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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出了主大厅,我沿着后廊朝前走去。从这儿,可以前往任何一条楼梯。一个身穿黑色皮靴,身上满是各种生锈物件和闪亮链子的伙计,从右侧一条走廊中出来,停下脚步,注视着我。他一头橙色的头发,剪了一个莫霍克族人发型,左耳上面挂着好几枚银耳环,看起来颇有几分像是电源插座。
“梅林?”他说,“你好吗?”
“稍等。”我一边回答,一边走近了几步,想要在昏暗之中将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马丁!”我说,“你……变了。”
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刚刚从一个非常有趣的影子中回来,”他说,“在那儿过了一年。那种地方的时间,过得可真他妈的快呀。”
“我觉得,我只是猜测啊,那是一个高科技城市……”
“对。”
“我还以为你当乡村小子去了呢。”
“我已经没那个想法啦。现在我明白我老爸为什么喜欢城市和噪音了。”
“你也变成音乐家啦?”
“算是吧。不过,类型不一样。你要去吃饭吗?”
“我正打算去呢。不过得先收拾一下,换一身衣服。”
“那咱们在那儿见。咱俩有好多话要说呢。”
“当然了,堂哥。”
他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放开。我往前走去。他手上的劲道仍然不弱。
还没走多远,我便隐隐感觉到了主牌连接。我以为是卡洛儿想回来了,于是赶忙停下脚步,集中了意念。不过,出现在眼前的却是曼多,正挂着一脸淡淡的笑容。
“啊,非常好,”他说,“你一个人,而且显然很安全。”
等到一切都清楚起来后,我看到菲奥娜正站在他身边,实际上,两人挨得非常近。
“我没事,”我说,“已经回到安珀了。你们还好吗?”
“零件都还在。”他说着,目光越过我,看向了墙上那幅根本就没什么看头的挂毯。
“你想过来吗?”我说。
“我很想看看安珀,”他回答道,“但看来下一次才有这个眼福了。我们现在有点忙。”
“你找到骚乱的原因了?”我问。
他瞥了一眼菲奥娜,随即将目光转了回来。
“既算是,也不算是,”他说,“我们有了一些有趣的线索,但现在还吃不准。”
“唔,那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吗?”我问。
菲奥娜伸出食指,突然间近了许多。我意识到,为了能有更好的连接,她想必是伸出手来,放到了我的主牌上。
“我们遭遇到了你所建的那个机器,它向我们示威了,”她说,“鬼轮。”
“是吗?”我说。
“你说得没错,它有情感。除了技术,还进化出了智力。”
“我敢肯定它已经能够通过图灵测试了。”
“哦,那是毫无疑问的,”她回答道,“因为从定义上来说,图灵测试就是要求一台机器既能向人类撒谎,还能误导他们。”
“出什么事了,菲奥娜?”我问。
“它不光有了智能,还是个彻头彻尾的反人类分子,”她回答道,“我觉得你的机器已经疯了。”
“它干了什么?”我问,“攻击你了?”
“没,没有实质性的动作。它疯疯癫癫,谎话连篇,还出言不逊,我们现在太忙,没法说细节。但这并不是说它不令人讨厌。我不知道。我们只是想要提醒你别相信它。”
我笑了。
“就这个?通话到此结束?”我说。
“暂时先这样。”她一边回答一边放下手指,身影淡了下去。
我将目光移向了曼多那边,正要跟他解释我已经在那东西里边植入了防护程序,所以不是谁都可以靠近它的。不过,我主要还是想跟他说说朱特的事。可就在这时,我们的连接突然中断了,另外一个连接请求朝我涌了过来。
这种感觉激起了我的兴趣。偶尔我会想,在已有主牌连接的情况下,突然又有一个插进来会怎样。会演变成一次电话会议吗?当中会不会有一个人听到占线提示?另外一方会不会有呼叫等待?不过,我曾怀疑我这辈子也不会碰到这样的情况。从统计学的角度来说,这似乎是不可能的。然而……
“梅林,宝贝。我好了。”
“卢克!”
曼多和菲奥娜已经全然没了踪影。
“我现在真的好了,默尔。”
“你肯定?”
