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西方奇幻小说网 > 猎杀“红十月”号> 第九天 12月11日星期六

第九天 12月11日星期六

五角大楼

  一名一级女文书军士给泰勒打开了门,他走了进去,发现哈里斯将军一个人正伏在一张铺着海图的大桌子前,思考着如何部署那些微小的舰艇模型。

  “你一定是斯基普?泰勒吧。”哈里斯抬起头来说道。

  “是的,先生。”泰勒尽量让他那条假腿立正站着。哈里斯迅速地走过来与他握手。

  “格里尔说你过去常打球。”

  “是的,将军,在安纳波利斯我是橄榄球队的右堵截手。那些年月真叫人高兴啊。”泰勒微微一笑,攥了两下拳头。哈里斯的块头结实得象一座铁塔。

  “那好,如果你过去常打球,那你可以叫我埃德。”哈里斯在他胸前捶了一下。“你是78号,全美橄榄球队队员,对吗?”

  “是二队队员,先生。我很高兴有人还记得我。”

  “那时我在海军学院临时干过几个月,赶上了两场比赛。我永远不会忘记一个优秀的攻击前锋。我组织了蒙大拿州全州运动联合会,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这条腿怎么啦?”

  “是个喝得醉醺醺的司机撞的。我很走运,他可完蛋了。”

  “这个狗杂种活该!”

  泰勒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他又想起警察说过,那个喝醉酒的造船装配工是有妻室儿女的。“现在大家都在哪里?”

  “参谋长们正在开情报汇报例会——嗯,平日每天都开,星期六不开。他们过几分钟就该下来了。这么说,你现在在安纳波利斯教工程,是吗?”

  “是的,先生,我一方面在教书,一方面还得了工程学博士学位。”

  “叫我埃德,斯基普。今天上午你要告诉我们怎样才能保住那艘迷失的苏联潜艇吗?”

  “是的,先生——埃德。”

  “给我讲讲吧,不过我们得先来点咖啡喝喝。”两人便向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走去。桌子上放着咖啡和炸面饼圈。哈里斯喝着咖啡,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块涂果子冻的炸面饼圈,听这个年轻人谈了5分钟。他这个块头就得需要大量的食物才能顶得住。

  “这个王八蛋,”泰勒刚讲完,哈里斯就骂道。他走到海图那边。“这很有意思,你的想法在很大程度上要靠计谋。我们必须让他们远离我们实行计划的地方。就在这里附近,你说呢?”他轻轻地叩着海图。

  “是的,将军。问题是,从他们目前象要行动的情况来看,我们可以在他们驶向大海的方向实行这个计划——”

  “来它个以假乱真。我喜欢这个办法。不错,我喜欢这个办法。但是丹?福斯特不会愿意丧失我们自己的一条舰艇的。”

  “啊呀,这笔买卖值得一做!”

  “我也这样认为,”哈里斯表示同意。“但是那些舰艇不归我呀。我们完成计划以后,如果搞到那艘苏联潜艇,把它藏在那里呢?”

  “将军,就在这里。在切萨皮克湾有一些好地方。约克河有个深水地区,在帕图克森特,也有个深水地区。这两个地方都属于海军,在海图上都标明‘禁止入内’。潜艇的长处就是它们是不被看见的东西,只要找到一个足够深的水区,把水舱灌满水就行了。当然,这是暂时的。也许太平洋上的特鲁克群岛或者夸贾林环礁可以作为比较长期的地点,这两个地方很理想,离任何地方都很远。”

  “难道苏联人永远不会注意到那里突然出现了一艘潜艇供应船和300名潜艇技术人员吗?再说,那些岛屿事实上不再属于我们了,记得吗?”

  泰勒没有想到此公如此不开窍。“嗨,几个月之后他们真地发现了,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会干什么呢?向全世界宣布这件事吗?我想不会。到那时,我们将据有我们所需要的一切情报,而且我们总能在一次合适的记者招待会上提出这些叛逃军官的名字。对他们来说那会怎么样呢?不管怎样,可以设想,我们搞到这艘潜艇后,不久就会把她拆散,反应堆将送到爱达荷进行检验,导弹和弹头将被取走,电子设备将送到加利福尼亚测试。中央情报局,国家保密局和海军将会就密码的装置问题煞费脑筋苦战一番了。这艘被拆光的废艇就将被送到一个合宜的深水地点沉没,不留一点痕迹。我们无需对此水远保密,只保密几个月就可以了。”

  哈里斯放下杯子。“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吹毛求疵,请别见怪。我明白你已经胸有成竹。很好,我想这件事是值得认真考虑的。这件事意味着要协调许多有关部门,但这对我们已经在做的事并无什么妨碍。好,我赞成你的意见。”

  三分钟以后,参谋长们都来到了。泰勒还从来见过这么多的高级将领济济一堂。

  “你想见见我们大家吗,埃德?”希尔顿问道。

  “是的,将军。这是斯基普?泰勒博士。”

  海军上将福斯特第一个走过来同他握手。“你给我们搞的那份有关‘红十月’号性能的资料,我们刚听到介绍。干得不错,中校。”

  “泰勒博士认为,如果我们搞到这艘潜艇,我们应该保住她,”哈里斯毫无表情地说。“他认为他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我们已考虑过把艇上全体人员干掉,”马克斯韦尔司令说。“但总统不允许我们这样做。”

  “先生们,如果我告诉你们有办法把那些潜艇人员送回国而又不让他们知道我们搞到了这艘潜艇,那会怎么样呢?这是问题的症结,对吗?我们必须把他们送回俄罗斯母亲那里。我认为有办法做到,剩下的问题是在哪里隐藏这艘潜艇。”

  “请讲下去。”希尔顿说,面露怀疑神色。

  “好,先生,我们必须迅速行动,各就各位。我们需要西海岸的‘阿瓦伦’号。‘神秘’号已在查尔斯顿的‘鸽子’号上。我们需要它们。我们还需要一艘我们自己的旧导弹潜艇,这艘导弹潜艇我们要舍得把它毁掉。这可是个硬碰硬的问题。然而,真正棘手的问题还是时机的选择——我们必须找到那艘潜艇。这也许是最困难的任务。”

  “也许不是,”福斯特说。“加勒里海军上将今天上午报告说,‘达拉斯’号可能巳经跟踪上她了。这个报告和你的设计模拟非常吻合。过几天我们就会知道更多的情况。接着说吧。”

  泰勒又作了十分钟的说明,因为他还得回答问题,利用海图来解释时间和空间的种种限制。他讲完之后,巴恩斯将军就去给军事空运司令部司令打电话。福斯特离开会议室打电话到诺福克,希尔顿则到白宫去。

  “红十月”号潜艇

  除了那些值勤的军官外,所有的军官都在军官餐室。桌子上放着几壶茶,谁也没喝。门又锁上了。

  “同志们,”彼得罗夫报告说。“第二批胶片剂量计被污染了,比第一批更糟。”

  拉米乌斯注意到彼得罗夫心绪慌乱,神色狼狈。这不是第一批剂量计,也不是第二批,而是出航以来的第三批和第四批剂量计了。他挑选的随艇医生选得好。

  “坏胶片,”米列克辛咆哮着说。“这是在北莫尔斯克的一个龟孙子——或许是个帝国主义的间谍在搞我们的鬼,这是典型的敌人干的勾当。等抓住这个狗娘养的,我非亲手毙了他不可——不管他是谁!这种事情是叛国行为!”

