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一谱

春与修罗

「……这样就可以了吧」

生石充玉将低着头喃喃道。

「同意」

於鬼头曜帝位也淡淡回复。

此刻,玉将战第五局第二次的持将棋成立。

【持将棋:双方玉将都进入对方阵地(即“入玉”),谁也无法诘死对面时,以双方持有的棋子多少决胜负的情况,如果双方棋子相同,则为平局。】

午后两点。两日制的对局居然直到第三天还未分胜负,两人的脸上疲态尽显。

「「……」」

确认持将棋成立的见证人和记录员都被两位对局者剑拔弩张的气势震慑,无言地守在棋盘一侧,静静地盯着这两个头衔保持者。

消瘦的脸,和满是胡茬的脸上,两双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辉。

双方的玉将都突进到了敌阵的角落,盘上有异常多的『成步』,对局长度远远地超过了三百。

持将棋特有的,超出评价可能范围的局面。

「…………又是持将棋啊……」

惴惴不安地进入对局室的相关人员悄悄发出感叹。

「而且两局都是下了将近四百手的平局啊……取得一场胜利要下将近一千手棋了啊!你能想象吗?」

「这场头衔战,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

「尤其生石先生的气场好恐怖。《运子的巨匠》的里人格从最开始就显露无遗啊,《粘棋的巨匠》……」

「三连败之后我觉得他已经无力抵抗於鬼头了,没想到这最后的纠缠这么厉害。不过——」

「啊啊,更厉害的是啊——」

让将棋界为之震动的、是另一个事实。

「「那个生石充啊……《运子的巨匠》他……居然开始下居飞车了!!」」

是的。

遭遇三连败后的生石,在第四局的生死之战中拿出的秘策,居然是居飞车战法。

相居飞车的战型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生石从序盘开始一路领先。

【战型:双方各自采用一种序盘战法进行对抗,形成的局面称为“战型”】

【相XXX:双方均采用这种序盘战法形成的战型。相居飞车,对应的还有相振飞车等。在《三月的狮子》桐山对滑川的对局中,甚至出现了“相换角换筋”这种奇异的战型。】

随后他在第四局取得了首胜。

「估计不光是我们,於鬼头先生也吃了一惊吧……」

「那个像计算机一样的帝位,从序盘开始就被打得抬不起头,只能坚持到第二天的午后啊……」

「从那以后第五局生石也用居飞车最后下成了持将棋、之后重新对局时仍然用的是居飞车……难道说生石先生已经抛弃振飞车了吗?」

「怎么可能!……只是…可能是感觉用振飞车没法胜过那个於鬼头先生吧……」

「生石先生也开始用软件进行研究的情报难道是真的吗……?」

「他也不得不承认了吧……」

「序盘的驹组中明显地看到了软件的影响……」

「九头龙八一宣言道『矢仓已经过时了』,生石充难道不是想表达『振飞车已经过时了』吗……?」

「讽刺的是,生石先生放弃振飞车之使用其他战法后胜率确实提高了……振飞车可能真的过时了啊……」

「连和人类进行研究会都拒绝的,那个高傲的人啊……」

「即便舍弃尊严也要守住头衔吧」

「但是因为生石先生的顽强抵抗,於鬼头先生在其他棋战的胜率下降了吧?挑战名人的机会也没了……」

「难道不是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只有放弃其他所有的东西来夺取玉将头衔了吗?」

「真是……倔强啊」

预定在第七局,也就是最终战使用的对局地点,用在了在第五局的第二场加赛上。

一切都太过异常。

为了调整日程,棋战的主办方和联盟职员抱头苦思对策。在他们身旁,生石和於鬼头连感想战都没有进行一步,只是无言地对坐着,仿佛要对峙到时间的尽头——

在这场死斗的另外一边,另一个对局迎来了历史性的结局。

「我输了」

和服美女低头说道。在这个瞬间,东京千代谷将棋会馆的特别对局室内,记者如雪崩般涌入。

他们面对下座的方向,一齐按下了快门。

『MyNavi女子公开赛』正赛挑战者决定战。

在女流棋战中规格最高的对局中获胜的,是坐在下座一方的,连称之为少女都略显年幼的小小女孩。

年仅十岁。

马上要升入小学五年级的女童,挺直腰板下颌微抬,接受了供御饭万智山城樱花的投了宣言。

面对这个冲击性的场面,雪崩般涌入的记者们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战胜了刚刚获得永世头衔的顶级女流棋士的,小学生……!」

既然已经身着和服登场,供御饭万智作为头衔保持者全力迎战的态度不容置疑。

战栗中,有人低语道。

「那孩子,四个月之前还是个业余棋士吧……!?」

「供御饭小姐刚结束山城樱花战还没过几天,是那时的疲劳还没有恢复吧?」

「不过这就是头衔挑战者的最年少记录了吧!而且在MyNavi公开赛中只是成为挑战者就能升入女流二段了所以——」

「仅仅十岁就成为女流二段……这简直是现实版的灰姑娘辛德瑞拉的故事啊!」

「向史上最年少女流头衔获得记录保持者空银子发起挑战的,史上最年少女流棋士……这是何等戏剧性的一幕啊!」

「《神户的辛德瑞拉》和《浪速的白雪公主》的对局即将上演吗……」

「简直是童话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啊……无法想象这是现实……」

所有人都兴奋地把快门按个不停。

观战记者终于费尽千辛万苦分开人群坐到盘侧,开始进行对局者的采访。

问到因为本局的胜利一口气升到女流二段的夜叉神天衣,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这场对局的时候,

「…………我、并不认为……我没有机会取胜」

她这样回答道。声音中不出意料地带着几分嘶哑。

但是随着采访的进行,她渐渐找回了正常发声的感觉,以让人想象不到是小学生的成熟回答,再次让记者们为之震惊。

没有谁告诉她应该如何回应。

她用自己的语言,表达着自己的主张。

其证据是,这次带领她来的不是身为师父的九头龙八一龙王,而是将棋联盟的职员。

八一因为公式战的缘故无法随行,天衣反倒感到高兴。因为身旁师父的存在会使自己放松,进而松懈,让对手有可乘之机。

年仅十岁的小女孩,说出了这种话。

「供御饭小姐!山城樱花小姐!可以采访您吗?」

被事件的话题性吸引前来取材的电视台女性主持人,用着与对局室的氛围不符的高亢声音和略带做作的口气进行采访。

「我先说出自己最真切的疑问吧,您是看到棋盘对面的对手之后放松了警惕吗?」

「……我本是打算尽最大的努力,不要看轻对手的呢」

「但是对手只有十岁哦?一般来说,您会输给一个十岁的女孩吗?」

「夜叉神女流二段已经是拥有顶级实力的女流棋士,她的实力从棋谱中可以一目了然。这局棋的结果符合她的实力」

「原来如此。那么——」

女性主持人见无论如何煽动供御饭,她也不予回应,于是改变了问题的方向。

「供御饭小姐和空银子女王在公式战中也有过对局,请您告诉大家,您感觉夜叉神小姐和她谁更强一些呢?」

「啊啦」

供御饭用手中的扇子轻轻遮在嘴边说道,

「空女流二冠在奖励会已经升入三段。像我这种女流棋士和她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无从测量其棋力之深。孰强孰弱自然无从谈起……您说呢?」

