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潜猎者之屋
眼前有一些蓝色的方块。灰蓝色的方块，映衬在黑色背景上。汤姆完全没想过自己还能醒来，但他却慢慢地从记忆模糊的梦境中清醒了过来。那些方块原来是天空，透过残破不堪的房顶上的一个个破洞显露出来。云层已经散开，一抹夕阳在发霉的墙面上时隐时现。他躺在某个柔软的东西上面，发霉与潮湿的气味笼罩着他。他觉得自己的手脚好像远在几英里之外，头也沉得抬不起来，还有人在他的胸口里塞了一块四四方方的巨大石块。四肢上传来的针扎般的微弱刺痛感才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汤姆？”传来一声耳语。他挪动脑袋。赫丝塔弯腰看着他：“汤姆，我最亲爱的……你昏了过去。那个潜猎者说是因为你的心脏。她说你就快死了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的……”
“潜猎者……”汤姆开始明白过来自己身处何地。潜猎者方把他抄了起来，并带着他进了这所房子。她让他躺在一张床上，一张很旧的、虫蛀严重的、长满杂草的床，连床上的帏帐都被蛾子啃得疏疏拉拉，但它毕竟还是一张床，是一个你把想要照顾的人放在上面的地方。
“她让我们活下来了。”他说道。
赫丝塔点了点头：“她绑住了我的手脚，但没绑住你的。她懒得绑你。要是你能够到我腰带上的匕首……”
她突然住口不言，因为潜猎者方就在此时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房间，坐在床脚上，用她冰冷的绿色眼睛望着汤姆。
“安娜？”他虚弱地问。
“我不是安娜。”潜猎者轻声说道，“只有一堆安娜的记忆。但我很高兴你能到这儿来，汤姆。安娜很喜欢你。你是她最后的记忆。她躺在雪地上，你俯视着她，呼唤她的名字。”
“我记得。”汤姆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当时我以为她已经死了。”
“差不多吧。”潜猎者低声说道，“但没有完全死去。你会明白的。很快你就要走上同样的旅程了。”
“但我还没准备好。”
“安娜也没准备好。可能从来没人是准备好了的。”
在她身后，透过敞开的门口，汤姆能看见一间堆满机器的房间，有各种指示灯、屏幕，以及对他疲惫震惊的大脑来说太过复杂难以理解的一个个零件。他说：“奥丁……”
“我在这儿与它对话。”
“为什么你要把它用在你的自己人身上？”
潜猎者望着他，头微微侧向一边。“这是一首序曲，真正的交响乐还未开始。”她轻声说道，“我两边都攻击，好让他们都以为是对方开的火，他们就会忙于相互应付而不会来找我，那样就会给我所需的时间。”
“来做什么？”
“我一直在准备一串指令，这是一串很长很复杂的序列。不久之后，当奥丁再次飞过这片群山上空时，我就会开始发送这串指令。它们会让奥丁切换到新的轨道，并给它新的攻击目标。”
“什么目标？”
“火山。”潜猎者说道，她温柔地伸出手，轻抚汤姆的头发，“今晚奥丁会攻击唐怀瑟火山链沿线的四十个点。然后会攻击全世界各处，德干火山迷宫、百岛群岛……”
“但是为什么？”赫丝塔问道，“为什么要攻击火山？”
“我在令世界重新变绿。”
“啥？”汤姆大叫，“就靠让它被浓烟与灰烬所覆盖，还要杀死成千上万的人……”
“数以百万计的人。别激动，汤姆、你可怜的心脏也许承受不了，而我可是很希望能与一位理智的人聊聊的呢。”
“那我呢？”赫丝塔问，就好像她担心潜猎者试图把汤姆从她身边抢走一样。
