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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迷信与肋骨

那一天,他们将艾莲娜安葬在西伯利亚的冰冷泥土中。已经冻结的土壤无法挖掘,众人只好以石块堆成墓,以防止野兽过来啃食。

  负责礼仪的人是迪米特洛夫神父,他也是爱翠安唯一一个勉强纳入此次远征队的神职人员。寒凉的天空下,神父的声音与动作似乎也缺少感情;至于这位神父所信仰的神,那个讲究信徒袍冠、躲在富丽堂皇、隐蔽安全教堂内听信徒祷告的神,爱翠安无法想象祂也存在于这光景中。祷词到了这里,与秃鹰叫声、冷风哀鸣恐怕也要化为一体。

  爱翠安又心想,不知那鞑靼女子是不是躲在远处偷看,若是的话,她又会作何感想?不知换做是那女人,会想要如何埋葬惨死者,好使亡魂不来扰乱生者?

  赫丘尔不只腰杆挺直如树,脸上表情也如同木头雕刻令人难以看透。除了神父外,绝大多数人没讲话,仪式结束后大家静静上了飞船,做自己的事。爱翠安想找赫丘尔谈谈,在舰桥找到了他,地表景色在身后展开,飞船缓缓起飞。他以眼角余光看见爱翠安走近。赫丘尔还穿着黑色丧服,这么装扮便像是清教徒牧师,与印象中的他非常不搭轧。

  「赫丘尔,我──」

  「我告诉大家她被鞑靼人杀死。」赫丘尔淡淡地说:「没有别人知道。」

  爱翠安一听差点气炸了:「到底为什么呢,赫丘尔?她罪不致死吧。」

  男人转过来面对她,脸上那不可置信的夸张表情活像是猴子模仿人类的情绪。

  「妳说什么?」

  「我亲眼看见你了,赫丘尔。你那时候应该在打猎,但是却跑到林子里──」

  「妳觉得人是我杀的?」

  「我……」她犹豫了。

  「Par dieu【注:如英文by god,「老天」的意思。】,妳真这样想?」他大叫起来,大声到让门口的卫兵不禁转头来注意。「头转回去,然后出去。」他也对着卫兵大吼:「动作快点!」

  卫兵出去以后,赫丘尔又转过头,爱翠安看见他眼睛都红了。「妳听清楚,」他的声音低沉,但透露出爱翠安也能感受到的强烈震怒,「我对艾莲娜的爱是不比我爱妳多,可是那不代表我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她是孩子的母亲,而且妳冷若冰霜的时候,她也一样不离不弃。妳如果真以为──」

  「抱歉,我的意思只是说,发现她遗体之前,我正好看见你往那个方向过去……」

  「所以妳就以为我杀了她?我杀她做什么,为了腾出位置给妳?天地为鉴,我可清楚得很,不管有没有艾莲娜碍事,妳都不会嫁给我的,妳自己不也煞有其事特地解释给我听了?那妳还以为我会杀了太太,留下孩子没有妈,就只因为妳?」

  看见赫丘尔这番暴跳如雷的模样,爱翠安觉得自己缩小了,像个小女孩一样遭到大人斥责,也像个做错事的孩一样活该挨骂。

  「对不起,赫丘尔。」

  「妳是真不知道谁是杀人凶手,」他没好气地说:「还是想藉这种手法阻止我查出真相?」

  「这又是什么意思?」

  「没给妳们假惺惺遮了眼的人,」赫丘尔努力克制,让自己语气平稳:「都看得出来杀她的人就是克蕾西。」

  「克蕾西?」

  「老天爷啊,爱翠安,克蕾西有多照顾妳是众所皆知的,为了保护妳,她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艾莲娜曾经想暗杀妳,这也已经不是什么天大秘密,克蕾西会这么做,为的只是确保我那可怜的妻子不会再度对妳造成生命威胁。」