“没错,我清醒过来后,就恢复得很快了。在这个影子里边,自从上次咱们见面后,已经过去好几天时间了。”
只见他戴着太阳镜,穿一条绿色的泳裤,正坐在泳池边一把硕大的太阳伞下,旁边是一张小桌,上面摆放着一桌子吃剩下的丰盛大餐。一名身穿蓝色比基尼的女子正跃进水里,在我眼前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哦,我听到这事挺高兴的,还有……”
“不过,我到底怎么了?我记得你说,我被关在要塞中时中毒了。是这样吗?”
“似乎很有可能。”
“我猜我是在喝水时中的毒,”他沉吟道,“好吧。我不在时,都发生了什么?”
想弄清楚什么该跟他说,什么不该说,通常都是一个难题。于是,我说:“咱们的立场……”
“哦,那事啊。”他说。
“对。”
“好吧,我最近想了许多,”他回答道,“我会就此罢手。荣耀也挣够了,再去对付所有人也没什么意义了。可我不会把自己送入兰登私设的公堂。现在该你了。如今安珀对我是怎样一个态度?我需要留意身后吗?”
“还没人发话呢,好话坏话都没有。不过兰登现在不在镇上,而我也刚回来。说实话,我确实没机会去了解其他人对这事的态度。”
他摘下太阳镜,注视着我。
“兰登不在镇上这事……”
“不,我知道他不是去对付你的,”我说,“因为他现在人在卡什……”我想要收口,但已经晚了。
“卡什法?”
“据我所知是的。”
“可他去那儿干什么?安珀从来就没对那个地方感过兴趣。”
“因为……死人了,”我解释道,“好像又发生了政变什么的。”
“哈!”卢克尖刻地说道,“那浑蛋终于遭报应了。好!可……嘿!安珀的行动怎么会这么快,嗯?”
“不知道。”我说。
他笑了起来。“你不用回答,”他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得不承认,兰登这次终于找到感觉了。听着,等到他找到合适的继位人之后,告诉我一声,好不好?老家的事情,我毕竟还是想了解一些。”
“哦,那是自然。”我说,不确定这样透露信息有没有害处。不过,这事很快便会公开了,虽然现在还没有。
“那其他的事情都怎么样了?那个假冒薇塔·巴利的人……”
“走了,”我说,“我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太奇怪了,”他沉吟道,“我觉得她肯定不会罢手的。她还假装过盖尔呢,我敢肯定。要是她回来了,也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好。你还想和她约会不成?”
他耸了耸肩,然后笑了:“我要是想遭罪,有的是法子。”
“不过说真的,她没约你出去,算你走运。”
“我不大肯定她是否会那样,”他说,“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不过,这些都不是我找你的主要原因……”
我点了点头,早已猜到了。
“我母亲怎么样了?”他问。
“还没醒呢,”我说,“很安全。”
“只是,”他说,“你也知道的,那副样子对一名王后来说,实在不大体面。一个衣帽架。天!”
“我同意,”我赞同道,“有别的法子吗?”
“哦,我有点想……让你把她给放了,”他说,“需要什么条件?”
“你这买卖可不好做。”我说。
“我也知道。”
“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她就是所有复仇事件背后的真凶,卢克,是她逼着你对付所有人的。比如那颗炸弹,比如鼓动你用现代武器建立那支私人武装来对付安珀,比如每年春天都试图干掉我,比如……”
“好啦,好啦。你说得没错。我不抵赖。可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是,她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我们抓到了她。”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变了。我现在看清她了,也更加了解自己了。她再也不能那样利用我了。”
“为什么?”
“这次的经历……让我受到了一些震动。关于她和我的。现在,我还有几天的时间来好好想一想,而且我相信,她已经不能再像过去那样,把那些混账事情强加在我头上了。”
我回想起了那个被绑在火刑柱上,被妖魔鬼怪折磨的红头发女人。现在想想,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可她毕竟是我妈,”他接着说道,“我不想让她就这样下去。我要是想放她,有没有交易的可能?”
“我不知道,卢克,”我回答道,“这个可能性,目前还没有。”
“哦,实际上,她是你的俘虏。”
“她的阴谋,是针对我们所有人的。”
“没错,可我现在已经不帮她了。她要想实施她的那些计划,必须有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才行。”
“对。万一她没有了你的帮助,我们又怎么阻止她再找一个人来代替你的角色呢?要是我们把她放了,她仍然很危险。”
“你现在已经对她知根知底了。那会极大地抑制她的手段。”
“那只会让她更加刁滑。”
他叹了一口气。“我想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他承认道,“可她也像大多数人一样贪心。这不过是能否开出合适价码的问题。”
“我觉得安珀是不可能就那样被买通的。”
“我觉得有可能。”
“当那个人已经变成这儿的阶下囚之后,是不可能的。”
“那确实是让事态稍微复杂了一点,”他坦承道,“但我并不觉得那是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尤其是,她自由之后,远比一件家具对你们有用得多。”
“你把我搞糊涂了,”我说,“有什么建议吗?”
