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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圣杯.淇列斯翠

  淇列斯翠是水之界域,外形如同一颗水球处在冰冷的黑暗中。界域的外壳是冰层,内部受到漂流太阳所暖化的则都是水——温暖、可呼吸的水,但这种水却可以让萨坦人及派崔恩人的法术都失灵。淇列斯翠的下民也是由萨坦人带领而来,他们居住在海月上——所谓的海月其实是一种生物,同样在水中漂移,一直追逐淇列斯翠那行踪不定的太阳。海月可以生出一片如大气层的东西,以气泡的形态包覆自己。在海月上,下民建造城市、栽种作物,并且以魔法运转的潜水船在不同海月间交流。

  不同于艾瑞亚那斯或普莱恩的下民,淇列斯翠的三个种族之间和睦共处,几百年来过着和平稳定的生活;但从艾福瑞穿越死亡之门而来那一刻起有了转变(注1)。

  他无意间唤醒一群进入冬眠状态的萨坦人——太古时进行大裂变的主导者——这群曾被下民以为是神人的种族,又再次想要统治他们心中的低等生物。

  醒来的萨坦人由七人评议会的首席评议官萨玛领导,他也就是当初下令进行大裂变的人。萨坦人又惊又怒地发现下民不但拒绝向自己低头、把自己奉为神明一样崇敬,甚至还胆大妄为到包围萨坦人的城市,想将中和魔法的海水引入城中,使萨坦人无计可施。

  在淇列斯翠的另一群居民则是宇宙间邪恶的具体化,牠们以巨蛇的外形出现,矮人命名为「龙蛇」。龙蛇所寻找的是离开淇列斯翠、进入其他三大界域的方法,而萨玛出乎自己所料地却替牠们开了路。震怒于下民的反叛,同时对于失控的群众和事件感到害怕,萨玛终究落入龙蛇设的局里,明明有人事前警告过他,他却依然故我打开了死亡之门(注2)。于是邪恶的龙蛇得以自在前往其他界域,在各地酝酿混乱、不安,并以这些情绪当成养分。

  萨玛暗自心惊自己所犯下的错误,逃离淇列斯翠后前往埃布尔瑞克。他从艾福瑞口中得知埃布尔瑞克的幸存萨坦人使用了远古的禁忌秘法——操尸术。

  「如果……」萨玛的想法是,「我可以将死者复活,那就可以集结一支强大的军队打败龙蛇,再次治理四大界域。」

  可是他并没有活到学会这种秘法,到了埃布尔瑞克之后他就遇上仇敌派崔恩人,和一个自称本资费的怪异萨坦老人一起被捉住。这群派崔恩人追随主君剎来到石之界域,而剎之所以到此,也是为了学会操尸秘术。剎下令处决萨玛,并且想以法术将萨玛变成听命于他的活死人。

  但剎的计划并未成功,一名萨坦尸妖乔纳森释放了萨玛的灵魂。预言曾经提到乔纳森此人——「他将为死者带来生命,为生者带来希望,门亦将为他而开启。」

  萨玛离去之后,其他淇列斯翠的萨坦人依旧留在「圣杯」——圣杯是淇列斯翠唯一一块稳定的陆地。这些萨坦人焦躁地等待,巴望着萨玛赶快回来。

  「早就已经超过评议官自己所说的时间了,我们不能这样群龙无首。拉姆,我敦请你接下你父亲在七人评议会的首席位置。」

  拉姆目光扫过那六个评议会成员。「这是你们六位一致的意见?你们各位都希望如此吗?」

  「是的。」他们一起点头答道(注3)。

  拉姆跟父亲一样,都像冷硬的石雕,没什么东西能温暖他们。刚毅不挠的他,宁可粉碎也不愿折腰,而他眼中也从来没有晦暗不明的时刻——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世界只有太阳普照,不然就是暗云蔽日;而且即便日正当中,他也会看到阳光投射出的影子。