话音落下时,供御饭万智的瞳孔中放出了难以形容的光芒。

「咿……」

在拥有《虐杀的万智》这个异名的女人的视线下,主持人终于明白自己摸到了老虎尾巴,退了下去。

表面看似将败北静静接受,实际上,输给了一个十岁的小学生,她如何能善罢甘休。

『再多嘴试试。仔细小命』

供御饭万智的眼光中仿佛有千把利刃。

「这里是神户三宫新闻的记者。想问夜叉神小姐一个问

题——」

当记者们陷入沉默的时候,天衣老家的新闻社派来的记者提出了最后的问题。

「您即将在头衔战这个大舞台上挑战的空女王,是夜叉神小姐的师父、九头龙龙王的师姐。要与身为同为师出清泷一门的棋士厮杀,您是否感觉有些束手束脚?」

「这没有关系。对于师门,我没有特别的感觉」

她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如果真的由于这个原因感到束手束脚的话,换个师父不就行了吗?」

「『……!!』」

『改换师门』这一将棋界禁忌般的发言,令成人们感到惊诧不已,而发言者语气非常平静,表明这真的是她的本意。

随后《神户的辛德瑞拉》用同样的语气继续说道,

「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牺牲什么东西,我都一定要夺得这个头衔。要说的就是这些」

☖爷爷和孙女

我的徒弟获得了挑战女王的资格。

然而在接到喜讯的同时,我——九头龙八一收到了一则令我难以置信的消息。

「晶小姐!」

神户、灘区。

全力奔向位于六甲山麓的要塞般的大宅,我呼喊着身穿黑色西装,等在门口的女性的名字。

女性——池田晶感到很抱歉地低下了头。

「……真是对不起九头龙老师,在您忙于对局的时候还把您叫到这个地方——」

「那些已经都不关键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告诉我啊!」

「…………这是本人的意愿」

晶小姐向着大宅深处……向着一家之主所在的地方走去。

我连忙追上她,压低了声音问道。

「……现在病人情况如何?」

「相当不乐观」

「咿……!」

瞬间大脑充血。

我以为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听到事实的时候还是不免惊慌。

「……这件事情告诉天衣了吗?」

「我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啊!」

刚喊出声,晶小姐就露出一副『不好!』的表情拿双手捂住嘴巴。

我和晶小姐慌忙看向周围,所幸天衣不在,大概是还没从东京回来吧。

晶小姐也压低了声音。

「……本来大小姐就没到能接受这个事实的年纪,现在又是头衔战在即的关键时刻,她肯定会成为话题的焦点吧。怎么能再让这件事给他她因背上另一个沉重的包袱呢」

「非常抱歉,我失言了」

我也是真的……丢人啊。虽然被誉为龙王啊天才啊什么的,在这种时候将棋一点用都没有。我再次沉痛地体会到了,坐在棋案旁时唯我独尊的自信不过是虚幻。

「您记住了?千万不能表现出惊慌的样子啊?」

「好的」

站在主人的房前,晶小姐再次叮咛。我重重地点头,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九头龙老师驾到」

晶小姐拉开了隔扇。

「九、九头龙……老师……」

……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躺在床上,身上插着许许多多的管子。

眼神如骸骨般空洞无神,面如土色,全然没有了当初在SM小说家鬼泽谈先生家中初遇时的那种带有杀意的凌厉气场。

这个样子……已经……

「久疏问候」

我用马上要进行对局的感觉,抹杀一切感情和表情,再戴上名为微笑的假面,问候着眼前的老者。

不这样做的话,我没有自信能笑得出来。

「这……这幅样子、见您……有失、体统……」

天衣的祖父“哈啊、哈啊”地拼命整理呼吸,指向了隔壁的房间。

「啊、晶…………把、把那个……」

「是」

晶小姐跪在了榻榻米上,打开了连着隔壁的隔扇。

在那里的是——

「……!?天、天衣??」

天衣怎么会在这里??看到祖父的病情不会大受打击吗?

我大惊失色,但是晶小姐依然保持了冷噤。

「老师请冷静下来,那是人偶」

「啊、啊啊……那是人偶啊。……人偶?」

真是令人惊艳的人偶。肌肤的质感绝赞,像真人一样柔软而有弹性。怎么做出来的?硅胶?

在我戳着人偶的脸蛋确认感触的时候,晶小姐又开口了。

「老师。希望您看的不是人偶而是人偶的服装」

「服装……吗?这个纯白的?」

一直穿着丧服般的黑色连衣裙,天衣(虽然是人偶)身着纯白连衣裙的样子,着实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只消一眼就能看出。

这衣服使用了最好的布料,由一流的裁缝打造,非常漂亮。

祖父大人从被子里勉强立起半个身子,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本、本来,应该做大一点……等孙女长大以后也能穿上的尺寸……咳、咳……看来……我、我啊,是撑不到那一天……了……」

说到这里,祖父大人又开始剧烈地咳嗽。

「叫医生!快叫医生!」

晶小姐拼命地喊道,在另一边隔壁房间待命的、抱着一个大箱子的白衣男子和身穿护士服的年轻女子冲进来,扶起祖父大人的身体让他重新躺好。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

「看……」

「看?」

看到祖父大人拼尽全力要向我表达什么,我连忙把耳朵凑上去仔细听。

「我想……看到……」

「您想看到?您想看到什么?如果是要天衣获得头衔的话,我一定——」

「穿、穿着那身裙子的……天衣……和九头龙老师的、hu……hunli……的场景……」

「hunli?」

有那种头衔吗?

「是hun li老师。结婚的仪式」

婚礼??我和……天衣的??

祖父大人仰望虚空,喘不上气地呻吟。

「天、天衣……太好了……托、托付给……九头龙老师的话…………我……我就放心……了……」

「患者的意识已经不清楚了」

医生的语气中带有特别的紧迫感,晶小姐咬住了嘴唇,突然叫住了我。

「九头龙老师!!已经没时间了!」

「我、我知道了!要怎么做?」

「隔壁房间里有白色的婚礼西服!换上那套衣服就行了!」

「好的!」

我慌慌张张地脱掉了自己的上衣,去隔壁换上了白色西服,站到了天衣的人偶旁边。

所幸西装的大小正合身,虽说偶然,但也要感谢老天。

「哦哦……!哦哦哦……!!」

祖父大人的眼中浮现了微弱的光辉,一大颗眼泪随之落下。

太好了……如果这样就能奇迹般让他回复健康最好,不行的话也可以让他不留遗憾……!

「那么现在,开始神圣的婚礼仪式」

医生顺势开始演戏。

何等冷静和正确的判断!确实穿着白大褂也很像神父啦!把自己的服装泡到黑漆中伪装成牧师趁着盗贼不备袭击他们的筋肉男战士本来也是一身蓝色来着!

【筋肉男战士:neta漫画家蚵仔煎的漫画】

「九头龙八一。你愿意将站在这里的夜叉神天衣当做妻子,承诺一生不变的爱吗?」

「我、我愿意!」

「那么请在这份契约书上签名」

这次是护士将契约书夹在抱在怀中的垫板上,把垫板连同笔一起递给了我。

于是我没报什么疑问就在护士指出的「这里」签了名字。

晶小姐多问了我一句。

「老师。您的印带来了吗?」

「啊啊……不好意思。邮件里说了要带来的,不过我是从联盟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就没回家取」

「啧!嘛没关系,用落款也可以。那个您带着对吧?」

「啊,好的」

身为棋士随时可能会遇到需要自己签名的场合,所以落款必须随身携带。我从手包中取出落款蘸好印泥,准备落向誓约书——

咦?

