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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她复活了

名叫“完成风花的愿景”的机场是在绿色风暴前线后面几英里处的泥地里铲出的一片长方形平地。它的周围环绕着陆灯、一座座地堡,还有一座座高大的鲸背形的飞艇机库。防空火炮警惕地蹲踞在用装土的柳条篓堆成的炮台底座上。探照灯伸出透明的手指来抚摸“暗影形态”号的气囊,如云的鸟群挟裹着这艘飞艇朝系泊平台飞去。
飞艇降落的时候,士兵们跑了过来,西奥一打开舱门他们就涌了进去。身穿白色的制服,头戴蟹壳盔,手里拿着枪。伊诺妮从飞行甲板后部的帘子后面走了出来,他们被她沾满了血迹的脏衣服和站在她身后的潜猎者吓了一跳,从她身边退开,举起了武器。她伸出手,让她的图章戒指反射着熠熠光辉。“在你们朝我开枪之前……”她礼貌地说,“我想请你们照顾我的同伴。恩戈尼先生和彭尼罗教授不是绿色风暴的敌人。”
登舰小队领头的士官低身鞠躬,左掌压着右拳拱手行了一个旧联盟的礼节:“您现在安全了,纳迦夫人。”
伊诺妮回鞠一躬,还有点儿紧张,不太信任他:“船舱里还有一名女子需要护理。这儿有战地医院吗?”
这名战士指向了地平线上拱起的一座迷彩伪装的地堡:“要我叫人抬担架来吗?”
“我来抱她。”史莱克说。他把帘子拉到一边,轻松而小心地抬起赫丝塔,抱在他的怀里。他抱着她走向打开的舱门,西奥和其他人跟着他,但那位士官感觉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于是他迅速走过来阻止他们,举起一只手来拦住了他们的路。
“她将得到良好的照顾,夫人。”他向伊诺妮保证道,“但您和其他这些外国人必须跟我一起走。我奉命带你们去见地区指挥官。”
 
“暗影形态”号降落在的这部分边界线由慈母般的肖将军所统领。她睡眼惺忪,但仍然带着微笑欢迎伊诺妮与她的同伴们来到她当作总部的这个防空洞里。就防空洞而言,这是一个温馨的地方,不怎么潮湿,地上铺着石板,木墙粉刷成白色,上头挂着各种照片。在将军的卧室里,她死去家人的照片摆放在一个精致的神龛上,位于她的家神的神像之间。一个大腹便便的炉子散发出干燥的热气,令彭尼罗的潮湿衣服冒出大量蒸汽,于是将军便建议他把衣服脱了,并让她的某位胖乎乎的参谋借给他一件多余的制服以及一袭优雅的灰色斗篷。
伊诺妮也换上了绿色风暴的制服,并且洗过了脸和头发,她看起来仍然不像一位王后,但至少看起来不怎么像一个街头顽童了。
将军的仆人端来了黄酒、蒸肠粉,还有茶。西奥脱下他的飞行夹克,想要阻止自己坐在另一个仆人为他搬来的折叠椅上睡着。在他们经过了今晚的一系列事情之后,眼前的一切看起来豪华得简直像假的一样。虽然他已经变得讨厌绿色风暴了,却从未怀疑过他们军队的力量或勇气,想到有那些勇敢的士兵和威力强大的火炮挡在他和城镇人之间,他就感到心安。他甚至都不担心赫丝塔,因为现在她安全地待在战地医院里。
将军说:“我的人正在准备一艘船带您回天京去,夫人。船长是我的一位老朋友,一位纳迦将军的支持者;船员都是可以信任的。一只潜猎鸟已经飞往东边,把好消息带给您的丈夫。我希望这会让他恢复精神。”
“他病了吗?”伊诺妮警觉地问道。