  「不可能,」爱翠安回答:「我不相信。克蕾西知道消息之后,跟我一样很震惊。」

  赫丘尔脸上露出一个熟悉的表情,彷佛说着:这不就是克蕾西?事实上,以过去的纪录来看,克蕾西确实是个撒谎的高手。即便到了现在,她应付敌人时这门本事依旧高明。

  「我还是很难相信。我看见一个鞑靼女人──」

  「为了保护她,妳还编得出这种故事?不用多说了,一定是克蕾西下的手。」

  「赫丘尔,别太快下定论。」

  他听了冷笑一声:「不知道刚刚是谁冲进来说我杀了自己老婆?」

  「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我只是觉得奇怪,看见你骑马进树林,不久就看到她倒在地上。」

  「我就是过去找她的。之前我跟艾莲娜吵了一架,我只想去跟她和好,其他士兵说,看见她往树林那边走过去。」

  「结果我猜是你下的手,你猜是克蕾西下的手,至于克蕾西,她猜是我下的手。」

  「所以有一个人没说实话,要我下注的话,我可是觉得自己十拿九稳。」

  「那你想怎么办?」爱翠安问。

  「决斗应该是最直接的办法吧。」

  「别这样,赫丘尔,你会被她杀死。」

  「妳对我可真是很有信心。」

  「如果她没杀死你,就代表你杀死她了,不管谁死我都不会开心。赫丘尔,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原因?」

  「也有可能我们三个人都说了实话,结果是这支舰队里头另有他人为了某个动机杀死艾莲娜。」

  「这更不可能,艾莲娜为人那么温柔,还会有什么仇家──」

  「赫丘尔,艾莲娜对我开了枪。我觉得你对她的了解未必如想象中那么彻底。」

  他听了撇过头,让步说:「或许吧。」

  「先去安慰孩子们,给我时间调查,不要随随便便冒险,免得孩子们连父亲也没了。」

  他点点头,但却又双手掩面。「我根本还没告诉孩子,」赫丘尔声音颤抖:「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

  爱翠安走过去,她想安慰他,希望可以帮帮忙。

  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对,结果也只能任他啜泣,自己在旁边陪伴。

  ※※※

  缅什科夫一手撑起身体看着她。「大家说是妳做的,」他说:「或者是妳下令恶魔这样做,我个人也觉得很合理。」

  爱翠安皱起眉头,缅什科夫看了一笑:「开玩笑的。」

  「你整天躺在床上,怎么会听到『大家说』?」她追问。

  缅什科夫边咳嗽边坐起身子,五官痛得皱成一团。「我知道妳对我观感不好,大概算是我活该,那些篡位的家伙展开行动的时候,我这个该守住皇位的人居然烂醉如泥,跟那些教会的家伙一样迷糊。不过妳也该换个角度想想,这么多年来,别人撑不过的大风大浪我可都渡过了,不管是沙皇那种翻脸无情的脾气,上百个人想暗中除掉我好接近陛下,甚至好几次对方已经拿着刀抵在我背后。我这么说,意思不是说我很聪明,意思是我消息灵通得很,我懂得笼络那些重要的对象,这也是天分。」

  「你觉得是我杀了她?」

  「这我不在乎,反正她不是我朋友,她爸爸也不是。我比较在乎的是怎么找到我的沙皇陛下。」

  「这两件事情可以混为一谈?」

  缅什科夫哼了一声:「这几艘船上的人一天认为妳是个圣女,就一天愿意追随妳到天涯海角,问题是圣徒堕落就会成为恶魔,没错吧?妳现在只差一步就踏进地狱了。爱得越深、恨得也越深,这道理妳也懂才对,这一路上还有多少苦难等着大家?想必不少,但是这些人愿不愿意为妳挺身而出?我已经开始怀疑这一点。」

  爱翠安两手抓着裙襬,这是自幼养成的习惯。「你认为自己更适合领导这支队伍吗,缅什科夫亲王?」

  「沙皇原本不就希望我来治国?当然,我必须感谢妳的救援──」

  「那只是一时兴起,」爱翠安这么说:「并非我的本意。」

  「无所谓,妳知道这是政治手段,也真的出手了。」

  「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喔,那妳大可把我也杀了。」但缅什科夫又摊手一笑:「当然,这也是开玩笑的。」