“还没有。我只是在抛砖引玉。”
“很好。但太突然了一点,我目前还看不到你所说的那种可能性。自由后的她,比一件家具对我们更有用……我想咱们得先弄明白她有用在什么地方才行。”
“只要等到我开始努力之后,你帮着在旁边施压就行。你现在最关切的事情是什么?”
“我?个人吗?你真想知道?”
“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
“好吧。我那个疯狂的弟弟朱特,很显然已经和要塞的那个面具魔法师搞到了一起。两个人现在正一起对付我呢。朱特今天下午还尝试了一次,但我看得出来,我真正的对手是面具。我很快就会去找他们。”
“嘿,我竟然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弟弟!”
“同母异父的那种。还有另外两个。不过我自己能料理,朱特针对我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那可真得小心了。你从没提起过他们。”
“咱们俩都从来不提家人的。记得吗?”
“对。不过你现在倒是真把我弄糊涂了。这个面具又是谁?我似乎记得你之前提过他。不会真的是沙鲁·加卢尔吧?”
我摇了摇头。
“我把你母亲从要塞里抢出来时,她旁边有一个同样悲苦的老家伙,一条腿上刻着‘里纳尔多’四个字。当时,我正在跟面具用魔法决战呢。”
“这事可真是奇怪。”卢克说,“那么说,是他篡夺了那个地方。而且,他就是那个让我中毒的人?”
“似乎极有可能。”
“那我跟他也有账要算了,除了我妈的旧账以外。朱特很难对付吗?”
“哦,他这人很卑鄙。不过也有点笨。至少他每次和我斗都会丢人现眼,而且每次都会留下身上的一个部件。”
“他也可能会吸取教训,你知道的。”
“没错。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他今天还真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得就像是他很快就能变得非常强大一样。”
“噢喔,”卢克说,“这么说面具还真把他当成小白鼠了。”
“干什么?”
“力量泉啊,哥们。你知道的,要塞里边存在着一股稳定而又纯净的能量源。影子交融所产生的那种。有四个世界在那儿交会。”
“我知道。我见识过它的威力。”
“我有一种感觉,这位面具刚刚染指那股力量。”
“上次我们遭遇时他已经很娴熟了。”
“对,不过那可比将它引入城墙的排水沟要高级得多。它还有许多妙用,他可能现在才刚刚意识到,正探索着呢。”
“比如……”
“将一个人浸泡到里边,要是防护周全的话,会让他获得盖世的力量、耐力和魔法能力。那部分只消随便学学,就能掌握。我自己就知道。但老沙鲁的笔记都在他的实验室当中,而且里边还有更多的东西——用能量来取代身体的一部分,真正将其灌输进去。非常危险,很容易丧命。但一旦起了作用,你便能得到一种非同小可的、类似超人一样的能力,像是一张活主牌。”
“我之前听说过这事,卢克……”
“有可能,”他回答道,“我父亲便做过这样的尝试,亲身去试……”
“就是!”我说,“科温曾抱怨说布兰德成为了某种活主牌,这使得人们很难锁定他的位置。”
卢克咬了咬牙。
“对不起,”我说,“可我就是这么听说的。这么说布兰德法力背后的秘密……”
卢克点了点头。
“我感觉这位面具已经对这种方法了然于胸,而且正打算用你弟弟来做实验。”
“他娘的!”我骂道,“屋漏偏逢连夜雨。朱特变成了魔法生灵,得到了某种超自然的力量,或者变成其他什么怪物。这可不能开玩笑。对那一过程,你都知道些什么?”
