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贵族院的自称图书管理员VI 赫思尔老师的弟子

在雷蒙特把魔法阵的改良点教给我后,我们很快就离开了。都是因为哈特姆特和科尼留斯一直在催促我。在我来说,因为雷蒙特一直很用心仔细的教我,我是想跟他问问菲迪南留下来的魔术具改良得怎么样了的,但侍从们都显得战战兢兢的,实在不宜久留。

回到宿舍后,哈特姆特和科尼留斯都说要去写报告书去。

「应该要跟菲迪南大人商量一下吧。他应该会知道艾伦菲斯特要怎样对应赫思尔的那位弟子的吧」

「我去收集一下雷蒙特的情报回来。我想三年级的中级文官见习生应该没几人的吧……」

看到比预计的第四钟来得早回来,侍从们都忙不过来的姿态,在多用途大厅的韦菲利特眨眨眼睛看着我们。

「发生了什么事吗?」

「赫思尔老师的新弟子原来是亚伦斯伯罕的文官见习生来的」

韦菲利特惊讶得睁大眼睛过来。

「如果弟子可以自由出入赫思尔老师的研究室的话,我们这边的情报可能会被亚伦斯伯罕全都看光了的。……先不论长时间不在宿舍的赫思尔老师到底知道什么和知道多少,但有需要确认一下有多少情报外流了开去」

我想有关赫思尔研究的魔术具和魔法阵的应该全都知道了吧。以那房屋的惨况来说,她应该没办法一边着瞒弟子一边研究的吧。

莉瑟蕾塔一脸不安的看着我说

「也就是刺在休华兹们的衣服上的魔法阵也被悉穿了吗?」

虽然是为了保护它们的魔法阵,但如果魔法阵的效果和启动条件也传开去了的话,被攻破防护的可能性也会提高。

「虽然这也要看菲迪南大人把多少情报外流给赫思尔而定吧,但已送过去的资料应该有大部分也被知道了的吧」

我一边叹着气,一边开始撰写紧急联络的信件给菲迪南。我的信件很快就送去艾伦菲斯特去了。之后就只要等待回覆了。

午后的多用途大厅有很多修完理论课的一年级生在,二年级生因为要上实习课,大部分都外出去了。仍可以看到零星只影的三年级以上的学生在。而我的侍从还待在多用途大厅的就只有科尼留斯和黎希达了。哈特姆特在午餐后就立刻外出搜集情报去了。

我一边看着雷蒙特帮我修改好的魔法阵,一边温习着改良的方法。我一开始做的魔法阵和雷蒙特修改好的,已经是完全两回事来了。

「雷蒙特是三年级生呢」

如果只是刚刚成为三年级生的话,本来在知识层面上应该跟修完二年级课堂的我差不多才对的。事实上,三年级的优蒂特就说自己还未学过困难的魔法阵了。不过,因为他在赫思尔的研究室埋首研究,又有去上贾铎夫的课的关系了吧,我跟雷蒙特在有关魔术具的知识已经有明显的差距。在改良版中也可以看到雷蒙特有多努力,令我实在是感到非常遗憾。

「毕竟这么努力学习魔术具嘛,雷蒙特一定很想有机会看到菲迪南大人的书了吧」

「他是亚伦斯伯罕的人喔」

科尼留斯盯着我。因为身为护卫骑士却未能保护我,在我醒过来前的那两年,一直很自责的科尼留斯对亚伦斯伯罕格外严谨。

「不过,想看书的心请是控制不到的嘛?尽管是想看的书就放在面前,但就是看不到耶。我觉得雷蒙特真的很可怜」

「……才没需要有这样的体贴」

科尼留斯垂下两肩叹了一口气,在我面前跪下来,他的头刚好来到我的眼前。总觉得有点像想摸摸吉鲁的头一样,我向科尼留斯那青绿色的头发伸出手去。

「被避太神经质了喔。虽然要警戒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如果在宿舍也不会放松一点的话,科尼留斯哥哥大人也会倒下的喔」

我一边担心他的身体,一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科尼留斯的脸孔就由一名护卫骑士变为一名兄长的脸来。表情变得柔和,散发出无奈的气氛。

「如果罗洁玛茵的警觉性可以再高点的话,我也可以轻松得多了吧。毕竟即使是警戒的对象你也会跑去同情人家嘛」

「因为看不到书就是人生最大的不幸,同情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也知道同情和警戒是不同的。因为疼痛的和可怕的我都讨厌,我也不想再遇到什么危险了」