  爱翠安冷笑起来:「你如果真把我当成杀人凶手,那我只能说你愚不可及。」

  「我说了,开玩笑而已。我不觉得艾莲娜是妳杀的,暗杀不像是妳的作风。」

  她听了却是苦笑起来,想当初自己可是真的想刺杀路易十四,世界上最伟大的君主之一。但缅什科夫说得也没错,那一次她之所以失手,就是因为她根本没那种胆识。

  那时候没有。

  爱翠安微微前倾。「那就让我把话说明白些,」她几乎是以气声说话:「我也想找到沙皇,不过那并非我最迫切的目标。我在找一样对我而言更重要,对这个世界却也更加危险的东西。更直接一点──艾莲娜不是我杀的,但若是缅什科夫亲王你想碍我的事,那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我会救你,算是对沙皇有个交代,但天知道沙皇现在是生是死,就算他活着,惹他生气也比将指挥权拱手让给你要好得多。更何况,沙皇知道你那些贪渎行为,再加上你这次表现无能,难保他不会亲自处决你或放逐你──你应该最了解彼得的为人才是。更别忘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夺得回俄罗斯的皇位,沙皇没有我帮忙,要抢回江山恐怕一样不容易。说简单些,对于沙皇而言,我的利用价值比你高得多,就算你莫名其妙地在我领导的舰队中身亡,考虑你现在重伤又生病的情况,沙皇很可能也会选择睁只眼闭只眼,不会追究此事。」她伸手在缅什科夫前额点了点,「我说的话,有进到这里面吗?」

  缅什科夫露出个狞笑:「妳会需要我帮忙的,妳需要一个大家信赖的领导人。」

  她扬起清脆假笑:「这几艘船上有这样的人?应该没有吧。」她在亲王手臂上拍了拍,「喔,我是开玩笑的!」可是说完又靠在他耳边,「你清楚我的意思吗?」

  「有人恐吓我的时候,我一向很清楚。」

  「唔,那敢情好,我就不用当你是三岁小孩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了。」

  缅什科夫耸耸肩想装作不在意,但表情却掩藏不住愤怒。这位亲王的城府一向不算太深。

  「那如果没其他事情,我就先告退了,亲王好好休息。」

  他以无言躺下当成回应。

  ※※※

  与学生共进咖啡算是她的喘息时间,但爱翠安感觉连学生都露出担心、怀疑的眼神。

  林奈、爱蜜丽提出了初步研究报告,她对此相当有兴趣,于是也一时抛开种种忧烦。

  「针对默勒库进行分类时,」林奈说:「首先遇上的问题,就是分类标准如何制订,因为默勒库是肉眼无法辨识的生物,所以特征也难以直接观察。因此,我们改由『结果』下手,原因在于老师说过一部分默勒库可以调节亲合力,但也有其他默勒库与物质元素特别相关,可以在一定程度内控制特定物质。还有其他默勒库,例如这艘飞船的动力来源,则是可以抗拒重力。」

  「其中值得注意的一点,便是每一种默勒库都只能影响、或者排斥特定一种亲合力或物质,唯一的例外是调节型的默勒库,它们盲目地在元素间提供链接,可是却没有办法直接造成影响。」他继续说:「这也就代表默勒库与物质界的生物不同,它们的特性相对而言范围狭窄很多。上帝创造默勒库时,对每一个种类都赋予一个特定的存在意义。」

  「你是说跟上帝创造人的时候一样?」伊莱莎芙问。

  「有些像伙连『人』都当不好喔。」克蕾西插嘴说。

  「不是啦!」伊莱莎芙急忙说:「这不是在开玩笑,我的意思是说上帝创造了一些人当国王、一些人当农夫、一些人在港口工作──」

  「别忘记,」爱翠安也插进来:「妳父亲贵为沙皇,但他一样会去码头帮忙,凭自己的双手造船。」

  「喔。」

  「理论上来说,任何人都有机会成为国王。」爱蜜丽说:「历史上也有不是贵族出身,却还是成为一国之君的例子,好比说英国的克伦威尔【注:指奥利弗.克伦威尔(Oliver Cromwell)】。」