“只要你不做傻事或者搞破坏，你就是安全的。我猜想你会在一周之内饿死——这儿没有食物剩下。但在那之前，我会很高兴有你们的陪伴。安娜总是感觉我们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自从在斯泰因上我们相见的第一晚起就是那样了……”
潜猎者停了下来，望向她的身后，在隔壁房间错综复杂的电缆堆中有一盏灯开始闪烁，红色，红色，红色。
“不能给坏人喘息的时间。”她轻声说道。
外面，俞饼哭哭啼啼地沿着湖岸蹒跚前行。他的潜猎者打了他。她原本可以杀了他的。她把他赶了出来。她不再关心小俞饼了。她从未真正地关心过他。他一边低声啜泣，一边嘀嘀咕咕，跌跌撞撞地走过礁岩与砾石，直到他脚下一空，摔倒在浅水里。冰冷的湖水惊得他一下子哑口无言。
湖水的另一边，曾经是“鬼面鱼”号的那座熔炉正在渐渐熄灭，变成了一堆温暖宜人的红色篝火。俞饼沿着湖岸的边缘走向失事地点。此刻飞艇几乎烧得什么都不剩，只留下几根支柱、气囊骨架，与一个扭曲变形的引擎吊舱，被烧得炽热发光。不过爆炸使飞艇货舱里的物品撒满了芦苇荡，俞饼在废墟中找到了几个食物罐头。当然，它们的标签都已经被烧没了，但俞饼摇动这些罐头的时候，它们便发出了振奋人心的晃荡声，其中一个（赞美狡猾的狄基(迷失小子们所信仰的神明。)！）是四四方方的鱼罐头——沙丁鱼，或是小鲱鱼——盖子上附着一把开罐钥匙。俞饼用钥匙拧开罐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捞出鱼肉跟那美味的卤汁一起塞进嘴里。
肚子里有了东西以后，他感觉好多了，开始在芦苇丛中到处嗅探，想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垃圾可以利用。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从上坡的岩石中传来一个哀怨的声音：“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俞饼蹑手蹑脚地朝声音处爬去，心想着汤姆与赫丝塔在飞船上肯定还有一个同伴，他在飞艇坠落的时候受了伤，于是就被他们抛弃了。（正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情！）然而当他到了那里时，却发现是一位可怜的老人，五花大绑，嘴也被堵住了，汤姆与赫丝塔的又一位受害者。
“伟大的保斯基啊！”俞饼把堵嘴布拉下来后，那人喘着气说道。俞饼接着用沙丁鱼罐头的锋利边缘锯断了绑着他的绳子，那人又说：“勇敢的少年啊！谢谢你！”
“他们在里面。”俞饼说。
“谁？”
“赫丝塔跟她的男人。潜猎者把他们带进去了。说他们是她的朋友。怎么会有人觉得赫丝塔是朋友的？那张脸——足够让你把早饭吐出来。如果你吃了早饭的话。我已经几周没吃东西了。帮我把这个罐头打开，先生。”
他问对人了，彭尼罗如此说道。绳子刚被解开，他就伸手到外套里面，拿出一把探险者用的小折刀，这是一件神奇的宝贝，打开后就变出一把开罐器，一把螺丝起子，一把小剪刀，一件能把嵌在飞艇系泊夹钳里的石头挑出来的设备，还有一组大大小小的刀刃，这让解开他脚上绳子的工作变得异常轻松。俞饼突然想到，他为什么不在自己花大力气用沙丁鱼罐头把他手腕上的绳子割断以前告诉他有这么一把刀呢？不过他希望能对这位新朋友产生好感，所以他认为可能是因为那人的脑子受了震荡的缘故。他的脑袋上有几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血迹沿着脸流下来，就好像从蒸熟的布丁上淌下来的果酱一样。（俞饼的脑海还是被食物占满了。）