肖将军看起来闷闷不乐:“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收到来自天京的明确命令了。我们已经警告过您尊敬的丈夫有军队正在边界线的另一边集结,上个月还有一座收割郊镇袭击了16号辙印。我们告诉过他,要是牵引城进攻的话,我们守不住这些阵地,然而他看上去漠不关心。就好像,当他听到你死亡的消息后,他就放弃了所有的希望。”
有那么一会儿工夫,伊诺妮的样子看上去就好像要哭出来了一样。她声音嘶哑地说:“我们就不能更快地联系上他吗?我可以通过远程无线电和他交谈……”
肖摇了摇头:“我不敢冒这个险,纳迦夫人。那些野蛮人会拦截您的讯息,并再次试图杀了您。”
“最开始想要杀我的就不是野蛮人。”伊诺妮说,“正是野蛮人救了我,还有西奥的帮助。”
“的确如此。”将军点点头,给了西奥一个微笑,然后又对彭尼罗笑了笑,“我们听说过彭尼罗教授的英勇。”
“彭尼罗教授的英勇?”西奥差点儿被他正在大嚼的肠粉噎住了。他想知道将军是不是有点喝醉了。她先是说了那些失败主义的言论,守不住阵地什么的,现在又是这种话!“你听说过什么?”他问道。
“我们在无人地带的深处有许多侦听站,专门监听城镇人的无线电通信。”将军解释道,她伸手从书桌上拿来一些文件,“这里是一份新闻公告,几个小时前出现在了穆尔瑙的公共视屏上。”她扫过这份稿件的前两段,然后清了清喉咙,读道:“袭击者们得到了天空之城中的一名特工的帮助——臭名昭著的作家,江湖骗子,布赖顿的前市长,宁禄·博·彭尼罗。当绿色风暴的间谍船离开时,数名目击者看见叛徒彭尼罗追着船跑,大喊:‘我的钱呢?’”
“叛徒?我?”彭尼罗的表情大为光火。
“只是对牵引主义野蛮人而言。”肖将军说,“对我们的人民来说,你是一位英雄。”
“可是——天哪!我是吗?”
“想想看,一座野蛮人筏城的市长,能够如此清楚地认识到自身路线的错误,并冒着生命危险去营救一名绿色风暴囚犯。”将军继续说道,“你的雕像将被摆进天京的无双不朽殿。纳迦会给你丰厚的奖赏。他……”
一名下级军官走了进来,紧张地鞠了一躬,咕哝了几句山国语。将军皱起眉头,站起身来:“原谅我,我需要出去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伊诺妮问。
“我们的拾音墙探测到了牵引城市的引擎噪声……我们一直认为会有进攻,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伟大的诸神啊,我上个月请求的增援部队都还没到呢!”隔壁房间的一排战地电话中,一个铃声开始响了起来,然后是另一个,又有再一个。肖将军对下属大声发布命令,然后对伊诺妮说:“阁下,您必须立刻上船。我不能冒险让你……”
一阵隆隆的如雷巨响淹没了她后面的半句话。地板震动,灰尘从低矮屋顶的木板之间扑簌簌地筛落。彭尼罗又开始念叨他特有的那几位神明了。西奥望着他刚才把茶杯放在上面的那张桌子,杯子正在跳舞,跟随着砰、砰、砰的雷声节奏。一名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虽然他是用山国语在大声报告,但西奥和他的同伴们都听懂了意思,甚至都没等到肖将军转身对他们说出这些话:“进攻开始了!他们所有的城市都在前进!几十座城市!几百座郊镇!”
他们站起身来,对于还没来得及从前一次冒险中恢复过来就要被迫进入下一场冒险而愤愤不平:“赫丝塔和史莱克先生怎么办?”