  “规章制度要求我报告这一情况,”彼得罗夫说。“即使仪器显示出平安无事。我也得报告。”

  “医生同志,你坚持规章制度是有目共睹的。你做得对,”拉米乌斯说。“现在,规章制度规定我们还要进行一项检查。米列克辛,我要你和鲍罗丁亲自办理此事。首先检查一下辐射侦检仪器本身。如果它们工作正常,我们就可确定这些胶片剂量计是有毛病的,或者已经受到反射。如果是这样,那么我就此事故打的报告就会要某个人的脑袋。”喝醉酒的造船厂工人被送往古拉格的事是众所周知的。“同志们,我认为,这事跟我们毫不相干。如果有渗漏的话,米列克辛同志几天前就会发现的。就这样吧,我们大家手头都有事要干。”

  半小时以后,他们全都回到了军官餐室。在这里过往的水兵都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他们早已低声议论纷纷了。

  “同志们,”米列克辛宣布说。“我们发现一个重大问题。”

  军官们,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军官们,脸色有点苍白。桌子上放着一个盖革计数器,已被拆成许多小小的零件。在计数器旁边放着一个从反应堆舱舱壁取下的辐射探测器,它的检验表罩也被取掉。

  “阴谋破坏行为。”米列克辛责骂道。这是一个可怕的字眼,足以使任何一个苏联公民不寒而栗。房间里死一般寂静。拉米乌斯注意到斯维亚多夫紧紧地绷着脸。

  “同志们,从机械的角度来说,这些仪器是很简单的。大家知道,这个计数器有十个不同的调定值,我们可以选用十个灵敏调整度来侦检微小的渗漏情况,也可确定出重大的渗漏数量。拨动选择器,就可使其中一个电阻器增值。这种仪器连小孩都能设计和维修。”这位总工程师轻轻地叩着选择器刻度盘的底面。“现在的情况是,原来的电阻器已被剪断,焊接上了新的电阻器。1至8的调定值具有相同的阻抗值。我们出航的前三天,同一个造船厂技师检查了我们所有的计数器,这儿是他的检验单。”米列克辛轻蔑地把检验单扔到桌上。

  “或者是他,或者是另一个间谍阴谋破坏了这一台和我检查过的所有其他计数器。干这种事对一个有熟练技术的人来说,一个小时也用不了。这是就这种仪器而言。”总工程师把那个固定探测器翻了过来。“你们看,导电部件都已被断开。除了测试器电路,这也是重新接上的。我和鲍罗丁从前舱壁把这个探测器拆了下来。这是件技术活儿,只有专业人员才能干。我认为是个帝国主义特务阴谋破坏了我们这艘潜艇。首先,他使我们的辐射侦检仪器失灵,然后他可能设法让热导管低渗漏。看来,同志们,彼得罗夫同志是正确的。我们可能有渗漏。对不起,大夫。”

  彼得罗夫尴尬地点了点头,这样的客套是在意料之中的。

  “总的辐射情况怎样,彼得罗夫同志?”拉米乌斯问道。

  “受辐射最大的当然是轮机人员,数量最大的是米列克辛同志和斯维亚多夫同志,有50拉德。其他轮机人员是20到45拉德。但是在人向前走动时,累积辐射量就迅速降低。鱼雷兵只有5拉德左右,多数低于5拉德。军官们(工程师除外)是10到25拉德。”彼得罗夫停顿了一下,心想要讲得明确一些。“同志们,这些辐射量都不是致命的剂量。实际上一个人可以承受到100拉德而不会有任何近期的生理上的影响,达到几百拉德也还能活着。我们现在确实面临一个严重问题,但还不是有生命危险的紧急情况。”

  “米列克辛,你有话说吗?”舰长问道。

  “轮机设备是我管理的,我有责任,但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道有渗漏。这些胶片仍然可能是有毛病的,或者是受到过破坏的。这完全可能是那个死敌对我们玩弄的恶毒心理战术,旨在破坏我们的土气。鲍罗丁会帮助我,我们将亲自修理这些仪器,并对所有的反应堆系统进行一次彻底检查。反正我这把年纪也不会有孩子了。眼下,我建议我们应该停止反应堆运转,用电池组继续工作。检查最多需要四个小时。我还建议我们应该把反应堆的值班时间减少到两小时一次。同意吗,舰长?”

  “当然可以,同志。我知道没有你不能修理的东西。”

  “对不起,舰长同志,”伊万诺夫大胆地说道。“我们是否应当向舰队司令部报告这一情况呢?”

  “绐我们的命令是不能打破无线电静默。”拉米乌斯说。

  “如果帝国主义者能阴谋破坏我们的仪器……假如他们事先知道给我们的命令,并想方设法逼我们使用无线电,从而探出我们的方位,那怎么办呢?”鲍罗丁问道。

  “这是可能发生的事。”拉米乌斯回答说。“我们首先应该确定一下我们是否有问题,然后再看看问题的严重性如何。同志们,我们有优秀的水兵,有舰队中素质最好的军官。我们会留意自己的问题的,我们会解决这些问属,并继续我们的使命。我们大家都想去古巴玩一玩,我要满足大家——让帝国主义阴谋见鬼去吧!”

  “讲得很好,”米列克辛赞同地说。

  “同志们,我们要保守这个秘密。没有理由让全体水兵为这个可能是无事生非的事闹得心神不定,顶多也不过是我们自己完全可以解决的事。”拉米乌斯结束了这次会议。

  彼得罗夫感到有些忐忑不安,斯维亚多夫正竭力保持镇定,他家里有爱人,而且希望有朝一日能有几个孩子。这个年轻的海军上尉曾经受过刻苦的训练,懂得反应堆系统内的全部活动,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他也知道该怎么办。聊可慰藉的是,他知道,书本上可以找到的解决反应堆问题的大多数办法,都是这间舱室里的一些人所写的。纵然如此,某种看不见、感觉不到的东西正在侵袭他的机体,任何明白事理的人都不会对此感到高兴。

  会议散了。米列克辛和鲍罗丁向艇尾的工程仓库走去。一名值勤准尉电工跟着他们一起去取一些有关部件。他注意到,他们正在翻阅辐射探测器的维修指南。过了一小时到他下班时,全体水兵都知道反应堆又关闭了。这个电工与他邻铺位的一个导弹维修技师交换着意见。他们一起讨论到底是什么原因影响了六台盖革计数器和其他仪器的工作,他们的结论显然是一致的。

  潜艇水手长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讨论,而且对他们的结论自己也思考了一番。他在核潜艇上已呆了十年。尽管如此,但他没有受过教育,因此把反应堆舱里的活动都看作是类似巫术的东西。它使潜艇行驶,但他不知其所以然,不过他肯定这里面有邪。现在他在怀疑,是不是那些他从未看到过的在钢桶里的魔鬼已经解脱出来了?不到两个小时,全体水兵都知道出了毛病,而他们的军官还没有想出办法来对付。

  可以看到,从厨房向水兵舱室端送食物的炊事员们尽量在艇首多逗留些时间。拉米乌斯注意到,在驾驶舱里,站着值班的人员比平时更频繁地倒动着双脚,一到换班时间,便匆匆向潜艇前部跑去。