  然而性格刚烈的他,本质上是个好人,荣誉感强、努力当个尽责的父亲、优秀的朋友,还有好丈夫的角色。对于父亲失踪,或许他脸上没有显露出担忧之情,但他其实也是心急如焚。

  「我愿意接下这职务。」拉姆说完,又扫视众人一遍,补上一句话。「直到我父亲回来为止。」

  评议会对此表示认可,毕竟否定这句话,几乎就是诋毁拉姆了。

  拉姆起身,一席白袍轻轻刷过地面——大理石地板依旧冰冷、有点潮湿,虽说洪水已经退去——拉姆从桌子边缘的座位移到了中央位置。

  其他评议会成员也调整自己的位置,有三位坐在他左侧,另外三位坐在他右侧。

  「本日评议会有何事务需要讨论?」拉姆开口。

  一位评议官起身说,「长官,下民已经三度返回,要求和解。他们希望可以与评议会沟通。」

  「我们无须与他们会晤。想要和解,他们就得达成我们的要求,如同我父亲所指示的一样。我相信他们都知道我方要求的内容才对?」

  「是的,长官。下民可以选择离开圣杯,放弃他们以武力强占的地区,或者宣示效忠,并且接受我方的治理。」

  「那他们有什么响应呢?」

  「长官,他们依旧不愿迁徙。更精确的说法是,他们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因为以往下民居住的地区,也就是海月,现在已经被冰层封锁了。」

  「他们可以登上那些船,继续跟着太阳航行,看看能不能找到新天地。」

  「长官,他们认为不需要进行如此痛苦的过程,圣杯大陆的土地充裕,足够所有人居住,因此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下民不可以居住在此。」

  这名萨坦评议官的语气其实暗示了他自己也并不相当理解。就在拉姆皱起眉头时,又有另一名评议官站了起来,希望发言。

  「长官,站在对下民公正的角度来说,」这位女性评议官恭敬地陈述,「他们其实对于过去的行为也相当后悔,希望得到我们的原谅,并与我们结为盟友。他们对于土地做出许多改善,已经开始建造房屋,进行各种生产工作。我自己亲眼确认过了。」

  「是这样吗,姊妹?」拉姆脸色一沉。「妳与他们同行过?」

  「是的,长官。下民主动邀请,我认为此举无伤大雅,其他评议官也同意这点。您当时无暇抽身——」

  「过去的就算了,姊妹。」拉姆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请继续刚刚的谈话,那些下民对我们的土地做了什么事情?」

  没有人会听不出拉姆的语调。

  女评议官紧张地清清喉咙说,「精灵一族定居在海岸,他们的都市应该会相当华丽,长官,因为房舍都是以珊瑚建造。人类的位置比较内陆,待在他们所喜爱的森林附近,不过可以透过精灵的都市出海。矮人搬到山区内部的洞穴,挖掘矿物、放牧山羊与绵羊,并且设立了熔炉——」

  「够了!」拉姆气得面色铁青。「我听够了。妳刚刚说他们还设立了熔炉,熔炉不就是用来生产武器,攻击他们的邻居或者我族的吗?如此一来,我们的平静生活必定荡然无存,回到远古前的状况。下民天性好斗,像是一群吵闹的孩子,需要我们的管教跟控制。」

  女评议官还想反驳。「但是他们彼此之间似乎相当和睦——」

  拉姆一挥手就不理她。「下民或许可以共处一段时间,尤其是在有新玩具让他们分散注意力的情况。可是从历史就可以看到,他们并不值得相信。下民可以遵守我们的规定跟法律在这里生活,不然就得离开。」

  女评议官以犹豫的眼神看了看评议会上的其他人,其他成员则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那么……长官,下民……也提出他们和谈的条件。」

  「他们的条件!」拉姆大感不可思议。「我们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长官,下民认为他们已经战胜我们了。」那女萨坦人继续说道,同时在拉姆责备的目光下脸红起来。「现实状况是,他们可以再度进行同样的战略,因为水门被他们控制,任何时候都可以开启,将海水引入城市里,阻断我们施法的能力——有些同胞一直到近期才回复完整的法力——没有法术,我们就无法对抗下民——」

