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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你们不打算说服我?”依蓝德带着笑意问道。
哈姆跟塞特交换一个眼神。
“我们为什么要?”哈姆站在船头。远方太阳正在落下,迷雾已然开始聚集,船缓缓摇晃,士兵聚集在岸边准备过夜。自从纹第一次进入法德瑞斯之后,已经过了一个礼拜,但她仍然溜不进储藏窟。
下一个舞会之夜来临,纹跟依蓝德准备去参加。
“我可以想出几个你们会反对的原因。”依蓝德用手指开始数。
“首先,我会面临被逮捕的可能,非常不智。其次,在舞会中现身,会暴露我是迷雾之子,证实尤门原本可能并不相信的传言。再次,我让我们的两名迷雾之子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容易被攻击,这不可能是好主意。最后,在战争中去参加舞会根本是疯了。”
哈姆耸耸肩,一边手肘靠着甲板栏杆:“这跟你在陆沙德围城战时进入你父亲的军营情况差不多,只不过当时你不是迷雾之子,身份也不能与今日相提并论。尤门敢动你才是疯了,他一定知道光跟你在同一个房间就有性命之忧。”
“他会跑。”塞特从位子上开口,“你一到,舞会就会结束。”
“不。”依蓝德说道,“我不觉得。”他回过头去看着他们的船舱。纹仍然在打扮。她要求军营的裁缝师将厨娘们的洋装改造成她的礼服。依蓝德很担心。无论这件服饰有多美,跟那些华贵的舞会礼服比起来,必定显得格格不入。
他转头看塞特跟哈姆:“我不认为尤门会逃。他早知道如果纹想动他会选择暗杀。他很努力地假装统御主垮台之后一切如常,当我们出现在舞会时,他会觉得我们愿意跟他一起假装。他会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在保有自己立场的情况下,再获得一些优势。”
“那人是个笨蛋。”塞特说道,“我不敢相信他想恢复过去。”
“至少他努力给他的子民他们想要的。你就是这点做错了,塞特。你离开的时候就失去了你的王国,因为你不打算满足别人。”
“国王不需要满足任何人。”塞特斥骂,“他手握重兵,这表示人民需要满足他。”
“事实上,这个理论不可能为真。”哈姆摩挲下巴说道,“国王必须要满足什么人,毕竟,如果他打算强迫所有人照他说的去做,他至少得满足他的军队。反过来说,如果军队的满足感是来源于镇压欺凌本身,你的逻辑倒也说得通……”
哈姆渐渐沉默,陷入沉思,塞特大力皱眉:“为什么任何东西在你眼里都是个逻辑拼图?”他质问。哈姆只是继续摸着下巴。
依蓝德微笑,再次瞥向船舱。能听到哈姆这么说,依蓝德忍不住微笑,很高兴他有点恢复过往的样子。塞特抗议哈姆思维逻辑的方法几乎跟微风一模一样。事实上……也许哈姆前阵子不那么喜欢提出思辨,依蓝德心想,就是因为没人抱怨他。
“对了,依蓝德……”塞特说道,“如果你死了,就轮到我掌权,对吧?”
“如果有事情发生,纹会掌权。”依蓝德说道,“你知道的。”
“好。”塞特说,“如果你们都死了呢?”
“纹之后,沙赛德是下一个顺位继承人,塞特。我们讨论过了。”
“是,但这支军队怎么办呢?”塞特说道,“沙赛德在邬都。在我们跟他会合之前,谁来领导这些人呢?”
依蓝德叹口气:“如果有一天,尤门杀了我跟纹,那我建议你快跑,因为你虽然会是掌权者,但是杀死我们的迷雾之子应该接下来就要杀你。”
塞特满意地微笑,不过这番话让哈姆皱眉。
“你从来不想要头衔,哈姆。”依蓝德指出,“至今我给你的所有职务,你都不是很喜欢。”
“我知道。”他说,“那德穆呢?”