虽然我配合着演了下来……怎么感觉各种地方都不对劲啊?

我重新认真看向了那份契约书,或者说垫板上的文件。

契约书

本人、九头龙八一,承诺在夜叉神天衣小姐满十八岁的生日当天与其结

为夫妻。在此之前把天衣小姐做为订婚对象,比任何人都重视,绝不花心或追求其他的小学生。违背承诺的时候,愿以生命偿还。被活埋或者沉海也全无怨言。

九头龙 八一

…………嗯?嗯嗯嗯??

这文件是什么?

虽说是演戏,怎么条款这么具体啊……

「喂老师。快盖上落款啊」

「稍、稍等一下晶小姐!我们是在演戏对吧?只是在扮演结婚场景吧?那有必要真的把印盖上去吗?不涂印泥假装盖上去不也……」

「是的就是扮结婚场景。所以按上去也没关系吧?嗯?」

晶小姐用两只手抓住了我的右手,一边说着一边靠近那张纸。

力道出奇的大。

「虽说是这样……但是还是太奇怪了。再怎么说在演戏的时候也不能在这种契约书上——」

「还不赶紧把它按下去么晶————————————————」

嘎吧!扑哧扑哧扑哧扑哧!

祖父大人从床上跳起来,把身上连着的管子尽数拔起。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老爷子这不是超精神的吗!

「不是!诶??不是说已经快不行了吗!!」

「晶!你还慢吞吞的做什么呢!使出全力压制他啊!全力!」

「属下明白!」

祖父大人向晶发出指示之后,利用床的高度和弹力背向我高高跃起,使出一记Moonsault Press。

【Moonsault Press:职业摔跤比赛的技术动作之一。当对手躺在地上的时候,背向对手后空翻,用躯干攻击对方躯干的动作】

老人像凤凰涅槃一般张开双手飞上天空,随即——

「咕呜……」

受到重力牵引的祖父大人当场将我制服。

刚才的医生和护士此刻也已脱下白大褂参战,我已经无力回天。

「哇!连医生和护士都是你们的人?敢情你们都是一伙的啊!」

四人合力要将我的印改到契约书上!

我殊死抵抗,怎奈双拳不敌四手,不,是八手。

被控制在地板上,强行将饱蘸印泥的落款死死压在与自己的意志相反的契约书上。

「啊啊!气死了,一不留神就按下去了……」

「「太好了!」」

「才怪……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

抓住对手以为目的已经达成的、一瞬间的松懈,我摆脱了控制,将契约书撕了个粉碎!这样这份文件就无效了。

正是解杀同时叫杀的一手。

随即我向祖父大人和晶小姐喊道。

「你们这是合伙搞我啊!」

「嘎嘎嘎!我还老没到输给年轻人哦」

「妆可是我化的!怎么样?厉害吧?」

晶小姐“唰!”地一下将化妆用具夹在手指间摆出金○狼一样的姿势。

不过我无视了她,问向涅槃后使出绝技的祖父大人。

「为什么要做这么傻的事啊?」

「当然是因为不知道哪一天我就走了呀。只剩下宝贝孙女」

「……」

老爷子笑着说出来的话实际上无比沉重,我一时无言以对。

「现在还没什么关系,一年以后谁知道呢。毕竟我也一把年纪了,明天突然就倒下了也不奇怪。那个时候天衣怎么办?不觉得她很可怜吗?让这个孑然一身的孩子入老师的籍可以吗?」

「您不用这么大动干戈,我也会负起责任照顾天衣的。毕竟是师父嘛」

「……师父……吗?」

「……哈啊……」

祖父大人和晶小姐,表情中明显带着不满,连扮演医生和护士的人也这样……

「……你们听好啊」

我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在将棋界里,尤其清泷一门中,师徒同门之间的关系可是比亲兄弟还要亲的关系!我很理解祖父大人的担忧,最少最少我会带天衣直到她作为女流棋士可以独自生活为止,她独当一面之后我也打算扮演监护人的角色一直支持她。就算我也死了,还有我的大弟子雏鹤爱,她也一定会比真正的姐妹更尽心地支持天衣。尽管这样您还是不放心吗?」

一口气说了好长,我喘了口气「话说回来」继续说。

「天衣本人都不知道这个事情啊。要和我结婚」

「是这样吗?这件事情不是只有问她本人才能知道答案吗?」

「啊啊?说什么……」

难道说天衣在家里的时候,说的都是师父我的好话?在我面前明明是一副那么讨厌我的样子?又是“人渣”又是“笨蛋”的……『最讨厌你了!你这人渣!笨蛋老师!讨厌讨厌讨厌……喜欢你!好想和你结婚!』这种?这是哪个性格扭曲的病娇啊……

「算了没关系。毕竟是个问她本人就能解决的问题」

祖父大人很健康,现在就没必要担心。

一边脱着白色西服,我一边抱怨道。

「简直了!对局刚结束就收到『天衣的祖父病危』这种消息,吓得我立马从大阪飞奔过来,结果却是这种事……」

「对哦说起来今天还没祝贺你的胜利呢」

晶小姐仿佛刚想起来。

「九头龙老师,恭喜在帝位联赛胜者组中取得四连胜!看好你拿到第二个头衔哦!」

「那就请你静静地为我加油别添乱啊!天衣的头衔战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忙,但是我自己也有对局忙的很啊!」

下一轮要碰到的对手,只是想想就让我头疼……

我抱怨完之后,向晶小姐问道。

「所以呢?天衣现在在哪里?」

「在和父母说话呢。汇报挑战头衔的事情」

听到这里我就明白了。

天衣、现在身在何处。

☗唱歌的骨头

在面向大海的山坡上有一方墓地。

一块黑色的石头安置在墓地深处。

感受着背上吹过的阵阵海风,我——夜叉神天衣站在这只有几个人可以涉足的圣地里,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女儿终于要挑战头衔了」

对着黑色的石头说道。

那是父亲和母亲的墓碑。

他们应该就长眠在,那块黑色石头的下面。

我用“应该”,是因为我并没有亲眼看到他们两个的遗骨埋到这块石头下面。

那时的我还太小,无论是葬礼意味着什么……亦或是双亲死去意味着什么,都没能理解。

只知道再也不能三人一同坐在棋盘旁边了。

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第一次认识到了双亲的死。

好伤心。

从那时起,我就一个人坐在棋盘前……研习着父亲下过的棋谱。

因为在棋谱里,还能听见父亲的声音……

「我要开始用了,父亲的棋驹」

师ba父yi在我成为女流棋士的时候送我的礼物,是本因坊秀埋的工房制作的一组棋驹。

那是从故去的父亲生前手写的棋谱中,取出样本作为字体,制作的棋驹。

奖励会员镜洲飞马三段,为我收集了这些棋谱,才做成这组棋驹。

就是现在我自己研究的时候,使用的棋驹。

「父亲的字体,非常清晰明了……不管看多久都不会累。下棋的时候,有种仿佛父亲大人在看着我的棋局的感觉,大脑中自然涌现出各种各样的棋步,『父亲大人一定会这么下』的棋步!」

