竟然没有一位观众忍心打断他。可是这样的话,显然已经违反了斗琴的规则,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希望他能完完整整地弹完这首曲子。
修兰特突然觉得台上的赛特和往常不太一样,但是见没人上前阻止,他不得不安心地坐下来倾听。
此时,缓慢的旋律也变得飞快,而且越来越快。和之前的法国人相比,他的技巧简直可以和大师相媲美。每当听他弹奏都会让人有种错觉,他分明是在用四只手弹,那琴键跨越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成。
琴声戛然而止了,就像是搭建的积木瞬间倒塌,留下了轰的一声爆音作为结束。赛特的身体随之倾斜倒在了钢琴上。
台下没人发出声音。
首先发出声音的是修兰特,他站起身后,立即发出了一声大喊:“大家快上台去看看,赛特可能出事了!”
罗亚终于缓过神来,他飞快地跳上舞台,用手把赛特扶起来,突然发觉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温度。
乔治先生紧随其后走上舞台,和罗亚一起查看赛特的状态,显然,他也已经发觉此时赛特已经停止了呼吸。随后他就把麦克风从架子上取下来,一脸严肃地说道:“抱歉各位,今晚的交流会被迫取消延缓到明天晚上。刚才那位选手的突发病发作了,请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请各位先返回住所吧,发生这种事情,我觉得十分抱歉。”
修兰特察觉出了其中的异样,因为,当所有人离开后,现场的气氛非常诡异。留下来的人最后就只剩罗亚、乔治、森尼医生和修兰特他们四个人。
“森尼医生,查出病情了吗?”罗亚的眼睛红红的,自己的爱徒竟然死了,而且死因到现在都无法查明。
森尼医生在赛特身上做了一番检查,然后无力地摇了摇头。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罗亚显得情绪非常激动,“你到底是什么狗屁医生,换个人来!”
“冷静一下吧。”乔治先生厉声叫道,他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吧,最近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古怪?或是患有什么突发性疾病的征兆呢?”森尼医生把头转向脸色苍白的修兰特,问道。
“他非常有活力,并且身体非常健康,今晚他太古怪了。”修兰特从没想到他的朋友会死。他突然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紧接着后脊梁一阵发凉。
“奇怪?具体说说。”
“今晚他弹的曲子之前根本没有学过,也不知道到底是来自哪位大师。”修兰特说着加重了语气,“那段旋律我曾经听到过,记得当时我正走在住所东面的小道上。”
“你现在住在哪里?你们每个人都听到了吗?”森尼医生又问。
“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我们住在靠近古老斜塔西面的灰楼里。”
乔治先生的眉头微微上扬,“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发抖。
“你在说什么?”罗亚听出他话中似乎藏着秘密。
“我曾经帮助很多商家来这边举办派对或是大型聚会,任何时候都很少出现这种差错。”乔治先生苍老的面容上眼睛显得格外有神,他回忆道,“但是在三年前,在一场音乐聚会上,突然死了两个孩子,而且连死因都无法知道,但是唯一的相同点是,他们都死在了钢琴的旁边。”
森尼医生却忽然插话道:“如果非要分析死因的话,我想他是死于极度恐惧。”
“你不是说死因不明吗?”乔治先生把目光转向他。
森尼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道:“极度恐惧的人死后眼睛都是睁着的,而这个孩子的眼睛却没有睁开,因此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三个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他,因为他可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了。
“你们真的要听吗?听过之后,你们也许会觉得很荒唐。”森尼医生自嘲地笑了笑。
“说下去吧,至少会给我们一点建议。”
“好吧。”森尼医生重重地叹了口气,“因此,我猜测他还没弹奏的时候很可能就已经被恐惧夺去了生命,眼睛当时是大大睁着的,会有大量的血丝出现,然而正是在他弹琴的那段时间死后身体会收缩,而眼睛也随之就闭上了。”
修兰特一时间还没听明白医生的话,罗亚像是触电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医生,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他在弹琴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对吗?”
森尼医生点了点头,回答说:“应该是这样的。”
修兰特忍不住哆嗦着问了一句:“那……那弹琴的是谁?”