“塞特经验比较充足。”依蓝德说道,“哈姆,他骨子里没表面上装的那么坏,你必须了解。塞特,如果状况不好,我命令你回陆沙德去,找到沙赛德,告诉他,他现在是皇帝。好了,我想应……”
船舱门打开,依蓝德立刻停止说话。他转身,挂上最好的笑容,然后全身一僵。
纹站在门口,穿着一件令人惊艳的黑色礼服,外镶银色滚边,剪裁时尚,虽然裙摆外散,下面以数层衬裙撑起,整体线条仍然看起来非常流畅。她习惯绑起来的黑发如今放下,长达锁骨,剪得整整齐齐,微微卷曲。身上戴着的唯一一件首饰就是她简单的耳针,是她孩提时从母亲那儿得到的。
他总认为她很美,但是……他有多久没看到她穿着礼服,放下头发,妆容精致的模样?他试图想要开口赞美她,但似乎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轻盈地走上前,快速地吻他:“你的反应代表我没把衣服穿错。我忘记穿礼服有多麻烦了,还要化妆!真的,依蓝德,以后不准再抱怨你的套装有多难穿。”
站在他们身边的哈姆正在轻笑。纹转过头。“干吗?”
“啊,纹。”哈姆靠回门框,强壮的手臂环抱身体,“你什么时候背着我长大了?好像还是上个礼拜的事情,你还跑来跑去,躲在角落,有着男孩子的短发还有老鼠的举动。”
纹温柔地微笑:“你记得我们第一次会面的时候吗?你以为我是个跑腿。”
哈姆点点头:“当微风发现我们原来一直都在跟一个迷雾之子说话时,他几乎吓昏了!真的,纹,有时候我很难想象你就是那个卡西尔带来加入我们集团,像小老鼠一样的女孩。”
“已经过五年了,哈姆。我现在二十一岁了。”
“我知道。”哈姆叹口气说道,“你跟我的孩子们一样,在我还来不及熟悉他们孩童的模样前,就已经长成大人了。事实上,我对你跟阿依的了解可能胜过对我自己的孩子……”
“你会回到他们身边的,”纹伸出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就等这一切结束。”
“噢,我知道。”他微笑地说,哈姆总是乐天知命。“可是,失去的永远找不回来。我希望这一切都值得。”
依蓝德摇摇头,终于能够重新发话:“我只有一句话要说。如果厨娘们都穿着那种衣服,那我付给她们的薪水实在太高了。”
纹大笑。
“我是认真的。”依蓝德说道,“军队的裁缝很厉害,但这礼服不可能出自营地里的任何材料。你从哪弄来的?”
“这是一个秘密。”纹眯起眼睛微笑,“我们迷雾之子极端的神秘。”
依蓝德迟疑。“呃……我也是迷雾之子啊,纹,这实在不合理。”
“我们迷雾之子说话不必合理,”纹说道,“那不符合身份地位。来吧,太阳已经下山了。我们得动作快点。”
“去跟敌人好好跳舞吧。”哈姆说道,看着纹从船上跳下,钢推自己飞过迷雾。依蓝德挥手道别,也将自己钢推入空中。他冲入天空时,锡力增强的耳朵听见哈姆跟塞特说话的声音。
“所以……除非有人抱你,否则你哪里都去不了,对吗?”打手问道。
塞特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太好了。”哈姆说道,听起来相当满意,“我有几个你应该会很喜欢的哲学难题……”
穿着礼服时,镕金跳跃并不容易。每次纹要降落,礼服下摆就会膨胀,如一堆被惊飞的鸟儿。