随后我说了好多好多,前几天的那盘棋的事情。

MyNavi挑战者决定战。

希望父亲大人能知道,那时我下出的棋。

「供御饭万智是迄今为止最棘手的对手。对月夜见坂燎使用的角头步,在《虐杀的万智》这里行不通……父亲大人应该知道吧?角头步战法的弱点。很遗憾,我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弥补这个弱点的走法……同样的理由,用一手损交换战法与之交锋也会很吃力。但是!父亲大人教过我的正常角换定迹一定没有问题的!用父亲大人的棋驹研究的时候,我想出了好多新招——」

说的入了神,一转眼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不行不行,一到这里就总是这样。

「母亲大人对不起,总是一直对着父亲大人说话。一说到将棋,我就停不下来……」

我在心中向母亲低头认错。

母亲是温柔、娴静而美丽……但是有点脱线的,永远的少女一般的人。

「母亲总是让我,多看看那些画册呢。我一和父亲大人开始下棋,母亲大人就会有点不高兴,我可是发现了哦?」

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是在东京大学的将棋部邂逅的。

但是母亲大人其实棋力不怎么强,也没有热爱将棋到那个地步。

虽然在她生前我没有问过……但是我感觉她一定是为了和父亲大人走得更近,才去学的将棋吧。

所以母亲大人给我这个女儿的东西,基本都是普通女孩会喜欢的东西。

画册呀,漂亮的衣服呀,过家家用的玩具这种。

母亲大人想把我变成童话世界的公主。

可是我更喜欢的是将棋。

不过最后解决父母培养方向不同的,还是将棋。

十年前……我出生那一年新设立了一个女流头衔战。

初次获得这个头衔的女流棋士会身着价值数千万元的宝石和礼服,进行盛大的就位仪式,仿佛进入了童话世界一般。

那个头衔名为——『女王』。

我从将棋杂志上看到之后,向父母这样说道。

『天衣想,成为将棋的女王!』

父亲大人欣喜若狂,母亲大人表情复杂。

不过三个人最后都笑了。

从那天起女王头衔就成为了我们一家三人的梦想。

真是讽刺。

我现在啊——

「您知道吗?我现在被大家称为《神户的辛德瑞拉》哦?惹人发笑吧,把我比作灰姑娘……母亲大人高兴吗?」

我向黑色的石头提出了问题。

我感觉母亲大人……向我露出了微笑。就像那个时候一样。

「然而直到现在,我还是对画册里的世界没有兴趣。公主和王子相遇、相爱的……那种世界」

说到底,喜欢哪个人这种感情我也不明白。

身外皆为敌。

这才是对决的世界,而我正是喜欢对决的世界中,这种洁癖的部分。

所以我不了解恋爱这种感情。

我觉得自己不需要这种感情。

「不是因为自己还是小学生,就算我以后上了初中、高中……我想我也不会去恋爱的。对不起……」

要延续夜叉神的血脉,总有一天我要结婚吧。

那是我的义务。

就像全力赢下眼前的一局是我的义务一样,我也要完成这个义务吧。总有一天我也会有丈夫,也要养育孩子。

但是那会是怎样的一个家庭我完全无法想象。

「…………去教棋的话,我也能让家庭幸福吗……?」

谁知道呢?

如果问我将棋的世界是否是一个幸福的世界,我想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但是如果问我将棋的世界是否是一个有趣的世界,我会立即肯定。

「啊,我差不多该走了」

这里非常舒适。

一不留神夜幕就会降临。

其实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次,我一个人跑出大宅来到这里,最后晶她们几个惊慌地来这里找我……

但是现在我没有那种时间了。

「对不起。我有一段时间不能来了,可能会让你们感觉寂寞吧,请原谅我」

我站起身,深深地低下头。

下定决心。

在女王战结束之前,再也不来这里。

这是一场艰难的对决,不下这么坚固的决心就绝对赢不了的对决。

今天来就是为了向父母表明这个决心。

「下次来的时候我一定……一定、一定、带上女王的头衔。带上,我们三个人的梦想」

说完,我走下山坡。

再也没有回头。

上坡时推我向前的风,此刻迎面袭来,强风中的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秘密花园

天衣获得挑战资格的第二天。

我约好了和某人见面。

「啊……您好。好久不见了……」

「……」

我坐在吧台前,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一言不发地拿灰色的眼睛俯视着我。

空银子,女王。

天衣接下来的对手。

「去那边的桌子那边坐吗?」

「这里就行」

师姐看都没看我一眼,直接坐在了我旁边的吧台椅上。

穿的是自己的衣服。

三月一日从初中毕业之后,师姐在公式战之外的场合都不穿水手服了。

(尽管将棋界在三月三十一日之前都会把她看做初中生)

最近她受到的关注越来越多,所以经常戴上帽子防止被认出来。

然后……偶尔,(吞口水)偶尔……玩玩cosplay,呃,还是不说了,我已经在反省了……

我和师姐受到生石充玉将的邀请,开始了三个人的研究会。不过他本人在玉将战中渐入佳境,我们的时间安排也不尽相同,种种原因下,这个研究会暂停了。

所以最近我见到师姐的机会也变少了。

我们是因将棋连接在一起的姐弟。

我们的关系无疑比将棋界任和一对师姐师弟都要深厚。

但若是没了将棋,我们之间连是否还有交集都要打个问号。

——像这样叫她出来都需要找个理由啊……

起因是一通电话。

天衣获得挑战权的当天我也有对局,对局结束之后关西将棋会馆事务局里紧接着就打进了两通电话,仿佛瞅准了这个时候。

一通来自晶小姐。

另一通则是来自桂香姐。

我从联盟职员峰先生那里听说弟子获得了头衔挑战权的消息,满以为桂香姐也是说这个事,高高兴兴地接过电话……。

『啊、桂香姐吗?我听说了!天衣获得了女王战的挑战权!你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想问问你怎么庆祝——』

『八一君。快去见小银一面。现在立刻马上』

『哎?为什么?等头衔战结束了不也行吗?挑战者是我的弟子,她也应该有些束手束脚——』

『听我的。总之你现在尽早去和小银见一面,送她一个礼物。一个不会给其他人的、特别的礼物』

『礼物???』

完全没有理解。

但是经验告诉我,桂香姐在和师姐有关的事情上总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于是不由自主地听了她的话。

——正好有个东西想给她……

我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那个东西。

桂香姐又说道『听好了啊,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给我出谋划策……那个稍后再提。

所以现在,我和师姐约在关西将棋会馆一楼的餐厅『twelve』见面。

「……」

沉默寡言的老板把菜单放在了师姐面前,意思是要她点餐。

不过我和师姐谁都没有打开菜单。

「我要珍豚美人A套餐,师姐呢?」

「DYNAMITE。C套餐。」

十一年前我们两个一起到这家店的时候,菜单就已经全都记在脑子里了。师姐从那个时候起就一直点DYNAMITE的C套餐。真是毫不动摇。

早高峰已经过去,店主马上就把餐点端了上来。

默默地双手合十,开始用餐。

「……」

「……」

一时间专注于食物,找不到开口的时机……

结果等到我开口,已经是吃完饭、老板来收盘子的时候了。

「师姐。那个……」

「嗯?」

「呃…………唔……」

「你想说什么?想说赶紧说」

「这……这个!」

我把放在口袋里的『礼物』放到了吧台上。

那个是……我的家门钥匙。

龙王防卫战期间,师姐来陪我的时候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触到了师姐的逆鳞,于是这个东西被丢了回来……直到现在都没机会交给她。