  「注意妳的发言,姊妹!」拉姆出声警告。

  「我只是说出事实,长官。」她静静回答。「您也不能否认的事实。」

  拉姆没有继续驳斥,摊在桌上的双手微微往内弯,对着一片空气握紧拳头。这石桌也很冰冷,有种潮湿发霉的气味。「我父亲后来的指示呢?我们有没有找到办法摧毁水门,将水道封闭?」

  「水门位在海面之下,长官。我们根本无法到达,就算我们有办法到达水门,海水也会让法术失效,更何况——」她的声音变小。「没有人知道邪恶的龙蛇是否还在水底伺机而动。」

  「很难说。」拉姆说完,没再补充什么。其实他知道,因为他父亲离开之前曾经告诉过他,龙蛇已经进入死亡之门,将邪恶带到其他界域……

  ……「那是我的错,孩子。」萨玛说,「也是我要到埃布尔瑞克的原因。我希望可以弥补,所以我想找出办法,消灭那些可怕的龙蛇。我不禁认为——」他迟疑了一下,飘忽不定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我开始觉得也许艾福瑞说得没错,真正的邪恶就在这里,是我们创造出来的。」

  萨玛的手抚着自己的心窝。

  拉姆无法理解。「父亲,你怎么会这么说呢?看看你所创造的一切!这怎么会是邪恶呢?」

  拉姆双手一比,挥洒出的弧线所囊括的并不只有圣杯地区的各种建筑与花草树木,还有整个水之界域,甚至是在此界域之外其他的世界。

  萨玛顺着儿子的手势望过去。「我现在只能看到我们所摧毁的事物。」

  这段就是萨玛最后留下的话,之后他就进入死亡之门。

  「再会了,父亲。」拉姆在他身后默默地说,「等你带着壮大的军队凯旋归来,相信你就可以释怀了吧……」

  只不过萨玛没有凯旋归来,甚至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而如今即便拉姆多么不愿意承认,下民的的确确——无论其意欲为何——打败了萨坦神人。打败了我们!打败了优于他们的种族!拉姆也找不出办法突破眼前的困局,水门位于中和法术的海水里,萨坦人自然无法以法术破坏。萨坦人当然还可以尝试以机械攻击,在他们的图书馆中还保留有太古时代威力强大的爆裂物制造技术。

  但是拉姆骗不了自己,他举起手,翻过手掌看着掌心,皮肤光滑细致、手指修长优雅,法师的手多半都是如此,比较擅长于操纵那些形而上的事物,跟工匠的手截然不同。相较之下,就算是手艺最糟糕的一个矮人,都可以在一眨眼的时间做出一个精巧的东西,而拉姆如果只用双手,想做出同样的东西大概得努力好几个小时吧!

  「或许经过许多许多轮的努力,我们萨坦人也可以制造出足以封闭或摧毁水门的武器,可是一旦如此,我们也就与下民无异……」拉姆在心中对自己说,「那何不打开水门,让我们泡在海水里算了?」

  也就在这时,拉姆心中忽然萌生一个念头——也许是我们该离开,就让下民称霸这个界域好了,让他们自生自灭,让他们自相残杀,就跟艾福瑞所说的一样,其他界域的下民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等着看吧,这些不受教、不知感恩的小孩回到家中,会看到那些受苦受难的父母已经离开了。

  拉姆回过神来,发现其他的评议官都看着自己,脸上满是忧虑、焦躁,这时他也发现——虽然已经太迟了——自己那些晦暗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他板起脸孔,心想现在离开其实就等于放弃、投降、承认自己的失败,与其如此,那就干脆泡在碧蓝海水中算了。

  「下民只有两个选择:离开圣杯,或接受我们的管束。我想各位评议官都同意我的说法吧?」拉姆四顾。

  其他评议官至少口头上都表示同意,就算有什么疑虑或反对,也不会大声说出来,因为现在并不是起内讧的时候。

  「如果下民拒绝这个条件,」拉姆皱起眉头,眼神聚集在会场的每个人脸上,一字一句清楚地吐出。「后果让他们自行负责,绝对是严重的后果。就这样告诉他们。」

  参与评议会的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希望与安心,看起来他们的领袖已经有了个计划。决定由谁当代表将决议传达给下民知道后,评议会开始讨论其他事务,例如淹水后的环境该如何整理等等。直到终于没有值得讨论的议题,评议会宣告散会,多数人回到自己的岗位,但还有两、三个人留下,希望从拉姆口中套出一点蛛丝马迹,希望了解首席评议官心中的策略到底是什么。