纹不太担心漏出裙下风光,不单单是天色暗到大多数人看不出来,还因为她在衬裙下面也穿着长统袜。不幸的是,翻动的裙摆在空气中造成的阻力让跳跃变得困难许多,也发出许多噪音,不知道她在翻过天然岩石形成的城墙时,守卫们会有何感想。她觉得自己听起来像是十几面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子。
她终于减缓速度,挑选一座灰烬被清理干净的屋顶降落。她轻轻着陆,跳起转身,裙摆散开后,缓缓下降,等着依蓝德。他随即出现,降落远没有她那么流畅,他重重地着陆,还发出一声闷哼。不是他不擅长钢推或铁拉,纯粹是因为练习不如纹频繁。她在刚成为镕金术师的第一年中听起来大概就像这样。
好吧,也许她还是要好些,她宠溺地想,看着依蓝德拍掉身上的灰烬。可是我确定大多数镕金术师在练习一年之后,大概也就是他这样的程度。
“刚才那一连串的跳跃还真不容易,纹。”依蓝德说道,微微喘气,回头看着悬崖一般的岩石结构,火焰在夜空中高高燃烧。依蓝德穿着他标准的白色军服,是廷朵为他设计的。他派人将这件上面的灰刷干净,也修剪了胡子。
“我不能经常降落,”纹解释,“这些白衬裙一下子就会沾到黑灰。来吧,我们得进去。”
依蓝德转身,在黑暗中微笑,看起来颇为兴奋:“这件礼服,你是付钱请城里的裁缝师帮你做的?”
“事实上我是付钱请城里的朋友帮我订制的,他还帮我买了化妆品。”她继续前跳,朝奥瑞尔堡垒前进。根据慢快的说法,今晚舞会就在那里举行。她一直浮在空中,没有降落。依蓝德跟在身后,利用同样的钱币行进。
很快地,他们来到迷雾中的一团鲜艳色泽中,像是沙赛德的神话故事里出现过的那种美丽光晕。光团从内侧被点亮,变成她上次潜入时看到的巨大堡垒彩绘玻璃。纹往下侧斜,穿过迷雾,考虑一会儿是否该落到中庭,躲开警卫,好让她跟依蓝德能够低调入场。然后,她否决了这个主意。
这不是个低调的夜晚。
所以,她选择直接落在城堡般建筑物的正门口,铺着地毯的台阶迎接她的降落,风吹散了几片残存的灰烬,露出一小片干净的区域。依蓝德一秒后降落在她身边,挺直身体,雪白的披风在身边翻飞。在台阶顶端,两名身着制服负责迎宾的仆人全身一僵,满脸诧异。
依蓝德对纹伸出手臂:“请?”
纹勾住他。“好的。”她说,“最好趁那些人找来侍卫之前。”
两人走上台阶,听到后方一小群正在下马车的贵族发出惊呼。其中一名迎宾仆人走上前来要挡住纹跟依蓝德。依蓝德小心翼翼地按上那人的胸膛,搭配白镴猛力一推,那人脚下一个不稳,急退数步之后撞上墙壁。另一人快奔而去,想要招来警卫。
在接待室中,准备进入大厅的贵族们开始交头接耳。纹听见他们在问是否有人认得这组黑白搭配的奇特访客。依蓝德坚定地上前,纹紧跟在他身边,让所有人慌张地为他们让道。依蓝德跟纹快速穿过小房间,他将名片递给在大厅入口等着迎宾唱名的仆人。
他们等着仆人开口,此时纹发现她开始屏住呼吸,仿佛正在重温旧梦,或是唤醒了一个愉快的记忆。有一瞬间,她又成为了几年前的那个年轻女孩,去到泛图尔堡垒参加她的第一个舞会,担心又紧张,无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可是,她已经不再感觉到那样的不安。她不担心自己是否能被众人接纳或相信。她杀了统御主。她嫁给了依蓝德·泛图尔,而且比这两件成就更神奇的是,在这一团混乱与繁杂之中,她终于找到了她自己。不是街头的少女,虽然那是她成长的地方。不是宫廷的女子,虽然她欣赏舞会的美与优雅。她是不同的人。