「和生石老师的研究会暂停了,就不方便去他家浴场了对吧?师父家现在办起了『清泷道场』人超级多,所以像以前一样在我家开研究会比较方便……吧?我是……这么想的……」

说着说着我的气势就弱了下去。

因为……完全看不懂师姐现在的表情……

「那、那个……所以说、呃…………请师姐再把这钥匙拿着……」

钥匙就放在吧台上,我的语气已经变成了恳求。

然后师姐说——

「我不要」

「唔……!」

坚定地拒绝了我的提议。

心中一阵尖锐的痛感。

再也不和我开研究会了……在我看来意味着和我断绝关系也不在乎。

——也是啊……毕竟是竞争头衔的对手的师父啊……。

不过好像不是这样。

师姐握住的不是钥匙,而是我的手。

「那种事情都无所谓啦,跟我过来」

「啊?」

师姐带我去的地方是——

「这里……是?哪里?公寓?」

离着关西将棋会馆步行十五分钟距离的,一幢沿河的新公寓。

「师姐,带我离这里干什么?有哪个熟人住在这里吗?」

我还在呆在原地,师姐已经走到了公寓楼下,从包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入口的自动门。

「赶紧过来啊。再不过来不管你了」

「哇哇哇!」

自动门关上前一瞬间,我侧身滑进了门缝里。

坐电梯来到了八楼。

提心吊胆地跟着大踏步向前的师姐。

『801』

师姐的脚步在这个房间门口停下,她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进去。快点」

「啊、是……」

被师姐赶进了门。

这是设计简朴的一个单间。

屋子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无线路由器和充电中的平板电脑丢在地上。还有一本破破烂烂的书。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买的。为了研究」

「师姐你买的?」

「对局费攒太多了」

这家伙,十五岁就自己买公寓了……

而且在这种好地段、买个公寓只为研究棋……嗯?研究?

「研究……也就是说师姐,你不去上高中了吗?」

环顾着空空如也的房间,我问道。

《浪速的白雪公主》是否要上高中已经成为日本全国都在关心的话题,其答案连身为师弟的我都不得而知。

「八一。拿着」

「哇!」

师姐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扔给我了什么东西。我连忙接住。

「备用钥匙给你一把,我不在的时候来帮我打扫卫生」

诶诶—……

「回答呢?」

「是」

不拿我家钥匙,是因为有了这个公寓啊……看见钥匙上贴着棋驹银将的贴纸,感到惊讶的同时,我此刻非常开心。

这说明师姐对我特殊对待了。尽管现在只是当做保洁员。

「不过……这里真是什么都没有啊」

「毕竟刚买下嘛。而且不想摆上多余的东西影响我的思路」

「就算这样,也应该有个桌子椅子什么的才好吧?」

「……」

师姐没有回答、只是把头上的帽子摔在地下、

「那你给我当椅子」

「哈?」

「给我在这坐下」

师姐突然使出一记扫堂腿。

「啊疼疼疼」

我当场跪在了地上,随即师姐的小屁股就坐了上来。

完全把我当成了一只坐垫。

“当椅子”是这个意思啊。

「……这椅子好硌,给我变软和点」

「变软和……人体没有那种功能啊……」

你不会把师弟当成史莱姆了吧?

师姐把平板电脑放在大腿上,打开将棋软件开始了研究。

「这样用一个平板电脑就能研究了吧?快,这个局面怎么下?」

「嗯……我会这么——」

我伸向屏幕的手定格在空中。

平板电脑在师姐的大腿上,要把手往那里伸的话、那个……这样?

不就有种从后面抱住师姐的感觉……吗?

Image

「摸到胸的话就杀了你哦」

「没有的东西怎么摸啊」

「啊?」

「不摸不摸。绝对不摸,我发誓」

区区一个平胸族……

但是我没法违逆师姐的意思。仅剩的一点反抗心,也在她近在咫尺的头发和肌肤上飘来的香味中溶解。

小时候一起睡觉一起洗澡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简直就像是另一种生物一样。

虽然我看不到师姐的表情,但是从声音上感觉不到什么异常。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心跳加速的话她肯定觉得我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吧,所以我也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开始研究。

「嗯……在这个局面下这种走法最近很流行呢」

「那这一步成不成立?」

「确实这一步感觉也不错。那么,让我们推演一下——」

唔姆。

这个姿势感觉不错哎……

从棋盘的同一侧研究,和从棋盘的两侧研究相比,互为同伴的感觉更强,甚至有种和一同研究的人思考同调的感觉。

这真是全新的收获。下次JS研的时候试试吧……刚想到这里师姐就用后脑顶了一下我的下巴。好痛!

「干什么啊!」

「你刚才又在想那些幼女了吧」

好、好敏锐……!

随后我就努力不去想幼女的事情,却发现出乎意料地不难做到。只要沉浸在将棋里就好了……更正,将棋……和比我小的师姐。

一个主题结束之后,师姐「呜嗯嗯~」地展开四肢,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说道。

「我饿了」

「这样啊」

「我饿了!」

两只脚啪嗒啪嗒地敲着地板。多大了,三岁小孩么。

感觉像是刚刚吃过饭,一看表已经过了几个小时。

好奇怪啊……我明明是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当师姐的椅子,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将棋真的是时间的小偷。

「即使你这么说,这里也没有炊具没法做饭啊。去外面吃吗?」

「订外卖不就行了嘛」

「原来如此。吃披萨?」

「不要。我想吃寿司」

「好好好」

满足任性的白雪公主的要求,订寿司外卖。JS研的时候也订过好多次了,拿出手机找到一直光顾的店家下了单。

寿司送到的时候,我去门口拿回来(钱当然是我付)到师姐旁边。

「一边吃一边继续研究哦。时间拿来吃饭太浪费了」

意思是我得继续当椅子。不从不行啊。

「那就开始吧。师姐不拿吗?」

「手指会弄脏的」

「用筷子不就行了」

「那你喂我吃」

真是没办法,因为不想弄脏手指嘛,因为屏幕会变得黏黏糊糊的嘛……我尝试说服自己,挑着师姐喜欢的馅往她嘴里送。

「我说八一啊。你倒是送到我嘴里啊」

「像是演双簧一样好难的……」

「请你自己努力。下次要做得更自然」

下次?她难道想再来一次吗?

不是,话说和师姐的研究会以后都会是这种模式的吗?

「八一你也吃啊」

「……不胜感激」

高兴地我眼泪都流出来了。能吃到自己花钱买的寿司,简直像在天堂一样幸福!

就这样我们两个一边吃寿司一边研究。

寿司和披萨可以轻松拿在手上吃这点很方便,但是一旦集中在棋上之后,可能手拿着食物的时间会很长,而且这种吃法也不干净。

研究进入尾声的时候,我的手和嘴边都变得黏黏糊糊的。

「呼……今天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样了。其他变化下次再说吧」

「八一,脸上沾着米粒」

「哎?哪里哪里?」

「……看你那傻样」

师姐扭过身体面对我,然后拿手指取下我脸颊上的米粒,送到了嘴里。

「……!!」

瞬间,我有种“咕——”的一下胸腔被压紧的感觉。

难以言表的感觉。

以前是很自然的事情……但是突然令人十分羞耻。心中痒痒的……

「啊、哎呀,已经这个点了吗!太晚了也有点那个、差不多回去吧?」

「……………………」

师姐嘴里含混不清的,声音越来越小。

「今天有没有什么特比的安排……再继续一会也行哦?…………其他的事情也……」

其他的事情?