“我会让你们的朋友们在机场和你们碰头。”肖将军吼道,“现在快走,愿诸神保佑我们所有人……”
 
他们跟随一名士官跑出总部,穿过一条条战壕,数百名士兵正匆匆忙忙地各就各位。西面传来的雷鸣响得令人震惊。前线战壕上方的天空时不时被光照亮。彭尼罗看上去吓坏了。西奥每听到一声爆炸的巨响就蹙眉不已,他不断提醒自己,其中绝大多数可能是绿色风暴的火炮在朝城市开火,任何攻击都很快就会被击退的。
只有伊诺妮真正到过前线。她辨认出了大地的复杂颤动模式,正如一个城里人会明白城市甲板的每种晃动各自意味着什么。她知道在某个地方,不远的地方,许多战斗郊镇正在高速推进,而在它们前方则是巨炮城在狂轰滥炸为其开路。她边跑边祈祷着,想知道在这一片喧嚣之中,究竟是否连上帝也能听到她的祈祷。
他们沿之字形路线穿过通讯战壕,前方就是机场。一艘小型护卫舰正等候在中间的一座平台上,在它后方山坡上的机库里,几架狐狸精型飞艇的引擎吊舱咆哮着,飞入樱草色的天空中。这艘护卫舰叫作“愤怒”号,它的引擎已经处于起飞的位置,螺旋桨搅动起一片银光。当他们穿过泥泞的系泊平台时,一辆带有医疗队的双蛇杖标志的半履带车快速驶了过来,转了个弯停在“愤怒”号跳板底部附近。史莱克从车腹里跳了出来,然后回身帮医务兵把赫丝塔的担架抬了出来。
那位士官催促伊诺妮赶紧朝飞艇走,彭尼罗根本不需要催,就一路小跑跟在旁边。西奥正要跟上他们,忽然想起了芮恩的信还在他的飞行夹克口袋里,搭在肖将军总部火炉旁边的椅子上。
“我得回去!”他大喊道。
只有史莱克在抬着赫丝塔走上跳板时听见了他的话。他回头看见西奥冲回了迷宫般的战壕中。“西奥·恩戈尼!”他喊道。有时候他真不敢相信单生人会如此愚蠢。
“潜猎者!带她上船!”飞行员在“愤怒”号打开着的舱门口叫道。
“我们得等一会儿。”史莱克坚持说道,“单生人西奥·恩戈尼没和我们在一起……”
一枚巨炮城的炮弹在机场西侧附近爆炸了,将一艘正在起飞的狐狸精揉皱如一团废纸,并将淤泥和砾石泼洒在“愤怒”号的气囊上。史莱克朝战壕里望去,但除了烟雾之外什么也看不见。爆炸持续不断,在火炮的轰鸣声之间,他又听出了其他声音——城市引擎的低沉音调以及履带啮合的刺耳高音。
“上船,潜猎者,否则我们就扔下你起飞!”惊恐的飞行员大喊,一边用手把头盔捂在头上,因为不断有冲击波接踵而来横扫系泊平台。
史莱克再次朝着这片暴风雨般的巨响中大吼道:“西奥·恩戈尼!”然后不情愿地转身,抱起赫丝塔,钻进舱口。伊诺妮跑到过道迎上了他:“西奥在哪里?我以为他和我们在一起的?”
“愤怒”号颠簸了一下,然后迅速跃入空中。史莱克将赫丝塔抱到医疗隔舱,放在一张铺位上。“照顾好这个单生人。”他对勤务兵说,然后大步穿过船舱走到窗前。几架飞行机器画着弧线从外面的空中飞过,它们的机枪子弹撞击着“愤怒”号的装甲。下方,地面上斑斑驳驳到处都是炮弹爆炸的痕迹。绿色风暴边界线的全线上下都有重机枪在开火,而蒸汽投石机则挥舞着它们长长的手臂,将炸弹投掷到笼罩着无人地带的飘摇烟雾之中。
 
“纳迦,战斗已经打响了!”
