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25话

隔天早上,我们和巡回艺人旅团分道扬镳,再次启程前往目标的庄园。

待在马车车厢里面的,是我和女仆奥克索、爱丽丝两姊妹,以及精灵帕德嫩四个人。

女骑士瑟蕾丝,则是在我的请托下坐在车夫的驾驶座上,充当护卫和警备。

「让您久等了,悠人大人。」

「久等了。」

在宛如客厅的马车车厢里面,我和帕德嫩坐在摆放在正中央的餐桌旁边。

奥克索和爱丽丝这对姊妹则尽女仆的本分,伺候我们享用早餐。

「噢,太棒了吧。没想到可以喝到温热的汤。」

我看着摆放在桌面上的料理,由衷赞叹。

其实菜色十分简单。

除了用肉和蔬菜熬煮而成的热汤以外,还有烤得焦黄酥脆的面包。

面包也就罢了,在旅行途中还能吃到肉和蔬菜,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有那么不可思议吗?」

和大吃一惊的我相反,帕德嫩露出一副不太明白的模样。

瞧她那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可以看出来她不是在开玩笑或挖苦我,而是真心不瞭解的样子。

「这样啊,精灵都不旅行的吗?」

「是、是啊……抱歉。」

帕德嫩显得气馁。

我把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拍了几下。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在责怪你,不懂人生中没经历过的事情是很正常的。我也一样,假如有人问我是否真的理解精灵遭受迫害的实际状况,其实我也只略懂一点皮毛罢了。」

「才没有那种事情!至少您有心想要去理解。」

「既然如此,你现在听我说明,然后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好。」

「啊……」

我笑咪咪地如此说道后,帕德嫩先是露出突然醒悟般的表情,接着垂低脸,抬起眼睛用充满喜悦的眼神看我。

「其实也要视旅途长短,旅途愈长的话,需要的粮食也就愈多对吧?」

「对。」

「携带的粮食愈多,行李自然会增加。粮食是很重的。应该说,富含水分的东西普遍都很重。所以旅行的时候,一般都会携带肉干或干燥蔬菜充当粮食。」

「只要泡水它们就会恢复原状了不是吗?」

「带水的话也会增加重量,这样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啊……」

严格说起来,肉和蔬菜经过干燥处理后,不只重量减轻,还可以延长保存期间,所以也不算完全本末倒置,可是把这一点也拿进来讨论的话,只会使话题变得更复杂,所以我就略过不谈了。

「原来如此……所以我们能喝到这个汤很不得了喽。」

「正是如此。这个汤是怎么做的?我们携带的行李没有这么多水吧?」

经我这么一问,奥克索笑着回答道:

「对,水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

「是的。我从昨晚就准备好了。然后一早起床,去搜集了朝露。」

「哇,太厉害了吧。」

「朝露?是指那个朝露吗?」

帕德嫩向奥克索问道。

在森林里出生长大的精灵,似乎知道「朝露」是什么样子。

「呃,应该是吧……?」

奥克索态度暧昧地点头。

「骗人的吧,朝露都只有一点点而已不是吗?」

「所以姊姊她是花了很大的工夫慢慢搜集来的啊。」

沉默许久的爱丽丝突然从旁打岔。

不知何故,她貌似有些傻眼地看着自己的姊姊。

「姊姊她为了悠人大人,一大清早起床去林子里面一点一滴地搜集露水喔。」

「不会吧……」

「爱丽丝!」

帕德嫩一脸惊愕。

另一方面,奥克索则是瞪着妹妹大声喊道。

「啊哈哈,好可怕好可怕。」

爱丽丝露出调皮的笑脸,压根子没把姊姊的愤怒当一回事。

先前我很少看过她露出这样的笑容。

只有跟姊姊相处时,她才会露出这种毫无恶意的笑容。

「你、你真的跑去一点一滴地搜集朝露吗?」

「是、是的……」

「太了不起了……」

帕德嫩口中念念有词地嘀咕后,转头看我。

「嗯?」

不知何故,帕德嫩的眼神充满了对我的敬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眼睛湿润,蕴含着一股热意。

根据刚才的谈话,搜集朝露的人是奥克索。

虽然尊敬也是有分成很多种,但无论如何,她那样的视线,应该是要朝向奥克索才对。

可是帕德嫩却莫名其妙地用尊敬的眼神看我。

这是为什么………………啊啊。

我稍微动脑想了一下,甚至还撬开大脑里平常用不到的抽屉,这才终于想通。

女人会依照好几种基准来评价男人,其中一个基准就是「他是不是属于别人的」。

其实就是大家很常听到的「别人的男朋友看起来总是比较优质」的那个说法。

我对这样的评价基准是好是坏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姑且把「这世上也是有这种基准存在」这件事记在脑子里,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才意识到。

而且那个基准还衍生出了其他亚种,也就是「优质到能让那个女人为他付出那么多的男人」这个评价基准。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仅仅是为了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给我吃,奥克索便不辞辛劳,一片片地去搜集叶子上的露水。