他们开了三个罐头。一个里头是炖海藻，一个里头是大米布丁，第三个里头是炼乳。这是俞饼有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一餐了。
“我说。”彭尼罗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一边斗胆说道，“你看起来是一个聪明的小伙子。你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随便什么方法？”
“波普乔伊的游艇。”俞饼擦去下巴上的牛奶，含糊不清地说，“在靠近房子的那边。我不懂怎么驾驶它。”
“我懂！你觉得我们能把它偷出来吗？”
俞饼舔干净大米布丁的罐头盖，摇了摇头：“要有钥匙。没钥匙发动不了引擎，想翻过这么多山你总需要引擎，对吧？”
彭尼罗点点头：“我就是随口一问，钥匙在哪儿？”
“在她那儿。就挂在她的脖子上。用一根绳子穿着。但我不会再去那儿的。在她做了那些事以后就不会了！在我为她经受了那一切以后！”
少年开始哭泣。彭尼罗不习惯应付孩子。他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啦，好啦。”还有，“你明白女人都是啥样了吧。”他不断想着钥匙和空中游艇，紧张兮兮地瞄着那幢坐落在礁岩上的房子。屋顶上一些类似天线的东西正转来转去，在渐渐落山的夕阳下闪烁着血红的光芒。
十英里之外，史莱克在一片山间湖泊底部的冰冻淤泥中醒来。他的双眼启动了，照亮了悬浮在水中的尘泥杂质，如同头上的一个个星座。他回忆起自己摔了下来。他一路跌落经过悬崖与峭壁，撞穿了这座湖的冰面，留下一个可笑的大字形冰洞。他看不到自己上方的那个裂洞，所以他猜想这片湖一定很深，而且夜晚已经降临到了上方的世界。
他从淤泥中挣脱了出来，开始行走。当他走近湖岸的时候，水就慢慢变浅了。厚厚的冰层在头顶上方二十英尺处结成了一层泛着涟漪的天花板，慢慢地，这个距离又变成了十英尺。很快他便能伸手够到这片冰层，于是就用拳头打出了一条路来。他爬出了湖面，就仿佛一只难看的雏鸟从冰蛋里孵了出来一样。
月亮升了起来。“鬼面鱼”号坠落的引擎吊舱碎片在他上方高处的碎石坡上闪闪发亮。他一边嗅寻着赫丝塔的气味，一边朝着那些碎片攀去。
《沙丘》六部曲合集
《波西杰克逊》系列合集
《猎魔人》合集
“汤姆？”传来一声耳语。他挪动脑袋。赫丝塔弯腰看着他：“汤姆，我最亲爱的……你昏了过去。那个潜猎者说是因为你的心脏。她说你就快死了不过我知道你不会的……”
“潜猎者……”汤姆开始明白过来自己身处何地。潜猎者方把他抄了起来，并带着他进了这所房子。她让他躺在一张床上，一张很旧的、虫蛀严重的、长满杂草的床，连床上的帏帐都被蛾子啃得疏疏拉拉，但它毕竟还是一张床，是一个你把想要照顾的人放在上面的地方。
“她让我们活下来了。”他说道。
赫丝塔点了点头：“她绑住了我的手脚，但没绑住你的。她懒得绑你。要是你能够到我腰带上的匕首……”
她突然住口不言，因为潜猎者方就在此时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房间，坐在床脚上，用她冰冷的绿色眼睛望着汤姆。
“安娜？”他虚弱地问。
“我不是安娜。”潜猎者轻声说道，“只有一堆安娜的记忆。但我很高兴你能到这儿来，汤姆。安娜很喜欢你。你是她最后的记忆。她躺在雪地上，你俯视着她，呼唤她的名字。”
“我记得。”汤姆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当时我以为她已经死了。”
