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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敬国王!”
瑟福瑞还没进入正殿就听见对国王敬酒的声音。大厅现在已经快被挤爆了,全是费罗登各地前来向国王陛下的生日致敬的贵族。
说真的,致敬用在这里也许不是特别准确。费罗登本地人很害怕国王会剥夺他们的土地,他已经对他们中的不少人这样做过了,这通常是对某种罪行的惩罚,不管罪名是真的还是莫须有的。而那些到奥莱伊帝国境外寻找财富,并受赐那些剥夺来土地的奥莱伊贵族也在担心同样的事情。毕竟,他们的国王是一个百无聊赖而且反复无常的旧贵族,他被派来统治费罗登是因为激怒了奥莱伊皇帝——他的表亲,同时根据传言中的丑闻,也是他曾经的情人——,现在他把不悦全发到了臣民们身上,他们也只能对他那些突发奇想唯唯诺诺了。
瑟福瑞曾经婉转地劝告国王说,如果他能稍微对本地人温和一点的话,反抗军恐怕早就被歼灭了。尽管国王憎恨反抗军以及他们给他带来的耻辱,但他却拒绝听取这个意见。他要按他的心意行事,没有人可以左右他。
就像他在朝廷里所做的那样,瑟福瑞想到。记起国王当时试着把奥莱伊戴面具的传统带进费罗登。他宣布所有参政的贵族都要去找一副装饰得奢华而又典雅的面具戴来,在每次朝会结束之后,最不讨他喜欢的面具主人都会受到惩罚。不用说,所有人都发疯一样地抢购面具,到处找师傅订做,几乎引发了一场街市暴乱。最终当一个杀手戴着这样一副面具成功溜进王宫刺杀未遂之后,王家侍卫的指挥官恳求国王看在安全的份上取消这一法令。当国王终于照做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梅格棱王是一个暴君,而没有人会向暴君致敬,大家只会向他谄媚。所以这些贵族使劲浑身力气表演他们是如何爱戴自己的国君,用虚情假意的笑容掩饰他们的恐惧。国王本人知道这些贵族是在演戏,而贵族也知道国王知道,但也知道这戏无论如何还是得演下去。
这就是被奥莱伊占领的费罗登目前可悲的状况。
瑟福瑞对此完全不关心。他既不是费罗登人也不是奥莱伊人,就像他那黝黑的肤色昭示的,他来自惊海对岸那遥远的北方。而且他即便看到自己的国土被征服也最多不过挑一下眉毛,因为法师没有真正的家园。他只关心自身利益,而国王对此并不反对。瑟福瑞的野心就如同太阳每天升起一样毫无变数,这也是他一直是梅格棱王最亲信参谋的原因。
“阿玛兰汀给他们敬爱的国王送上最好的炼银剑,在矮人的奥兹玛大殿铸成!愿这把剑在未来的岁月里为国王所用,向整个塞达斯大陆展示他无可否认的力量!”
在瑟福瑞走进正殿时,他看到年轻的伯爵正站在整排围坐桌边的贵族中间,发表过分做作的演说,而几个精灵仆役正手忙脚乱地把一个装饰精美的长匣子呈献给国王。梅格棱王本人则是一副闷得要死的样子。他瘫坐在宝座上,一条腿翘在手臂上,用另一只手撑着脑袋。国王是一个英俊而雄壮的年轻人,纯黑的卷发和橄榄色的皮肤很配他那有些邪恶的冷笑。但今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直以来被人宠坏了似的。这也的确是事实。
梅格棱重重叹了一口气,在新礼物被呈上来时勉强坐起身子。王座周围已经被礼物堆满了,这些礼物他要么无视,要么耸耸肩就丢开了。波娜什圣母就站在宝座后面,仔细监视着活动。她是个严肃的女人,她的脸和她的职位很相称——管理着神圣费罗登教会的崇敬圣母。尽管她个儿不大,但她身上华丽的红色祭袍使她在大厅里显出同国王一样庞大的气势。梅格棱穿着皱巴巴的天鹅绒紧身外衣,他揉了揉鼻子,从跪在面前的精灵手里接过剑匣,精灵很快退了下去。
梅格棱把那耀眼的宝剑从匣子里取出来,试着挥动了几下,然后露出感兴趣的神情看着它:“你说是矮人打造的?”