有鉴于昨天我们野营的地点附近没有河川之类的水源,想要取得能正常饮用的水,或许也只剩这个途径了,即使如此,她所付出的劳力还是高到不禁让人产生「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吗?」的疑问。

帕德嫩对她的行动感到惊讶,连带地提升了我在她心目中的评价。

无论如何,奥克索对我如此尽心尽力,我也得有所回报才行。

「奥克索。」

「是的。」

「吃过早饭后,你来当我的伴吧。」

「伴……好、好的!」

奥克索想了一下才懂我的意思。

随后,即使羞得面红耳赤,她仍欢天喜地地点了点头。

爱丽丝脸上挂着彷佛在说「太好了,姊姊」的笑容,帕德嫩则是一脸羡慕地看着这样的奥克索。

我离开车厢,跳到了驾驶席上。

我想起了第一次坐上这辆马车的这个位子时,自己被眼前的画面震慑的事情。

在前方拖曳着这辆彷佛露营车般的大型马车的,是好几头巨大的马匹。

这种马应该是叫挽马吧,在我之前的世界属于最常见的马匹──话虽如此,我也只在萤幕上看过,它的体型非常巨大,跟常见的纯种马相比大了将近两倍之谱。

一次能挤进视野里面的最多就两匹马,而且它们的体型巨大到令人感觉自己是在面对一堵高墙,我第一次看到那个画面时,真的充满了震撼力。

现在轻轻松松地拖曳着这辆马车的,正是好几匹如此雄壮有力的马匹。

「结束了吗?」

我在旁边坐下来后,手持鞭子和缰绳的瑟蕾丝问道。

身穿女骑士装备的瑟蕾丝坐得抬头挺胸,两眼直视着控制马匹行进的前方。

「嗯。换我接手吧?」

「我来就好。话说回来,我还想说她大清早要跑哪里去,原来是去做那种事情啊。」

看来瑟蕾丝也听到我们刚才在车厢内的对话了。

「你早就知道了啊?」

「是啊。」

「是吗……谢谢。」

「呣?谢什么?」

「你有帮我留心四周的情况不是吗?」

我如是说后,瑟蕾丝微微涨红了脸。

虽然她一直抬头挺胸地坐着,笔直注视前方,可是仔细观察的话,看得出来她其实时时都在留心四周的情况,做好警戒防备。

因为这趟旅行也不是什么千里跋涉的危险旅程,所以我并没有花费太多心思在戒备上,不过瑟蕾丝似乎为我代劳了。

仔细一瞧,她不仅在腰际上佩带了一把和铠甲成套的剑,驾驶座上还另外摆了一把备用的长剑。

「我只是──嗯呜!」

我提起她的下巴,让原本朝着正前方的脸孔转向我,亲了下去。

接吻的时候,有的女人的口腔里面是湿润的,有的女人则是干燥的。

平常习惯用嘴巴呼吸,或者没事的时候经常张着嘴巴的女人,有很高的机率口腔是干的,虽然我没有做过详细的调查,这单纯只是我个人的体感。

然后──接吻这回事,当然是跟口腔湿润的人吻起来才舒服。

平常不苟言笑,没说话的时候总是把嘴巴抿成一直线的女骑士口腔十分湿润,和她的舌头交缠在一起时,那个快感令我回味无穷。

我充分地享受了瑟蕾丝的湿润口腔。

「也、也太突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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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你太可爱了,我把持不住。」