  然而拉姆是个善于隐藏心思的人,完全没有透露半点口风,最后那几个评议官只好放弃离去。拉姆还是待在座位上,终于可以独自想想事情,这让他感觉松了口气。可是他却忽然发现这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有一名陌生的萨坦人进入了会议厅。

  那人看起来非常面熟,但他一下子无法辨认出对方。拉姆仔细地端详这人,想要记起他的身分。在圣杯地区居住着几百个萨坦人,而身为优秀政治家的拉姆记得每个人的长相,甚至多数人的名字他都叫得出口,所以出现这样一名无法辨认的人让他很不安。只不过,他很肯定自己以前一定见过这个人。

  拉姆礼貌地起身。「日安,先生,您是想向评议会陈情吗?可是您来晚了,我们才刚刚散会。」

  那萨坦人微笑摇头。他是个中年男子,面貌英俊,发线稍稍上移,下巴鼻子宽厚,有双悲伤而深沉的眼眸。

  「那我来得正是时候。」对方回答。「我是来找您的,首席评议官,您应该就是拉姆,萨玛与奥拉的孩子吧?」

  拉姆又蹙眉,对方这样提及他的母亲让他有点恼火,因为奥拉已经因为背叛族人而遭到流放,她的名字不应当再被提起。原本拉姆想要针对这点出言提醒那陌生人,不过转念一想,他考虑到也许这陌生的萨坦人(他到底叫什么名字!)还不知道奥拉已经和散布异端邪说的艾福瑞一起被送进迷宫的事情。先前的事件当然已经在街头巷尾传开,不过拉姆看看对方的神态,也不得不承认,他并不像是会去接触那些蜚短流长的人。

  所以拉姆先压下自己的情绪,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在回答里稍微多了点强调,希望这陌生萨坦人可以了解他的意思。「我就是拉姆,萨玛的儿子。」

  但接下来的问题拉姆可就觉得棘手了。开口询问这位绅士的名字并不礼貌,这透露出拉姆根本不记得对方的事实。当然还有许多迂回的方式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拉姆的个性刚烈直率,一下子也想不出该如何是好。

  只是没想到那陌生的萨坦人倒是直接挑明了说,「我看,拉姆你大概也不记得我了吧?」

  拉姆脸一红,正打算说些缓颊的话,那名中年绅士却继续说了下去。

  「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我们见面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在大裂变之前呢!我是之前的评议官,也是你父亲的一个朋友。」

  拉姆微微张开嘴唇,这样一说,他好像有点印象了……一点点。对于这个男人,他似乎想到一些什么令人不安的事情,不过现在更直接的问题是——这男子显然不是淇列斯翠的居民,也就是说,他是从其他界域来到这里的。

  「艾瑞亚那斯,」那人微笑一下说,「我是从风之界域来的。那里的萨坦人也一样进入沉睡,跟你们这里差不多吧!」

  「很高兴能再次见到您,先生。」拉姆一边试图解除疑惑,回想到底这人是何方神圣,同时他心里也暗暗高兴,这个陌生人的出现,意味着艾瑞亚那斯还有萨坦人生存!

  「希望您不介意,不过经历这么长的时间,请问您贵姓大名……?」

  「叫我詹姆士吧!」那萨坦人回答。

  拉姆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詹姆士并不是一个萨坦人的名字啊?」

  「没错,不过我相信我的一位同伴应当已经告诉过你们,在艾瑞亚那斯的萨坦人并不习惯透露真名。你应该也见过艾福瑞了吧?」

  「那名异端分子?我的确见过他。」拉姆脸色一沉。「我想我必须警告您,他已经遭到流放……」

  拉姆说到这里忽然全身一震,有一段非关艾福瑞、极为遥远的记忆片段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

