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上）
第十四章（上）
阶梯毫无止尽地向下延伸，道格好奇地想着，原始的下水道到底是深入黑檀鹰堡地底下有多深。高力克走在最后面，用诺恩人认为可能已经很隐密的方式，将他们身后没有上锁的人孔盖子紧密盖好，不过对其他人来说，在狭窄垂直的通道里，人孔盖被盖上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死者的丧钟声。
到达阶梯底部后，凯兰克斯把他的灯笼交给高力克拿着，然后探索了一下他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一根由数个铰链部份所组成的长杆，在杆子的一端上附有一个勾子。他把另一端塞进缝在背包后面的一个长杆孔径宽的口袋里，然后拿出一颗闪烁的蓝色石头，把它挂在长杆勾子的末端。他又再次把背包背起来，让闪烁的蓝色石头就挂在他头上，离地约五呎高的地方，照亮他前方的路，接着他带领其他人进入下水道里面。
奇琳就跟在凯兰克斯后面，难以抗拒的入迷地盯着她所看到的一切。道格跟莉欧娜跟在奇琳后面，安柏儿在他们之后，高力克在最后面半蹲着前进，他要压低他的头跟肩膀，以免擦撞到隧道的洞顶。
隧道两边在山壁上垂直切割成形，上方覆盖着适当大小的岩石。木头衍架支撑着大部份的洞顶，即使有些地方的衍架向内弯曲，或者开始下凹。比起神圣流域里复杂的地底构造，这里鲜少有人照料。道格推测，这是取决于它们的设计用途。在黑檀鹰堡这里，他们没有空间盖一座墓园：他们火葬死者然后注目着从火堆里升起的烟，携带着他们的灵魂前往迷雾之所。
刚开始隧道里的地板又乾又平，就像道格跟莉欧娜小时后曾经被困住的那座通道里一样;但是道格可以听到上头有水流过的声音。他们随即来到与另一座隧道交接的T字路口。一道宽广的水流深切而过，流经隧道大部份的区域，只有在右边留下一个刚好仅供一个人行走的空间。
不过臭味没有因此改善。它真是臭极了。
“狼的鼻子啊”高力克说道“这闻起来比我当时还是一个年轻战士时，在燃烧通道的战役中，我得要打扫的芧坑还要臭啊”
道格凝视着污秽的水流，然后试着忽视他看到的那些飘浮着，顺水而下的东西。山泉水流就像雨水一般清彻，但是表面那层粪便是如此的浑浊，让他没办法推测出水流的深度。
凯兰克斯带队顺着水流的右手边前进，沿着水流边有一道窄小的走道。那条走道他可以自然地行走。然而奇琳，莉欧娜跟道格，他们得要缓慢地沿着边前进。对安格儿跟高力克来说，他们没得选择，还是得要踩到粪水的边缘才能通过。
然后，安柏儿突然停了下来。
“不可能”夏尔说道，她的声音里充满嫌恶“应该还有别条路”
“我们都已经到这里了”凯兰克斯说道，他的声音沿着隧道传来。他的声音在光滑的砖墙上回响着。
“我不能-”安柏儿咋舌了一下，然后咽下了正要从她喉咙里发出的怒骂。
“你是一个勇敢有力的战士，来自于骄傲与令人赞扬的人民”高力克说道“你有能力办得到的，而且我会陪着你”
试着重新鼓舞自已一会儿后，安柏儿反而举起她的手“脱掉这些锁链”她说道。
莉欧娜摇摇头说道“在我们离开黑檀鹰堡之前都不行。如果有先锋队发现我们，而你却没有被锁住时该怎么办？”
“如果还被锁链绑住的话，我将不会举步通过这些粪水”安柏儿的语气很清楚地表示出，这一点没有可以商量的馀地。
“她说得有道理”奇琳说道“如果说她掉下去了而且需要游泳的时候该怎么办？”
想到安柏儿一路掉进下水道里的情形，让道格有点恶心。
“不”莉欧娜说道“她同意这个计画，而且我们要坚守它”先前她在城墙上对话时的软弱，现在整个都消失了。负责带领队伍的莉欧娜回来了。
“那我就不再前进了”安柏儿说道“我要回到地面上去，然后再开始赶上你们。我不害怕死亡，但这不是一个夏尔应该死亡的方式”
“把一个夏尔留在黑檀鹰堡的心脏地带？”莉欧娜尖锐地说道“那不是一个好选择”
道格想不到要说些什么。取而代之，他走回安柏儿站着的地方，那个两条隧道交接的路口处，然后站在她面前。当道格把手伸进口袋里，并把那袋装着他开锁道具的皮囊拿出来时，安柏儿耐心地看着他。他把开锁道具举在夏尔面前。安柏儿举起她的手腕并对他笑了一下，然后道格开始动手了。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道格！”莉欧娜冲向他，她的手握在她的剑柄上。然而在她靠近道格他们之前，高力克站出来挡在他们之间，堵住莉欧娜的去路。她试着把他推开让出一条路来，不过高力克表明了他的立场，不会让她通过的。