“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时乔治先生的手机突然响了,他当即按下接听键。
“什么?好……好,我知道了。但是你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好的,我马上就去。”乔治先生放下电话之后,他的脸色比之前看上去更加苍白。
罗亚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关心地问道:“乔治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们能不能陪我一起去看看?”乔治先生边说着边向宴会厅门口走去,“斜塔旁边的布伦宫里刚刚死了两个人,而且据说都死在了琴房里……”
修兰特一瞬间突然无法呼吸。
乔治先生叹息地说道:“他们的死因和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分别,据发现尸体的人回忆,他听到了来自琴房的忧伤旋律,正是刚才我们听到的那首曲子。”
罗亚全身绷得紧紧的,感到全身的力气无处使,他咒骂了一声跟在了乔治先生的身后。
“你就把这里交给我吧,你和他们一起去看看吧。”森尼医生对还在一旁发愣的修兰特说,“那两个死去的是法国来的钢琴手,三年前死去的那两个人也是由我诊断的,他们也都是钢琴手。小伙子,你可要小心了……”
他们三个人抵达布伦宫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们把法国人的住所安置在了附近。
令人惋惜的是,死者是一个花季少女和一个十四岁左右的孩童,而这两个人也是法国团队里仅有的参加钢琴比赛的人。
他们进了布伦宫,沿着左面的回廊走到尽头之后,就看到了琴房,据说它在很早以前一直被私人所使用。里面很宽敞,窗帘紧紧地拉着,钢琴看上去很老旧,据说也是一件老古董。
当时的目击者正是法国团队的负责人之一,一个名叫珍妮的女人。
“珍妮女士,你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的?”乔治先生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半夜上厕所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是我就跟了出去。那时候这两个孩子已经出了门,我根本就不知道大半夜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正说着,女人的眼泪突然又流下来:“我当时真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追上去而是跟在他们后面,等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走进了琴房,紧接着锁上了门。我在外面怎么敲都没有回应,紧接着,一段旋律传进了我的耳朵。就是今天宴会上那个病情发作的男孩弹奏的那首曲子。琴声停止之后,门就马上自动打开了,我进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好了,你需要坚强点,一切都会过去的。”乔治先生安慰了珍妮几句,让她暂时先回去,并且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在翻遍了四周之后,罗亚发现帘子后面的窗户是打开的。
“这会不会是一起蓄意谋杀呢?把他们引到这儿来,杀人后再从窗户逃走的?”罗亚推测说。
“通知你们的人明天,不,今后几天的活动全部取消。蓄意谋杀也不是不无可能。”乔治先生从口袋里掏了支烟,他还没点火就随手将烟扔掉了,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该死的!我一定要找出凶手,明天请波肯警探来协助调查吧。”
修兰特突然想起了森尼医生给他的忠告,他说道:“死者都是非常年轻的钢琴手,因此可以推断凶手似乎只对这一类人下手。”
“所以小伙子你要和我们住在一起,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展开调查。”
活动就这样被迫取消了,五国的人就这样都被留在了马克撒庄园里。主办方谎称死去的那三个人得了重病需要疗养一段时间。
波肯警探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他看上去穿得很随便,嘴里还叼着一根毛毛草。
“我终于还是把你盼来了。”乔治先生热情地拥抱了他,之后四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商量起这件事情来。
“你们不会又是在编故事吧?”波肯警探听完后,调侃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是觉得气氛太过沉重了。”他看着三人铁青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觉得有个地方,我们都应该注意一下,就是这位年轻人所说的那间屋子。”
罗亚点点头说:“我觉得这更像是一起谋杀案。八成是个变态狂,嫉妒他们的才华。”
“这不无可能,死去的人大多都很年轻,而且他们都是很有前途的人。”乔治先生对这一点也十分赞同。
波肯警探习惯性地边摸下巴边问道:“可是对森尼医生所说的那些话你们是怎么理解的呢?”
“死人弹琴?我……我真的难以相信!”乔治先生说着,一个劲儿地摇头。
“修兰特,那你呢?”警探转头又问。
“我……我真的不知道。”
波肯警探把窗户开得大大的,有阳光不时地照射进来,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回过头说:“既然这样,我们就等凶手现身好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凶手不可能会笨到……”
罗亚还没有说完自己的话就被波肯警探不礼貌地打断了,他说:“据我打探,意大利有一位钢琴手,芬兰有一位好像是生了重病没能来,两个法国人都死了,现在就还剩下比利时的一位。”
“那你想说的是……”
波肯警探的表情一瞬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们大概还不知道吧,过不了多久可能会举行进一步的比赛,获胜者可以进入世界顶级的交响乐团,出于这一点,杀死所有的竞争对手也算是获得胜利的一种手段吧。”
“这个消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乔治先生瞪大眼睛问。
“老哥,你的消息网实在是太窄了,上面的主办方和商家才刚决定没有几天。”
说着,罗亚突然攥紧了拳头说道:“我就知道,这一定是一起谋杀案。”
“好了,那我们现在开始分头行动吧,乔治和我一组,罗亚你们一组,这两个人我们一定要时刻盯好。我想凶手还会现身的,可能时间要等很久,请相信我!”波肯警探做出了这样的计划。
盯梢的行动就这样进行了一天,他们直到晚上十二点才收工,但是他们每个人都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他们决定第二天继续。
他们现在每天都待在庄园的住所里,注视着出现在目标周围的可疑人物。很快就到了盯梢的第四天。
罗亚和修兰特大多时间待在意大利一行人住的白楼对面,架起了一架望远镜,时刻盯着意大利钢琴手住的房间,或是留意门口人流的走动。
就在修兰特感到有些犯困的时候,意大利钢琴手突然从楼梯口走了出来,但他还是穿着以往的那件格子衫。
“嘿,领队,他终于还是出来了。”修兰特报告说。
罗亚一听就立即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快走,我们跟上他。”说完,他就飞快地冲下楼去。
在教堂的钟声响了之后,日光也暗淡了下来,古老的街道上行人很少,夜风很凉。
“领队,我们到底要不要叫住他,他这样四处乱走是非常危险的。”修兰特有种不祥的预感。
罗亚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浪费这次机会的,如果今天再没有什么收获,只能想别的办法了。他绝对不能原谅凶手就这样逍遥法外了。
“不要发出声音,跟紧了就好。”
由于月亮被云彩遮住,街道更显得多了一分阴暗。
意大利钢琴手在前面走着走着突然就在教堂门口停下来,然后径直走了进去。
他的步子非常快,罗亚也随之加快脚步。但又不能让他发现,两人相隔还是有五米之远。
意大利钢琴手就端正地坐在靠前面的位子上,对着耶稣神像做了一阵祷告,他虔诚地闭上眼睛并双手交叉。
“愿上帝保佑你,年轻人。”神父在拜访者走时都会送上祝福。
“谢谢。”意大利钢琴手目光里充满了感伤,他对神父说,“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弹钢琴,虽然我弹得很好,但我现在知道其实我并不适合弹钢琴。”
神父冲他笑了笑,亲切地说:“年轻人你有烦恼吧?”
