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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名叫柯瑞索,阿尔·喀哈里的沙里发,”胖子回答道,“而这儿是我的荒野。鄙人也只是尽力而为。”

  灵思风嘴里含着蜂蜜棒,大声咳嗽起来。

  “不会是‘富比柯瑞索’里那个柯瑞索吧?”他问。

  “那是我亲爱的父亲。而我,事实上,还要更富些。恐怕钱太多的时候,简洁就变得难以企及。鄙人只能尽力而为。”他长叹一声。

  “你可以试试把钱送人。”柯尼娜说。

  他又叹了口气:“那并不容易,你知道。不,鄙人只能试着用许多的钱去完成极少的事。”

  “不,不,可我说,”灵思风吐出些蜂蜜棒的渣,“听人说,我意思是,看在老天的份上,你碰到的每一样东西都会变成金子。”

  “那上厕所可就有些麻烦了。”柯尼娜高高兴兴地说,“抱歉。”

  “人总会听到关于自己的这类故事。”柯瑞索装出一副什么也没听过的模样,“真让人厌烦。就好像钱财有什么重要似的。真正的财富只存在于文学的宝库中。”

  “我听说的那个柯瑞索,”柯尼娜慢吞吞地说,“领导着一群,嗯,一群疯狂的杀手。据说他是暗杀之祖,整个中轴向的克拉奇人人都害怕。没有不敬的意思。”

哈锡锡姆的名字来自他们享用的大量麻药哈锡锡。在各种各样恐怖的杀手中间,他们是独一无二的。因为他们不但致命,同时每每看着自己手里可怕的匕首,发现光线在上头画出富于趣味的图形后,他们常常会咯咯笑起来,有时实在笑得过了头,还会一头栽倒。——作者原注

“啊,没错,亲爱的父亲。”小柯瑞索道,“哈锡锡姆,多么新奇的主意,但效率其实不算太高,所以我们转而雇用萨格了。”

  “啊,这个名字来自一个宗教派别。”柯尼娜接口道。

  柯瑞索久久地看了她一眼。“不,”他慢慢说道,“我不这样认为。我想我们当初给他们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们把人家的脸塞进人家脑袋里的样子。可怕极了,真的。”

  他拿起自己一直在写的羊皮纸,“我寻求一种智力的生活,所以才让人把城市的中心改造成了荒野。这对保持脑力的灵活大有裨益,鄙人也只是尽力而为。给你们读读我的新作好吗?”

  “星座?”灵思风摸不着头脑。

  柯瑞索猛地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

  掩隐着夏宫的树

  一壶酒、一块面包、一点粉蒸羊肉

  加小胡瓜、烤孔雀舌、烤羊肉串、冰镇的

  果子露、小车上的各种糖果

  以及,汝

  在荒野,在我身边歌唱

  而荒野就是——

  他停下来,若有所思地拿起笔。

  “现在想来,”他说,“或许猪也不是特别合适——”

  灵思风放眼四下一扫。精心修剪的绿树、仔细排列的石头,外加周围的高墙,其中一个“汝”对他眨巴眨巴眼睛。

  “这里是荒野?”他问。

  “我相信我的造景园丁融合了所有最重要的要素。他们花了不知道多久时间才让所有小溪都足够蜿蜒。我得到很可靠的情报说,它们包含着苍凉的壮丽和令人惊讶的自然美。”

  “还有蝎子。”灵思风又拿了根蜂蜜棒。

  “这我可说不准,”诗人道,“蝎子在我听着缺乏诗意。根据传统的诗歌理论,野蜜蜂和飞蝗似乎更合适些,尽管我对昆虫从来都欠缺足够的兴趣。”

不幸的是,locust既代表蝗虫也代表槐树,所以沙里发大人追求诗意的旅程才会遭遇暂时的挫折。——译者注

“我觉得大家在野外吃的那东西是槐树的果实。”柯尼娜道,“父亲总说它的味道蛮不错。”

  “不是昆虫吗?”柯瑞索问。

  “我觉得不是。”柯尼娜回答道。

  沙里发冲灵思风点点头。“那你不如把它们都吃掉。”他说,“嚼起来嘎吱嘎吱的讨厌东西,真看不出为什么要吃它。”

  “我不想显得不识好歹,”柯尼娜盖过灵思风拼命咳嗽的声音,“可你为什么让人把我们带到这儿来?”

  “这个问题提得很好。”柯瑞索茫然地看了她好几秒钟,仿佛正在努力回忆造成这一问题的原因。

  “你真的是个特别富有魅力的年轻女人。”他说,“或许你正好会弹扬琴?”

  “它带几个刃?”柯尼娜问。

  “可惜。”沙里发道,“我让人专门进口了一把呢。”

  “父亲教过我吹口哨。”她主动说。

  柯瑞索的嘴唇无声地嚅动,琢磨着这种乐器。

  “没用,”他说,“不合适。不过还是谢谢你。”他再次若有所思地瞧她一眼,“你知道,你真的美极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脖子仿佛一座象牙塔?”