  美国“新泽西”号战列舰

  海军准将扎卡里.伊顿在回想,干什么都得慢慢习惯。当他的旗舰建造时,他还在浴缸里开小船呢。回首当年,俄国人曾经是盟友,但只是权宜可以利用的盟友,有着共同的敌人,而没有共同的目标。他认为就象今天的中国人一样,当时的敌人是德国人和日本人。他在20年的生涯中,曾多次去过这两个国家。他第一次指挥的一艘驱逐舰曾常驻在横须贺港。那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往事休絮,且来述说他的旗舰吧。他的旗舰相当大,在10英尺高的波涛上行进,才刚能使他想起他是在海上,而不是在办公室。能见度约为10海里,大约在800海里外的某个地方,是俄国舰队。他的战列舰正要去和它们相遇,就象在非常古老的年代那样,仿佛航空母舰从未一道出现过似的。驱逐舰“卡伦”号和“斯特普”号都在能见度之内,离舰首5海里。再往前,巡洋舰“比德尔”号和“温赖特”号正在执行雷达巡逻任务。水面行动编队正在踏步不前,而不是象他喜欢的那样向前行驶。在新泽西海岸外,直升机突击舰“塔腊瓦”号和两艘驱逐领舰正疾驶而来,加入战列,舰上配备有10架AV-8B“猎兔狗”式战斗轰炸机,14架反潜直升机,来增强他的空中力量。这对伊顿是有用的,但却不事他主要关心的。“萨拉托加”号的空军联队已飞离缅因州外出活动,随行得还有一大批正在刻苦学习海上攻击项目的空军飞机。在他东面200海里处是英舰“无敌”号,正在积极进行反潜巡逻;在“无故”号以东800海里处是“肯尼迪”号,隐藏在亚速尔半岛外的锋面。使海军准将感到有点讨厌的是,英国佬也在帮忙。美国海军何曾需要别人来帮助捍卫美国的海岸线呢?他们并没有欠我们什么人情债非来不可啊。

  苏联人分成三个编队,“基辅”号航空母舰部署在最东南,对付“肯尼迪”号战斗编队。伊顿未来的任务是对付“莫斯科”号编队,“无敌”号对付“基洛夫”号编队。有关这三个编队的资料正源源不断地给他送来,由他的作战参谋人员在舱下的编队指挥官作战控制中心摘要整理。苏联人要干什么呢?他思忖着。

  伊顿知道他们正在寻找一艘失踪潜艇的事,但是他并不相信。要是苏联人声称他们有一座桥想要出售,难道这也能相信?他想,也许苏联人想要表明,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就可以随意向我们的海岸寻衅;也许他们想炫耀他们拥有一支远航舰队;也许想为再次炫耀开创个先例。

  伊顿可不喜欢他们这样做。

  他也不太关心指派给他的任务。他有两项不能完全兼顾到的任务。密切监视苏联潜艇的活动就够困难的。“萨拉托加”号的“海贼”式飞机虽经请求,但仍不能在他的区域里活动,而大多数“猎户星座”式飞机却在较远的接近“无敌”号的地区活动。他自己的反潜装备仅够本地区的防御之用,顾不上主动去搜寻潜艇,“塔腊瓦”号的到来将改变这种状况,但是也要改变他的警戒配置。他的另一个任务是,对“莫斯科”号编队建立和保持探测联系,发现任何异常活动,要立即向北大西洋舰队总司令报告。这项任务还有点道理。如果他们的水面舰艇有什么不当之举,伊顿就有办法来对付它们。现在要决定的问题是,跟踪它们应保持多大的距离。

  问题在于他应当靠近呢还是远离。近,指的是20海里——大炮的射程。“莫斯科”号有10艘护航舰,没有一艘能经得住他发射两枚16英寸的炮弹。在20海里处他可以选用全尺寸的或次口径的炮弹,次口径炮弹由安装在总指挥塔顶部的激光指示器导向目标。前一年的试验已经确定,他能保持每20秒发射一枚炮弹的稳定射速,用激光来转移火力,从一个目标转到另一个目标,直到全部目标被击中为止。但是这将使“新泽西”号及其护航舰暴露在苏联舰艇的鱼雷和导弹火力之下。

  如果远离的话,在50海里处,他仍能发射软壳炮弹,这种炮弹由舰载直升机上的激光指示器导向目标。这样就会使直升机暴露在地对空导弹的火力之下,或招致可能载有空对空导弹能力的苏联直升机的射击。为了帮助解决这个问题,“塔腊瓦”号携有两架“阿帕切人”式攻击直升机,机上载有激光器、空对空导弹及机用空对地导弹,这些都是反坦克武器.可用来很好地打击小型军舰。

  虽然他的舰艇将暴露在导弹的火力之下,但他并不为他的旗舰担心。如果苏联人没有携带核弹头,他们的反舰导弹是不能重创他的旗舰的,因为“新泽西”号有厚度在一英尺以上的B级装甲板。但是,反舰导弹却能毁坏他的雷达装置和通讯设备,更糟的是。这些导弹对他那舰壳很薄的护航舰来说将是致命的。他的那些舰艇都装备有“渔叉”式和“战斧”式反舰导弹,但是数量却不尽令人满意。

  要是有一艘俄国潜艇在追猎他们该怎么办?据伊顿所知不会有,但是准也说不准可能在某个地方隐藏了一艘。哦,是啊,他不可能事事都操心啊。一艘潜艇就可能把“新泽西”号击沉,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得费点劲。如果苏联人真要搞什么鬼,他们就会打第一炮,但是这样,伊顿也就会有足够的准备,他可以发射导弹,打几发炮弹,同时要求空援。他相信这些情况都不会发生。

  他断定俄国人是在进行某种试探。他的任务就是告诉他们,这些海域里的鱼雷是危险的。

  加州北岛海军航空站

  在飞机货运管理员、两名空军军官和六名海军军官的密切注视下,一辆特大型牵引挂车以每小时两英里的速度缓缓爬入C-5A“银河”式运输机的货舱。奇怪的是,只有那几名海军军官通晓全部装卸工序,而他们谁也没有佩戴空军徽章。这辆挂车的重心精确地标有记号,他们监视着这个记号慢慢靠近刻在货舱舱面的一个特定数字。这项工作必须准确无误。任何差错都可能严重破坏飞机的配平,危及机组人员和乘客的生命。

  “好,就停在那里,”军阶较高的军官叫道。司机巴不得把车停下。他把钥匙留在起动器上,调整好所有的制动器,然后走下车来。另外有人将从美国的东海岸把它从飞机上开下来。管理员和六名航空兵立即投入工作,他们把钢缆拉到栽重车和挂车的吊环螺栓那里,把重载物捆牢。货物要是一移动,情况就非同一般了,飞机就会毁掉,而C-5A运输机又没有强射座椅。

  货运管理员等地勤人员将工作全部干妥之后,才走到驾驶员那边。他是一个25岁的中士。尽管C-5A运输机的名声不太好,但他还是很喜爱这种飞机。

  “上尉,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叫深潜救生器,中士。”

  “背面写着‘阿瓦伦’号,先生,”中士指着说。

  “是的,这是它的名字。这是一种潜艇用的救生艇,如果潜艇出了什么事,就把它放下去把水兵救上来。”

  “哦。”中士在沉思。他曾空运过坦克、直升机、一般的货物,从前有一次还在他的“银河”式运输机上(他把这架飞机看成是他的)运送过整整一营部队呢。他空运一艘舰艇这还是头一遭。他推想,既然它有名字,那它就是一条舰艇了。真了不起,“银河”式运输机什么事都能干!“先生,运到哪里去?”

  “诺福克海军航空站。我也从来没去过那里。”驾驶员仔细地观看着怎样缚牢这艘潜艇。已经捆上12根钢缆了,再捆上12根就会捆得紧紧的,纹丝也动不了了。“估计这次飞行要5小时40分,全部用内装燃料。今天我们正好碰上了顺风的喷气流。在我们抵达东海岸前天气该是没问题的。我们要耽搁一天,然后在星期一上午返回。”

  “你们的小伙子们活儿干得相当快,”资深的海军军官艾姆斯上尉走过来说道。

  “是的,上尉,再过20分钟,”驾驶员看了看他的表。“我们必须准点起飞。”

  “别着急,上尉。如果在飞行中这玩艺儿动了窝。我想咱们就全都报销了。我的人呆在哪儿?”