一个她喜欢的人。
仆人重新读了一遍依蓝德的名片,随即脸色发白。他抬起头。依蓝德直视对方的双眼,轻轻点头,仿佛在说:“很抱歉,但这是真的。”
仆人清清喉咙,依蓝德领着纹进入大厅。
“至高皇帝,依蓝德·泛图尔皇。”仆人以清亮的声音宣告,“以及纹·泛图尔皇后,幸存者继承人,永世英雄。”
整个舞会大厅突然不自然地安静下来。纹跟依蓝德停在门口,让贵族们都有机会好好看清楚他们。奥瑞尔的主要大厅跟泛图尔堡垒一样兼具舞厅功能,但设计并非高挑圆拱,而是采用了缀有小巧精致石雕的偏矮屋顶,仿佛建筑师选择以精美而非气派取胜。
整个房间以不同颜色的白色大理石雕造。房间大到可以容纳数百人,加上舞池跟桌子仍然感觉相当宽敞舒适。室内以一排排的装饰大理石柱和巨幅落地彩绘玻璃划出不同区块。纹很欣赏这个设计。陆沙德堡垒大多都把彩绘玻璃镶嵌在外层墙壁,如此一来可被外面的灯光照亮,虽然这座堡垒也采取了同样设计,但真正的大师级杰作却是将其立于舞池中,以便人从双面欣赏。
“统御主啊。”依蓝德低语,眼光扫过聚集的众人,“他们真的认为可以忽视外面的世界,对不对?”
金、银、青铜、红铜闪烁在身着华贵礼服与笔挺绅士套装的身影上。男子通常着深色,女子通常着彩色。一群乐师在角落演奏弦乐器,音乐不受震惊的气氛影响,端着食物跟饮料的仆人不确定地在一旁等着。
“是的。”纹低声说道,“我们应该要离开门口。侍卫抵达时,我们要跟人群混在一起,让士兵无法下手。”
依蓝德微笑。她知道他心里在想的是她不喜欢背后暴露在外。可是,纹也知道依蓝德明白她说得对。两人走下短短的大理石台阶,加入宴会。
司卡可能会躲开如此危险的一对,但纹跟依蓝德以贵族礼仪为外皮,而最后帝国的贵族们相当擅长伪装,当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时,他们会选择标准做法——彬彬有礼。
绅士与淑女纷纷鞠躬行礼,仿佛皇帝与皇后的造访本就是意料中事。纹让依蓝德带领,他对于宫廷的经验远丰富于她。他向经过的人点头打招呼,展现适当的自信。侍卫终于出现在身后的大门,可是他们显然担心会打扰宴会的进行。
“在那里。”纹说道,朝左边点点头。隔着彩绘玻璃的隔间,她可以看见一个坐在高台上桌边的人影。
“我看到了。”依蓝德说道,领着她绕过玻璃,让纹第一次见到亚拉单·尤门,西方统御区之王。
他比她预料的还要年轻,也许跟依蓝德年纪差不多。圆润的脸庞,认真的双眼,尤门按照圣务官的传统剃了光头,深灰色的袍子显示他的地位,眼睛周围繁复的刺青也显示他是资源廷非常高阶的成员。
纹跟依蓝德走上前时,尤门站起身,看起来已目瞪口呆。士兵开始慢慢进入房间,依蓝德停在离披着白桌巾与有着透明水晶餐具的贵客桌不远处。他迎上尤门的目光,其他宾客安静极了,纹猜想大多数人都正屏住呼吸。
纹检查了她的金属存量,微微转身,盯着侍卫,然后从眼角看到尤门举起手,低调地挥手要士兵退下。
纹抬头看着依蓝德。“好吧。”她悄声说道,“我们进来了。现在怎么办?”