我对一脸怀疑的科尼留斯这样说,守在传送房间的骑士手持信件跑了进来多用途大厅。

「菲迪南大人送来了紧急的信件」

科尼留斯绷紧表情站了起来。黎希达比科尼留斯更早一步去接过信件后,马上就交了给我。

我打开信件过目,有点惊讶的张大眼睛。

「……明天午后,菲迪南大人说会过来」

「啥!?」

「本来,成人是尽可能不来贵族院比较好的,但菲迪南大人好像有需要来跟赫思尔老师商量,看看怎安置以前做好了后又放着不管的魔术具。叫我们送出招待状,说想找赫思尔老师来共进晚餐直接商谈。还说想在事前听听事情经过,叫我们把在赫思尔老师研究室谈过的事,和有关雷蒙特情报整理一下」

比如是雷蒙特在亚伦斯伯罕身在什么派系,跟宾德瓦德伯爵有没有关系,就魔术具有多少的知识和多大的才能,亚伦斯伯罕怎看待艾伦菲斯特。光是要我们准备的都已经很多了。

「这么多的资料都要赶在明天午后前就要搜集好,避免太少时间了吧!」

虽然侍从们都扬起悲鸣,但菲迪南这种强人所难也不是新鲜事了。

「菲迪南大人会决定能不能邀请赫思尔老师一起来跟休华兹们更衣的,即使再辛苦也只能努力去搜集情报了吧」

如果菲迪南愿意出面控制一下他的师傅的话,我们也只能全力支持他,让他方便行事了吧。一起听着的夏绿蒂也点点头同意。

「姐姐大人,我也会让我的侍从帮忙收搜情报的。不如说,应该要让艾伦菲斯特宿舍内所有人全都去帮忙才对。就是因为我们提问,才要劳烦叔父大人亲身过来嘛,我们就尽力而为了吧」

在当天的晚餐时,我就跟大家解释赫思尔的弟子是亚伦斯伯罕出身的事,和菲迪南将会过来决定今后的对应方针,请求所有人帮忙搜集情报。

「还真是麻烦」

菲迪南一边带着尤修塔斯跟艾克哈特过来,一边嘟嚷说。

在多用途大厅坐下来,挥挥手命令说「把资料拿给我」。在神殿已经习惯了跟菲迪南做事的哈特姆特马上呈上资料,开始说明着。

「雷蒙特在亚伦斯伯罕是个不受重用的中级文官见习生。母亲是孛克史德克出身的,好像曾经侍奉过被处刑了的第二夫人。现在住在外边的离宫。在家族中魔力偏少,所以不太受人期待,因此十分敬仰认同自己的赫思尔老师」

「嗯。……跟宾德瓦德伯爵的关系呢?」

「在知道的范围内应该就没有了。好像因为魔力偏少,在研究上也不太顺利。他把菲迪南大人留下来的魔术具和魔法阵,自己也尝试做出来看看,但好像因魔力不足而失败了,现在正在尝试改良重组」

哈特姆特补充说,雷蒙特看起来好像也很敬仰菲迪南。

「他好像很羡慕罗洁玛茵大人,魔力丰富,又可以直接向菲迪南大人求教。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菲迪南大人可以指教一下,或者一起讨论研究的事」

在去年领地对抗战后,他好像有跟赫思尔一起彻夜讨论研究的。顺带一提,他也很羡慕哈特姆特,有机会可以跟菲迪南大人一起工作,还可以保管菲迪南的研究资料。

「……光是听的话,好像跟海德玛莉很相似呢」

尤修塔斯偷偷笑着的望着艾克哈特和菲迪南。艾克哈特显得一脸苦涩的,菲迪南则是点头说「的确」。我倾着头问是谁时,黎希达就回答我说「是艾克哈特已过身了的第一夫人」。她竟然是菲迪南的侍从,兼任文官和调合助手的。

……咦?也就是,两夫妇都很喜欢神官长吗!?