  “在前面上层舱,就在驾驶舱后面,可容纳15个人左右。”艾姆斯上尉当然知道,只是没说罢了。他曾数次把深潜救生器运过大西洋,还运过太平洋一次,每次都是C-5A运输机运的,不过都不是同一架罢了。

  “请问,这是什么要紧事啊?”驾驶员问道。

  “不知道,”艾姆斯说。“他们要我和我的深潜救生器呆在诺福克。”

  “你真的要把这个小玩艺儿潜到水下去,先生?”货运管理员问。

  “我就是干这一行的。我曾把它下潜到4,800英尺,将近一海里。”艾姆斯对他的小艇是很有感情的。

  “水下一海里,先生?天哪——嗯,对不起,先生,我是说,那不是有点危险吗?我指的是水压。”

  “没有什么。我在‘特里伊斯特’号上曾下潜了2万英尺,那下面可真有意思呐。你可以看到各种各样奇怪的鱼。”艾姆斯虽然是个完全称职的潜艇兵,但他最初喜爱的工作是搞研究。他得过海洋学学位,除了核动力潜艇NR-1外,他在海军的所有深潜器上都指挥过或服过役。“当然,要是出了什么毛病,那水压还是会伤害你的,但是它来得神速,你根本没法知道。如果你的伙计们也想下去看看,我也许可以给你们安排一次。海底那是别有洞天啊。”

  “那好,先生。”中士回身去对手下人吼了一通。

  “你在说着玩吧,”驾驶员说。

  “为什么不能去?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一直带老百姓下潜,请相信我,这比乘这架该死的白鲸在半空中加油危险要少得多。”

  “嗯嗯。”驾驶员半信半疑。这种事他已干过几百次,完全是家常便饭了;令他吃惊的是,居然有人认为这种事是危险的。当然,还得小心谨慎,就是每天早晨开车不是也要小心在意嘛。他知道,这种小型潜艇一出事故,里面的人肯定还不够鱼虾美餐一顿的。他断定,那里什么事都会发生的。“你自己不乘这样的潜艇下海吧,是吗?”

  “嗯,我们通常在潜艇救难舰‘鸽子’号或‘圃鹀’号之外工作。我们也能在正规的潜艇之外操作。你在挂车上见到的那个小玩意儿,就是我们的对接救生器。我们可以套在潜艇尾部太平室的上面,潜艇就可把我们带到我们需要去的地方。”

  “这是否与东海岸的紧急情况有关?”

  “猜得好,但是没人正式对我们说过。文件上说俄国人的一艘潜艇失踪了。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下去看看。也许能救上一些幸存者。我们一次能救出20到25个人,我们对接救生器的设计也适用于俄国潜艇。”

  “规格相同吗?”

  “十分接近。”艾姆斯眉毛向上抬了一下。“我们要准备应付各种紧急情况。”

  “真有意思。”

  北大西洋

  雅克-36型“锻工”式垂直起降歼击机半小时前已飞离“基辅”号,先是由感应式陀螺磁罗盘导航,现在由飞机粗短的方向舵翼上的电子支援措施发射架来导航。维克多?萨弗罗夫上尉的飞行任务并不容易。他要去对付美国的E-3A“哨兵”式雷达监视飞机,其中的一架三天来一直跟踪着苏联舰队。这架预警飞机非常谨慎,一直在萨姆导弹射程之外的上空盘旋,但又跟得很近,经常保持着对苏联舰队的监视,向指挥基地报告苏方的每一个行动,和每一次无线电发射情况。这就象是一个窃贼在窥视某个人的公寓,而又无可奈何。

  萨弗罗夫的任务是要对此采取一点行动。当然,他不能射击。斯特拉博海军上将在“基洛夫”号上给他的命令是很明确的。但是他携有两枚“环礁”式热自导引导弹,他相信这两枚导弹会叫帝国主义者看了知道厉害。他和海军上将都希望这会教训他们一下:苏联海军不喜欢周围有帝国主义者窥探,而且意外事故是可能发生的。这项任务是值得花力气去完成的。

  这要花大力气。为了不让机载雷达发现,萨弗罗夫不得不尽量使飞机飞得又低又慢,低到距离波涛汹涌的大西洋海面只有20米,照这样飞法他会在海面回波中迷失方向。他的速度是200节,这倒很能节省燃料,因为他所装载的燃料对他的任务来说是很紧张的。同时这也使得他的飞行非常危险,因为飞机要穿过浪尖浑浊动荡的气层急速前进。海面低垂的薄雾使能见度降低到几千米。他想,这就更好了。是这次任务的性质选择了他,而不是由他去挑选任务,因为他是少数几名在低空飞行方面有经验的苏联飞行员之一。萨弗罗夫不是自愿当上海军飞行员的。他开始是在阿富汗驾驶执行正面飞行任务的攻击直升机,当了一年受罪的学徒后,就转去驾驶固定翼飞机。萨弗罗夫是个超低空飞行的行家里手,由于需要搜捕那些象旱地耗子那样躲藏在崇山峻岭中的土匪和反革命分子,他学会了这种本领。这种技能使舰队对他发生了极大的兴趣,于是把他调来执行海上任务。而他只好服从,无权表示自己的意见。几个月之后,他也就没有怨言了,因为他享有的特权和津贴较前更多。他成了几百名合格的苏联航母飞行员中的一员,这减轻了他由于失去驾驶新式的米格-27型飞机的机会而受到的打击;倘若走运,那艘巨大的新航空母舰真能建成的话,他就会有机会驾驶那种类型的海军飞机了。萨弗罗夫可以等待这种机会的到来,如能成功地完成几项象这次那样的任务,也许还有可能指挥一个中队呢。

  他不再胡思乱想下去了——这次任务的严格要求也不允许他再这样幻想。这是一次真正的飞行。他还从未驾驶过飞机来对付美国人,只是对付过他们向阿富汗匪徒提供的武器。他的一些朋友死于那些武器。这次他要亲自来教训这些帝国主义者,真是太好了。

  雷达的信号越来越强了,在他的弹射座底下,一台磁带录音机正在不断地录下美国飞机的信号特性,供技术人员想出办法来干扰和挫败这架美国自吹的空中火眼金睛。这架飞机只不过是由豪华客机707改装而成,让一名第一流的战斗机驾驶员来驾驶,简直很不相称!萨弗罗夫检查了他的航图,他得马上找到这个目标。然后他检查了燃料。他在几分钟之前已扔掉了他最后一个副油箱。他现在只有内装燃料。涡轮风扇发动机正在大量吞吃油料,这是他必须密切注视的。他计划只要剩下五到十分钟的油料,就可以返回舰上。这难不倒他,他已在航空母舰上降落过百余次了。 

  在那里!他的一双鹰眼在一点钟方向的高度上发现了太阳照射在金属上的闪光。萨弗罗夫把操纵杆推回,轻轻地加大油门,使他的“锻工”式飞机进入爬升状态。一分钟以后,他爬上了2,000米的高度,他现在可以看见那架“哨兵”式飞机了,它的蓝漆机身和越来越睛的天空混为一体。他在它的尾翼下方向上爬升,很幸运,尾翼使他避开了不断转动着的雷达天线。好极了!他要在它边上炫耀几下,让它的机组成员看看他的“环礁”式导弹。并且……

  一瞬间,萨弗罗夫发现对方有一架僚机。

  有两架僚机。

  离他左右侧各50米处,有两架美国F-15“鹰”式战斗机。一名头戴脸盔的驾驶员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雅克-106,雅克-106,请回话。”单边带无线电通讯网络发出了地道的俄语。萨弗罗夫没有回话。在他还没有发现他们时,他们就已从他的发动机进气罩上辨认出了他的机号。

  “106,106,你正在靠拢的是‘哨兵’式飞机。请告知你是谁和你的意图。我们看到有架偏离航道的战斗机向我们飞来,不免有点着急。因此派了三架飞机尾随你飞了100公里。”

  三架?萨弗罗夫转过头来。第三架“鹰”式飞机携带着四牧“麻雀”式导弹正在离他六引擎的尾翼50米处紧紧咬住他。

  “我们的人都夸你真有本事,飞得那么低,那么慢,106。”

  萨弗罗夫上尉气得直哆嗦,他上飞了4,000米,离那架美国预警飞机还有8,000米。他在爬升途中每隔30秒检查一下他的六个引擎。想必这些美国人一直跟在背后,藏在雾霭之中,根据“哨兵”发出的命令飞入航道。他发誓要坚守航向,他要教训一下这架预警飞机!