“你需要灯光吗？”诺恩人友善地问侯着，毫不理会在他的身后，莉欧娜的挣扎与咒骂。
道格也不理会莉欧娜，过了一下子，安柏儿的手自由了。他接着往上去解开连接着的颈圈。
莉欧娜挫拆地咆哮着，她伸长脖子越过诺恩人庞大的身躯环顾着“道格·金恩！”她说道“我命令你停下来！”
“是的遵命”道格说道。颈圈被打开了，那一串锁链倾落在潮湿的地板上“喔，来不急了”
安柏儿把锁链拣起来拿在手上，打量了它钢制的环节一下。道格想她会把它们丢在通道里的下水道废水之中。不过她却把锁链交给诺恩人，而诺恩人这边翻索了一下他的背包找寻夏尔的武器。当莉欧娜现在摆脱诺恩人的阻挡，抓住道格的手腕时，他也已经把开锁道具收回口袋里了。
“你竟敢如此？”她发出嘶声，勐拉着他。
道格站稳脚步，准备格档她预期而来的巴掌。然而，当他正开口要试着解释时，莉欧娜对他做出一件更糟的事。
她把他向后撞进粪水里面。
道格挥舞着他的手臂，试着保持平衡，不过还是失败了。在最后一刻，他停止抵抗跌倒的倾势，反而用脚先着地跳进水里，一个还在掌握之中的着地，会是最好的选择。当他穿刺过水流的表面时，他不知道水会有多深，所以他拼住呼吸。
当他了解到下水道只有到他的腰部那么深时，他马上吐出一口气。然后他发现到水流非常冰冷，他很惊讶水流没有马上把他给冻住。他惊讶地哀嚎着，他的抱怨声沿着队道散布到各个方向。
“你活该！”莉欧娜说道，她还在发怒着
道格指向安柏儿“她需要解开这些锁链”
“而且如果你想要的话，你也可以当作我们已经离开城市外面了”奇琳建议说道
莉欧娜看起来像是要大声吼叫一样，然后转身推促她前面的凯兰克斯继续往隧道前去。奇琳沿着窄细的走道跟上。安柏儿跟高力克踩进水流里前进。他们对着水流的恶臭跟冷冽发牢骚，不过下水道的水深对他们来说，不像对道格来说那样的深。
安柏儿把道格从水流里拉起来，把他放在走道上。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点头表示彼此的感谢之意。道格转身跚蹒地跟上莉欧娜，夏尔跟诺恩人跟在他后面，涉着粪水前进。
“在像这样的团队里，类似的冲突是注定的”当他们又回到一起后，高力克说道“我以前也看过这种事发生。我们的差异太大了。迟早我们会针锋相对的”
“莉欧娜跟安柏儿都是维吉尔的十字军成员”道格说道“仅管她们文化不同，她们还是可以一起工作的”他感叹道“而且别忘了，莉欧娜跟我一样都是来自于黑檀鹰堡”
“我说的不是文化不同，而是彼此间的差异”高力克说道“在你们两个人类之间，我感觉到的是一道像海一样宽的鸿沟”
道格回头看着那个咧齿而笑的诺恩人，他不自觉的自已喀喀笑了起来“高力克，我的朋友。你比你看起来的样子还要睿智”
“那可真是一道极低的门槛啊”凯兰克斯从队伍的前头说道。
之后他们安静地行进着，沿着隧道通过一系列的之字下坡，领着他们顺着山边愈来愈往下走。当他们前行时，粪水变得更厚更深了，还有那个味道-如果可能的话-也变得更臭了。
道格试着不要去思考他们已经走了多远，他们还有多远的路要走。他只是专注地看着插在凯兰克斯背包上，长杆末端悬挂着的那颗闪烁的石头，然后举步跟上。他时常会看到有别条隧道通向下水道这，然后又远离之。有些隧道是乾净且乾燥的，其他的隧道夹带着各自少量的粪水，流进主干道里。
当凯兰克斯抵达一个大型的交叉口时，有一条乾燥的隧道顺着斜坡向下通往他们所在地，他意示大伙停下来，其他人在他身后聚集在一起。莉欧娜把她的灯笼放在地上。
“我们应该要休息一下”那个年老的阿苏拉说道“在我们到达边界末端之前，这里是最后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从这里到那里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当最后一个字从凯兰克斯口中脱出时，一道道的火把出现在那条乾燥的隧道上面，冒出了一道火光。道格举起手来挡住光线并凝视着那一小队的黑檀先锋队，他们正在那条隧道中组成一道坚固的方阵。他们穿越阿苏拉传送门时的那两个守卫，正站在阵列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