难、难道是……!

「还想把振飞车的研究也做了吗?真是贪心啊」

「顿死吧人渣」

「为什么要骂我啊!」

不知为何师姐鼓起脸颊。

难道想做其他的研究吗?相振战型之类的?

从我身边离开,闹别扭似的抱着膝盖坐着,也不朝我这边看。

「……所以呢?下次研究会什么时候?」

师姐反复屈伸着脚趾,时而手脚指尖相碰。

「八一,生石老师的研究会也中断了,找不到人下棋很着急吧?虽然我不怎么情愿但还是可以陪你的。四月底开始我就要开始打三段联赛了超——级忙的」

「三段联赛吗……是啊。在这种时期……」

听到这句话,我有种被人从头上浇了一盆冷水的感觉。

半年一度,只有奖励会三段参加的联赛。排名最靠前的两名棋士可以升入四段……成为职业棋士。

升级线平均是十三胜五败。也就是说,获得第六颗黑星就意味着半年的汗水付诸东流。

看看吧,他们下的棋变成了什么样子。

全力苟活,以不输棋作为目标。

毫不留情地攻击对手心理和技术上的弱点,在对手心中根植下恐怖的感觉。

就这样,胜者留下心伤,败者丧失希望。

一局优美的棋谱都没有。

让他们走火入魔的是年龄限制,在这种压力下甚至都有自杀的人出现。

我虽然没吃那么多苦头,但想起三段联赛还是心有余悸。

那是职业棋士可以异口同声地说出『再也不想回去』的、现世的地狱。

而师姐现在,即将踏入那个地方的大门。

以十五岁女孩的娇躯,对抗那些满盈的恶意。

升级确实令人高兴。

但是仔细想想,对师姐来说,现在已经不是和我悠闲地开研究会的时候了。

「我虽然会特别特别忙,但是八一不管怎么说都要开研究会的话,给你分一丢丢时间也不是不可以。虽然很难,但是师弟非要拜托我的话——」

「是这样的,最近一段时间还是不要继续了吧」

「……?」

师姐就这么张着嘴傻掉了。

师姐是为我着想,我这么回答虽然有些不识抬举……但是现在不是麻烦她的时候。

——我希望师姐能关注自己的事情。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

所以我鼓起勇气说道。

「嗯……至少女王战结束之前研究会还是不要开了。虽然要和你下番胜负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弟子,老往你这里跑的话也会生出好多误解」

「…………嘛、这不是必然的吗?」

「是吧。我身为天衣的师父肯定要给她第一次头衔战帮忙的,又跑到她对手师姐这里来开研究会实在是很奇怪」

「肯定啊。那不是必然的吗。这种事还用得着你说,你傻吗?为什么又提一遍?想死吗?」

「对、对不起……」

确实,对师姐这个层面的人,还把这种基本的事情讲个不停,是要挨骂的。有人在我面前将这种话我也不开心。

但是现在不说的话,这个傻瓜就会把时间分给我。

「所以说、研究会等女王战结束之后再开始吧」

「是啊」

师姐轻轻点了一下头。我觉得这个话题结束了——

「但是八一你行吗?」

「哎?」

「历年来,女王战结束的时候可是都到六月了哦?那个时候顺位战都要开始了,不参加研究会不会感到不安呢?」

「最近用上软件之后一个人也可以研究,我倒没什么问题」

说实话我想开研究会。超级想。

用软件做研究和与人对面下棋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里又是如此理想的研究场所,而且没法和师姐见面从其他意义上讲也有点难受……但是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师姐说得对,女王战和三段联赛同时进行会很辛苦。

而且和我开研究会的话,师姐就必须提防自己的研究结果通过我泄露给天衣,也就没法把最深层的东西拿出来讨论研究。

——所以现在不见最好,不管是为了谁。

不能给师姐添麻烦了,于是我鼓足勇气用明朗的声音断言道。

「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但是我没关系的!在女王战结束之前不和师姐见面也完全没关系的!!」

「………………………………………………………………」

一言不发地低着头的师姐,突然抬起了头。

「你走」

「哈?」

「我有事」

「诶?不是、刚才还说没——」

「刚想起来」

「是什么事?」

「一件重要而紧急而秘密的事」

师姐用力一下又一下地把我往门外推,关门的时候说道。

「去和联盟谈一谈今后的日程」

☗王的两个孩子

「这……这日程排的是什么东西啊!」

关西将棋会馆三楼的事务局接待室里,黑衣幼女被告知女王战五番胜负的日程和对局地点的瞬间,激动地从座位上蹿了起来。

坐在旁边的爱安慰着她,「天、天酱……别着急……」

然而天衣视若无睹,紧逼不舍地追问。

「从第一局到第三局要在十天内下完……而且第四局和第五局的对局时间都没有定下来!你在骗小孩吗?」

「……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坐在我们对面的是联盟职员男鹿佐佐里小姐,她此刻能做的也只有咬着嘴唇、不住地道歉。

尽管她棋力不凡,被称作《里头目》,表情也不像平常那样游刃有余。

「最近许多异常的事情接连发生……说来惭愧,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超出了将棋联盟的处理能力」

男鹿小姐的脸上满是疲劳的样子。

一墙之隔的职员室里面传出月光会长讲电话的声音,他在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和各个方面交涉吧。

头衔战密度过高导致联盟的日程安排出现问题也是事实,女王战现场大盘解说由我全盘负责就是最好的证据。

一般的对局只要对局者和记录人有空就可以完成,但是头衔战不行。

观战记者、网络转播记者、正副见证人、联盟外事负责人、大盘解说和助理……只是牵扯的人数就和一般的对局有着决定性的差距。

「玉将战中出现了第二次的持将棋,现任名人即将获得百期名人头衔的名人战也即将开始,还有与往年关注度无法同日而语的女王战和三段联赛……这么多事情赶在一起,我们实在分身乏术」

「我明白职员们的苦衷,但这是我可爱弟子的第一次头衔战。作为师父我希望她能用最佳状态迎接每场对局」

我说出『可爱的弟子』的瞬间,天衣「哼」地冷笑一句,爱则「呣—」地鼓起了脸颊。现如今的小孩真的难哄啊……

「龙王您说的对」

男鹿小姐向我低头,之后转向仍然站着的天衣,

「头衔战的惯例是,在番胜负开始很长一段时间之前就公布所有的日程。虽说特殊情况非常多,但是添了不必要的麻烦,确实特别对不起夜叉神小姐」

「…」

「所以这就是我们能够做出的最好的安排。为了尽可能地营造良好的对局环境,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男鹿小姐应该没有说谎吧。

对局地点三局中有两局在大阪和神户。

那是师姐和天衣各自的老家,可以把赶路的负担降到最小吧。

尤其第一局的对局地点,选在了甚至可以说成天衣家的一个地方。

第二局的地点虽然有点远,但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旅馆。

「…………」

天衣仍然没有坐下,紧闭双眼一言不发,仿佛正在全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看她这幅样子,坐在旁边的爱一脸不安地看向我。