  “改变航向,106!”一个冷漠无情的声音说道,也许还带有一丝嘲讽的意味。“106,如果你不改变航向,我们就要认为你的任务是有敌意的。考虑一下吧,106。你现在处在你们舰艇雷达有效探测范围以外,尚未进入我们的导弹射程。”

  萨弗罗夫朝左面看了看。那架“鹰”式飞机正在改变航向,他左面的那架也改变了航向。难道这是一种姿态,减少对他的压力,并希望他作出某种回礼吗?或者它们是否要为跟在他后面的那架(他检查了一下,它还跟在后面)让路,以便它开火呢?这些帝国主义罪犯要干什么,这是难以预测的;而他离开它们导弹射程的边缘至少还有一分钟的距离。萨弗罗夫决不是一个懦夫,也不是个傻瓜。他推动操纵杆,使飞机往右倾几度飞行。

  “谢谢你,106,”那声音表示感谢。“你要知道,我们机上有几个培训的报务员,其中有两名是女的。我们不想让她们第一次出来就感到慌乱。”话一下子说得太多了。萨弗罗夫揿了一下操纵杆上的无线电开关。

  “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们怎么对待你们的女人,美国佬?”

  “你说得不文明啊,106,”答话声音很温和。“也许长时间的海上飞行已使你感到紧张不安。你的内装燃料一定快用完了。飞了一天,真够心烦的,再加上风势又不顺,变来变去的。你需要查对一下方位吗?请回答。”

  “不用,美国佬!”

  “返回‘基辅’号的航线是185,真的。在这么远的北部使用磁罗盘一定要小心谨慎,这你知道。去‘基辅’号的行程是318.6公里。我预先通知你,有一股来自西南方向的冷锋正在迅速移动,再过几个小时,就会不太好飞了。你需要一架护航机送你回‘基辅’号吗?”

  “猪猡!”萨弗罗夫骂了自己一句。他关上无线电,咒骂着自己缺乏纪律。他已让美国人伤了自尊心。跟大多数战斗机驾驶员一样,他也过于自尊了。

  “106,我们没有记录你最后的通话。我的两架‘鹰’式飞机正往那个航向飞呢,将在你上方编队,留意看你能否安全返航。祝你愉快,同志。‘哨兵-11月’号讲完了,不必回答。”

  这位美国上尉把脸转向上校,再也装不出一副正经的面孔了。“天啊,那样讲话,我还以为我会给憋死哪!”他从塑料杯里呷了一口可口可乐。“他真的以为他可以从我们头上偷偷地溜走哩。”

  “万一你不曾注意,确实飞进了他的“环礁”式导弹一英里的射程之内,而我们又没有受权向他开火,要是他向我们发射一枚‘环礁’式导弹,那就会把我们全毁了,”上校咕哝着。“迫使他改变航向,干得漂亮,上尉。”

  “乐意效劳,上校。”驾驶员看着他的屏幕。“好,他的六引擎飞机载着‘眼镜蛇3’式和‘眼镜蛇4’式导弹,正回到他娘那里去呢。他要是回到家,心里准会非常别扭,如果他真能回到家的话。他即使没有扔掉那些副油箱,现在燃料也快用完了。”他想了一想。“上校,如果他们再这样干,我们就把这家伙带回家,怎么样?”

  “搞一架‘锻工’式飞机,干什么?海军大概是想搞一架来玩玩吧,他们没搞到多少伊凡的军事装备,不过‘锻工’式飞机只是一堆破烂货。”

  萨弗罗夫真想用隔火板去挡发动机,但他克制住了自己。他这一天已经暴露了他个人够多的缺点了。此外,他的“雅克”俯冲时只能打破一个马赫,那些‘鹰’式飞机能够直线俯冲,而且拥有足够的燃料。他看见它们都带着快速组装整合燃料箱。凭着这些燃料箱,它们能够飞越所有的海洋。该死的美国人,他们也真太傲慢了!该死的他自己的情报官!是他告诉他,他可以悄悄地飞到“哨兵”式飞机头上!让那些装备有空对空导弹的“逆火”式轰炸机去追逐它们吧!他们能够对付那架超大型客机,在它的护航战斗机作出反应之前,他们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来到它跟前。

  他明白,这些美国人说有冷锋将至,这不是在撒谎。在他快到“基辅”号时,海面上刮起一股冷风暴,往东北方向呼啸而去。在他快进入队列时,这两架“鹰”式飞机即往后退去。一个美国驾驶员迅捷地飞过来向他挥手告别,萨弗罗夫打手势向他还礼,他微微地点了点头。这两架“鹰”式飞机便双双向北返航了。

  五分钟后,他降落在“基辅”号上,气得发白的脸色还没有缓过来。机轮刚一停止转动,他就跳到航空母舰的甲板上,迈着笨重的脚步去见他的中队长了。

  克里姆林官

  莫斯科市的地铁系统名不虚传。由于收费低廉,人们想到哪里去,几乎都可以乘坐这种现代化的、安全的、装饰华丽的电气铁路系统去。如果发生战争,这些地下隧道就能作为莫斯科居民的防空洞。这个第二用途是尼基塔.赫鲁晓夫努力的结果。30年代中期开始建造时,他曾向斯大林建议深挖这些隧道。斯大林批准了这个建议。建设防空洞的考虑于是就提前了几十年:那时核裂变仅仅是一种理论,核聚变根本还没有想到过。

  从斯维尔德洛夫广场到旧机场的这条路线靠近克里姆林宫,在这条路线的一条支路上,工人们挖了一条隧道,后来这条隧道用一块10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堵塞隔断。这条隧道长100米,通过两座涡轮升降机与克里姆林宫相连。过去有段时期,这里曾成了紧急指挥中心,政治局从这里就能控制整个苏维埃帝国。这条隧道也是一条从莫斯科悄悄出走到小飞机场的捷径。政治局委员们可以从这个小飞机场飞往他们在日古利花岗岩巨石底下的最后退避处。对西方来说,这两个指挥所都已不是秘密,早已为人所知,而克格勃却满有把握地报告说,西方武库中的任何武器都休想穿透这两处把政治局与地面隔开的几百英尺厚的岩石。

  这一事实并没有使海军上将尤里?伊里奇?帕多林感到多少慰藉。他现在正坐在一张10米长的会议桌的末端,面对着10名面孔严峻的政治局委员,这些就是作出战略决策影响着国家命运的内圈人物。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是军官。军人要向这些人作汇报。坐在他左首的是海军上将谢尔盖?戈尔什科夫,他非常巧妙地摆脱了与那桩事的牵扯,甚至还出示了一封反对委派拉米乌斯指挥“红十月”号的信。帕多林作为总政治部主任,曾经成功地阻止了拉米乌斯的调动,他指出,戈尔什科夫提出的指挥候选人有时迟交党费,在正式会议上经常发表一些与他这一级军官身份不相称的意见。实际情况是,戈尔什科夫提出的候选人没有拉米乌斯干炼,戈尔什科夫是想让拉米乌斯担任他自己的作战参谋人员,而这一职位是拉米乌斯多年来一直避开,始终不愿去担任的。