“哦,大部分都知道,只是理论。不过,我可不想去碰它。我觉得它能让你丧失人性。事后,你便会将其他人和人类价值都当作狗屎。我觉得我父亲正是那样。”
我能说什么呢?也许他说的是对的,也许不是。我坚信,卢克肯定很想找一个客观理由,来解释他父亲的背叛。我知道,在这方面我是永远也不会驳斥他的,即便是我知道了别的真相。于是我笑了起来。
“对朱特来说,”我说,“根本就不会有区别。”
卢克笑了。“去同那样的人对决,你可能会死的,更何况他背后还有一名魔法师,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
“我有办法吗?”我问道,“是他们对我不依不饶。还是尽快动手的好,趁着朱特还没获得那种能量。需要的时间长吗?”
“哦,准备工作相当烦琐,但其中一些不需要怎么准备。这取决于面具何时动手。”
“那看来我是越快越好了。”
“我不建议你一个人去,”他说,“那是自杀。我了解那地方。我还有一小支队伍,正驻扎在影子里边,随时准备行动。要是咱们能把他们送进去,他们至少可以拖住侍卫,或许可以把侍卫引出来。”
“那种神奇的弹药在那儿有用吗?”
“没用。上次我用滑翔机发起攻击时试过了。得肉搏,可能得靠盔甲和大刀什么的。我会准备好的。”
“我们可以通过试炼阵进去,队伍则不行……而主牌对那地方又不管用。”
“我知道。得想个办法。”
“这么说,是你和我一起对付朱特和面具了。我要是把这事告诉这儿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制止我,让我先等兰登回来再说,但那样一来也许就迟了。”
他笑了。“你知道的,我母亲在那个地方真的会很有用,”他说,“她对力量泉的了解,远比我要深得多。”
“不行!”我说,“她想要杀我。”
“放松,哥们儿。放松点,”他说,“先听我把话说完。”
“还有,她和面具对决时失败了,所以才会变成一个衣帽架。”
“所以她也会更加谨慎。还有,这次只能智取,不能力敌,在这方面她是行家。当时面具想必是出其不意,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才是真正的主力,默尔。”
“不行!她想干掉我们所有人!”
“你再想想,”他解释道,“凯恩之后,你们当中剩下的人全都成为了象征意义上的敌人。面具才是真正的敌人,他夺走了她的东西,而且现在还在耀武扬威。给她一个选择,她会去对付面具的。”
“等我们胜利后,好让她掉过头来对付安珀。”
“根本不会,”他说,“这就是我这个计划巧妙的地方。”
“我不想听。”
“因为你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对不对?我只是在想办法,好一劳永逸地解决你的麻烦。完事后,将要塞交给她,作为双方罢斗的条件,忘掉她与你们的不同。”
“就这样把这么一种可怖的力量交给她?”
“她要是想用它来对付你们,早就干了。她也害怕一发而不可收拾,从而失去卡什法。她是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的。这就是价值所在。”
“你真这样觉得?”
“做要塞的女王,总比在安珀当一个衣帽架强。”
“你真浑蛋,卢克,总能把狗屎一样的东西说出花来。”
“这是一门艺术,”他回答道,“你怎么说?”
“我得想想。”我说。
“最好快点,朱特现在说不定已经沐浴在那片亮光中了。”
“别逼我,哥们儿。我说过我会考虑的。这只是我其中一个麻烦。我现在得去吃饭,好好想想。”
“愿不愿意把你其他的烦心事也跟我讲讲呢?也许我可以想办法把它们打包处理掉呢。”
“不说,去死!我会联系你的……很快。行吗?”
“行。不过,你放我母亲时,我最好在场,以保证事情顺利进行。你已经找到了解除咒语的法子,对不对?”
“对。”
“这就好。我还一直拿不准究竟该怎么着手呢,不过现在我可以不管这事了。我这就离开这儿,去训练队伍,”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一眼那刚刚从池水中现身的比基尼美女,“再联系。”
“好。”我说完,他便不见了。
该死。真是神奇,难怪卢克能年年拿销售大奖。不得不承认,若是抛开我对贾丝拉的成见,这事听起来确实很诱人。而且,兰登也并没有让我将她打入大牢。当然,上次我们在一起时,他也没来得及跟我多说。不过,她真的会像卢克所说的那样行事吗?有一定的合理性,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以己度人的。
我穿过走廊,决定从后楼梯上去。刚拐过弯,便看到一个身影站在楼梯顶部。是一个女人,正看着别的方向。只见她身穿一袭拖地长裙,红黄相间,头发很黑,双肩很是漂亮……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是妮妲。她看了看我的脸。
“梅林勋爵,”她说,“你能告诉我舍妹去哪儿了吗?就我所知,你们先时一起出去了。”
“她正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然后又发现有一点小事要办,”我回答道,“我不大确定她现在具体在哪儿,但看她走时的样子,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那好吧,”她说,“只是吃饭时间近了,我们都希望她能一同进餐。今天下午她还开心吗?”