纳迦将军跌坐在他最喜欢的座椅里,坐在他曾与伊诺妮共享的卧室的窗边。狂风在碧玉宝塔的四周呼啸,卷起雪片吹过纳迦的窗口,这座古老要塞的螺旋楼梯像风琴管一样在风中轰然低鸣。
他的老朋友德朱将军等在门口,重心不断在双脚间笨拙地换来换去,对于带来这样的坏消息感到闷闷不乐:“我们收到报告,在十几个地区都发生了激烈战斗。锈水沼泽的堡垒受到了攻击,并且我们与肖将军的指挥所已经失去了联络……”
“啊。”纳迦说了一声,却没有抬头。
在他身边的茶几上摆着一只茶杯和一壶绿茶。每天早上的这个时间,那个姑娘罗希妮就给他送茶来,并为他演奏三弦,但今天德朱把她打发走了,坚持说他必须与纳迦私下交谈。真遗憾。她是一个好姑娘,有时候纳迦觉得她的善良是唯一让他活下去的东西。她演奏的音乐让他想起了他的童年,想起了在南中国积水的核弹弹坑里打鸭子,想起了在伦敦往东爬来的前一个夏天加入联盟空中舰队。在七虎山的训练学院里有一个叫萨特雅的少女,他曾经为之而着迷,但她那时一直爱着风花。
“萨特雅怎么样了?”他问,“你觉得她还住在战山上,我们给她找的那座隐修院里吗?”
“纳迦,我们在打仗!”他的朋友吼道,“你的命令是什么?我该告诉我们的指挥官坚守还是撤退呢?”
“怎样都好,只要你觉得有必要,德朱。”
德朱叹了口气,他转身离去,然后又转回身来:“还有另一件事,可能不太重要,不过永固寺报告说在伦敦的残骸中有大量活动迹象……”
纳迦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伦敦?几个可怜的野蛮人罢了,德朱,我们已经了解他们很多年了。他们没什么害处。”
“我们能肯定吗?万一他们是第五纵队,等到敌人进军的时候就施以援手呢?我已经下令加强监督……”
纳迦试图耸耸肩,但是他的机械装甲不是设计用来耸肩的:“我生病了,老朋友。我浑身都疼。我睡不着,但我又从没有很清醒。我的头像一窝蜜蜂一样嗡嗡响。你应该接过指挥权。”
“人民要的是你,纳迦!去年春天你捣毁了那些野蛮人,人民知道你可以再次成功的!他们不会信任我的!”
“我想念零。”纳迦低声说,“我非常想念她。”
德朱盯着他:“我会告诉肖坚守阵地,假如我能够联系上她的话。”
当他离开房间时,他看到辛西娅·特怀特在外面,站在阴影中望着他。他逼着她走下一条狭窄的阶梯,来到一座阳台上。雪花鞭打着他们,大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他到底怎么了?”德朱龇牙咧嘴地说,“我本以为一旦我们摆脱了零,他就会醒悟过来,并带领我们走向胜利,可现在他就只是坐在那里!这仅仅是悲伤吗?他快要死了吗?告诉我!”
辛西娅微笑了起来。“绿茶。”她说,“每天早上一壶,就像他那可怜的妻子以前一直为他做的那样。”
“你给他下了毒?”
“就一点。不足以杀死他。但刚好让他保持无助的状态。”
“可是我们需要他!”
“不,我们不需要,你这个笨蛋。”
德朱惊呆了。在群山之国,妇女尊重男人,年轻人尊重老人,可是这个姑娘和他说话的样子就好像他是个小孩一样!
“你没听说那些传闻吗,德朱?一个潜猎者在布赖顿杀死了迷失小子。雪扇省的一座瀑布下头发现了一艘被遗弃的贝壳船。波普乔伊博士被杀了。这一切都相互累加。这一切都相互关联。你是太盲目了所以看不出这意味着什么吗?”
德朱只是瞪着她。雪下得如此浓密,以至于她的脸不停地崩解,仿佛是一个坏了的视屏上的图像。
“她复活了!”辛西娅得意扬扬地嘶声叫道,“很快她就将出现在我们面前,并将我们从野蛮人手中拯救出来。在她出现之前,我们都必须确保纳迦处于虚弱状态。当他让野蛮人粉碎他的军团并吞吃掉我们的西部定居地后,人民就会抛弃他,迎回他们真正的领袖!”