「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可能没有什么根据——」

刚和师姐见面这个事情果然还是不能讲,但是我还是得向天衣解释一下。

「师姐马上要作为首位女性奖励会三段棋士参加三段联赛。她为了要在联赛中集中精力,需要今早把女王战打完。毕竟对她来说女流头衔并不是什么价值特别高的东西

我偷偷观察了一下男鹿小姐的反应,继续说道,

「联盟希望出现的情况也是,先让她和天衣的女王战吸引公众的注意力,然后让大家更加关注三段联赛吧?毕竟这次的三段联赛里,除了师姐,还有史上第一位小学生三段啊,通过编入考试重返联赛的工薪族这几位话题人物啊」

「自然,我们并非不期待龙王所说的宣传效果,联盟最关心的还是空女王的身体状况。因此才将女王的意见放到最优先的位置上」

男鹿小姐说的很清楚。

头衔战的安排,从来都是顺着头衔保持者的意思,不甘心的话把头衔抢过来就好。

但是……如果说这个日程就是师姐希望的安排,那么她的潜台词也太好懂了吧。

闭着眼睛的天衣,用冰冷的语气,说出了让周围空气为之冻结的话。

「……原来如此啊。她觉得我会连输三盘对吧」

「「………」」

我和男鹿小姐的默认了天衣的话。

否定没有意义,花言巧语也没法瞒过这个聪明的孩子。

『反正都是我连胜三局,安排只到第三局就好了』

『最好能在三段联赛开始之前结束』

这就是师姐的潜台词。

听到这里爱突然「哈!」地一声,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看着我说道,

「所以第四局和第五局都会在关西将棋会馆举行吗?」

「哎呀,从来都是在将棋会馆的啊……」

女流棋战的预算不多,所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不但有金钱方面的考虑,而且可以利用的会场也捉襟见肘,其他日程也没法缩短。事实就是如此……」

男鹿小姐的话回到了原点。

总之,时间安排不开是根本问题,这问题又是无解的。

「您觉得如何?如果夜叉神小姐拒绝接受这种日程的话,我们自然会重新进行讨论。不过最坏的结果可能导致整个女王战在东西将棋会馆举行……」

「没关系。我接受了」

天衣用指甲扬起了秀丽的黑发,像翻起漆黑的翅膀,她的宣言中,带着一如往常的傲慢、自信和燃烧的斗志。

「准备时间很少这一点对手也是一样的。而且空银子她不是只盯着三段联赛,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吗?正好,就让我从她看不见的地方给她一击」

说着,天衣的拳头打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发出爆竹般的响声。

「只要最初的这一击有效,之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就可以了。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为自己定下的日程后悔去吧!」

「好!要的就是这个气势」

不服输的弟子这番话,让我这个做师父的感到很是放心。

天衣的精神状态并不坏。

师姐的实力在各个方面都明显高出天衣,但是幸运的是,天衣还没有亲身感受过师姐的恐怖。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这股冲劲就是胜机所在。

真是令人心情复杂啊……不想让师姐负担太重,也不想让天衣输棋呀……

「十分感谢您的理解」

男鹿小姐深深低下了头。

「然后,关于龙王提出的雏鹤小姐的请求——」

「……!」

在我做出反应之前,爱的身体先紧绷了起来。

悄悄看了她一眼,男鹿小姐用事务性的口吻告知我们,

「理事会的回答是,非常困难」

「这样啊……」

我夸张地叹了一口气。

「能作为记录员在旁边体会头衔战的话,我觉得爱可以积累很多很多经验来着……」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去做能够处在最近的距离目睹对局进展的记录员,就被称作『最佳的修炼法』。

不过因为现在网络上也有比赛直播,记录员的工作和提升棋力是否有关也开始遭到怀疑。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很想在头衔战中当一次记录员。为终有一天自己迎来的头衔战做个演习。

天衣确定成为挑战者的时候,桂香姐给我的建议是——

『让小爱也去体验一下头衔战吧,在尽可能尽的地方』

所以她提议让爱去当记录员,我也觉得这个建议非常棒。问爱想不想去的时候,她不假思索地回答「想去!」

为了师妹天衣的首次头衔战,她想做点什么的心情可以理解,再加上前番观战山城樱花战的时候受到的刺激,给了她莫大的动力吧。

但是联盟的回答是NO。

「那、那个……是因为我现在、实力还不够吗?」

爱抓住男鹿小姐不放。

「经验不够的话、我会去积累的!虽然没有什么时间了……但是我会非常非常努力的!所以……所以……」

「没有那回事哦」

男鹿小姐对年幼的女流棋士率直的感情,做出了华丽的回应。

「联盟对雏鹤小姐抱有很大的期望,也非常欢迎您在头衔战中出任记录员。如果是其他头衔战的话我们非常乐意交给您,但是……」

我突然明白了男鹿小姐想说什么。

「啊,果然还是——」

「是的。『同门避嫌』的规定」

如果记录员或者见证人与对局者出自同一师门,就存在舞弊的可能,因此联盟规程中禁止了这种事情,俗称『同门避嫌』。

我和爱自然知道这个规矩。

但是这个规程有一个例外。

「假如对局的双方都是同门的话,就允许同门的其他人做记录员……空女王是清泷九段的弟子,而夜叉神小姐、雏鹤小姐是他的徒孙。所以龙王的意见是,这三个人可以看做师出同门」

「是的」

「很遗憾,我们无法这么做」

「……说实话我觉得就算让她去记录也不会做什么舞弊的事情啊」

「不过规程就是规程。理事会认为『同门』的范畴仅限于同一个师父,师祖不在范围内」

「还请您通融……」

「通融不了。这次真的不行」

将棋联盟有时候也会承认特例,或者突然把惯例取消,根据不同的状况灵活应对。

然而,这次好像真的不行了。

「所以我有一个新的提议」

男鹿小姐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微笑。

「关于雏鹤小姐观战头衔战的安排,我们认为可以通过其他形式来实现。具体来说是——」

「「诶?」」

我和爱伸过头去听男鹿小姐的提议,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然后被其内容吓得惊叫起来。诶诶—?

☖不莱梅的乐队

「观见记?」

夏尔酱幼齿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这里是九头龙老师和小爱住的公寓中的和室。

春假只剩下最后几天了,所以JS研的四个人每天都在这间屋子里集合,下下将棋开开夜谈会。

女王战开幕两天之前的这一天,九头龙老师和天衣酱去神户做赛前准备不在家。

「观见……不是。观战记,就是那个吧?报社的记者啊、将棋作者之类的人写的,关于将棋对局的文章吧?」

澪酱有点被夏尔酱传染。

「是的。爱和师父,都吓坏了……」

小爱的表情中,有些困扰,但更多的是高兴。

「我去申请做记录员,但是规程不允许……于是就问我要不要当观战记者」

「第几局的?」

「说是选我喜欢的对局就可以」

「诶——。原来是这样啊」

「因为我写的不会登在报纸上,而是要放在将棋杂志和联盟主页上。男鹿小姐说,『写对于整场女王战的感想也可以哦』。所以我想在第一局和第三局去现场观战,毕竟是在关西嘛」

「嗯嗯~……这种特例都允许了,爱酱果然被联盟寄予厚望呢!」

澪酱非常佩服地频频点头。

「而且观战记者是那个坐在记录员旁边的人吧?不用做杂务,随时想离开都可以,老实说比记录员更轻松啊!」

「啊哈哈。但是师父说『从修行的意义上来说还是记录员更好』,有点遗憾」

「夏尔也要—!夏尔也要、当记物员—!」

「夏尔要去做的话首先得会正坐哦—」

澪酱说完,夏尔酱就喊着「敬—坐—!」挑战了正坐,结果没保持好平衡,倒向一边之后在地板上滚了一圈。

「啊哈哈哈哈

「夏尔酱好可爱—」

「呜哟哟—?」

在这温馨的氛围旁边,只有一个孩子非常激动——

「太厉害了!我好羡慕啊!」

贞任绫乃酱的眼镜在闪光。

「写观战记的女流棋士,简直像万智姐姐大人一样!咱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是、是这样吗?我写不到供御饭老师那么高的水平啦……不过,我会把她的当范本努力写的—」