  党的总书记和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主席安德烈?纳尔莫诺夫把目光转向帕多林,面部毫无表情;他从未如此,除非他有意想表露,而这种情况是很难得有的。纳尔莫诺夫在安德罗波夫患心脏病期间就巳继承了他的职位。关于此事有过一些谣传,但是在苏联谣传是司空见惯的。自从贝利亚时代以来,就不曾有过保安头子如此接近权力的情况,党的高级官员们想要忘掉这件事,现在却再也忘不掉了。使克格勃就范花了一年时间。这是一项必要的措施,以保障党的高级官员的特权不被安德罗波夫集团拟定实行的改革所削弱。

  纳尔莫诺夫是个出色的国家工作人员。他初露头角时是个工厂的管理人员,享有提前完成定额名气的工程师,一个有成绩的人。他利用自己和别人的才干稳步高升,飞黄腾达,对那些他必须报答的人给予报答,对那些可以忽视的人则不予理睬。他的共产党总书记的地位并不完全牢靠,因为他还刚开始管理党的事务,他所依靠的同事是个松垮的联盟关系,不是朋友,同这些人是交不上朋友的。他继承这把交椅是由于党机构内的各种制约关系,而不是由于他个人的才干。以后若干年内,他的地位还将依靠协商一致的办法,直到他的意志能主宰政策之时为止。

  帕多林可以看到纳尔莫诺夫的黑眼晴由于抽烟而发红。这地下的通风设备从未正常运转过。总书记从会议桌的另一头瞟着帕多林,在决定该说些什么,说哪些会使这个集团的成员们、这十个年老、冷漠的人感到满意的话。

  “将军同志,”他冷冷地开了腔。“我们已从艾尔什科夫同志那里听到,有可能找到和摧毁这艘叛逃的潜艇,能够阻止它最后犯下难以想象的罪行。我们是不满意的,但是把我们这艘最宝贵的潜艇交给了这个混蛋指挥,这是个天大的判断错误,对此我们也很不满意。同志,现在我想从你这里知道的是,艇上的政委出了什么事,你那里到底采取了什么安全措施来防止这种丑事发生!”

  从纳尔莫诺夫的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恐惧,但帕多林知道,他心里肯定存在着。那些希望另一个人坐主席这把交椅的人到头来可能把这个“天大的错误”安到这位主席的头上——除非他真有办法使自己摆脱。如果这意味着要帕多林的皮,那可就是这位将军的难题了。纳尔莫诺夫以前是剥过人皮的。

  帕多林几天来已为此作好准备。他曾经历过连续几个月的紧张战斗,也同几艘舰艇一起下沉过,但都能死里逃生。如果说他的身体现在较为弱,可他的意志却不减当年。不管他的命运如何,帕多林已决心不失尊严地去面对这一切。他想,如果他们认为我是个傻瓜,那我将是个英勇无畏的傻瓜。不管怎么样,他已生无所求,死不足惜。“总书记同志。”他开口说道,“‘红十月’号上的政治军官是伊万?尤里耶维奇?普廷上校,他是一个坚定、忠诚的党员。我简直不能相信……”

  “帕多林同志,”国防部长乌斯季诺夫打断说。“我们姑且认为,你也不能相信拉米乌斯这个家伙会有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变节行为。难道你现在还期望我们相信你对这个人的判断吗?”

  “最令人不安的是,”党的理论家米哈伊尔?亚历克山德罗夫补充说,他代替了已故的米哈伊尔?苏斯洛夫,在纯洁党的理论方面甚至比那个已故者更为坚定,“总政治部对这个叛徒怎么会如此容忍。这简直令人吃惊,尤其是他处心积虑地要在整个潜艇部队里建立他的个人崇拜,甚至在政治权力方面看来也是如此。你现在可耻地一心想要忽略这个显然是背离党的政策的问题,这样看来,你作出的判断是不会非常合理的。”

  “同志们,你们的指责是对的。说我批准拉米乌斯任舰长犯了严重错误,还有我们同意让他来挑选大多数‘红十月’号的高级军官。但也要看到,几年前我们就是决定这样做的,让军官在一艘舰艇上服役多年,并给舰长很大权力来行使其指责。这是个业务问题,不是政治问题。”

  “我们已经考虑过这一点,”纳尔莫诺夫回答说。“的确如此,这件事上该受谴责的不止一个人。”戈尔什科夫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担这句话的意思十分清楚:他使自己摆脱这件丑闻的努力已告矢败。纳尔莫诺夫为支撑自己的交椅,并不在乎要多少人的脑袋。

  “主席同志,”戈尔什科夫提出异议,“舰队的效率……”

  “效率?”亚厉克山德罗夫说,“效率嘛,这个半立陶宛人倒是非常有效地利用了他所挑选的军官在戏弄我们的舰队,弄得其他舰艇就象刚被阉割的牲口一样到处乱蹿。”亚历克山德罗夫指的是他最初在国营农场干的工作。人们一般认为,位居首席理论家的人,要有个象样的早期经历,而有这样经历的人在莫斯科多如牛毛。可是政治局不能没有他或象他这样的人。意识形态的头头总是左右局面的重要人物。那么现在撇开他自己的看法不说,他该站在哪一边呢?

  “最有可能的解释是普廷被害了,”帕多林继续说。“军官中只有他留有妻室儿女。”

  “那是另一个问题,将军同志。”纳尔莫诺夫抓住这个话题说,“为什么那些官兵中没有一个结过婚呢?难道这不说明问题吗?我们政治局委员一定要事必躬亲吗?你们自己不能好好想想吗?”

  帕多林心想,好象就是你要我们这样做的。“总书记同志,我们大多数潜艇指挥官都喜欢在军官餐室里看到年轻、来婚的军官。执行海上任务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单身汉不会分心。况且艇上的高级军官个个都是有很好声望和可嘉履历的共产党员。拉米乌斯奸诈不可靠,这现在谁也不否认。我也乐于亲手宰了这个狗娘养的——但是他欺骗的好人不止我们在座的几个。”

  “的确如此,”亚历克山德罗夫说道。“现在我们已陷入这种困境,怎样摆脱呢?”

  帕多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一直在等着这句问话。“同志们,我们还有一个人在‘红十月’号上,不论是普廷,还是拉米乌斯舰长,都不知道,他是总政治部的一个暗探。”

  “什么?”戈尔什科夫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亚历克山德罗夫笑了。“这是我们今天听到的第一件聪明事。说下去。”

  “此人以士兵身份作掩护,他绕过所有的业务渠道和政治渠道,直接向我们报告。他的名字叫伊果尔.洛杰诺夫,今年24岁,是一个……”

  “24岁!”纳尔莫诺夫喊道。“你居然把这一重任委托给一个孩子?”

  “同志,洛杰诺夫的任务是混入应征入伍的水兵中,偷听他们的谈话,识别可能的叛徒、间谍和破坏者。他看上去确实还较年轻,他要和年轻人一起服役,他本人必须年轻。实际上他是基辅培养政治军官的高级海军学校毕业生,也是军事情报总局情报学院的毕业生。他是喀山列宁钢铁厂厂长阿卡迪.伊万诺维奇?洛杰诺夫的儿子。你们这里许多人都认识他父亲。”纳尔莫诺夫也和其他人一样点了点头,眼里闪现出感兴趣的神色。“只有很少几个优秀分子才被选上担任这种任务。我本人曾亲自找他面谈过。他历史清白,无疑是个爱国者。”

  “我认识他父亲,”纳尔莫诺夫肯定地说。“阿卡迪?伊万诺维奇是个可尊敬的人,他培养了几个好儿子。给这孩子的命令是什么?”