  「谁啊?」伊莱莎芙问。

  「林奈,说下去吧。」爱翠安不禁摇头。

  「啊,好的──但刚刚公主提供了一个简单的比喻,我就借来一用。大家想象一下人类也有社会阶层,上至皇帝、下至农民,但在默勒库的社会中,一个人不能做另外一个人的工作。再想象另外一个条件:上帝设计创造出默勒库之中的国王与沙皇,这些国王与沙皇又封了亲王、大公,亲王与大公,再往下创造了侯爵……」

  「可以再清楚一点,」爱蜜丽帮忙解释:「上帝创造了一群工人,工人设计出工具,结果这些工具又制造其他工具,以便复制出更多工具──」

  「这样子哪有比较容易懂?」伊莱莎芙想了半天:「意思是说一支铁锹转几下会挖出一把铲子吗?听不懂。」

  但是爱翠安懂。「我从来没想到──假如是真的,可真是非常、非常有趣。你们的论点有根据吗?」

  「根据来自于牛顿和老师妳的研究资料。默勒库是由不同排列的亲合力组成,这是一个可以观察的特点。较低等的默勒库构造较简单,但是属于它们的亲合力却比较强,这就跟圣经故事里面夏娃由亚当的肋骨而诞生是很相似的道理。看来很像是较为强大的默勒库抽出自己的一部分后,塑造为低等默勒库──因此低等默勒库的性质也比较独特单纯。」

  爱翠安脑海中浮现西伯利亚森林的场景,在那儿遇见的女子面貌栩栩如生,而她身边的灵体宛如自身所衍生的产物。那女人说过什么?她说自己学会运用自己的灵质与其他灵体的灵质?

  「我想看一下你们的研究笔记,」爱翠安说:「全部都想看。我还希望你们两个可以一步一步、完完整整地向我解释一遍。要是你们的论述正确,这会成为有史以来针对默勒库最重要的发现。」

  「目前只是假设,」林奈很小心地指出:「作为依据的数据很少,现在真正需要的参考,是牛顿的研究成果,重复他做过的实验,将进度再往前推。」

  「需要什么东西都告诉我,大家一起商量看看能做到什么程度。说不定也可以学牛顿,利用塔罗斯来研究……」

  爱翠安说到一半停下来,差点儿换不过气。真是难以置信,自己心脏还噗通噗通地跳着,其实她知道林奈与爱蜜丽提出的观点根本就是事实,怎么自己会完全没有思考到这个方向?

  当然,因为她根本没有仔细思考过。她放纵自己沉溺于魔力的催眠中。

  当天晚上,她又一次梦见自己走在凡尔赛宫那摇摇欲坠的废墟间,天花板有道大裂缝,大理石地板上积了一摊又一摊死水,满布尘埃的镜子映照出她的样貌。她看见自己身上穿着路易十四赠送的奢华大礼服,头发也盘成优高塔。

  「亲爱的。」

  这声音温柔、语气质朴。说话的男子走出阴影,他身材修长、体格结实,是爱翠安欣赏的类型。

  「尼可拉斯?」

  「是我。」

  「你上哪儿去了?」

  「我在等,现在也还在等。」

  她想上前抱住他,但他却往后退开。

  「尼可拉斯,你不肯抱我吗?」

  「我不能。时候未到──先跟我过来。」

  「好吧。」

  两人走过荒废的宫廷进入花园。凡尔赛宫的花园一度是世界奇观,陈列之精细简直可媲美一道最奥妙的方程式,但现在藤蔓包覆了雕像,地砖缝隙间长出一堆一堆的枯草。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边散步吗?」她问。