“你疯了!”德朱将军说,他转身离开,去向他的朋友警告她的举动。
辛西娅用来固定发型的长发夹之中有一根是喂过毒药的。她一直留着它,就是为了对付这种紧急情况。锋利的尖端只在德朱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极其微小的伤痕,但他来不及叫出一声就死了。辛西娅哼哼唧唧地一边用力搬动他的尸体一边咒骂着他肥胖的肚子,把他的尸体推出阳台外,望着它穿过飞雪轰然坠落,掉入数百英尺下嶙峋陡峭的山坡。她一直对德朱有所怀疑,所以早就伪造好了他的自杀遗言。只消一会儿工夫就能把它放进他的办公桌里。
她想到了她的女主人,潜猎者方,正在群山之中的某个地方,等待着。要是她能够现身出来就好了!辛西娅理解那位潜猎者为什么想要惩罚那些聚集到纳迦麾下的弱者,不过女主人肯定应该知道她仍然可以依靠她这个忠实的私人特工吧。在辛西娅溜回堡垒里,朝德朱将军的卧室走去时,有那么一会儿工夫,她觉得对她的女主人几乎有点生气。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无论潜猎者方的计划是什么,那必将是既可怕又美妙的,不容辛西娅来对她做出评判。
 
西奥一向有很好的方向感。他找到路迅速穿过迷宫般的战壕,几乎就看到那座防空洞了,这时一声爆炸就在安全距离之外炸响,将大蓬大蓬的泥土和烟雾高高地轰入黎明的天空之中。他蹲下来,等泥土噼噼啪啪地落下来。一大片烟海填满了壕沟。吓坏了的士兵四处逃窜,跌跌撞撞地穿行于烟雾中,边跑边扔下手里的武器,扯掉背包和子弹带。他们的嘴张着,好像在大喊,但西奥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他被炮弹的爆炸震聋了。
他晕头转向地爬起来,爬上射击踏阶,来看看他们在逃避什么。在战壕外的铁丝篱网后方,庞大如山的物体正在移动。狂风将烟幕拨到一边,于是他现在再一次看到了穆尔瑙,距离只有几英里远了。它从被炮弹炸得残破不堪的一个个城市陷阱中啃出了一条路来,十几座收割郊镇在为它探测是否有地雷或陷坑。附近的一座堡垒朝它发射火箭,但就在西奥观望的时候,地面开始缓缓地颤抖起来,从那座堡垒底部的泥土中,探出了一个钝圆硕大的钢鼻,它推开泥土升了起来,露出许多巨大的钻头和复杂的口器,将那座堡垒砸烂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装甲侧壁上用粗大的白色标语写着“欢迎来到哈洛巴洛”。这座奇怪的郊镇碾过西奥身边,让他有足够的时间能读出这条标语。它用履带压碎了一座座地堡,碾毁了一个个炮台。穆尔瑙上层的信号灯不停闪烁,好像在试图叫它回来,但这座郊镇忽略了那些信号;它再度深深地掘入了泥泞的大地之中,一路碾压冲进了绿色风暴的领土。
西奥跳下射击踏阶,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爆炸将泥土抛过壕沟,堆成了陡峭的土墙,还有一阵阵的烟雾,都让他辨不清道路。新的爆炸溅了他一身沙土和泥水,然而这一切都发生在好像海底一般的寂静之中,只有一丝咝咝声,仿佛是一场梦境。他几乎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城市如此轻易就能突破边界线?他在绿色风暴宣传电影中见过的那些不屈不挠的空中驱逐舰在哪儿呢?成千上万的孑孓机快速反应部队又在哪儿呢?
一艘飞艇在头顶上方飘浮,它烧得如此猛烈,以至于他都辨认不出它曾经属于哪一方。借着它的光,他看见了那个防空洞的入口,满心感激地跑了进去。指挥所已经疏散撤离,但西奥的外衣还挂在折叠椅的椅背上,就在他将衣服放下来的老地方。他把衣服穿上,感觉到芮恩的信在口袋里发出簌簌声响,感觉到她的照片紧紧贴着他的心。
他没有听见巨炮城的炮弹落下的尖啸声。等爆炸的热浪将他举到了空中,他才明白过来。然后一切就都化作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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