  就在他差点要回想起来、可以顺利捕捉那个片段前,陌生萨坦人却打断他的思绪。

  詹姆士重重地点头说,「艾福瑞一向都很会惹麻烦,这个消息不会太让人吃惊。不过我来此并不是要讨论他的问题,而是有一件更令人遗憾的事情想要告诉你。我是来传达不幸的消息,以及令人忧心的状况给你知道。」

  「是我父亲吧?」拉姆一下就抛开其他的问题。「您是来告诉我,有关我父亲的消息。」

  「很遗憾必须告诉你这件事情,」詹姆士靠到拉姆身旁,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的父亲已经过世了。」

  拉姆垂下头,毫不怀疑这个陌生男子说的话,其实在他心底深处,早就已经知道了。

  「他是怎么死的?」

  那萨坦人很沉痛地回答,「他死在埃布尔瑞克的监狱中,被一名自称为幽联界之王的派崔恩人『剎』下手杀死。」

  拉姆全身僵住,好长一段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良久他才低声开口问,「您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当时跟他在一起,」詹姆士轻声回答,同时眼睛注视这年轻人。「我也被剎抓了起来。」

  「那您逃脱了?我父亲却逃不出来?」拉姆瞪大眼睛。

  「很抱歉,评议官大人。我得到一个朋友的帮助才得以逃出,等我过去援助你父亲时,已经太迟了。我们到达的时候……」詹姆士叹口气。

  拉姆心中布满阴霾,不过随即被一股怒气取而代之——愤怒、仇恨,以及复仇的冲动。

  「您说有朋友搭救,那也就是说,埃布尔瑞克还有萨坦人居住?」

  「喔,是的。」詹姆士回答的同时带着一抹狡狯的神情。「埃布尔瑞克还有很多萨坦人,由一个叫做巴塔查尔的人领导。我知道这同样并非萨坦人的名字,」他很快解释说,「不过你得考虑到,他们已经是第十二代的萨坦人,很多传统习俗都已经佚失了。」

  「是的,我了解。」拉姆随口回答,并没有深入思考。「您刚刚也提到那个『剎』已经到了埃布尔瑞克,那么就代表一件事情。」

  詹姆士严肃地点点头说,「派崔恩人打算要逃出迷宫,这就是我所谓令人忧心的状况。派崔恩人已经对最后之门发动总攻击。」

  拉姆大吃一惊。「这么说会有成千上万的派崔恩人……」

  「至少是这个数字,」詹姆士有点满意地响应。「所以你必须聚集这里的族人,还要加上埃布尔瑞克的萨坦人——」

  「阻止他们的恶行!」拉姆握紧拳头做出结论。

  「阻止他们的恶行……」詹姆士复诵一遍,又正经地补充说,「你必须尽快赶到迷宫去,我想这也是你父亲希望你能达成的事情。」

  「没错。」拉姆的脑袋现在只想着这件事,完全忘记自己到底在哪见过这个人、当时是什么情况。「这次我们不会再手下留情,不可以犯下跟我父亲一样的错误。」

  「萨玛已经为错误付出了代价,」詹姆士静静地说,「而且他也获得宽恕了。」

  拉姆没注意到这句话。「这次我们不会将派崔恩人关在监狱里,而是要彻底消灭他们!」

  话毕,他马上就想转身离开,但想到这样太过失礼,就先向这位萨坦长辈说,「谢谢您,先生,多谢您为我带来这些重要的消息。请您放心,我一定会为父亲报仇。现在我得去和其他评议官讨论相关事宜,容我召唤一位侍从官过来,带您到我府上作客吧!不知道您需要怎样的安排比较好——」

  「不用麻烦了,」詹姆士挥挥手说,「你就赶快到迷宫去吧!我会自己解决的。」

  拉姆又一次觉得不太对劲,他怀疑的并不是这个萨坦人传达的讯息,毕竟萨坦人彼此之间并不说谎。可是就是有什么地方感觉不太对……是不是这个人本身有什么问题?