“差不多吧。”潜猎者低声说道，“但没有完全死去。你会明白的。很快你就要走上同样的旅程了。”
“但我还没准备好。”
“安娜也没准备好。可能从来没人是准备好了的。”
在她身后，透过敞开的门口，汤姆能看见一间堆满机器的房间，有各种指示灯、屏幕，以及对他疲惫震惊的大脑来说太过复杂难以理解的一个个零件。他说：“奥丁……”
“我在这儿与它对话。”
“为什么你要把它用在你的自己人身上？”
潜猎者望着他，头微微侧向一边。“这是一首序曲，真正的交响乐还未开始。”她轻声说道，“我两边都攻击，好让他们都以为是对方开的火，他们就会忙于相互应付而不会来找我，那样就会给我所需的时间。”
“来做什么？”
“我一直在准备一串指令，这是一串很长很复杂的序列。不久之后，当奥丁再次飞过这片群山上空时，我就会开始发送这串指令。它们会让奥丁切换到新的轨道，并给它新的攻击目标。”
“什么目标？”
“火山。”潜猎者说道，她温柔地伸出手，轻抚汤姆的头发，“今晚奥丁会攻击唐怀瑟火山链沿线的四十个点。然后会攻击全世界各处，德干火山迷宫、百岛群岛……”
“但是为什么？”赫丝塔问道，“为什么要攻击火山？”
“我在令世界重新变绿。”
“啥？”汤姆大叫，“就靠让它被浓烟与灰烬所覆盖，还要杀死成千上万的人……”
“数以百万计的人。别激动，汤姆、你可怜的心脏也许承受不了，而我可是很希望能与一位理智的人聊聊的呢。”
“那我呢？”赫丝塔问，就好像她担心潜猎者试图把汤姆从她身边抢走一样。
“只要你不做傻事或者搞破坏，你就是安全的。我猜想你会在一周之内饿死——这儿没有食物剩下。但在那之前，我会很高兴有你们的陪伴。安娜总是感觉我们的命运是联系在一起的，自从在斯泰因上我们相见的第一晚起就是那样了……”
潜猎者停了下来，望向她的身后，在隔壁房间错综复杂的电缆堆中有一盏灯开始闪烁，红色，红色，红色。
“不能给坏人喘息的时间。”她轻声说道。
外面，俞饼哭哭啼啼地沿着湖岸蹒跚前行。他的潜猎者打了他。她原本可以杀了他的。她把他赶了出来。她不再关心小俞饼了。她从未真正地关心过他。他一边低声啜泣，一边嘀嘀咕咕，跌跌撞撞地走过礁岩与砾石，直到他脚下一空，摔倒在浅水里。冰冷的湖水惊得他一下子哑口无言。
湖水的另一边，曾经是“鬼面鱼”号的那座熔炉正在渐渐熄灭，变成了一堆温暖宜人的红色篝火。俞饼沿着湖岸的边缘走向失事地点。此刻飞艇几乎烧得什么都不剩，只留下几根支柱、气囊骨架，与一个扭曲变形的引擎吊舱，被烧得炽热发光。不过爆炸使飞艇货舱里的物品撒满了芦苇荡，俞饼在废墟中找到了几个食物罐头。当然，它们的标签都已经被烧没了，但俞饼摇动这些罐头的时候，它们便发出了振奋人心的晃荡声，其中一个（赞美狡猾的狄基(迷失小子们所信仰的神明。)！）是四四方方的鱼罐头——沙丁鱼，或是小鲱鱼——盖子上附着一把开罐钥匙。俞饼用钥匙拧开罐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捞出鱼肉跟那美味的卤汁一起塞进嘴里。
肚子里有了东西以后，他感觉好多了，开始在芦苇丛中到处嗅探，想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垃圾可以利用。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从上坡的岩石中传来一个哀怨的声音：“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俞饼蹑手蹑脚地朝声音处爬去，心想着汤姆与赫丝塔在飞船上肯定还有一个同伴，他在飞艇坠落的时候受了伤，于是就被他们抛弃了。（正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情！）然而当他到了那里时，却发现是一位可怜的老人，五花大绑，嘴也被堵住了，汤姆与赫丝塔的又一位受害者。