“是的,但是我不知道要向谁倾诉,所以我只能说给上帝听。”
“上帝会听到的。”神父只是微笑并没有说别的。
意大利钢琴手满脸微笑地点了点头:“你看我的手指天生就很短,根本就不适合弹琴。但是如今我却能弹得很好,只是因为父母的逼迫,他们只是把他们未完成的梦想强压在我身上,他们从来没问过我对此开不开心。”
神父作为一个倾听者只能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脸上依旧和蔼地笑着。
“神父,谢谢你。”意大利钢琴手说完转过身打算离开了。
罗亚把自己藏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他时刻都在等待着凶手的出现,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正巧,他的手机突然响了,给他打来电话的正是波肯警探。
难道是他们那边有了新发现?这样想着,罗亚急忙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另一头传来了一阵很急促的声音:“罗亚,快!必须看好你身边的修兰特,凶手的目标是他!我们被耍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罗亚的脸色立即大变。
“修兰特,他现在在你的身边吗?”波肯警探在电话里着急地问。
“在,放……”罗亚的声音到这里就突然戛然而止了。
“人呢,怎么不说话了呢?”
“他……他……他竟然不见了……”
优美的琴声就在此刻突然缓缓地响起,但仍然是那段动人的旋律。修兰特一步步朝小径深处的房子走去。他其实并不想来这儿,手臂也好像被什么给拉住无法挣脱,嗓子里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他就如同在梦魇里,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向前走去。
门自动打开,烛台上的蜡烛也随之亮了起来。修兰特只能睁大眼睛看,琴盖无声地打开了。
他像是被一双手不停地拖着,他能清楚地感觉握住他手臂的其实是一只干枯的爪子。
他缓慢地朝钢琴旁的座位走去,他的肩膀被压了下来,而双手被按着放在琴键上。
修兰特全身都在打着哆嗦,屋子里的空气变得冷极了。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舞台上的赛特,他也是像现在这样坐着,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
琴键被缓缓地按了下去——
修兰特非常恐惧地看见按在自己手上的是一对手骨,长长的指尖,力度大得让每个人都吃惊,它们就像是穿进自己的指缝在演奏。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他顺着余光看去,有一位穿着古代衣着的男人,就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全身沾满泥土,散发着腐臭的气味,静静地坐在了他身后。
修兰特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手,而是手骨一条一条地接在了他的手腕上。
此时,他们的四只手都已在琴键上放好。
屋子里又重新响起那段优美的旋律,舒缓而悠扬,然后渐渐地推向了高潮……
当被罗亚和波肯警探找到时,修兰特和赛特一样已经停止了呼吸,他的脑袋耷拉到了琴键上。
波肯警探当即就找来了他的一位研究鬼学的朋友,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众人揭开了所谓“凶手”的秘密。
那个亡灵是由不化骨生成的。而所谓不化骨就是人身体最常用到的部位。死者如果带着怨气,那么他的尸体就不会腐烂,仇恨也会形成一种强大的磁场。
经过深入的调查发现,中世纪这里曾住着一位流浪诗人。他不仅写作出众,而且钢琴更是弹得无与伦比。庄园主人的女儿深深地爱上了他,而他被比他稍逊一筹的钢琴手所杀害。残忍的杀手砍掉了这位诗人的双手,并且把它们丢在了花园里,他的尸体被随随便便地埋葬了。
他被丢弃的手骨便化成了不化骨,带着死者生前的意志。它会杀死和他意识中的仇人体貌特征很相近的人,因为死去的鬼魂根本无法记起那张丑恶的脸。
意大利和比利时的选手得以幸免,理由很荒诞,因为他们的手指并没有那么修长。波肯警探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找到了那块不化骨,并用最快的时间把它彻底火化了。
事后派对被永久地取消了,大概是为了悼念死者吧。没过多久,五国的人们就纷纷坐上了开往自己国家的飞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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