  詹姆士一动也没动,微笑面对拉姆的检视。

  但拉姆最后还是懒得想了,可能根本是自己多想吧,或者是件不重要的小问题。更何况那已经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当下有更紧急、更重要的工作,所以他一鞠躬后,便离开了会议厅。

  那奇怪的萨坦人仍旧站在会议厅中,看着拉姆离开。「其实你还记得我,拉姆。你那天跟着卫兵一起来把我带走,就是大裂变那天。你们想把我拖到第七之门那里,我告诉过萨玛,我要阻止他,你懂吗?他很怕我。这也不意外,那时候他什么都怕。」

  詹姆士叹口气。

  他走到石桌旁,用手指抚过上头的尘埃。大水才刚退,可是天花板上依旧飘下许多灰尘,沾在所有东西的表面,像一层细薄的粉末覆盖整个圣杯地区。

  「只不过你到达时,我已经离开了,拉姆。我决定要留在后面。我没办法阻止大裂变,但我可以选择保护那些被你们遗弃的人。只是其实我也做不了什么,太多人死去,我能帮得上谁呢?」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萨坦人摇身一变,原本英挺的中年男子忽然成了一名白发苍苍、留着散乱长胡子的老头儿,身上的袍子灰如老鼠,头顶尖帽歪七扭八。老人捻捻胡须,似乎是对自己十分满意。

  「搞砸?哈!我倒要看看你这次会怎么说,我分明就干得非常漂亮!我可是照你吩咐一字不差地办好了,可恶的死爬虫类……」

  本资费抓抓胡子。「唔,我想你应该是说『不计代价让拉姆进入迷宫』。嗯,你是这样说的吧……「我想应该是这样,可是回想起来……」他开始把胡子揪成一团,「是不是『不计代价阻止拉姆进入迷宫』呢?……」

  「反正『不计代价』这部分我没记错,」本资费好像对此颇感欣慰。「后面到底说了什么我有点忘记了。嗯……我想我应该先回后台去看看剧本……」

  老人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朝着一面墙走去,接着便凭空消失了。

  一名随后恰好进入会议厅的萨坦人,讶异地听见半空中传来严肃的声音——「您干了什么好事,先生?」

  注1 艾福瑞在此写道:研究四大界域的历史就会发现一个重点,也就是影响四大界域未来的重大事件几乎都在同一时刻发生——那就是哈普罗第一次进入死亡之门的时刻。

  在那个时刻,长期囚禁于淇列斯翠冰层中的邪恶龙蛇第一次察觉到太阳的温度、艾瑞亚那斯的史堤芬王聘用了杀手谋害养子、埃布尔瑞克的埃德蒙王子率领子民前往现在已经毁灭的冥都,同时在普莱恩也发生泰坦四处作乱的状况。同一时间,善龙也察知对手的复苏,因此离开地底,前往各个界域。由此观之,我认为不能将之视作巧合,如我们所逐渐了解的——波动会矫正其自身。

  注2 这个部分会造成一些误会——如果死亡之门先前都没有开启,那么哈普罗跟艾福瑞又怎么能穿越死亡之门到其他界域?不过死亡之门可以视作一个有七道门的房间,哈普罗首次进入时,打开了幽联界的门,进入死亡之门后那道门就关闭,接着他打开前往艾瑞亚那斯的门,穿越之后那道门也自己关闭起来。也就是说,他只能一道门、一道门穿越,同一时间只有一扇门可以通行。

  但是萨玛进入这个房间后,却将所有的门都打开,并且让门不会自动关闭。于是通行各界域之间变成简单的事情,原本不容易或者不可能穿过的生物,现在也都有办法使用死亡之门。而如今想要封闭死亡之门,唯一的办法是使用第七之门的力量。

  注3 萨坦评议会的领袖位置并非世袭制,评议会成员的身分也都并非世袭。决定出任评议官、领导全萨坦一族的七人会在彼此间推举出一位领袖,至于七位评议官早期如何遴选,这部分制度外人不得而知。萨坦人对这部分相当保密,因为害怕派崔恩人可以从中找到影响决策的着力点。

  拉姆之前担任侍从官,所有想担任评议官的人都必须先经历侍从官的生涯。而拉姆之所以成为正职的评议官,一方面是由于萨坦城市遭到洪水攻击,可谓事态紧急,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母亲遭到流放,他可能接替了其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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