  「当然记得,妳还说明了花园构造给我听。」

  「那时候你觉得奇怪,为什么远远看来很漂亮的花园,实际进来散步却很辛苦。」

  「我已经明白了,」尼可拉斯回答时,目光深邃而哀伤:「我了解到这是理性的产物。」

  「啊?」

  「妳看清楚一点。」

  爱翠安睁大眼睛看,一切忽然有了转变。回归自然野性的花园反而显得美丽繁荣,以往人工构筑的秩序和谐反而丑陋不堪。

  「万物依照上帝的旨意而成形,」尼可拉斯喃喃道:「妳还不明白吗?妳们这类人──妳、牛顿、其他人──都以为理性是了解上帝的途径,但事实不然,理性正好与上帝相对,是一个与神对抗的武器。理性也会使人上瘾,因为乍看之下,理性似乎可以使人成为神。妳心里一直知道这件事,却迟迟不肯承认,反而一直找借口认为妳只是代行神的旨意。」

  「你不是尼可拉斯。」

  「我不是。」

  「但你也不是乌瑞尔。」

  「的确不是,乌瑞尔只是我的仆从。」

  「这代表你是神?」

  那化为尼可拉斯外型的东西淡淡一笑:「我没这么说。坦白跟妳说,关于宇宙间有没有上帝这件事,我并不会比妳肯定多少。」

  爱翠安回答:「我并不质疑上帝的存在。」

  「妳当然质疑。这么多年下来,妳看得见天使,可以使唤天使,借着天使的力量做了很多事情。妳看得到我们的世界,也就是覆盖在粗糙物质之后的『真实』世界,但妳曾几何时见到上帝了?」

  「乌瑞尔说上帝在这个宇宙之外。」

  「所以大家都这么相信了,这个说词多么方便。这种说法顺便解释了为什么连我们也看不到上帝。」

  她抬起下巴一脸怀疑:「你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不打算杀了我?」回神一想,「艾莲娜是你杀死的吗?」

  尼可拉斯的影像摇摇头:「妳的学生说对了一件事──当我们力量越大,就会与有限、与物质的差距更遥远。真能在你们世界出力的,反而是我们之中最卑微、最低贱的那一群仆役。我连一个原子都无法移动,但是却可以指挥成千上万的天使,妳会不会觉得这是件奇怪的事情?」

  「问题在于你也有人类部下。」

  「当然,但艾莲娜的死跟我无关,我才不会去管那种小事。」

  「那你想管的又是什么事?」她问。

  「我希望妳能找到儿子。」

  「为什么?」

  「因为我自己找不到他,因为他落入了敌人手中,是我的敌人,也是妳的敌人。敌人想利用妳儿子来启动黑暗引擎。」

  「我倒认为那是你的目的。」爱翠安回答:「你们意图消灭理性,将我们彻底从以太世界中赶出去。」

  「并非如此,摧毁人类并非正途,毕竟你们也算是我们的后代。」

  「这又从何说起?」

  「我没打算解释这件事情,妳也根本不需要知道太多。我并不打算取妳性命,但是希望妳可以安分一点。一如这座花园,妳顺着天性、自然而然生成的话,会比较美。」

  爱翠安听了冷笑起来:「我们的天性似乎就是『违反自然』吧。你们迟早会想阻止人类。」

  「妳这样说或许没错,但这也就是我们畏惧的原因。」

  「你到底是谁?」

  「我有过很多名字。」眼前那人形忽然朦胧、变化,重组为克蕾西的模样。「你可以叫我『莉莉丝』、『苏菲亚』【注:源于古希腊文的「智慧」,但传入犹太教、基督教文化中,亦有上帝的女性面、上帝的智慧面等引伸意义。】,也可以称呼我为『母亲』。妳怎么叫我都没关系,重点是:在我这个族类里,所有存在于以太的生命中,只剩下我一个还愿意保护妳们人类,其余全部倒戈了。」

「为什么?又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这些?」

  「大半是因为妳,更重要的则是妳的儿子。」看似克蕾西的人影又走回阴影中。

  「等等,之前有天使说我儿子是个危险人物,但同时也说我跟他在一起就会进入最危险的情况。」

  「确实如此,但却也是我们最大的希望所在。我无法透露更多,但妳要记住:妳『或许』有能力可以解救人类这个种族,但妳同时『一定』有能力可以毁掉这个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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