伯爵深深地鞠了个躬,尽管因国王垂青于他的礼物而窃喜,可他还是满头大汗:“是的,陛下。这是以前矮人国王赠送的礼物,为我最早的祖先打造的。”
“啊,那也就是说不是为了我打造的。”整个大厅忽然安静下来,晚宴间的谈话停止了,贵族们都注意到了梅格棱冰冷的语调。
伯爵脸色发白。“这……这是一把珍贵的剑!”他结结巴巴地说,“这样一把好剑是空前绝后的!我以为……您一定看得出来……”
“弗洛里安皇帝,他曾给过我一把剑。”国王打断他说道。他懒洋洋地对着王座一侧挥动着那把炼银剑,每一次挥剑都像是在缓缓地砍掉某个隐形人的脑袋:“那是瓦尔皇城最好的工匠制成的,是一件优雅而又精美的绝品。我是不是该通知他,你觉得你的剑比他的好?”
伯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我……”
“也许按你的说法,我该把那件礼物还给他?毕竟,留着一把次品积灰没有什么意义,是吧?”
整个大厅现在都鸦雀无声了。伯爵四下环顾,用眼神向在场的其他贵族乞求帮助,但每个人都把眼睛看向别处。他突然单膝跪地,低下头说:“原谅我,陛下。这件礼物实在冒昧!我道歉!”
梅格棱得意地笑着,这时波娜什圣母从宝座后面走上前来,他
抬头看着她。瑟福瑞极其厌恶这女人,她也一样讨厌他。“我能否提个建议,陛下?”她问道。
国王挥挥手同意了:“是的,是的,说吧。”
“如果这把剑真如伯爵所说的一般贵重,赠给教会这样一件礼物有助于表明阿玛兰汀人民在黑暗时期那虔诚的心。毕竟,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费罗登的圣火盆中才能闪耀出与大国相称的荣耀光华。”
“说得多么在理。”国王柔声说道。他朝伯爵挑起眉毛:“你说怎么样呢,大人?你愿意把你的剑转送给波娜什圣母么?”
伯爵屏息迅速鞠了一躬。“当然,陛下!”
波娜什圣母朝站在旁边的两个宫廷仆人打了个响指。他们匆匆上前,从梅格棱王手中轻轻接过剑,放回剑匣中,然后在圣母的注视下离开了。等他们离开之后,波娜什圣母朝国王鞠躬致意:“十分感谢您的心意,陛下。”
他叹了口气,转向仍然弓着身子的伯爵:“那么你现在怎么办呢,大人?这是不是表示你没有给国王带生日礼物?”
震惊之中,伯爵几次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大厅里的寂静变成了一种折磨,没有任何刀叉敢碰盘子。几名奥莱伊骑士按住剑柄向前迈了几步,这些奥莱伊帝国的精英武士们穿着亮紫色束腰外衣,头戴有羽毛的帽子,很容易辨识。
梅格棱突然大笑起来,一阵疯狂的笑声划破了大厅的肃静。他一直笑着,直到在场的贵族也陆续跟着笑起来。一开始只是不确定的取笑,然后越来越大声。梅格棱拍着他的手,整个大厅都充满了狂笑声。阿玛兰汀伯爵仍然一声不吭,冷汗从他的眉间滑下。
“我是开玩笑的,我的朋友!”国王宣称,“你要谅解我!以
我的名义给教会捐赠这么一份礼物?我还能要求什么呢?”
伯爵深深弯下腰,他的脑袋几乎碰到地面:“对此我很欣慰,陛下。”
梅格棱仍然笑着,他响亮地拍了拍手,示意欢乐的宴会继续进行下去:“来啊,朋友们!吃吧!喝吧!我们的庆祝继续,而且应该更加愉快,那个觊觑王座的婆娘脑袋正挂在大门口的旗杆上呢!她不是个可人儿吗?”他再次大笑起来,那些贵族也抢着一起大笑。“再给伯爵的酒杯满上,他的袍子穿着显然太热了!”
饮宴再度开始了,瑟福瑞趁机穿过大厅走向王座。空气中混有厚重的酒味和汗臭味。他经过时,一些人迅速转开视线,好像突然对自己盘子里的野鸡肉或者邻座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瑟福瑞能够理解。多年来教会都全力造谣中伤法师,把所有降临到人类头上的大灾难都归结到法师身上。要想到法师曾统治整个塞达斯大陆,而现在只能勉强作为佣人被教会的狗看守着。这确实是让人伤感的情境。
梅格棱王看到自己的参谋过来很高兴。而波娜什圣母则正好相反,她的脸阴沉沉地皱了起来,显得非常难看。“你就不能让你的国王好好过完一场庆典么,法师?”她冷冷的咕哝着,“你非要在这么多宾客在场时给整个大厅带来不快么?”
“行啦,行啦。”梅格棱轻笑着,“不要对我们亲爱的法师朋友这么苛责。他可是很努力的在工作挣钱哪,是不是?”