“我相信是的。”我说。
“她最近有点犹豫,我们希望此行能让她开心起来。她一直期待着能来这儿。”
“我离开时,她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我承认道。
“哦,那是在哪儿?”
“就在附近。”我说。
“你们都去了什么地方?”
“我们在城里逛了逛,”我解释道,“我也领她看了宫里的几个地方。”
“这么说她现在人在宫殿里?”
“我上次见她时,她确实在。不过现在也有可能已经出去了。”
“我明白了,”她说,“很抱歉,之前没能跟你真正说上话。我觉得我们之间似乎认识了很久的样子。”
“哦?”我说,“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过好几次你的档案。很令人着迷。”
“档案?”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们会保存一些可能会有交集的人资料。安珀家族里的每个人都有,甚至包括那些和外交并没有多大关系的成员。”
“我还真没想过这事呢,”我说,“但也无可厚非。”
“当然,你早期的经历掩盖得很好,最近的麻烦也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自己也还一头雾水呢,”我说,“你这是想要更新我的资料吗?”
“不是,纯属好奇而已。若是你的那些麻烦同伯格玛偶有交集,我们会感兴趣的。”
“你们怎么会了解得这么全面?”
“我们有非常优秀的情报资源。小王国通常都这样。”
我点了点头。
“我无意于增加你们情报系统的工作量,但我们目前还没有任何要减价出售的机密资料。”
“你误会了,”她说,“我也不想更新那份资料。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助你一臂之力的地方。”
“多谢。我很感激,”我告诉她,“不过,我真的想不出任何你可以帮我的地方。”
她笑了,露出了一口漂亮的牙齿。
“就目前我知道的东西,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她说道,“不过万一你需要帮助,或是想要聊聊天,尽管来找我。”
“在下谨记,”我说,“晚餐时候见。”
“我希望,晚点也可以。”见我从她身旁走过,转向了下面的大厅,她如此补充道。
她最后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暗想。她说的是幽会吗?若真是这样,那她的动机未免也太赤裸了一点。或者,不过是在表达对情报的渴求?我说不准。
当我穿过走廊朝我的房间走去时,一带古怪的亮光出现在我面前:十分耀眼,六至八英寸宽,从两侧的墙壁往上,汇于天花板,再倾泻到地板上。它们渐渐靠近,我放慢了脚步,在想是不是有人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给这地方引进了一种新的照明系统。
刚一跨过地板上的那一带光亮,我周围的一切便突然消失了,除了那圈亮光。只见它渐渐融为一个完美的光环,在我四周闪了一闪,然后落到我脚边,固定在了那儿,将我圈在中间。蓦地,圈外的世界再次出现,看起来像是被搁在了一片碧绿的玻璃穹顶上面一般。我所站之处是潮湿而又不规则的淡红色表面,发着微光。直到一条大鱼游了过来,我这才意识到我也许是到了水底,正站在一条珊瑚梁上。
“这地方可真是美死了,”我说,“可我想去的是我自己的公寓。”
“只是小小地炫耀一下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在我们的魔法圈中听来有些古怪,“你说我是不是神?”
“你随便叫自己什么都行,”我说,“没人会有意见。”
“要是能成为神,肯定会很好玩。”
“那我又是什么?”我问。
“这是一个很难的神学问题。”
“神学,才怪。我是一名计算机工程师,而且你知道是我建造了你,阿鬼。”
一声类似叹息的声响,盛满了我的水底小窝。
“想要摆脱一个人的根,总是不容易。”
“干吗非得摆脱?根怎么了?所有最好的植物不都得有根吗?”
“上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下面却是淤泥和臭大粪。”
“别老盯着里边的金属和那个有趣的散热装置,还有其他几件小东西。其实它里里外外都很干净。”
“也许,我需要的就是淤泥和臭大粪。”
“你还好吗,阿鬼?”
“我还在继续寻找我自己。”
“每个人都会经历这样一个阶段。会过去的。”
“真的?”