  “从来没有。”柯尼娜道。

  “可惜。”柯瑞索在垫子中间摸了半天,找出个小铃铛摇起来。

  过了一会儿,亭子背后走出一个面色阴郁的高个子。一看就知道这个人特别会钻营,甚至能钻过螺丝起子钻出来的小眼儿,连腰都不必弯。他眼里有种神情,足以让寻常的穷凶极恶之徒灰心丧气,踮着脚尖开溜。

vizier,维齐尔,奥斯曼帝国中苏丹的代表、代理人。大维齐尔自然权力更大。——译者注

这个人,你很可能会说,身上简直写满了大维齐尔这几个字。他肯定喜欢欺诈寡妇,还常常哄骗容易上当的年轻人说有个洞里藏满珠宝,好趁机把人家关起来。干起这种事,全世界也找不出谁能当他的老师。要论不法勾当,他多半能写出一整本书——或者更可能的是,他会去偷上一本别人已经写好的书。

  他裹着头巾,头巾里伸出个帽子尖。当然他还留着稀疏的长胡子。

  “啊,阿必姆。”柯瑞索道。

  “大人?”

  “我的大维齐尔。”沙里发说。

  ——早料到了——灵思风暗想。

  “这些人,我们为什么要叫人把他们带来?”

  维齐尔卷卷自己的胡子,多半又在心里取消了足足一打抵押品的回赎权。

  “那顶帽子,大人。”他说,“那顶帽子,假如你还记得。”

  “啊,没错。好极了。我们把它放哪儿了来着?”

  “等等,”灵思风一脸焦急地打断两人的谈话,“这帽子……该不会是顶破破烂烂的尖帽子,上头还有好多好多东西的?好多蕾丝什么的,还有,还有——”他迟疑片刻——“没人戴过它吧,啊?”

  “它特别警告过我们不要这样做,”柯瑞索道,“所以阿必姆当然就找了个奴隶试试看。他说帽子让他头痛。”

  “它还告诉我们说你们很快就到。”大维齐尔对灵思风略一鞠躬,“于是我——我是说沙里发大人——觉得,关于这件奇妙的工艺品,你们或许可以告诉我们更多情况?”

  有一种语气叫作疑问,大维齐尔的语气就是疑问。不过他的话里带了一点点锋利的棱角,表明假如不能很快了解到更多有关帽子的情况,他心里还计划好了各式各样的活动,在这些活动中将进一步出现例如“红热”和“匕首”一类的字眼。当然了,所有大维齐尔都是这么讲话的,这是他们特定的风格。这世界上很可能有所专门培养大维齐尔的学校呢。

  “老天,你们找到它真是太好了。”灵思风道,“那帽子是啊啊啊啊啊——”

  “能再讲一次吗?”阿必姆示意两个潜伏在附近的卫兵上前来,“有些地方我没听清,就是在那位年轻的女士——”他朝柯尼娜鞠一躬——“一胳膊肘拐到你耳朵之后的部分。”

  “我认为,”柯尼娜语气彬彬有礼,但态度毫不妥协,“你最好带我们去看看它。”

  五分钟之后他们来到了沙里发的宝库,帽子从自己栖身的桌子上说:总算来了,怎么这样磨蹭?

  此时此刻,灵思风和柯尼娜很可能就要沦为谋杀的牺牲品,科银正要对哆哆嗦嗦的巫师们发表一番关于背叛的训诫,而碟形世界则即将陷入魔法的独裁统治。正是在这样的时刻,我们认为很应该提一提关于诗歌与灵感的话题。

  比方说沙里发吧,他刚刚在自己精致可爱的小荒野里翻弄一页页诗作,此刻正修改一首以如下两句作为开头的小诗:

  起来!因为初露的晨曦已经

  丢下了那吓走星星的调羹。

  这时他会长叹一声,因为那些滚烫炙热的词句,尽管在他想象中肆意燃烧,却好像总是不能完全照他的心意跃然纸上。

  事实上,它们永远也不会。

  可悲的是,这种事情随时随地都在发生。

  在多元宇宙各个维度的众多世界里,有一个事实是众所周知并且世所公认的,即大多数真正伟大的发现都要归功于瞬间的灵感。当然,起先肯定少不了许多劳心费力的基础性研究,但真正把事情搞定的却是,比方说,从树上落下来的一个苹果,又或者沸腾的水壶以及没过澡盆边缘的洗澡水。观察到这些现象的人脑袋里“咔嗒”一声,然后一切就都明白了。有一种流行的说法是,我们之所以能发现DNA的结构,完全是因为当时那位科学家的大脑正好处于适宜的接收温度,又恰恰在那一瞬间看到了旋转楼梯。假使他用的是电梯,那么整个基因科学都会大大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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