瑟福瑞低头鞠了一躬,他那绸制的黄色法袍微微发亮。由于头发稀疏,五官都长得太尖,他在外表上远不如国王那么英俊。瑟福瑞得到过的最好一次赞美来自于一个年轻的妓女,她说他长得一副聪明相,那双小眼睛似乎只要眨一下就可以把她抓住,吃进去,再囫囵吐出来。他很喜欢这个说法,所以一直等到天亮才把她丢进监狱。“我有消息要报告,陛下。”他说道。
“你就不能派个信使来么?”波娜什圣母问道,她的声音仍然冰冷。
“以后我有消息要给你的时候,亲爱的女士,我一定都派信使过来。”
梅格棱慢慢坐了起来,打了个呵欠,揉着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快速的眨着眼。接着他站起身,扯了扯他那起皱的紧身外衣,并挥手让仆人不要跟上来。“那么我们最好快点。”他转身走开,波娜什圣母和瑟福瑞紧紧跟上,把嘈杂的正殿大厅丢在身后。
起居室被临时用于进行更私密的谈话。梅格棱让人把费罗登那些结实、实用的家具全部换成了装饰精美的奥莱伊陈设,所有那些桃花心木和明亮的绸缎全都称得上是艺术杰作。鲜红的墙纸糊在墙上,瑟福瑞知道这最近在帝国里正开始流行。
梅格棱重重倒在一张带衬垫的长沙发上,再次打起呵欠,并揉着他的前额:“这穷乡僻壤的人夜里就是这么消遣的?你听到他们带来的乐手弄出的动静没有?”
瑟福瑞摇了摇头,“是在你把他们赶出大厅之前还是之后?”
“得了!为了一个真正的管弦乐队或者化装舞会我什么都舍得!我被从奥莱伊送到这里不是看这些地主老儿的,他们即使被低步舞踢中屁股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嘲笑般地哼了一声坐起身来,瞪着瑟福瑞,“你知道班诺恩的一个本地蠢货给了我什么吗?狗!两只脏兮兮的狗!”
“猎犬在费罗登是很珍贵的。”波娜什圣母插嘴说,她的语气
充满了反对,“那些是战獒,而且是一对种犬。一名地位低下的男爵能送您这样的礼物是表示极大的尊重,陛下。”
“极大的恐惧还差不多。”他嗤之以鼻,一点也不领情,“我确定那是一种侮辱,送给我满身粪土的畜生。班诺恩这些人都一样是乡下的蠢货!”
“在您的生日宴会上还要忍受这么多的粪土确实很糟糕,陛下。”瑟福瑞平静地说道。梅格棱摊摊手,叹了口气:“告诉我,好心的法师,你带来的消息是皇帝的回信吧。”瑟福瑞犹豫了:“我……确实有回信,对,但那不是……”“没有什么比弗洛里安的来信更紧要了。”
瑟福瑞正了正袍子,壮了壮底气说:“皇帝陛下向您表示问候。他很确定您需要继续留在费罗登来履行您的职责,因此奥莱伊宫廷里暂时没有位置给您。”
梅格棱埋进了垫子里:“唉,也就是说还是不肯原谅我。”瑟福瑞几乎是松了一口气。有时候皇帝写的信会引发暴怒或者更糟的行为。但是显然今天没有。“您还指望收到跟之前那十四封
不同的回复么?”他略带责备地问道。“我永远是个乐观主义者,好心的法师。”“陛下,疯癫的定义就是反复做同样的事情,指望得到不同的
结果。”梅格棱吃吃笑起来:“你是想说我疯了?”“固执得发疯。”
波娜什圣母紧紧抿着嘴:“您到底是国王,陛下。”
“还不如把我发配到某个省里去当低阶的男爵。”国王抱怨道,“这样我至少还可以在瓦尔皇城里保留一栋房子,还可以去大教堂。”他沉重的叹了口气:“唉,好吧,我也许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国王,但至少这地方归我,是不是?”
“需要我开始起草另一封回信么?也许第十五次会出现奇迹?”瑟福瑞问道。
“以后吧。我们可以试试能不能把他烦死,对吗?”他思索了一阵,然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现在谈正事。你带来的消息,是从内陆那边来的?”
“没错。”
“嗯?那就说出来吧。”
瑟福瑞深吸了一口气:“我收到的情报准确无误。反叛军确实驻扎在情报指出的位置。然而这次进攻却没有取得我想要的结果。很多人被杀,但是反叛军却逃出了包围圈。”
梅格棱抬起了眉毛:“哦?”