“真的。”
“什么时候?怎么过去?为什么过去?”
“要是告诉你我知道,那肯定是在骗你。更何况,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
一大群鱼游了过去,长着红黑二色条纹的小家伙。
“我还是达不到无所不知的地步……”过了一会儿,阿鬼说。
“没关系。谁要你无所不知了?”我问。
“……而且我也还没得到无穷的力量。”
“那个确实也很难。”我赞同道。
“你真能体谅人,老爸。”
“我一直在努力。你是不是碰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你的意思是,除了存在为何会存在这类问题?”
“对。”
“没有。我把你老人家带到这儿,是想提醒你提防一个叫作曼多的家伙。他……”
“他是我哥哥。”我说。
对方沉默了下来。
“这么说他就是我伯父,对不对?”
“我想是这样。”
“那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女的呢?她……”
“菲奥娜是我姑姑。”
“我姑奶奶。噢,我的天!”
“怎么了?”
“说亲戚的坏话不好,对不对?”
“在安珀就不是,”我说,“我们在安珀就经常干这事。”
光圈再次一闪,我们回到了走廊上。
“现在咱们在安珀了,”他说,“我想说两句他们的坏话。我要是你,不会相信他们的。我觉得他们有点疯狂,还有点没礼貌,谎话连篇。”
我笑了:“你变成真正的安珀人了。”
“我?”
“对啊。我们就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你们之间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还是自己去想好了。”
“你怎么想都是最棒的。”
“我真的不需要提醒你吗?”
“不用。”
“好吧。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我猜我现在得去试试烂泥和臭大粪了……”
“等等!”
“怎么了?”
“这段时间你好像在运送东西穿越影子方面很有心得。”
“我好像正在进步,对。”
“那一小队武士和他们的领导呢?”
“我想我应该能做到。”
“还有我。”
“当然。他们和你这是想去哪儿啊?”
我在口袋里翻了翻,找出了卢克的主牌,举在身前。
“可……他不是你警告我不要相信的那个人吗?”阿鬼问。
“现在没事了,”我告诉他,“不过仅限于这件事,其他的都别相信他。事情有了一些变化。”
“我不明白。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好吧。”
“你能把他找出来,把事情准备好吗?”
“应该可以。你们想去哪儿?”
“你知道四界锁钥吗?”
“知道。可那是一个危险的地方,老爸。来去都很费劲。还有一个红头发的女人,试图把一个能量锁扣到我身上。”
“贾丝拉。”
“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是卢克的母亲。”我挥了挥他的主牌,解释道。
“糟糕的血统,”阿鬼评价道,“兴许咱们不应该和他们俩扯上任何关系。”
“她也有可能和我们一起去。”我说。
“哦,别呀。那可是一个危险的女人。你不会想跟她一起去的。特别是在那样一个她会变得强大的地方。她也许会再次试图抓住我,很可能会得手。”
“她事情多着呢,根本顾不过来,”我说,“而且我也需要她。所以,把她也考虑进去吧。”
“你确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恐怕是确定的。”
“想什么时候去?”
“部分取决于卢克的武装什么时候准备好。你干吗不亲自去看看呢?”
“好吧。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或许正在犯错,和那样一些人去那样一个地方。”
“我需要一些能帮得上忙的人,送命是绝对不会的。”我说。
阿鬼缩成了一个点,闪了一闪,消失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一声叹息生生地咽进了肚里,继续朝离我最近的一扇门走去,就在上面,不远。就在我刚好到那儿时,又感觉到了主牌连接。卡洛儿?
我敞开了怀抱。曼多再次在我面前现了出来。
“你还好吗?”他立刻问道,“咱们就那样被切断了,可真够怪的。”
“我很好,”我告诉他,“咱们不过是被一种百年难遇的方式切断了。别担心。”
“你看起来似乎有点心烦意乱啊。”
“那是因为从楼下到楼上这短短一段路长得好像是全宇宙的力量都汇到了一个点来阻止我一样。”
“我不明白。”
“今天是倒霉的一天,”我说,“晚点见。”
“我原本确实很想谈谈,说说那些风暴、新试炼阵和……”
“晚点再说吧,”我说,“我在等一个呼叫。”
“不好意思。不急。我晚点再看看。”
他切断了连接,我一边伸手去拉门锁,一边想,要是我把阿鬼变成答录机,能不能解决所有人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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