在我因第一次听到艾克哈特的妻子的事而吓呆了的时候,谈话继续聊下去。

「有没有可以知道雷蒙特的研究成果的资料?」

「这是昨天帮我修改的魔法阵」

菲迪南看着我的魔法阵,苦笑着说「还亏你塞得这么多」,再盯着修正案嘟嚷说「真有趣」。之后,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

「……以我来说,我把雷蒙特作为棋子,一边跟他交流,一边套取那边的情报」

菲迪南慢慢张开眼睛,静静的说着。

「跟昔日只是断绝来往了事不同。升为第十位的艾伦菲斯特跟以往不同,已变成他领纷纷想来套取情报的领地了。我们跟中央和库拉森博克展开贸易,也受到上级领地注目。我们大可以一边警戒着,一边用不怎么样的研究资料来换取更多的情报。我会判断那些是可以外流开去的资料,你们就在贵族院好好累积经验吧。这时对没法改变既有习惯的大人来说,一点也不容易的」

听到菲迪南的话,周边的学生们都大大力的点头。我也跟着一起大声回覆说「是的!」听到回覆的菲迪南把视线投向我,开始用指尖敲打着太阳穴。

「不过,我禁止会任由感情和气氛乱说话的罗洁玛茵跟雷蒙特有直接接触。一定要透过文官见习生才可以」

「咦?……只针对我一个人吗!?我才不要这种特别待遇耶!」

看到我睁大眼睛来抗议,菲迪南狠狠的盯着我说。

「罗洁玛茵,你有着跟自己志趣相投的人格外偏袒的倾向。加上你在神殿长大,跟我们的常识基础已经不同了。只要弄不清你到底在那里开始抱有同伴意识,在那里会把对方当作自己人,直接接触实在是太危险了」

「呜……」

已经在心中为雷蒙特印上同伴印章的我实在是无话可说。菲迪南实在太敏锐了。

「你是最接近我的魔术具和图书馆的魔术具的人,加上有关流行和新技术的事,拥有最多需要隐瞒的情报的也是你。如果不知道有什么情报外流出去了的话就麻烦了。如果隐藏不到情报的话,马上把你遣返回艾伦菲斯特。只是因为社交经验也很重要,而你的社交往往都会为艾伦菲斯特的将来带来莫大影响。既然你已经修读完二年级课堂,在你捅出篓子前快点送你回去就是最安全的」

不知不觉让老师们和大领地的茶会都排得满满的我实在是无言以对,但我不想被强制遣返回去。因为今年除了看书之外,还有很多值得期待的事等着我。

「我在跟汉奈萝蕾一起展开图书委员的活动前,我不要被强制送回去」

「虽然我也不想禁止你跟朋友交流,但你已经跟第三王子接触,又被多雷凡赫盯上。你就自己小心,不要闯出迫我遣返你回去的祸来吧」

被明言出自己的处境,我也只能接受了吧。菲迪南督促韦菲利特和夏绿蒂说「身边的人更加要小心留意」。

「因为雷蒙特也有听贾铎夫的课,把我自己的研究多少外流给他,多雷凡赫就交给赫思尔老师和雷蒙特应付就可以了吧。还有什么的话,就回答说自己不清楚就好了。比起让一身情报却毫无危机感的罗洁玛茵出席多雷凡赫的茶会,还不如让只握有部分情报的雷蒙特来应付多雷凡赫,这还更好处理」

菲迪南一边这样说一边把视线移到哈特姆特身上。

「接下来跟雷蒙特为首的研究者们接触的机会应该会开始增加。以你为首,领主候补生的文官见习生都要好好对应」

「我明白了」

虽然雷蒙特和他领的事,对领地的将来都很要紧,但明天的事更重要。我把最在意的事说出口来。

「菲迪南大人,帮休华兹们更衣的事怎么办了?已经是明天的事了喔」

「那就请赫思尔老师和雷蒙特回避就好了。既然已经给了多少资料给赫思尔老师了。身为研究者自己重组就好了。那虽然是我做的魔法阵,但也是中央的所有物来。并不该让亚伦斯伯罕的文官见习生看到」

菲迪南在乾脆利落的说了后,向着我伸出手来。

「罗洁玛茵,推动赫思尔老师的资料在那?」

「菲里妮」

听到我叫道,菲里妮马上就取出资料说「在这儿」。菲迪南随便的扫视了一下,把一部分抽出来后还了过去。

「这些外流开去也没关系。有什么事的时候就用就可以了」

「感激不尽」

互相交换了一下情报,菲迪南把资料都过目一次时,在不知不觉间就到晚餐的时间。赫思尔来到,跟菲迪南会面了。表情看起有点点紧张,但十分平静的说「看到招待状时真的吓了我一跳呢」。