“还有一件事。玛瑞克王子还活着,而且和反叛军在一起。他带人引开了大部队,和为数不多的几个手下在一个悬崖顶上坚持了很久,最后跟着其他军队一起逃走了。”瑟福瑞拿出一大块布片。尽管它破烂而又肮脏,但是还能看出那种深紫色。“反叛军没有士气低落,反而大受鼓舞。”
国王被惹恼了,他朝瑟福瑞皱起眉头,手指敲打着长沙发的扶手:“大受鼓舞?你跟我说过他不会出现在那里的。那男孩本该和他妈死在一起才对。”
“我们追踪他到了一个不法之徒的营地。”瑟福瑞缓慢地回答,“那些不法之徒都杀掉了,但是他却不知怎么地逃进荒原活了下来。”
“我没有理解错吧?”梅格棱继续用手指敲打着扶手,语调显得很焦躁,“那个男孩,那个没用的王子,不但在树林里躲过了你手下的追杀,还一路跋涉穿过荒原,然后平安无事地出现在反叛军中,正好来得及带领大受鼓舞的他们进行抵抗?”
“我也和您一样感到奇怪,陛下。”
波娜什圣母的脸因为愤怒而紧绷着:“他的法术没给您带来任何好处,梅格棱国王!把他丢出去!他只关注他的虚荣心,别的什么也不在乎!”
“那么你又为王室做了什么呢?只会念叨些一条比一条没用的老生常谈,还为那不知满足的火盆要供奉呢。”
她的眼睛因为愤怒而瞪得大大的:“迟迟不拔除那眼中钉肉中刺,上帝是不会让费罗登繁荣的!”
“你那上帝早就离开了,是你们的光明颂歌里自己说的。他抛弃了自己的造物,而且什么都不在乎了。所以收起你那没用的唠叨吧,女人。”
“这是亵渎神明!”她怒吼着。
“住嘴!”梅格棱叫道,他的脸庞因为大怒而扭曲。波娜什圣母看到国王烦乱地搓揉着脸颊,便不情愿地静了下来。“你说过,没有了他们敬爱的女王,反叛军就完蛋了,瑟福瑞。你说过可以把他们一举荡平。”
“我……是的,陛下。”
“虚荣心作祟。”圣母宣称。
梅格棱抬起一只手打断了瑟福瑞的回答:“很显然,这个叫玛瑞克的男孩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也许吧。”瑟福瑞还不愿承认事实和他的预测相反。“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得到了某种帮助。他肯定是有女王的副手支持的。比如前任赤崖伯爵的女儿若婉女爵,据说她在战斗中杀掉了你的表亲菲利克斯。她冷血地骑马把他踩死了。”
“菲利克斯?”梅格棱耸了耸肩膀,“一直就不喜欢他。”
“无论如何,反叛军的核心力量远比我想象中要坚强。我为我的失误道歉,陛下。”他深深低下头,“我希望再要一次机会。”
梅格棱狡黠地笑了笑:“你有主意了吗?”
“我一向都有主意。”
年轻的国王笑了起来,他朝崇敬圣母瞟了一眼,后者正专心地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我猜你的建议还是和往常一样,我亲爱的女士?”
“娶一个费罗登女人。”她不耐烦地说着,似乎以前已经说过许多次了,“生一个孩子。您不真正成为这里的国王是没法统治这个国家的。”
所有的笑意都从国王脸上消失了。他怒视着波娜什圣母,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但是没有退缩。“我就是在统治这个国家。”他厉声说道,“我就是这里的国王!你可把这点记好了。”
“我是在代表您的人民说话,陛下。他们都是善良淳朴的好人,他们会接受您……”
“他们是无知的傻瓜,”他吼道,“他们接受我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只要骑士队还在,我就在。”他沉静下来,若有所思地揉着自己的下巴。然后他转向瑟福瑞:“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心的法师。我们再按你的方式来一次,但这纯粹是因为我不想娶一个像畜生一样的本地女人。听明白没有?”