  “总书记同志,就是我刚才说的,他平时的任务就是监视那些水兵,汇报他所看到的情况。他做这件工作已有两年了,他很善于做这种事。他不向艇上的政委汇报,只向莫斯科或者我的一名代表汇报。情况真正紧急时,他才将接受的命令向政委传达。如果普廷活着——同志们,我不相信他还活着——他可能会参与这项阴谋,那么,洛杰诺夫就会知道,就不会向他传达了。因此,情况真正紧急时,给他的命令就是毁艇逃生。”

  “这可能吗?”纳尔莫诺夫问。“戈尔什科夫,你说呢?”

  “同志们,我们所有的舰艇,尤其是潜艇,都载有能把本身炸沉的烈性炸药。”

  “遗憾得很,”帕多林说,“一般地都不装有引信,而且只有舰长才能引爆。自从‘前哨’号导弹驱逐舰发生事故以来,我们这些总政治部的人不得不考虑到确实存在着发生这种事故的可能性,而一旦发生,携有导弹的潜艇所受的损坏将会是最严重的。”

  “啊,”纳尔莫诺夫说,“他是一名导弹技工。”

  “不,同志,他是艇上的厨师。”帕多林说。

  “真亏你想得出!他整天都在煮土豆啊!”纳尔莫诺夫举起双手挥舞着,他那原来充满希望的神态顿时消失了,露出了明显的怒色。“你现在就想挨子弹吗,帕多林?”

  “主席同志,以这个职务作掩护之妙,你简直难以想象。”帕多林并没有畏缩,要让这些人看看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在‘红十月’号上,军官们的居住舱室和厨房都在艇尾,水兵的住舱位于艇的前部,因为没有另外的餐室,他们都在那里用餐。导弹舱就在这两者之间。他是炊事兵,每天必须来回跑许多次,他在任何一个地区出现都不会使人感到不正常。食物冷藏库在邻近低层导弹舱的前部。我们的计划不是让他去引爆那些炸药。我们考虑到了舰长有可能拆除炸药的引信。同志们,这些措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说下去,”纳尔莫诺夫咕哝道。

  “戈尔什科夫同志先前说过,‘红十月’号载有26枚‘海鹰’式导弹。这是些固体燃料火箭,有一枚装置了导弹自毁部件。”

  “自毁部件?”纳尔莫诺夫感到不解。

  直到此刻,与会的其他军官(没有一个是政治局委员)都保持缄默。帕多林没有料到战略火箭部队司令员维辛科夫将军站出来说话了。“同志们,那些部件若干年前就由我的办公室设计出来了。你们知道,我们在试验导弹时,在上面就装置有自毁部件,如果导弹偏离航道,就会自动引爆;要不然导弹就可能落在我们自己的某个城市头上。我们作战用的导弹一般是不带自毁部件的,原因很明显,帝国主义者可能有办法在飞行中引爆它们。”

  “如此说来,我们这位年轻的军事情报总局同志要爆炸这枚导弹了。弹头的情况怎样?”纳尔莫诺夫问。作为一个受过训练的工程师,他往往会为一番技术论述而岔开话题,也往往会欣赏一番精采的论述。

  “同志,”维辛科夫继续说道,“这枚导弹的弹头上装备有加速计。因此,在导弹没有达到预定的全速之前,加速计不可能解除保险。美国人也用这种系统,并且也出于同样的理由用它来防止阴谋破坏。这些安全系统是绝对可靠的。你可以从莫斯科电视发射台的顶部把一枚重返大气层运载火箭扔到一块钢板上而不会起火。”这位将军指的是那座庞大的电视塔,纳尔莫诺夫当中央电信部部长时,曾亲自监督这座电视塔的建筑。维辛科夫过去是一名精明干练的政工人员。

  “至于固体燃料火箭嘛,”帕多林接着说道。他心里明白他欠了维辛科夫的情,不知维辛科夫会向他提出什么样的回报,但愿自己能活到可以报答他之时。“一个自毁部件可同时把三级火箭点燃。”

  “导弹就这样发射出去了吗?”亚历克山德罗夫问。

  “不,院士同志。上面那级可能,如果它能冲破导弹发射管口的话。”这样导弹舱就会进水淹没,使潜艇下沉。即便不是如此,前两级火箭中任何一级的热能也足以使整艘潜艇化为一滩铁浆,其力量是潜艇下沉所需的20倍。洛杰诺夫已受过训练如何绕开在导弹发射管口的警报系统来引爆自毁部件。拨好定时器,然后逃跑。”

  “不就是要他摧毁这艘潜艇吗?”纳尔莫诺夫问。

  “总书记同志,”帕多林说,“要一个年轻人明知肯定要死而去尽职,这未免苛求了吧。这样指望,我们就不现实了。他至少必须有逃生的可能,否则人的弱点就会导致失败。”

  “有道理,”亚历克山德罗夫说。“对年轻人就是要用希望而不是恐惧去激发他们。这样,年轻的洛杰诺夫就会希望得到大大的奖赏。”

  “会得到的,”纳尔莫诺夫说。“我们要尽一切努力去救出这个年轻人,戈尔什科夫。”

  “如果他真是可靠的话,”亚历克山德罗夫说。

  “我知道我的生命有赖于此,院士同志,”帕多林说,他的背依然挺直。他没有得到口头上的回答,只见半数与会者点头同意。他从前曾面对过死亡,如今他已届垂暮之年,走上了人生的最后里程。

  白宫

  阿尔巴托夫下午4点50分走进椭圆形办公室。他发现总统和佩尔特博士坐在总统办公桌对面的安乐椅里。

  “来,过来,阿列克谢。喝咖啡吗?”总统指了指他办公桌角上的一个盘子。阿尔巴托夫注意到他今天没有喝咖啡。

  “不,谢谢,总统先生。我可以问……”

  “我们认为我们找到了你们的潜艇,阿列克谢,”佩尔特回答道。“他们刚把这些文电送来,我们现在正在核查呢。”这位顾问举起一叠用小环装订的活页电报纸。

  “我可以问一问在哪儿吗?”这位大使的脸上毫无表情。

  “在诺福克东北大约300海里处。我们还没有确切地找到它的位置。我们的一艘舰艇注意到这个地区发生了水下爆炸——噢,不是这个情况,是一艘舰艇录下了音,几小时后检查录音带时,他们认为听到的是一艘潜艇爆炸下沉的声音。对不起啊,阿列克谢,”佩尔特说道。“你应该知道没有翻译我是看不懂这些材料的。你们的海军也是用他们自己的语言谈话吗?”

  “军官们不愿让文职人员看懂那些材料啊,”阿尔巴托夫笑了笑,“有人开了这个头,也就这样自然沿袭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舰艇和飞机反正在搜索这个地区。”

  总统抬头向上看了一眼。“阿列克谢,几分钟之前我同海军作战部部长丹?福斯特谈过话。他说甭指望有什么人能活下来。那里水深超过1,000英尺,而且你也知道那里是什么样的天气。他们说那艘潜艇正好就在大陆架边沿。”

  “在诺福克峡谷,先生,”佩尔特补充道。

  “我们正在进行彻底的搜查,”总统继续说道。“海军已投入一些专门救援器材、搜索设备和别的等等。如果找到这艘潜艇,我们就派人下去,希望那里可能还有人活着。据海军作战部部长对我说,如果内隔板——我想,他管它们叫舱壁——未受损害的话,那是可能会有幸存者的。他说,另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的供气问题。时间对我们非常不利。我们购买所有这些设备不知花了多少钱,而就在我们海岸边上的那么一个鬼东西都找不到!”