因为基本上大人是不会插手贵族院的事的。为了累积经验,几乎所有事都是由孩子们自己处理的。因此,即使孩子们会把问题送回领地提问,大人也不会过来传召老师过去。

「因为是我制作出来的魔术具的事,我总不能不亲自处理吧」

自己做的魔术具就要自己处理。不能交给其他人做。这就是今次菲迪南回到贵族院的门面话。

「比起赫思尔老师你握有情报,两领地之间的鸿沟实在是严重多了。老师你培养有才之人的方针曾经也拯救了我。虽然我没打算否定你,但作为艾伦菲斯特的贵族也要有相应的表示」

在晚餐时,菲迪南跟赫思尔也一直在谈话到餐后。有关雷蒙特的事,至今做出来的魔术具的事,还有接下来提供资料的事。

「要招揽他为菲迪南大人的弟子吗?雷蒙特会很高兴的吧」

「我会把我一直以来做出来的魔术具和魔法阵选出无害的出来,作为课题交给他。如果改良好的话就透过艾伦菲斯特的文官送回来给我评分就可以了,以亚伦斯伯罕的情报作为交换,我会再把新的资料送给他」

「可以想像到因为太想要资料,一个又一个的把亚伦斯伯罕的情报出卖过去呢」

赫思尔有点讽刺的笑着说,不过,有关情报和课题的事就好像不是赫思尔的管辖范围了。她说「师傅的情报会经弟子流出,弟子的情报也当然会经师傅外流出了吧」。菲迪南好像会以审核的形式把雷蒙特收为弟子,想在他成人了后再邀请他过来艾伦菲斯特。

「亚伦斯伯罕不会不允许吧?」

「那就当然了吧。不如说,怎可能会轻易放走优秀的研究者离开。那时候上头一定会为了留住雷蒙特,给他更好的地位了吧。那样的话就会有更好的情报流过来。即使雷蒙特过来了当菲迪南的侍从也好,还是继续在亚伦斯伯罕出人头地也好也没关系」

……看来雷蒙特的人生,不管滚到那边都只会成为神官长的棋子呢……。但当事人也心甘情愿的话也好吧?嗯……。

看到我在苦恼,赫思尔就柔和地说「你的转变还真的大呢,菲迪南大人」。

「不论做出多少优秀的魔术具也好,在做好时就马上失去兴趣放着不管。在以前有着若果别人有兴趣的话就让他们自己找,这种莫不关心的一面的。现在竟然会费心选择魔术具,不惜遥距评审课题也会培育弟子……」

她好像从没想过,菲迪南会为了艾伦菲斯特这么努力获取情报。我想在以前,他应该受到薇罗妮卡百般阻挠,夺取功劳也是屡见不鲜的吧。

「在这几年情势有变。当然,形势所迫,人也是会变的吧」

菲迪南一脸事不关己的说,带着尤修塔斯和艾克哈特出发去赫思尔的研究室去,把被雷蒙特改良得可以让中级贵族使用会有危险的魔术具带回来。

在菲迪南他们出外了不久,在传送房间附近的魔法阵就开始送来一个又一个的魔术具。因为让人随意乱动流入了魔力的话,可能会有误启动的可能性,最后决定由下级贵族搬到推拉车上去。所以宿舍内的下级贵族们都在忙着搬货。

「说起上来,这些全都是危险的魔术具吗?菲迪南大人在就读贵族院期间到底做了多少魔术具呢?」

我无奈的看着堆在手推车上魔术具说,哈特姆特就微笑着回应我说。

「罗洁玛茵大人不是也在做同样的事吗?」

「我没打算这样做啊」

「我觉得如果说是图书馆会用到的话,将来一定会一个又一个做出来的吧」

……啊,这样说的话的确无法反驳呢。

看到我翘起嘴,哈特姆特微微弯腰,细声的跟我问道。

「罗洁玛茵大人,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接受罗德里西的名字?」

「哈特姆特?」

「因为我今年就要毕业了。我想尽快开始培育来年帮忙为雷蒙特和罗洁玛茵大人斡旋的文官。如果对方是中级贵族的话,我们这边也最好是中级以上的文官就好了」

虽然身为下级贵族的菲里妮很努力的,但阶级问题只有努力是不够的。可以看到哈特姆特的眼睛泛着莫名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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