「……真是的。」

瑟蕾丝露出了闹别扭的表情,可是看得出来她其实心里开心得很。

她继续直视前方,重新握紧手上的缰绳。

「……呣?」

「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嗯?那阵烟尘……是背上载着人的马吗?」

瑟蕾丝点了点头。

我们注视着道路的前方。

从几乎跟地平线贴平在一起的远方,有某个集团正挟带着滚滚烟尘朝这里接近。从烟尘的数量粗略计算……对方应该有十个人。

对方正不断接近我们。

瑟蕾丝的美丽脸庞浮现了警戒的神情。

想必她从昨天就是像这样默默地保护我们其他人吧,一想到这,便觉得瑟蕾丝愈看愈惹人怜爱了。

明明我刚刚才宠爱过奥克索而已,身下又开始躁动了。

要等到晚上吗?还是干脆现在就在这里──当我在心里盘算的时候。

骑马的那群人在经过我们马车旁边时,突然停了下来。

他们接连拉扯手中的缰绳后,马匹抬起前脚发出嘶鸣声,同时在旁边停下脚步。

「喂喂喂,那是什么啊?马车吗?」

「没看过这样的马车。」

「不晓得里面长什么样子?」

骑马的男人们一边议论纷纷,一边打量马车。

他们不可能没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我们,可是却旁若无人似地大放厥词。

「呐,你们不想要这个吗?」

其中一个男人如此说道后,瑟蕾丝的眉毛抽动了一下。

「先看过里面再决定吧。」

「也是,真好奇这么大一辆马车的里面长什么样子。」

「……喂。」

尽管一脸不悦,可是始终沉默不语的瑟蕾丝终于开口了。

听到她的声音,所有男人同时转头面向我们。

仔细一瞧,他们脸上都挂着猥琐的笑容。

「立刻从我们眼前消失,否则的话……」

「否则你想怎样?嗯嗯?」

其中一个男人向瑟蕾丝呛声道,笑得更加猥琐。

虽然不懂他们为何要这么做,只知道他们似乎是刻意要挑衅我们的样子。

「我就把你们通通都砍了。」

「噢~好可怕好可怕。」

「与其被砍,我宁可被刺。」

「要刺也是我们刺她才对吧,别搞错了。」

「这女的肯定也很喜欢被人刺来刺去。」

那群男人互相开着露骨的黄腔,发出了下流的大笑声。

真亏他们能一边骑马并行,一边开黄腔和性骚扰,真是灵活。

另一方面──手上紧抓着缰绳的瑟蕾丝则是气得直发抖。

其实我根本不把这种没格调的家伙放在眼里,只怕瑟蕾丝气到脑溢血而已。

「瑟蕾丝……把他们全部宰了。」

「──!是!」

一接获我的指令,瑟蕾丝立刻喜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她站在驾驶座上,拉了一下缰绳使马匹停止移动。

放开缰绳后,她拔出悬挂在腰际的剑,砍向了那群男人。

从驾驶座发动攻击的瑟蕾丝展现出不凡的身手──

「好、好快!?」

「这女人是什么鬼!」

那群男人大吃一惊,纷纷拔刀应战。

尽管他们吃力地挡住了飞冲而来的瑟蕾丝的第一击,可是瑟蕾丝在着地之后,又紧接着出招砍向他们。

面对瑟蕾丝那有如蝴蝶飞舞般的近距离攻势,跨坐在马背上的男人们全部乱了手脚。

【骑士铠甲专精】。

和我上床后,【贵族义务】使瑟蕾丝觉醒了这一项技能。

这个技能的效果很单纯,只要她身上穿的装备是「骑士铠甲」,她就会感受不到任何铠甲的重量,行动起来跟平常一样灵巧迅捷。

那些男人看瑟蕾丝身穿笨重的骑士铠甲,便以常识建立了预测的样子,可是瑟蕾丝展现的速度完全超乎他们的想像,令他们大吃一惊。

「悠、悠人大人,发生了什么──」

「你们放心待在车厢里面就好。」

「是、是的!知道了!」

听到打打杀杀的声响,奥克索不安地从车厢探出头来。

在更里面可以看到爱丽丝和帕德嫩,她们同样脸上写着不安。

为了让她们放心,我表现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以强势的语气说道。

闻言,奥克索乖乖地点头,躲回了车厢里面。

「等一下,姊姊,你怎么这么干脆就放弃追问了。」

「放心,悠人大人已经保证没事了。」

「咦~」

「没问题的。」

车厢里面随后传出对话的声音,奥克索在安抚爱丽丝的情绪。

既然我什么理由也没说,她也愿意相信我,车厢里面可以放心交给她了──如此心想的我把注意力放在战况上。

虽然瑟蕾丝的「奇袭」成功地先发制人,让那群男人陷入一阵兵荒马乱,不过人数上明显是瑟蕾丝吃亏。

那群男人渐渐地恢复了冷静。

「散开!把女人包围起来!」

「噢!」

其中一人发号施令后,其他人纷纷拉扯缰绳,打算分散包围。

「……」

我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接着,我拔起了瑟蕾丝放在驾驶座上的备用长剑。

【流丽的长剑专精】。

这是我和爱丽丝上床后,透过【贵族义务】获得的技能。

有了这个技能的加持,只要我手握长剑,就能运用自如。

不用经过大脑思考,身体会自然而然地想起来怎么舞剑。

感觉上就跟骑脚踏车很类似。

会骑脚踏车的人想要故意跌倒还比较困难,就类似那样的感觉。

我挥舞长剑,比那些打算驾着马匹分散开来的男人们更早一步行动。

「呜哇!」

我只要朝马匹行进的方向「先一步」挥出猛烈的斩击,马匹就会受惊,男人们自然只能掉头折返。

我一直重复着这个行动。

就像要把他们关进鸟笼里面一样,我不断先一步在企图策马逃走的那些人的外侧挥出斩击。

将企图逃走的家伙赶回去。

我逼退那群男人,迫使他们只能聚集在瑟蕾丝的四周。

「呀啊啊啊啊啊!」

漫长的均衡态势终于被打破了。

被我赶回去的其中一个男人不巧地和瑟蕾丝遇个正着,闪避不及被她一剑砍中。

男人中刀落马后,马发出嘶鸣声逃走了。

我没有对逃走的马匹痛下杀手,放它自由。

少了一个男人后,我将用【流丽的长剑专精】设置出来的鸟笼范围缩得更狭小了些。

于是,男人们陆续倒在瑟蕾丝的剑下。

随着对方一个个被砍倒,我持续收缩鸟笼的范围,协助瑟蕾丝。

「等、等一下、是我们错──」

「全部杀光。」

「是!」

过没多久,瑟蕾丝一个人也不留地斩杀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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