“我要跟尤门谈话。”依蓝德说,“但我想再等一下,让他习惯我们的存在。”
“那我们应该跟众人寒暄。”
“分开吗?这样我们可以接触到更多贵族。”
纹迟疑了。
“我可以保护自己,纹。”依蓝德微笑说道,“我保证。”
“好吧。”纹点点头,那不是她迟疑的唯一原因。
“尽量跟越多人说话越好。”依蓝德说道,“我们要粉碎他们对安全生活的幻想。毕竟我们已经证明尤门无法把我们阻挡在法德瑞斯外,而且我们完全不受他威胁,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入他正在参加的舞会中。一旦引起骚动,我就会去跟他们的国王谈话,到时候他们绝对会竖耳倾听。”
纹点点头:“你跟众人交际时,留意一下谁会愿意支持我们反抗现任政府。慢快暗示过,城里有些人对于国王的处事的方法不甚满意。”
依蓝德点点头,吻了吻她的脸颊,然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纹穿着她美丽的礼服,感觉到一瞬间的惊慌。过去两年,她刻意不让自己陷入需要穿礼服同时又与贵族交际的场合。她很坚定地穿着长裤与衬衫,觉得让那些在她眼里过度自我膨胀的家伙们感到不自在,是自己责无旁贷的义务。
可是,是她向依蓝德建议的这种渗透方法。为什么?为什么让自己陷入这种处境?她不再对于自己感到不满,她不再需要穿着另一件蠢礼服,去跟一堆她不认识的贵族进行社交对谈来证明任何事。
真是如此吗?
现在多想也没有用,纹心想,目光扫过人群。陆沙德的贵族舞会是非常有礼貌的活动,她设想此处亦是如此,目的是为鼓励众人交际,协助政治磋商。舞会曾经是贵族间的主要活动,他们在统御主的统治下过着非常优渥的生活,因为他们的祖先在统御主升华前是他的朋友。
因此,宴会是以小团体为主,有些是男女混合,但许多只有女子或男子,没有人会觉得一对夫妇或情侣整场宴会都要在一起。不过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独自身处在这样的宴会中。她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该要去找其中一群,或是等着看是否有人迎向她。她感觉像重回生平第一次参加舞会的晚上,那时她假装是单身的贵族仕女,唯一的伴侣是沙赛德。
在那天,她扮演了一个角色,躲藏在法蕾特·雷弩的身份中。现在她不能再这样做,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她真正的身份。过去这会让她不安,但现在已经不再如此,她只是不能像刚刚那样——站在那边等别人来找她。整个房间的人似乎都正盯着她瞧。
她穿过美丽的白色房间,深知自己的黑色礼服在一众女子身上的缤纷色彩中有多显眼。她绕过如水晶窗帘般从屋顶垂挂下的一片片彩色玻璃。她从之前的舞会中学到一个不败的真理:只要有贵族仕女聚集的地方,就会有自认为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纹很轻易地便找到她。那女子有黑色的头发,晒成金色的皮肤,跟一群趋炎附势的跟班同坐一桌。纹认得她高傲的表情,还有大到足以显露她的强势尊贵,但又小到每个人都必须聚精会神聆听的声音。
纹坚定地上前。多年前,她不得不从最下层开始,如今她没这个时间。她不明白城内错综复杂的政治局势,包括各派的同盟与敌对,但她对于一件事向来颇有信心。
无论这女人是站在哪一边的,纹都想挑战她。
几名谄媚那女子的人看到纹靠近时,脸色一白。她们的领袖倒是纹丝不动,依旧淡漠。她会试图忽视我,纹心想。不能让她有这个选项。纹坐在女子正对面的桌前,然后开始对她的几个谄媚者说话。
“她正打算要背叛你们。”纹说道。
女子们面面相觑。
“她计划溜出城。”纹说道,“当军队攻击时,她会逃之夭夭,而你们只有留下来等死。可是当我的盟友,我会保护你们。”
“不好意思。”为首的女子声音尖锐地开口,“我不记得曾邀请你前来此处。”
纹微笑。真简单。盗贼集团领袖的基础是钱,没了钱,他就完了。这样的女人,力量来自于听她说话的人。要让她有所反应,直截了当的方式就是威胁要夺走她的追随者。
纹转身与女子正面对峙:“你没邀请我,是我不请自来。这里的仕女们需要有人警告她们。”
女子嗤之以鼻:“你在信口开河。你对我的计划一无所知。”
“没有吗?你不是会让尤门那样的人主宰你未来的人,如果这里其他人愿意动动脑子,她们会发现你是不可能让自己被困法德瑞斯城却不留后手。我很讶异你现在还在这里。”
“你威胁不了我。”贵族仕女说道。
“我还没开始威胁你。”纹淡淡地说,啜着酒。她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桌边众女子的情绪,让她们更担忧。“你希望的话,我们可以开始,不过理论上来说,你的整个城市已经都受到我的威胁了。”
女子眯着眼睛看她:“贵女们,别听她的。”
“是的,帕特芮森贵女。”一名女子回应,说话的速度有点太快。
帕特芮森,纹心想,很高兴终于有人说了那女人的名字。我认得这个名字吗?“帕特芮森……”纹懒洋洋地说道,“那不是埃拉瑞尔的表亲吗?”