“伟大的保斯基啊！”俞饼把堵嘴布拉下来后，那人喘着气说道。俞饼接着用沙丁鱼罐头的锋利边缘锯断了绑着他的绳子，那人又说：“勇敢的少年啊！谢谢你！”
“他们在里面。”俞饼说。
“谁？”
“赫丝塔跟她的男人。潜猎者把他们带进去了。说他们是她的朋友。怎么会有人觉得赫丝塔是朋友的？那张脸——足够让你把早饭吐出来。如果你吃了早饭的话。我已经几周没吃东西了。帮我把这个罐头打开，先生。”
他问对人了，彭尼罗如此说道。绳子刚被解开，他就伸手到外套里面，拿出一把探险者用的小折刀，这是一件神奇的宝贝，打开后就变出一把开罐器，一把螺丝起子，一把小剪刀，一件能把嵌在飞艇系泊夹钳里的石头挑出来的设备，还有一组大大小小的刀刃，这让解开他脚上绳子的工作变得异常轻松。俞饼突然想到，他为什么不在自己花大力气用沙丁鱼罐头把他手腕上的绳子割断以前告诉他有这么一把刀呢？不过他希望能对这位新朋友产生好感，所以他认为可能是因为那人的脑子受了震荡的缘故。他的脑袋上有几道又深又长的伤口，血迹沿着脸流下来，就好像从蒸熟的布丁上淌下来的果酱一样。（俞饼的脑海还是被食物占满了。）
他们开了三个罐头。一个里头是炖海藻，一个里头是大米布丁，第三个里头是炼乳。这是俞饼有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一餐了。
“我说。”彭尼罗一边看着他狼吞虎咽，一边斗胆说道，“你看起来是一个聪明的小伙子。你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随便什么方法？”
“波普乔伊的游艇。”俞饼擦去下巴上的牛奶，含糊不清地说，“在靠近房子的那边。我不懂怎么驾驶它。”
“我懂！你觉得我们能把它偷出来吗？”
俞饼舔干净大米布丁的罐头盖，摇了摇头：“要有钥匙。没钥匙发动不了引擎，想翻过这么多山你总需要引擎，对吧？”
彭尼罗点点头：“我就是随口一问，钥匙在哪儿？”
“在她那儿。就挂在她的脖子上。用一根绳子穿着。但我不会再去那儿的。在她做了那些事以后就不会了！在我为她经受了那一切以后！”
少年开始哭泣。彭尼罗不习惯应付孩子。他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啦，好啦。”还有，“你明白女人都是啥样了吧。”他不断想着钥匙和空中游艇，紧张兮兮地瞄着那幢坐落在礁岩上的房子。屋顶上一些类似天线的东西正转来转去，在渐渐落山的夕阳下闪烁着血红的光芒。
十英里之外，史莱克在一片山间湖泊底部的冰冻淤泥中醒来。他的双眼启动了，照亮了悬浮在水中的尘泥杂质，如同头上的一个个星座。他回忆起自己摔了下来。他一路跌落经过悬崖与峭壁，撞穿了这座湖的冰面，留下一个可笑的大字形冰洞。他看不到自己上方的那个裂洞，所以他猜想这片湖一定很深，而且夜晚已经降临到了上方的世界。
他从淤泥中挣脱了出来，开始行走。当他走近湖岸的时候，水就慢慢变浅了。厚厚的冰层在头顶上方二十英尺处结成了一层泛着涟漪的天花板，慢慢地，这个距离又变成了十英尺。很快他便能伸手够到这片冰层，于是就用拳头打出了一条路来。他爬出了湖面，就仿佛一只难看的雏鸟从冰蛋里孵了出来一样。
月亮升了起来。“鬼面鱼”号坠落的引擎吊舱碎片在他上方高处的碎石坡上闪闪发亮。他一边嗅寻着赫丝塔的气味，一边朝着那些碎片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