「哈呜—……成为女流棋士,真的是获得写观战记机会的近道吗?那咱也要努力成为女流棋士……但是但是,咱的棋力……哈呜呜呜~!」

「绫乃,怎么了—?要、要摸摸头嘛—?」

夏尔酱担心着思考当机的绫乃酱,用自己的小手抚摸着绫乃的头。

「嘛—不过,小爱写的字很漂亮,国语成绩也很好,观战记一定能写好的!」

「谢谢你澪酱!」

小爱还使不太好电子设备,所以联盟说这次的观战记写在小学里用的方格纸上也可以。

「呐—呐—」

轻轻拉着澪酱和小爱的衣角,夏尔酱说,

「夏尔呢?也想、写观见记的哦?」

「哎?但是夏尔酱,你能写日语文章了吗?不写汉字可不行哦?」

澪酱这么问道,站起来的绫乃回答了她。

「夏尔酱前段时间在学校写了篇作文,登到报纸上去了,对写文章很有自信」

「哎?好厉害!」

「就是介个—」

夏尔酱从口袋里取出整整齐齐地叠好的报纸,拿给小爱和澪酱看。

『xi欢』

夏尔 xi欢 下将棋

但是 更xi欢的是 西父

西父 他说过

「qu你做 xin niang哦」

「xin hun lv行 去夏wei yi吧」

「给你买一个 大大的公yu」

夏尔也 xi欢 西父

有多 xi欢呢?

十分xi欢!

读完以后澪酱吃惊地向夏尔酱问道。

「这个报纸刊登了?这篇?」

「wui~」

夏尔酱骄傲地抬起了头。

夏尔酱得到了小爱的盛赞。

「文章写得这么好,当然要登出来呀!夏尔酱真厉害!好羡慕你啊」

「wui~」

「呐呐还有其他的这种作品吗?师父和夏尔酱说了什么样的话……小爱还想多听听呢!能告诉我吗?」

「wui~」

「「啊哇哇哇哇……」」

看着笑嘻嘻地点头的夏尔,和微笑更加灿烂的小爱,澪酱和绫乃酱渐渐察觉大事不好。

「夏、夏尔酱!这些事咱们以后再说!……说回来,喜欢九求龙老师的话绝对不能和小爱讲啊!!」

「wui~?」

夏尔酱把头歪到了一边。而小爱保持着笑容陷入沉默,那样子比她说了什么要恐怖的多。

澪酱赶紧转变了话题,想把扭曲的时空复原。

「但、但是啊!让小爱去写天酱的观战记,九求龙老师也有严格的地方哎!」

「哎?」

这回轮到小爱歪头了。

澪酱解释起来。

「因为天酱和小爱不是对手吗?不得不在最近的地方,看对手先于自己挑战头衔,不是挺难受的吗?」

「没、没有那回事啊!师父为了爱的成长,肯定考虑了很多哦!没有辛苦难受的感觉哦?」

小爱全力否定着澪酱的话。

「而且我还一次都没赢过天酱呢,说着还有点不甘心……不过天酱开始下棋的时间比我早太多了,作为女流棋士的战绩也完全不同……我真的算得上是她的对手吗?」

「是这样吗?咱觉得,在超短时间内成为女流棋士的小爱,才能上绝对不输给天酱。而且在研修会的那场对局,和对局结束之后小爱的泪水,已经成了传说。咱觉得你们两个就是最好的对手啊」

听过绫乃酱的这番话,小爱也只是无力地摇摇头。

「最开始在研修会碰到的时候,爱是自己看漏了诘才输掉的,是因为后悔这件事才哭的……」

但是……小爱渐渐做出微笑。

「虽然不算是对手,爱也是天酱的师姐啊。所以这回就算是为了天酱,我也要写观战记」

「哼—嗯……」

澪酱在研修会被小爱让子后打败,同样流下了不甘心的眼泪。她的表情有些复杂,但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点了点头。

「是吗。嘛说的也是啊!」

「你们是师姐妹,关系好是好事情。天酱虽然不太好接近,但对将棋是及其认真的,咱也很尊敬她,希望为她加油啊」

「夏尔—!夏尔也、想给天酱加油油哦—?」

天酱虽然表示要和JS研的大家划清界限,但这不妨碍她们是一起学将棋的朋友。

「对了!我们也去给她加油就行了吧?对吧?第一局在大阪呗?」

「那里也不是很远,又是旅游胜地,可以京都那次一样大家一起去的」

女王战的日程迅速公开,引发了巨大的话题。

可以预见到,当天客人会摩肩接踵地前来,现场大盘解说会的入场券也改成了申请抽选制这种,比起将棋活动更像是偶像歌手的演唱会的形式,然而——

「九求龙老师的学生有VIP座位对吧?山城樱花战的时候有人说了吧」

「是这样吗?我去问问师父……」

这里的VIP座位指的是『Very Important Pedo座位』,是将棋界人士为九头龙老师的小小恋人们准备的。毕竟九头龙老师早就被周围人认定为萝莉控了,这个安排应该很贴心吧。

然而正因为这些幼女坐在这些位置上,将棋界怀疑九头龙老师是萝莉控的人士,越来越坚定了自己的想法……JS研的孩子们都还只是小学生,并不能注意到这些事情。

真是担心九头龙老师的风评啊。

但是,小爱的担忧却在别处。

「但是天酱是那样的性格嘛,大张旗鼓地给她加油,大概会惹她生气吧。本来她就对老太……空老师的举动感觉不爽了」

「明白明白!只是悄悄地过去悄悄地加油嘛!只是去听个大盘解说总没问题吧?」

「悄悄滴—!」

夏尔酱兴奋地举起双手,大声的喊了出来。这不是完全没法悄悄行动嘛。

「夏尔酱就交给咱吧,咱会好好地看住她」

绫乃酱走到夏尔酱后面紧紧地抱住她,

「所以咱也要亲眼看看,观战记者做着什么样的工作!拜托了!」

绫乃酱的眼镜里闪着异样的光芒。

其他三个小朋友都觉得,就算拒绝了她也会跟过来。

「……是啊。和爱一样,大家都是要去给天酱加油呢。嗯!我去和师父商量一下!」

爱酱笑着点了点头。师妹天衣的性格容易让人误解,所以除了自己以外有其他人能理解天衣,让她感到由衷的高兴。

澪酱站起来举起拳头。

「好—!那么决定了哦,JS研大家一起悄悄地为天酱加油吧—!」

「「哦哦——!」」

可爱的应援团就此诞生。

就这样,女王战展开了首局较量。

但是那冲击性的结果……此刻,谁也没有预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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