帕特芮森贵女什么都没有说。
“我杀过一个埃拉瑞尔。”纹说道,“她身手不错。珊是个很聪明的女人,也是优秀的迷雾之子。”她往前弯身。“也许你以为关于我的故事都是夸大,也许你以为我并没有杀死统御主,这一切都只是被创造来巩固我丈夫统治的传言。
“你要怎么想都可以,帕特芮森贵女。可是,有一件事你必须了解。你不是我的对手。我没有时间理会你这种人。你和你的城市一样渺小,都是注定灭亡的贵族文化的一部分。我跟你说话不是想参与你的计划,你甚至无法了解它们对我来说有多无足轻重。我只是来这里提出警告。我们会占领这座城市,而当我们动手时,反抗我们的人,不会有多少生存的机会。”
帕特芮森贵女脸色微微发白,但她说话时,声音仍然平静:“我怀疑真是如此。如果你们真如自己所说能占领这座城市,早就动手了。”
“我丈夫是个有荣誉心的人。”纹说道,“他决定在攻击前要先跟尤门对谈。不过,我可没那么温和。”
“是吗?我觉得——”
“你还没搞清楚吧?”纹说道,“你想什么不重要。我知道你有很强大的靠山,这些靠山可能已经告诉你我们带来了多少人——将近四万士兵,两万克罗司,还有一整队镕金术师,以及两名迷雾之子。我丈夫来此不是为了创造敌人,甚至不是为了结交盟友。我们是来下最后通牒。我建议你要认真听。”
她以强大的安抚之力强调了最后一句话。她想要让这些女人看清楚,她们的确处于她的掌控之下。然后,她站起身,慢慢从桌子边离开。
她对帕特芮森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看到纹对那女人的威吓。希望这足以宣告纹在当地政治势力中所扮演的角色,让她对房间里面的某些派别比较不具有威胁性,也会让别人更愿意接近她,同时——
她身后传来椅子被推动的声音。纹多疑地转身,看到帕特芮森贵女的小团体快速解散,让她们的领袖独自坐在桌边,脸色不快。
纹全身紧绷。
“泛图尔贵女。”其中一名女子说道,“也许您会允许我们……介绍宴会中的一些人给您认识?”
纹皱眉。
“请您允许。”女子很轻声地说道。
纹讶异地眨眨眼。她以为那些女人会对她产生敌意,而非听从她。她环顾四周。大部分的女子看起来害怕到像是即将在太阳下枯萎的叶子。她觉得有点不解,却点点头,允许那女子领着她,介绍宴会中的其他人。
拉刹克既唱红脸又唱白脸。我想他是想要展现他的双重性,既是存留也是灭绝。
这当然是个谎言。他毕竟只碰触过其中一股力量——而且接触到的层面还很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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