  阿尔巴托夫默默地记下了这些话。这些话可以写上一份很有价值的情报报告了。总统偶而让……

  “顺便问一问,大使先生。你们的潜艇究竟要在那里干什么?”

  “我不知道,佩尔特博士。”

  “我相信那不是一艘导弹潜艇,”佩尔特说道。“我们有一项协议,就是导弹潜艇不得驶入离海岸线500海里的水域。那艘遇难舰艇我们的救援船当然是要检查的。如果我们了解到这确实是一艘导弹潜艇的话……”

  “你的意思我注意到了。不过那些水域可是公海啊。”

  总统转过身,温和地说:“芬兰湾也是公海,阿列克谢,我相信,黑海也是公海。”说到此,总统停了一会儿,让对方作番回味。“我衷心希望我们不要再回到过去的那种形势。我们谈的是关于导弹潜艇的事吧,阿列克谢?”

  “是的,总统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当然,我也希望不要出现那种情况。”

  总统现在可以看到这个谎言用词是多么巧妙。他很想知道苏联人是否会承认那里有一名无视上级命令的舰长。不会的,他们可能会声称这是一次导航误差。

  “很好。不过我们怎么也要进行我们自己的搜查与救援行动。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知道我们谈论的是什么样的舰艇。”总统突然显得有些难过。“福斯特还谈了一桩事,如果我们发现尸体——对不起,星期六下午谈这种令人不快的事——我估计你们会要求把他们运回国的。”

  “我没有接到关于这个问题的指示,”大使猝不及防,如实地回答说。

  “他们很详细地对我说明了一个人死于这种情况将是什么形状。简单地说,他们告诉我,由于水压,他们都会被压变了形,样子很难看。但是他们都是人,尽管死了,但还是应该受到应有的礼遇。”

  阿尔巴托夫承认了这一点。“那好,如果可能这样做到的话,我相信苏联人民是会感谢这种人道主义的姿态的。”

  “我们将尽力而为。”

  阿尔巴托夫想起了美国人有艘第一流的舰艇,名字叫做“格洛乌探险者”号。中央情报局为了从太平洋底层找到苏联的一艘G级导弹潜艇这个特殊目的,建造了这条臭名昭著的探测舰艇。这条舰艇已被保存在舰库里,无疑是在等待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这次行动是在离美国海岸几百海里即离美国最大的海军基地300海里处进行的,苏联根本无法阻止。

  “先生们,我相信国际法规定将会得到遵守,即关于舰艇的残骸和舰艇人员尸体的规定。”

  “那当然,阿列克谢。”总统笑了,挥手指了一下他办公桌上的备忘录。阿尔巴托夫尽力克制着自己,他象个小学生那样被领上了这条路,竟然忘记了美国总统曾经是一名干练的法庭上的策略家,而且完全懂得法律上的那一套把戏。在苏联可训练不出这样的人。为什么就这样轻易地低估了这个杂种呢?

  总统也在努力克制自己。他不常看到阿列克谢惊慌失措的样子。他是个机灵的对手,不容易看到他失去镇静。此刻笑出声来就会破坏氛围。这份司法部长的备忘录是上午才送来的。内容如下:

  总统先生,

  根据你的要求,我已商请海事法部门首长审查了国际法有关沉没的或漂流的船只所有权问题,并请他审查了有关这类船只的救助法律。在这方面有大量的判例法。达尔马斯诉斯塔索斯案即是简单一例(补编84F,828页,1949年美国海事案例770[S.D.N.Y.1949]):

  “本案不涉及任何外国法律的问题,因有明文规定:

  ‘救助问题属于国际法范畴,一般不取决于个别国家的国内法。’。“本案的国际依据是《1910年救助公约》(布鲁塞尔),该公约编纂了各国海事法和救助法带有国际性的条文。美国《1912年救助法》,第37号法令,第242条(1912年),美国注释法典第46卷,第727-731节,以及第37号法令,第1668条(1913年),批准了这项公约。”

  “国际法一定会得到遵守,阿列克谢。”总统保证说。“每一条都会得到遵守。”他想,我们无论搞到什么,都要送到最近的诺福克港口,移交给一名工作已经过量的收受遇难船只残骸的美国联邦政府官员。如果苏联人提出什么索还要求,他们就可以在海事法庭,即诺福克的联邦地区法院起诉。如果胜诉了——在被教助财产的价值确定以后,在美国海军得到了一笔也是由法院决定的相应的救助酬金之后,就可以把这艘遇难舰艇归还给其合法的物主了。当然,该联邦地区法院在作最后的核查时可以有11个月的时间来结案。

  阿尔巴托夫将把此事电告莫斯科,不管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好处。他肯定总统一定会幸灾乐祸地玩弄荒诞的美国法律制度。使之对他有利,因为他一直在表明,根据宪法,他作为总统是不能干预法院工作的。

  佩尔特看了看表。另一件出人意外的事该发生了。他不由得钦佩这位总统。对一个几年前在国际事务方面知之有限的人来说,他学得是很快的。这个外表单纯、谈吐文静的人在面对面的情况下总是处于最佳精神状态。他当过检察官,有着终生受用不尽的经验,但还是喜爱搞纵横捭阖、折冲尊俎那一套。他摆布起人来真可谓不费吹灰之力。电话铃响了,佩尔特拿起话筒,正等着呢!

  “我是佩尔特博士。是的,将军,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只有一个人?我明白……诺福克?谢谢你,将军,这是个非常好的消息。我马上告诉总统。有情况请通知我们。”佩尔特转过身来。“我们找到一个人,还活着,确实还活着!”

  “是那艘迷航潜艇的幸存者吗?”总统站了起来。

  “嗯,是一个苏联水兵。一小时以前被一架直升机救上来,他们正要把他送往诺福克基地医院。他们是在诺福克东北290海里处把他救上来的。我想那就对头了。那条舰艇上的官兵说,他巳奄奄一息,但医院已为他做好了抢救准备。”

  总统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格雷斯,马上给我接丹?福斯特……将军,我是总统。他们救上来的那个人送到诺福克要多久?还要两个小时?”他皱起了眉头。“将军,你给海军医院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是我说的,他们必须尽最大努力抢救那个人。我要求对待他就象对待我自己的儿子一样,听清楚了吗?好。我要求每小时汇报一次有关他的情况。我要最优秀的人来办理这件事,要最优秀的人。谢谢你,将军。”他挂上电话。“全都办妥了!”

  “也许我们太悲观了,阿列克谢,”佩尔特嘁嘁地说。

  “我们可以去看望我们的那个人吗?”阿尔巴托夫立刻问道。

  “当然可以,”总统回答道。“你们使馆里有一名大夫,是吗?”

  “是的,有个大夫,总统先生。”

  “把他也带去。他会受到很好的礼遇,我会关照的。杰夫,他们还在搜寻其他的幸存者吗?”

  “是的,总统先生,眼下这个地区有12架飞机,还有两艘舰艇正在路上。”

  “好!”总统拍了一下巴掌,劲头十足,就象小孩子在玩具商店里。“好,如果我们还能找到几个幸存者,我们也许就能给贵国送件很有意义的圣诞礼物了,阿列克谢。我们将尽一切力量,请相信我。”

  “那就非常感谢了,总统先生。我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报回国内。”

  “不会那么快,阿列克谢。”总统举起一只手。“我说,现在倒是需要我们干一杯。” 

推荐阅读:
  • 《沙丘》六部曲合集
  •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 《猎魔人》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