瑟福瑞再次鞠躬。“我不会让您失望的,陛下。”
瑟福瑞回到自己位于王宫深处的寓所,对于梅格棱没有把他送回法师圆环深感欣慰。在法环里,被教会的圣殿武士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法术都要被审查被监视。至少受雇于梅格棱王时他有权力可用,不过用的时候还是要小心。法环允许梅格棱这样的人从法师中挑选一个当他们的参谋,但条件是那法师要处在教会的监视下。梅格棱也不能总是违抗波娜什圣母的意愿。
他诅咒着不知交了什么好运破坏了他的计划的玛瑞克王子。本来这是个完美的计划:一举消灭戴尔林家族血脉和反叛军。国王将获准回到帝国宫廷,而瑟福瑞身为一代功臣,甚至有可能留下来担任一方领主。
可是现在呢?他不得不重来一次。
瑟福瑞的住所很暗,和他的心情正相配。他挥了挥手,门口挂着的那盏灯笼亮了起来。在房间被火光照亮的同时,他意识到有个人影正斜靠在他那张大床的床柱上。
“晚上好,法师大人。”这是一个精灵女人,长着精灵独有的美丽容貌,陶瓷一般的皮肤,绿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微微斜挑。她穿

着一身凸显出曲线的皮甲,蜜金色的卷发优雅的散落在肩膀上。她当然是个间谍。他根据她那还挂在腰间的匕首猜测,她不是来杀他的。当然如果他猜错了的话,她尽可以来试试。
“你喜欢站在
黑漆漆的房间
里?”他从她身边
擦肩而过走进房
间,开始迅速地收
拾桌上散乱的纸
张。她轻笑着,饶
有兴趣地望着他:
“如果我来这里的目的是要看你那些宝贵的信件,您不觉得我现在
早该完事离开了么,大人?”
“也许你确实看了。如果事实如此,我就会处死你,不是么?”
“我是受您邀请而来的。”
他慢慢放下纸张,点了点头:“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吟游诗人了。”
“是的。”她礼貌地躬身,“我们在瓦尔切文共同的朋友向你致意,同时还捎上了我。”
瑟福瑞走上前去,把她纤巧的下巴捏在手里,将她的脸转来转去仔细审视。她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他给我送来一个精灵?身为一个精灵你倒是打扮得挺好啊。”
“我也可以少些打扮,大人。”
“这我丝毫不怀疑。”奥莱伊的吟游诗人可是臭名昭著。她们化装成流浪艺人或者演员,在帝国的宫廷间穿梭,表面上为她们的贵族主顾提供享乐,暗地里却做着真正的生意。帝国的政治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务,所以吟游诗人总也不缺顾客。有人可能会想,那些贵族真该把艺人全都拒之门外,但真相是,任何旅行表演家都有可能是一个危险的间谍这一点更增添了异乎寻常的吸引力。一个贵族不但重要到召来间谍,同时还能勇敢地把一个有可能是间谍的人放进家门,这种诱惑是每一个有强烈自尊的贵族都难以拒绝的。
“如果大人觉得一个精灵做不到他要求的事情……”她说道。
“不。”他放开了她的下巴,“只是要记住你的身份。我和你的主人有合约,也就是说你现在归我。”他的目光是冷酷的,看到她没有退缩他很满意。他怀疑费罗登没有一个精灵能做到这一点。“完成你的任务,你就能得到奖赏。要是失败了,你就会沦落到精灵侨民区,和你的同类一起乞讨残羹剩饭,后悔没有留在奥莱伊。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她有一阵子没有说话,脸上仍然装得很平静。然后她再次僵硬的朝他躬身。“我明白。”她流利地说道,“他告诉我这个合约中只有一个任务,对吧?”她退开一步,坐在他的床边,用一种绝妙的诱人姿态望着他:“这个任务是……私人性质的么?”
“不需要把本事用在我身上。”他倨傲地朝她挥了挥手。“你
知道玛瑞克王子是谁吗?”精灵女人停顿下来思索着。“是的,我想我知道。”她说道,现在她的语调完全是公事公办的,“他是费罗登合法女王的儿子,和她一起躲在野外某处?还是并非如此?”“反叛军女王已经死了。你也许在大门口已经见过她的脑袋了。”“原来那玩意就是?看上去都发绿发霉了。第一个让我联想到的可不是女王这个词。”“不过,那男孩是她的继承人。而且他还活着。我要求你去接近他。”精灵考虑着这个提议,把自己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间陷入了沉
思:“这可需要时间。”“时间我们有的是。”“那么我们现在要谈谈我的奖赏么?”“先完成你的任务。”他轻蔑地说道,“之后,梅格棱王会给
你你想要的任何奖赏。”她从床边站起身来,再度深鞠了一躬,这一次更为恭顺。“看
来您有一个吟游诗人为您效劳了,大人。”瑟福瑞满意地点点头。这就是消灭反叛军的第二次机会。他能远远听到正殿里隐约传来强装出来的笑声。笑声不时被某
个人痛苦的尖叫打断,大概是梅格棱在寻开心。这是国王喜欢这种聚会的唯一原因。总有人在晚会结束前要倒霉。总有人要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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